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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如梦-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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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给韩母,她才说这边停电了。

韩母就笑:“你这孩子,不会还怕黑吧?”

那么笃定的爱怜的语气,好像她仍是那个要拖着大人腿的小孩。佳音微微一笑,她并不怕,她只是怀念,却也不去反驳,而是顺着母亲的话头撒娇似地说:“这一停电,就好像眼瞎了似的。”

韩母和她说话,仍像是以前般,试图用声音替女儿驱赶走黑暗所带来的恐惧。

尽是些家长里短,或者是养老院里老人们的轶闻旧事,韩母说得起劲,她也听得认真。

有一句老话:“养儿不知母苦,养女方知娘恩。”

以前,韩佳音并不确切地明白它的意思,现在才开始略略懂得,有些东西,原也是要岁月赐予,方能够洗尽浮华,懂得感恩。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耳朵都微微发烫,隐约地似听到敲门声。

她觉得奇怪,匆匆挂了电话,借着手机的光开门,外面站着的却是邝修河,头脸是水,一身尽湿,额上一缕头发湿嗒嗒地垂下来,竟隐约透出几分颓废的感性。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邝修河笑得邪邪的,拥她进门,在她耳边吹着气说,“不然我就这样要了你。”

她早不是未经世事的女子,却仍是听得耳热心跳。

“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台风,也不怕出事!”韩佳音试着推开他一些,嗔怪地说。他衣服虽已湿透,挨着她的身体却如着火了一般,只觉得热。

“唔,街上都快水漫金山了,还好我出发得早,差点就来不了了。”

“来不了就不要来……”韩佳音微微一滞,不得不移开些目光,就一个转身点燃他带来的蜡烛,他已经是湿衣褪尽,精壮饱满的身体一览无余,忍不住赫然地垂下头说,“你不觉得还是进了浴室再脱比较好吗?”

邝修河托起她的下巴,笑得轻佻得意:“怎么,你会害怕?”

何止是怕,韩佳音觉得自己简直都快软下去了,心擂得像是要跳出来一样,面孔红红地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邝修河你再这样,我会强奸你的。”

“好,来吧。”邝修河摊开手,也是很认真地应。

到底没忍住,韩佳音“扑哧”笑出声,把他往浴室里推:“好了,好了,先洗个澡吧,不要感冒了。”

点好蜡烛,也只敢放在浴室门外头,她都不敢多说话,他门都不关,完全是一副欢迎参观的架式,估计她要是敢再多说一句,他就能从里面伸出手来把她拉进去。

房间里一下安静得出奇,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传进耳朵,只觉得暧昧含情,格外撩人,放好他的湿衣服,韩佳音坐在沙发上这里整整那里摸摸,好似还是第一次和个男人独处,像一只踩上烫灶头的蚂蚱,翻来覆去都不得安身。

突然就听到邝修河扬声问:“佳音,毛巾呢?”

“喔……”佳音惊跳着起身,急忙忙从房间里寻了一条,远远伸了只手递进去,“给你。”

“递过来一些,我眼睛进水了看不清。”

佳音只好再近前一些,还未立稳足,突然一双手把她扯过去,双脚陡地腾空,惊呼未完,她人已经落进了邝修河赤裸的怀里。

“不是要强奸我么?给你机会。”邝修河抵着她的头,声音喑哑嗳味。

“我……我开玩……玩笑的。”韩佳音的话就像她的身体,全线崩溃在对方温暖的吻里,他的手更是一路煸风点火,从上而下,肆意揉搓摸捏。

韩佳音好像立于风暴之中那样浑身打颤,一阵狂热的刺激涌上心头,狂喜、狂热和激奋盘根错节,把她卷进一波又一波峰涌而至的激情之中。

邝修河游移的双唇从她唇上移开,落到她已解开睡衣的身体上,碰触她滑嫩的肌肤,惹起一片绯色。

“把下午的话再说一遍。”他把她挤在墙和他的身体之间,嘴唇轻咬她的锁骨,诱哄地说。

只觉得又麻又痒,韩佳音含含混混地娇呼:“什么?”

“下午的话。”

“唔……?”

……

“给点……给点提示……”

“不要给我装糊涂!”邝修河气喘吁吁地抬起头,他的目光穿透黑暗灼灼地盯着她。

“我不……啊呀……我……好话……不说二遍……我……我爱你啦……”韩佳音刚刚收拾起来的一点点倔强立马给他挑得溃不成军,只好举手投降。

邝修河笑,从她虚软的身体上抬起头,抱紧了她,嘴唇贴过去,堵住她微微开启的口,慢慢走去浴室,走向卧房,韩佳音只知道紧紧地抱着他,她的唇在他的唇下簌簌发抖,脚趾更是兴奋得像要抽筋似的微微绷紧。

踩着房间明暗摇曳的烛火,他们一同倒向柔软的床铺,倒向敞开的情欲的大门深处,深沉地用尽全力地融入彼此。

第 64 章

韩佳音还在梦里,邝修河的唇在她光洁的背上一路顺延而下,陡觉得一阵麻麻的凉,惹起一片颤栗的疙瘩,没办法装睡,她只好笑着翻转身讨饶般地说:“好了,好了,我怕痒。”

“就知道你是装的,没可能闹钟响三遍了你还不醒。”

响了三遍了吗?佳音惊讶,她还以为才响一次!

只是,她确实不想大清早再来一次激情戏,会要人命,到这会她的腰还是酸的!不想说这种太露骨的话,她笑着转移话题:“知道刚才让我想起什么吗?”

“嗯?”

“就好像小时候我家养的那只土狗,大清早喜欢跳人床上舔人家脸玩。”

邝修河初时没在意,眼睛半闭埋在她的颈窝里嗅她的发香,好半响才回过味来,恶狠狠地伸手呵她的痒,笑骂着说:“好啊你,敢说我是土狗?!”

佳音在床上滚来滚去,左右只逃脱不了他的“魔爪”,几乎都笑岔了气,好不容易才捉住他的手可怜兮兮地说:“好了,饶了我吧,我说错了,你不是土狗,你是最尊贵的哈巴狗,价值一万二,还是美元的那种。”

“总之,我就是一只狗是吧?”邝修河恨得咬牙,一只手抓住她欲要缩出被的身子,另一只手作势又要开挠,吓得韩佳音哇哇怪叫,拼命往后面闪躲,差点就连人带被拖着他一起掉下床。

抱紧了她,邝修河凑到她脸上:“我的吻应该不会有那么差劲啊,欲仙欲死不说,再怎么也能让你飘飘欲仙吧?记得那次在中央公园,你就说吻我就像吻一只宠物狗。是你不会享受吧?要不我们再试试?”

韩佳音怕他再有动作,缩在被窝里拿脚抵着他,闻言又好气又好笑:“邝总,您还记着啦,你也就那么点肚量,你老人家不也说过我是老女人了么?”

“那我也是让你给气的,谁让你公然在办公室性骚扰我的?!”

说得那样的振振有词,倒把韩佳音气得不行,忍不住就拿脚踹他,微红了脸争辩:“我还没老到得健忘症的地步,应该说是某人性骚扰我比较合适吧?”

“啊,有吗?”邝修河一副装傻到底的样子,笑着捉住佳音复又踢过来的脚,一把抱住了她。

半倾,才敛色道,“那天你进门后腆着脸跟我笑,我就想,这女人,不是很傲气吗?原来也有这种委曲求全的时候。别人都说跑业务的人,都有些八面玲珑的手段,是不是你也会为了赢得客户做投怀送抱的事呢?我一试,你居然也没顶反抗,知道吗?想到你为了钱而这样屈意奉迎他人,我真的很为你伤心,也很生气。”

佳音正沉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闻言却是心下一恸,既愧又悔,面上却仍是笑:“那你还不帮我,尽枪毙我的稿子去。”

“你没良心啊,韩佳音。”邝修河推开她一些,直视着她,微微嗔道,“难道你要我公私不分么?再说了,我带你去工地,去中央公园,本来是想和你好好谈谈的,可你,怎么对我的?我一直就是你生活之外的陌生人,都不知道那时我的挫败感有多深!”

没法不动容,她仰起脸看着他,这个男人,到底对她用了多少心?和他比起来,她真的要没心没肺得多。

“佳音,以后,再难也不要委屈自己去生活。”邝修河抵着她的头,轻声说。

那么怜爱的疼惜的语气,差点就让她落了泪,他该是真正地爱着她的吧?所以他那么了然和理解她的过去,她现在的处境,只盼着能给她他的最好。

该是何等幸运,有生之年,能遇上这个人,寻到这份爱。

忽然就想起那句话——真是死了也甘愿!

恋人之间最决绝的爱恋的心思,以前她总不信,却原来是真有的,只是未遇到那个让她有死了也甘愿的人。

去上班,才知道昨夜台风有多厉害,街上多处都有未退的积水,深可没膝,淤积的泥沙和被风刮倒的广告牌更是随地可见,绿化树的落叶和残枝装了一车又一车。

“这简直就是一场大浩劫!”韩佳音坐在公交车上看得心惊肉跳,喃喃地说,“你昨晚怎么就敢过来?”

邝修河刚给小马打完电话,叫他去开走晚上陷在半路的车,闻言笑笑说:

“为了你那句话,就是万水千山刀山火海我也得照跨。”

看着他一脸的似笑非笑,佳音斜睨他一眼:“怎么以前我就没发现原来你也很吊儿郎当?”

“那么你要听真话?”邝修河看着她,认真地问。

……研究他的神色,考虑三秒,韩佳音挥挥手:“算了,不说也罢。”

“可我突然就想说。”邝修河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凑过她耳边,轻言细语道,“自从听到你那句话后,我做不成事,吃不下饭,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当面亲耳重新再一遍听到你说。”

“有那么夸张吗?”韩佳音笑着摇头,一副给恶心到的样子。

“当然,你不知道你有多可恶吗?常常给人一点甜头,然后又立马赏人一记拳头,谁知道你说了那句话的背后是不是又要宣布和我断绝一切往来?”

她有吗?韩佳音瞪他。

“好吧,我承认。”邝修河一副被揭穿的无可奈何,“我是害怕,怕你见到江河的妈妈后又改变想法。”

“你知道了?”佳音意外,见他一副神情紧张的样子,俏皮地笑:“是不是怕前妻兴师问罪,然后我就撒手后退?”

“是。”邝修河神色严肃,捏着她的下巴很认真地问,“韩佳音,你会不会很容易就放弃?”

“你是本城最有价值的钻石王老王诶,居然也这么没自信?”佳音掰开他的手,微微一笑,“该修多少年的福才能遇到你,哪能轻易就放弃?何况她只是你的前妻。”

“真心话?”

“当然。”

“那你真是不会说情话啊。”邝修河瞪着她,叹气,“这话明明可以说得很动情的!”

韩佳音好笑:“你的牙齿就不怕酸?”

“不怕,我大量收购你的情话。”

望着窗外,韩佳音笑着不理他,然而却只觉得是满心满眼的幸福,外面的世界明明一片残损,她应该感到难过深表同情,可是,她却很快乐,就像阳光下微微飞扬的浮尘,在温暖和自由的天空下愉快飞行。

好似这一刻,虽天宽地阔,可只她陪着他,他陪着她。

耳边邝修河仍是不确定不死心地问:“佳音,你真的不会轻易就放弃?”

“嗯。”她点头,漫不经心地应。

“那么,这个星期,去见见他们好吗?”

“谁?”

“我的父母。”

第 65 章

罗辉陪着韩佳音转尽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卖场,可她仍是不满意,因为没有找到自己合适的衣服。

看见她疯了似的一件一件试过来试过去,罗辉忍不住说:“韩佳音,你看上去好勇敢,怎么我就觉得其实你完全就是只纸老虎?”然后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简直一捅就破。”

她颓丧得很,总觉得自己底气不足,却没想到原来竟是这般容易看破。

邝修河要她去他父母,老实说,她被吓到了,直觉地问他:“这么快?”

她好像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恋爱的感觉,然后就立马面对最直接的问题,一点适应期都没有给。

“我觉得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婚姻,而我,想和你结婚。”

他说得那么坦白,那么直接,那么不容拒绝。

韩佳音好一阵子头脑仍是木的,没有回过神来,不很清楚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避开他的眼睛,半晌呐呐无言。

那天在公交车上,直到她下车两人之间都很沉闷,她能察觉出那种微妙的气氛,就好像双抢的时候晒谷子,明明是艳阳高照,却偏偏压了几朵沉沉的乌云,仿佛刮阵风就能飘阵大雨来,总有几分让人放心不下的惴然。

她知道自己应该笑一笑,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

而且他也说得对,恋爱时间的长度对婚姻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能是时间,也可能是心理。

虽然那天之后,邝修河没有再提及,但她知道,隐隐地他是有点失望的。

罗辉听她乱七八糟的一顿分析,淡淡地说:“你怎么就那么蠢?见见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两种结局,要么是不同意棒打鸳鸯,要么是没什么意见,皆大欢喜。”

说得那么容易,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没良心样子,根本就不管韩佳音愁肠百结的心思。

她惨兮兮地看着他,说:“罗辉,怎么我突然发现你变得好冷漠?”

“因为我就是看不惯你前怕狼后怕虎畏畏缩缩的样子!”

是啊,他说过,他希望找到和自己一样勇敢的爱人。

她太懦弱,所以,他看不起她。

可是,她没有底气,她三十岁了,还离过婚。

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了,连有钱人要求的身家清白她都没有。站到他父母面前,她只觉得一点说话的资本都没有。

可是,就这样放弃吗?

她不甘心,想起罗辉说,人总要为自己争取一回,这样才不会后悔。

回到家里拿出电话,烂熟于心的一串数字,粉红浅蓝和淡紫的活泼,努力地安慰自己,也没有多难吧?不过是闭着眼咬咬牙的功夫。

电话通了,邝修河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他的身边很嘈杂,可能他正在哪个宴会现场,正与人觥筹交错。

“你等等啊。”他柔声说,然后周围慢慢变得安静,彼此的呼吸透过电波传过来,带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很忙吗?”她问。

“是。”他答。

“江河好吗?”

“嗯。”

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捡尽最不相关的细枝抹节,状似无事般地闲聊唠嗑。可是,她并不常与人褒电话粥,没多久顿觉得语尽词穷。

她想使赖地说,原来我对你的了解就这么点啊,说来说去便没了话题。

也或者撒撒娇问,邝修河,几天没见面了,你就不想我吗?

以最自然最平常的语气。

可是,出口,却偏偏很严肃,像是赴死的荆轲:“你安排时间,我去见你的父母,可是在此之前,我想先见见江河。”

一口气说完,连个顿都没打。

邝修河先是沉默,然后忍不住就轻笑出声:“韩佳音,你要赴刑场啊?”

她跟着也放松不少,却仍是忍不住埋怨:“这会你开心了?前几日弄得好像我是罪人一样,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对不起。”他诚心的抱歉,“我只是想你明白,以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走呢,你要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我怎么能相信你会一直坚持到底?”

心里其实很释然了,一旦答应下来,也不觉得有多么难。可终不想承认自己那点懦弱的心思,只怪他:“是你做事的速度太快,要超人才能跟得上。”

邝修河顿了顿,几乎是叹息似地说:“近来觉得自己越来越老了,怕再等下去会无端生出更多的变故,而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缺少抗争的心了。”

第一次,韩佳音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疲惫和无可奈何,可是,她何尝不是这样?那一点决绝的一往无前的勇气像随时都要流失似的,摔个跟头就能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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