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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情肆意-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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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多虑了。”拢了拢怀中,雅予的声音终是冷了下来。
  “多虑你还是多虑他?”娜沁儿苦笑笑,“夫妻相守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吵上天,吵塌地,吹了灯还是亲亲热热。你当是邻里发小?你当是北山天地里头只你两个?今儿吵了,躲他远远的,明儿他爬了墙钻了帐也要寻着你,逗你笑?这一走,一条疆界,一柄皇杖,凭是谁都再也越不过去!此刻心中有气有怨,一走了之,只觉痛快。若当真能一直心冷也便罢了,怕只怕深底里还藏着个念头要再见他!可你见不到了!若实在想不明白这一步棋将来究竟怎样,此时此刻不如我告诉你:老六他战死了,天涯海角,今生今世你都再也见不着他!”
  “公主!”一声喝,惊得怀中的景同一个小激灵挣了挣,雅予赶紧抱紧,咬牙的语声狠狠地掷了过来压也压不住齿间的颤抖,“公主如此诅咒是想让我心慌还是害怕?怎的就忘了,你口中他是头狼,是神鬼皆愁的阎王!今后便是千山万水、天各一方,我也知道他定能肆意山水、征战四方,谁人比得??想要他死,除非,天地灭了!”
  狭小的车厢,完全的黑暗,那扑面来的气势将前一刻的心酸苦涩震得粉碎,娜沁儿愣了一下,眼中突然有了泪,“果然!我早说过,谁人能比你更知道你自己的男人!你料定会再见他!待他回来,空荡荡的帐再也寻不着怀中人,还如何听得进去因由??他会把这一切都算在三哥头上,你是想看他兄弟反目、六亲不认?还是想看他为了你再丢下探马军、千里追妻做了你大周的流寇?!”
  “我不想!!”
  连日水米难进,一股心力支撑着瘦弱的身体,此刻这一声像是釜底抽薪,人塌空了身子却僵硬。好一刻,雅予慢慢低头,熟睡的小人儿亲亲的鼾声,嗅着那小小的温暖喃喃道,“我不想,再看他。”
  “雅予,你……”
  “……公主可曾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可曾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杀、被羞辱,鲜血淋淋……茫茫冰雪,天地不应,是非恩怨我都已然吞咽下。如今见到亲人,我只想回家,安安生生抚养恩和成人。……旁的,都不想再念。”
  凄然的话入在耳中如此决绝,娜沁儿眼中的泪终是滴落,寻过去轻轻覆了她的手,“妹妹,你当是回中原就能安静度日、万事大吉?家破人亡,回去只有爹娘的墓。瓦剌汗虽不及大周,我却也知道身在皇家是怎样身不由己。怕只怕,你回去只是与人做棋子,孤儿寡母,如何招架?更况,你那太后老姑母岂会放着你孤老,定会寻个人家‘好生’安置你。”
  雅予木木的,摇了摇头……
  “千错万错,他也是你心头的男人,也是你结发的夫君。中原人咬死不认你们的亲事,都是他自作孽,可今时今日,我心疼的是你。……我也走过,当初苏赫说他宁愿死也不要我。不觉得伤心,只觉得天地忽地就没了意思。想着远远地离了他,日子久了总归会过去。可谁曾想,原来天地里有他,才有日子可过……短短时日,心就枯了……雅予,老六自幼寡言,性情孤僻,苏赫说阿爸当时选他继承衣钵因由只有一个,众兄弟里他最静,不在意身边万事,脉能走在心里。他行事从无计较,认定了的,绝不回头。前儿夜里苏赫回来悄悄说了你的事,我自是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却叹了声,说怪不得老六要急着拿回探马军,原来他要护的不是联盟,是中原……”
  “莫再说了。”雅予轻轻抽回了手,“闺帐之内旁人看不清,何必逼我。”
  “雅予……”
  “我意已决。”
  ……
  大营里毡帐密集、灯火寥寥,马车穿行其中,隐在暗影小道,悄无声息。
  出了大营便是无际的草原,茫茫夜色,顺着风苏赫把握着方向,又走了一刻轻轻喝住车马。为了避人耳目,褚安哲已然在白天时候混在人群里出了中城,早一步与护卫队候在了林中。正是到了接头时候,此刻便是该先让娜沁儿离开。
  临别之际,“珍重”与“后会有期”都似不能应景,两个女人再也无语相对。娜沁儿轻轻将斗篷帽子遮好,弓身站起,低低地丢下一句,“既然走了,就狠下心不要再应他。为我瓦剌留下大将军。”
  紧紧抱着景同,雅予屏着一口气呼不出,身体里游荡,再也寻不着安置处……
  ……
  金帐大营距离最近的边境也有一天一夜的路程,谨慎起见,双方决定避过边疆战营,舍近求远,一路先往西再往南,将交接之地选在了地险水枯、无人之境。
  连夜赶路,不敢稍有懈怠,待到第三天清早方看到了边界。只是天虽朦朦地挣了亮,可日头却根本就没钻出来,厚重的阴云积攒了一整夜,沉沉地压在头顶。
  六十骑卫队簇拥着马车,在苏赫的示意下慢慢停驻。举目望,边界那头乌压压一片,庞德佑亲自带队,提刀跨马,整队的骑兵足有两百余人,显然已等候多时。
  两方同时驱马向前,越来越近的距离,铺散在一条看不见的边界旁。细细的阻隔,两军对阵,冷硬的铠甲,锃亮的战刀,压抑在阴云下杀气腾腾,一触即发!
  “你们都是我阿爸的兵?”
  一声稚嫩的语声清亮亮地响起,天地瞬时闪亮,像是劈开了那满天阴沉。披着胖鼓鼓拖地的小斗篷,景同挎着小弓站在车头,一手掐着腰,一手伸开,小指头直指着面前这一片金戈铁马。
  “我是你家小将军恩和,快快给爷下马行礼!”
  紧绷的对峙噗地泄了气,瓦剌护卫队中传出嗤嗤的笑声。看庞德佑一脸铁青,雅予好是尴尬,轻轻将小家伙扯到身后,“莫浑说。”
  褚安哲小心地接下雅予,又欲抱景同,谁知不及伸开手臂就被铁一般的力道挡了个趔趄,未待他站稳,小景同已十分欢快地跳进苏赫的怀里。
  “四伯四伯,咱们到了乌德尔河啦?”小家伙伸长了脖子,四下看着,“我阿爸呢?”
  “你阿爸是主帅,他该在哪儿?”
  “帅帐!”
  “嗯。”
  将景同放下,苏赫牵了一道往前走。彼时中原军队已然都下马,一排排铁血将士严正以待,利剑般的目光齐刷刷看护着那道无形的边界。
  大手握着小手,缓缓踱步,闲散随意仿佛是草原上又一个风轻云淡的午后。爷儿两个说着话,笑着,两边铜墙铁壁,怒目与刀剑,只若一排排无声的绿树,成林,成荫,不成意。
  日子这么长,路却这么短,再往前走,一步遥,就是大周了……
  苏赫站住脚步,“来人。”
  “是!”
  应声从瓦剌护卫队中走出四名兵士,抬着一方朱红漆盒足有丈八宽,来到苏赫面前站定。
  “四伯,这是什么?”
  苏赫蹲□,握着景同的小手轻轻叩开机关。沉重的盒盖开启,凹进的朱红绒面抠出精致的象牙弧,从小到大六把弓,一排摆放,随着岁月年龄,每一把都比前一个大出一掌,直到最后一把,昂首挺立,弓身足有六尺长!木刻的香扑面而来还带着那日夜赶工的手温,浑厚深沉的柘木原色阴云下似有千斤的重量,仿佛就要当空挑起,弯射九曜!
  “呀!呀!!”小景同顿时两眼放光涨红了小脸,喳喳叫着跳了起来!“弓,是弓!四伯做的弓!!”
  “做得仓促,四伯未来得及上漆,回去让你……姑母找个好工匠。”
  “谁?”小景同没听没明白,却是即刻放下,依旧尖着声嚷嚷,“阿爸!我阿爸会!阿爸上漆!”
  苏赫笑笑,“好。”
  “四伯,箭!给我看看箭!”小景同跳着踮起脚,努力从镶嵌在盒中的箭筒里够那寥寥的几支箭。
  苏赫随手取下,一支一支摆在漆盒中。六支铁羽并肩,漆黑冰冷的光泽,仿佛即刻就要穿透千里阴云扎入胸膛,让人不寒而栗!苏赫拿起一支递在景同的小手中,“这里每一支箭都可以飞千里。”
  “四将军!”几步远的褚安哲闻言立刻皱了眉,“小公子年幼,还望四将军谨慎言语,你……”
  话未尽,看到雅予轻轻摇头……
  小景同似懂非懂,忽闪着眼睛。苏赫抬手轻轻捏捏那小鼻头,“记住了吗?”
  “嗯!”小脑袋立刻重重地一点,“这每一支箭都可以飞千里!”
  “嗯,”苏赫抬手指着箭羽上的字又问,“告诉四伯,认得么?”
  小家伙低头仔细瞅了瞅,大声道,“认得!巴勒莫!这是咱们的族姓!”
  苏赫微笑着点点头,“这后头呢?”
  “巴勒莫……素海!巴勒莫素海!是大伯!”小景同乐得叫了几声,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身踮起脚,小手指着那并排的铁羽一个一个大声念道,“巴勒莫蒙克!我二伯!巴勒莫乌恩卜脱,我三伯!巴勒莫苏赫,我四伯!巴勒莫那钦,我五伯!巴勒莫赛罕,我,阿,爸!!”
  “好儿子!”苏赫一把将他举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支一模一样却小了好多的小箭,“给!”
  “巴勒莫恩和!”小家伙高举箭羽,冲着满天乌云大喊,“我!是我!我是巴勒莫恩和!!”
  “永远记住:我们是巴勒莫男人!”
  “是!!”
  弓下//身,苏赫慢慢放手,那双小脚终是落在了边界外。铜墙铁壁般的士兵齐刷刷单膝下跪,“恭迎长远郡主还朝!恭迎小公子回驾!”
  震天喊声,小小的人竟是连眉头都没皱一皱,只莫名地瞥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兵士,随即拨拉开褚安哲的手,昂首挺胸跨着小弓往前去。走了几步,回头,冲苏赫笑成一朵小花,举着那只小箭,“我去给我阿爸看!”
  ……
  下雨了。
  草原的雨来势凶猛,憋闷了整整一夜的云仿佛撕裂了天,坍塌般地倾倒下来。
  雨水更模糊了边界,却那伫立的六十骑人马仿佛一尊尊雕像,守着那条薄薄的界限,一动不动。
  “四将军,咱们该撤了。”
  耳边轻声提醒,虽是远离边疆守卫营,依然会有巡骑前来,六十人的卫队实在显眼,早一步行动,方。
  湛蓝的眸再也应不得天色,看着大队人马渐行渐远,远成一个条线,一个点,被雨幕完全吞没……
  ……
  温暖的车厢里,小景同爱不释手地摆弄着那支小箭,收到这么多好物件儿,还就要见到阿爸,实在是喜不自禁!小嘴一刻都不肯停,“额吉额吉!你看你看,是我,是我的名字!巴勒莫恩和!我阿爸说只有草原上真正的□□才能在箭羽上刻下他的名字!我伯伯们都是□□!我阿爸是!我也是!我们都是巴勒莫的男人!”
  “……嗯。”
  “额吉,你说……”叽叽喳喳的小人忽然一个冷激灵!小眉瞬时飞绽,冲着车外的雨声喊道,“飞雪豹!是飞雪豹!!”
  雅予一惊,“你,你说什么??”
  “飞雪豹!我听到了飞雪豹的声音!是我阿爸!我阿爸来接咱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久等了,这几天浅病,略烦心。咔咔
  谢谢亲爱滴小猪,你回来就好了,又是炸弹又是火箭筒,如此轰轰烈烈地出场是果然放心我脸皮够厚受得住咩?
  亲爱滴们,狼开始走向完结了,鹊的新文,咳咳,其实也不是新文啦,大纲都在电脑里躺了一年多了。来吧来吧,喜欢就收一下,如果还真有人看,我就得瑟着再写几篇。我码得慢,这回咱们存个全文再来爽一把:
  《渣公子艰难休妻路》
  浪漫都市:《见光死》

☆、第97章

  ……
  中原车马早已消失不见;茫茫天地只有簌簌的风雨;浇得人透心凉。挺直僵立的人终是有些颓,苏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低头吩咐道,“回营。”
  “是!”
  卫队撤向两边;苏赫与两名侍卫掉转马头,正是要驱马前行,突然间远处厚厚的雨幕被撕开一道裂口!白马素袍仿佛从天而降,耀眼的闪电般穿透天地阴暗;不及眨眼的功夫已是近在眼前!
  根本不需看清眉眼;谁人能有这般魔鬼的气势与速度!苏赫大惊失色;立刻飞马直冲而去,“老六!老六!!”
  迎面而来的阻截;恶浪扑礁般势不可挡,飞雪豹的速度却仿佛要与之玉石俱焚,丝毫不曾减缓。眼看就要冲撞,只见马头微微一撤,横空挑起一鞭子甩了过去。纵是毫无防备,苏赫的身体依然随着风雨中那一条几不可见的细线弯去,一个漂亮的弧线仰翻在马背上。手臂一挣一把扯住了马鞭,却不待他就势用力,那边已然松手,毫不恋战的飞雪豹只稍稍斜出一个角度便一刻不停地飞跃出去。
  雨势越来越大,阻隔艰难,泥泞纠结,这一道银白却仿佛水中一条银蛇迅速滑向边界,急得苏赫大喊,“速速给我围截!!”
  一切来的太快,护卫队这才应着一声令下快马分散出去。六十骑人马围拢而来,越聚越紧,很快就包拢成一个铁桶般的圈,不敢强堵却是亦步亦趋终是逼慢了飞雪豹。突然间,两道寒光起,交错闪过便耳听得扑通扑通重重的坠落。失了主人的马匹惊起,四面奔散。铁桶被撕开,飞雪豹趁机向外闯去。周围的兵士狠很甩出套缰,马上人纵身飞起,套缰扑空,一个翻滚,人已是丈把开外,稳稳落在闯出包围的飞雪豹上。
  苏赫追上来,看着地上那一个比一个深的刀伤,大怒,“混帐东西!你疯了?!”心却道,糟了!老六动了杀意,如此便再也拦阻不下!驱马紧追,眼看着那匹马冲向边界,苏赫狠狠勒着缰绳,“老六!过了边界了!老六!老六!!”
  根本没有丝毫犹豫,飞雪豹飞剑一般直刺过去。苏赫的思绪只纠结了一瞬,便追随而去。前端的中原人马众多,老六就是一刀劈死一个,杀不尽就得力竭而亡!什么边疆安宁、大局为重,血冲上来,只有兄弟的性命!
  震惊与反应只是一闪念,护卫队副将风雨中大声喊道:“给我冲!拼死护卫两位将军!!”
  “是!!”
  几十骑铁骑飞奔如隆隆的雷声,瞬间踏破了两国疆界!
  ……
  车厢内,小景同被雅予紧紧扯在怀中,却努力直着小脖子往外探,“额吉!咱们怎的还往前走?我阿爸是从后头来的!我去告诉他们!”
  “恩和恩和,”雅予捂着小脑袋贴在胸口,心慌意乱,只求四哥苏赫能将他拦在边界外……“莫浑说,莫浑说,雨大,你听错了。”
  怀中小人立刻挺着脖子争道,“我没听错!”
  “听话,听额吉话,安安生生的,啊?”
  景同两道小眉一拧,小胳膊用力挡开围拢的手臂,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雅予,“额吉,我能听见!你不是说是带我找阿爸来的,我阿爸来了,你怎的不认?”
  “恩和,咱们……”
  “阿爸!”不待雅予想出应对,景同的小脸忽地绽开了笑,“飞雪豹追上来了!”兴高采烈的小家伙再也摁不住,甩开雅予冲到车边一把掀起了帘子,冲着那扑面来的风雨大声叫,“阿爸!阿爸!我在这儿!”
  一旁随行的褚安哲应声从马上回头,惊道,“小公子!这是做什么?快进去!”
  “我阿爸来了!”景同哪里还顾得,一身棉棉的小斗篷就钻了出来,站在风雨的车头跳着,“阿爸!阿爸!”
  马车上这一出突然的小戏人们尚未来得及摸清头脑,身后已是传来飞扬的马蹄声。中原人马立刻掉转头,分散开排出了阵势。庞德佑驱马上前,看着前头那飞奔来的两人,大怒,“弓箭手!!”
  “在!”
  百余将士,铁箭上弦,满弓拉!风雨中,百箭齐集瞄准了那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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