恋爱脑的形而上学-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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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许是受不得别人对自己好，怕自己不能做出同等付出；兴许是坐惯了跷跷板翘起的一端，对称的天平反而无所适从。
　　深邃的温柔和哀伤，回忆大概浪漫而又残忍，舍不得忘掉却硌得很疼。
　　人生最难忘的三年好像厮混得有理有据，她一心投入了学习和情窦初开，即使是成为谈资居多的日子，却还是想起来都会感慨不已。
　　这么多年都在记忆里熠熠生辉，连周一升旗仪式伴随的日出还历历在目。从高一方阵移到了高二方阵，又从高二方阵移到了高三方阵。还有每一届高一的跨班选修课，每一届高二举办的园游会，每一届高三都无法参加的春季校运会，好像都发生在昨天，可它们又都已经久远，久到当年拍下的照片都已经发黄。
　　高三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她甚至减去了半小时的车程，成了住宿生。每个中午一有空，母亲常常提着饭盒到学校给她补充营养。和每个家长一样行色匆匆，却还是乐此不疲。
　　谈笑间说起阴阳先生算命的事情，说她和乔槿在高考结束前不能老是见面，会影响乔槿高考发挥的，所以她啊，以后就不能老是来看她最关心的乔槿了。
　　乔槿说，明明就是妈妈不来看她的借口嘛。
　　她不知道也没有想到，母亲的病那个时候，已经到了要尽人事，知天命的地步。求医问药都已经都被断绝生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和飘渺之上。
　　漫天神佛，也不管是谁主那生老病死，谁炼那灵丹妙药，一溜儿全拜过去，总有一个慈悲心肠，能起死回生。
　　倒有一半的心思投了进去。
　　尽管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人之将死，必定重新拥有了信仰。
　　“没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连乔思齐都为了缄口不言……只有我心安理得地躲在学校，天真地以为我妈在替我考前焦虑。每一次从家里回学校的时候，我妈都坚持要送我到公交车站，我每次都说妈有什么好送的我又不是不认路……”
　　算命先生明明说的是，您的女儿影响您的命数，不可过多亲近。
　　“可是一直在和癌症抗争的是她……送我去公交车站，是她想要更多和我待在一起说说话的时间，为我把她一生剩下能做的事情尽全力做到，哪怕只能是送我离开她的视线……”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到底会走多久，一直撑着希望能看到乔槿高考完，甚至收到录取通知书……
　　天公向来不爱作美。
　　“可是我辜负了她所有的苦心，连高考都不能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那个时候我甚至想过，妈妈没有看到我的高考成绩，可能是一件幸事，离开的时候要是知道她引以为傲的女儿这么差劲，应该会伤透心……”
　　那一年的夏天和蝉，都和她无关。
　　人情虚伪用冷暖自知尚嫌肤浅，悲观主义者用尽力气也无法娱己娱人。
　　“乔槿，乔槿。”
　　他一声一声地念着他的名字。
　　“我怎么舍得对你不好。”。
　　我不知道要对你多好，才能对得起你受过的这些苦难，才能对得起这么多年你依然把我留在你心里。
　　“投我以木瓜。”乔槿的双眸明亮清澈，叫他一眼就望到了心底。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是寂无声（四）

　　生活需要很多英雄，也需要很多白日梦。英雄可以存在于白日梦中，让每个人的情怀得到抒发。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乔槿梦游一般摸到卫生间，洗脸的时候看镜子，半睁着眼睛发现眼睛有点肿。
　　头还是疼，她回到床上继续刚刚没梦完的内容。
　　开了门的一声吱呀，床旁边的位置往下陷，乔槿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你醒了。”
　　她把脑袋探出被单，看见了严清和不到十厘米的脸。
　　这里不是自己家，天花板上没有她的画，这床有点大，还很软。
　　反应过来之后，她用被单蒙住了脸。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问道：“想吃什么，我给你订个外卖。”
　　按照惯例，不是要亲手下厨做一份爱心早餐……
　　“现在大概是中午饭的时间，刚从学校回来来不及自己做了……”
　　她瞪大了眼睛，中午了？！
　　乔槿在被单里闷着出声：“啊，我想吃炸鸡……你快出去，我很快就好了，你快去订。”
　　听到关门声，刚刚的慵懒和拖延立即一扫而空，乔槿赶紧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找到包补了点妆。
　　从来没有这么迅速地解决过，乔槿忐忑地叹了口气，昨天晚上就这么在他家睡了一晚，不知道有没有做什么丢脸的事情……
　　哎呀，早知道死活都要让秦攸宁来接她了，再怎么重色轻友也不会置她于水火之中而不顾的。
　　摸出手机一看，电池电量百分百，醉酒之后有人照顾，真是不一样啊。
　　秦攸宁没给她打电话吗？她查了一下通话记录，只有一个已接电话，昨天晚上十一点多。
　　她接了？
　　严清和想到很多乔槿想吃的东西，万万没有把这一项考虑进去，甚是意外。
　　他总是不能出尔反尔的。
　　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只好到学生们为了问他问题建的群里冒个泡看看。
　　他看到99＋的消息，往下一拉都是学生们的八卦。
　　群主：“昨天靳老师提前离开的真相！！！”
　　群主：“＇图片＇＇图片＇”
　　管理员一：“不要激动，说好了不要大惊小怪的。”
　　管理员二：“速来围观！酷爱缩！”
　　****潜水：“求真相！”
　　***潜水：“铜球！”
　　*****冒泡：“打滚球！”
　　***潜水：“三百六十度前空翻转体一百八求！”
　　管理员一：“炸出多少潜水的……盛况堪比期末考前夕啊！”
　　是的。
　　起初建这个群的本意，是为了方便学生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在这里统一回答，渐渐地他发现这群活力四射的学生们和同龄人一样……十分喜欢探讨某些方面的问题。
　　比如，严老师结婚了吗？！严老师有女朋友了吗？！
　　比如，上次来听课的那个漂亮学姐跟严老师是什么关系？！看到两个人在一起逛校园了！
　　……然后他第一次发了言。
　　是的，第一次。因为他没有回答过一个上课相关的问题，因为没有一个同学是来探讨学术问题的。
　　“同学们。老师不是你们的关注点，老师讲的课才是你们应该关注的。”
　　“这里应该多一点学术交流，临时抱佛脚的话，期末考可是过不了关的。”
　　于是同学们意识到老师也是会看消息记录的。
　　“嘤嘤嘤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会马上改正的！”
　　“老师手下留情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是的，第一次。因为他没有回答过一个上课相关的问题，因为没有一个同学是来探讨学术问题的。
　　“同学们。老师不是你们的关注点，老师讲的课才是你们应该关注的。”
　　“这里应该多一点学术交流，临时抱佛脚的话，期末考可是过不了关的。”
　　于是潜水冒泡的同学们意识到，老师也在这个群里，老师没有屏蔽他们的唧唧歪歪，老师也是会看消息记录的。
　　“嘤嘤嘤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会马上改正的！”
　　“老师手下留情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姑娘会特意@他，平时群里也只有一些上课的相关信息，课程安排，课堂PPT而已。不过到了期末考，学委会整理出大家的问题，然后他在这里解答，学生会严肃地进行学术交流。
　　对于大学生来说，期末考相当于预习……多得是不懂的学术问题咧。
　　他除了考前会来看看，一般很少发言，平常这里不怎么热闹，谁知一闹起来又是八卦。
　　年轻人啊，谁没有个肆意妄为的青春呢。
　　严清和：“有谁知道炸鸡外卖的电话是多少？”
　　群主：“老师好！！！！！！！”
　　众人：“咦？！”
　　这里提出的问题他都会回答，于是想了想，把昨天晚上的课没有上完，临时离开的原因解释了一下。
　　严清和：“昨天晚上临时有事，我的爱人出了点状况，接她回家。”
　　大家本来想要趁机八卦一下的，发现群主竟然禁言了。
　　每个人都按耐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啊！何况蒸煮今天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啊！
　　群主：“有一家炸鸡很好吃1234567”
　　管理员：“还有一家2345678，薯条会比较好吃！”
　　众人被禁言，只能看着群主和管理员滥用私权跟老师亲密接触……
　　吃炸鸡一看就不是严老师会做的事情一定是给老师的爱人点的……
　　严清和：“谢谢大家。”
　　于是他就这么要到电话打了过去。
　　乔槿整理好了从房间里出来，他扭头问了一句，“只要一只炸鸡？”
　　“嗯……”乔槿皱了皱眉眉头，“再要一包薯条好了，加一杯大可！”
　　他下楼拿外卖的时候，还是顺便买了一点红薯粥。女朋友可以任性，他要负责替她把握好这个度。
　　他让乔槿喝了一杯白开水，然后煮了一杯柠檬姜汁茶。乔槿幽怨的小眼神看上去滑稽又可爱，他哄着让她吃了小半碗粥才允许她吃鸡。
　　“你看，”乔槿看着对面慢条斯理地咬着汉堡的严清和不满道，“现在你就要管着我了，以后不知我还能不能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里去哪里。”
　　严清和哭笑不得：“我不是限制你的自由，只是这样对身体不好。”
　　“恋爱三天和恋爱三年的感觉都相差甚远。”
　　得到赦免之后乔槿终于可以尽情享用午餐，严清和怀疑她吃不下那么多，她觉得自己把一份单人餐吃完，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严清和一向是不怎么喜欢这类食物的，吃了一个汉堡就差不多，反观乔槿对着一只鸡大快朵颐。
　　真是小瞧自己女朋友了。
　　突然乔槿吐出了一块鸡骨头，“我的牙好痛。”
　　“咬到了？”
　　“嗯。”乔槿放下手中的心头好，声音像是要哭出来，“好像蛀牙断掉了。”
　　·
　　带着眼睛鬓发灰白的医生透过眼镜上面的缝隙斜眼看她，乔槿觉得好像被老人家看透了一样，“昨天喝酒了吧，年轻人，牙痛期间建议不要喝酒。特别是牙痛期间服用了抗生素，就更不可以喝酒了，影响药物在体内的代谢。牙疼建议还不要吃辛辣食物，注意口腔卫生，多喝水。”
　　“谢谢医生。”严清和道过谢后领着她出来，乔槿跟在后面，捂着腮帮子哼哼唧唧没敢多说话。
　　“听见了吗，接下来都不要喝酒了。有人劝你喝酒，就这么回答他，知道了吗。”
　　严清和的架势看上去特别像是一个老师训犯错的学生，原来在课堂之外她从来没有意识到严老师教书育人的身份，这么一下让她的气势输了好几分。
　　“嗯。”
　　严清和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用上教育学生的语气，“你怎么毛病这么多。”
　　乔槿一听不乐意了，“现在发现我不像你想得那么好，后悔也来不及了。”
　　“没有关系，反正都是我喜欢的。”
　　就算不够好，还是很喜欢你，像春风十里，不问归期。
　　乔槿脸上不动声色，心里还是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对呀，我这么好，你怎么能不喜欢呢。
　　“五一放假有安排吗？”她含糊不清地问道。
　　“嗯。”
　　“这样啊。”
　　严清和侧过头瞥了一眼，乔槿看上去有点失落。
　　“陪女朋友啊，所有档期都满了，空不出时间。”
　　“作弄我好玩吗？！”她气急败坏地要去敲他的脑袋，却被他捉住了手。
　　乔槿看着严清和，他低着头，逆光里的剪影好看得很。
　　“去见我爸，好不好。”
　　他忍不住吻了下去，顺便回答了一个“好”。
　　准备了要去见乔正则和乔思齐，乔槿慢慢地开始给严清和做准备工作，越接近假期的时候越见缝插针地进行人设的科普。
　　“乔思齐和我是很不一样的人。我是比较在意别人的看法的，她向来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潇洒习惯了，敢说敢做。但是要是认定一件事情之后，就一门心思地钻牛角尖，脾气可倔……”
　　“我爸啊，他很爱插手我们的事情的，特别大男子主义，可能还会跟你灌输这样的思想，你可不许听，他烟酒不离手，要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戒了酒，估计你一来还得跟他小酌一杯……”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往大了说去，背后还有两个家族联系的盘根错杂。
　　严清和插了一句：“要是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他们敢！”乔槿突然霸气外露，然后又很快蔫了，“你要好好表现啊，这才第一步，要是不行，你们家那里我就更没有信心了……”
　　“我家里都很喜欢你，知道你是我喜欢很多年的人，他们怎么忍心为难自己的儿子呢。”
　　其实都知根知底，他们算是“相亲成功案例”了吧。
　　乔槿把玩着他的手指，心里原来设想的杞人忧天都烟消云散，消失不见。

☆、君子攸宁几时余

　　夏天总是很漫长，阳光过于热烈，若是没有空调西瓜和WiFi，大概会去半条命。
　　秦攸宁在乔槿的小屋里待了将近一个月，有时候叶时余来看她，就会夜不归宿好几天，等到她玩够了收心回家了，乔槿又被严清和拐回家去。剩她和千金作伴，一人一鼠一房，孤零零的觉得怪可怜。
　　辞职之后游手好闲，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等死。杜大小姐也没有再来找茬，叶时余忙着处理家里的事情都没有时间来找她厮混，这么热的天气，出门逛街一身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待在屋子里，把乔槿大半柜子的书都看了一遍。
　　小说还好，乔槿还喜欢读泰戈尔普希金，秦攸宁只记得《飞鸟集》和那个“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再多就不知道了。年轻的时候还老是让乔槿给她背诗，乔槿总是能把这些句子用在作文里，而她一两句瞧得上眼的就会用来当个性签名。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想想她们两个的性格犹如冰与火之歌，怎么就成了人生挚交。
　　有一次，她梦见她们是不相识的，乔槿坐在窗边，夏风吹过回眸向她浅浅一笑，柔光实在太好，迷人得无可救药。她醒来，才知道原来她们是相亲相爱的，那个梦里的乔槿，美丽而疏离，却不是她所爱的。
　　有一次，她梦见她们相亲相爱，乔槿还是有点儿呆有点傻，有人喜欢她连拒绝告白都不会，很认真地写着诗，每一句都是情话。她醒来，发现她们已经没有了联系，成了陌路。
　　要是没有做过同桌，秦攸宁八辈子都不会跟乔槿这样的人打交道。
　　时间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一份感情，浓烈过赤诚过，抵不过一段漫长岁月的消磨。
　　当年读书都没这么用功，无聊得要发霉的时候洗涤心灵，升华自我，感觉可以顿悟人生了。上次说好要给乔槿和严清和加一把火，她本来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想想乔槿清纯玉女的形象可是多少男生的梦中情人，要是被她一手破坏了说不定弄巧成拙
　　她觉得乔槿可小气了，每次给千金喂食都一小把，她可不管，宠物嘛，不宠还像话吗。千金每天都肚皮圆滚，看起来憨态可掬。
　　然而乔槿总是担心千金会在钻洞的时候卡住。
　　怎么会，她把千金捧在手里，不还是小小一团，毛茸茸的，多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