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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情肆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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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木仁一路急步跟随,知道老六这心痛之下,只剩阴冷的杀气!“将军,将军!事之起因尚不得知,待稍做查证再做计较!将军!!”
“即刻遣散所有人,胆敢擅离职守,杀!”
“是。”木仁边应着边还想急劝,“将军,将军……”
赛罕猛一回头,木仁立刻顿步当地。那目光犹如刺人的刀尖,谁人敢迎?此刻再多一字,他怕也是“擅离职守”,只得道,“……遵命。”
……
巡营的哨帐设在大营进出要害之口,帐外无火,只在帐中燃了一盏将将透亮的小灯。职夜换班都在此,行动手势、少有人声。已是后半夜的清冷,最后一班已派出,越发静谧,只余一人帐中守备。
毡帘猛地打起,一阵冷风灌入。案旁人未待抬头,心就不觉一个冷战!终于来了……赶紧起身绕过案头,俯身在地,“将军!守卫长嘎落见过将军!”
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晃,阴影下来人抬起一脚重重往肩膀处来。身经百战的嘎落无需防备便下意识往侧旁一闪,岂料那一脚竟也是虚晃,人稳稳站定,一个漂亮的弧度,不待他再应,脚尖一点正中前额!力道之重,似铁锤直击山根穴,鼻骨爆裂,嘎落一声惨叫仰翻在地。
赛罕一步上前踩住左臂,嘎落正欲翻身,赛罕一屈单膝将人死死卡住,顺手从嘎落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扑”的一声,刺入左胸膛!匕刃端端露出半把,嘎落却即刻冻住一般再不敢搏。
看到他来,嘎落已知自己凶多吉少,已是亡命之人,又怕得什么,可此刻却不敢错动分毫!老六有多狠,他手中的刀就有多准,此刻正扎在心肺之间狭窄的缝隙,只要他稍一动,一刀刺入心脏还则罢了,一旦破了肺,血灌入肺腔,这便是刑法中惨绝人寰的血溺,生不如死!
“将,将军,末将究竟……”
“说!!那女人是谁,现在何处??”
此刻的问话已然没了周旋,嘎落知道再不得掩饰。这些年他忠心耿耿跟随六将军征战南北,是他最得意的左先锋队一员虎将。此番协从了副将吉达,并非兄弟义气,为的也是草原大业,因此嘎落主动留下,立誓要以命佐护!
“将军,末将并非于您背叛,末将只是不想我草原受制中原!太师与您兄弟六人与中原处处妥协,末将此番为的是我多少年被中原杀害的列祖列宗!此番成事,万死不辞!”
“哼,”赛罕一声冷笑,“狗屁!少错一个字,本将军即刻将你那颗忠心挖出来瞧瞧!”
“动手吧。”
“好,真是条硬汉子。你用你的心肠供奉你那祖宗,让嗷嘎用他的心肠好好祭奠于你!”
嘎落一怔,他可是听错了?悍狼老六居然用十三岁的小兄弟嗷嘎来威胁自己,可见他此刻的计拙与绝望,不觉嘴角一撇笑,摇摇头,“您只管动手。”
赛罕低头在他耳边,沉哑的声音缓缓道,“就在刚才,我的诺海儿,死了。”
嘎落惊得瞪圆了眼睛,人说悍狼狠,杀人不眨眼,却也知道他绝不碰无辜孩童。可他毕竟是狼,诺海儿便如他的幼崽,痛失之下,他怕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嘎落万不曾想到今夜出逃,吉达他们怎的弄死了诺海儿?!这,这岂不是……
“说!!”
家国大义,此刻于相依为命的血脉兄弟相比,嘎落乱了方寸。只觉那刀尖略一用力又入半寸,想着这挖心之痛都要应在自己兄弟那瘦弱的身子上,嘎落牙关咬碎,只得开了口。
“那女子……那女子是肃王季同舟的嫡女长远郡主,那娃娃,那娃娃是……”
前因后果,嘎落足足说了半刻之久。这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暗夜中仿若雪山融下的冰水,将眼前所有不明的雾气驱散,也将胸中那燃烧的怒火慢慢冷却。事情如此千转百绕,牵系众多,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今夜他们往何处去?”
“往右翼大将军处去。出了喀勒属地,会有人接应。”
匕首整个没入胸中,向右一撇,嘎落一声闷哼,再无声响……
“巴根!”
“奴下在!”
“备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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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往南而去,一望无际的平坦,没有丘岭,没有林子,四面如穹庐遮罩,根本不见方向。
暗夜中,一辆两驾的车马在茫茫冰雪中突起一个小点,左右两骑护卫,一行人匆匆急奔。车轮碾压着冰雪,吱吱嘎嘎一路作响。
马车掩了皮毡,蒙了灰白的毡布,雪地上不显,也挡去寒风簌簌。雅予坐在车中,怀里抱着一只小襁褓,稍稍歪头,脸颊贴着那小被,亲亲地嗅着怀中味道。这些日子不见,小家伙身上这膻味倒浓,许是在胡人营中养久了原该如此,只是倒少了梦中那牵挂的奶香味。
马车忽地一颠,似是撵着了什么硬物,雅予不当心人往一侧歪去,手肘正是撞在车壁上。这一碰不要紧,怀中“哇哇……”起了哭声。
“不哭,不哭,景同不哭,姑姑在,啊?景同……”雅予边心疼地哄着,边轻轻摇晃。谁知这小家伙似是被吵了觉心不耐,竟是哭个不住,越叫声越响。
雅予哄着哄着,忽地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啊,这娃娃怎的哭得这般响亮?当时嫂嫂只孕了七个月,一路颠簸,胡营中惊吓生产,小景同下生后连个哭声都没有。这两个月养着,没了娘,传球一般受尽拖拽。胡人养他不过是攒着一口气而已,待雅予见到之时还像月娃子一般,又瘦又小,平日里哭攒足了力气也是叽叽扭扭,这怎的几日不见,倒壮了这许多?
雅予轻轻打开襁褓,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心中的疑惑就着那味道越来越甚。心忧不已,耐不得挑起了车帘,“左副将,左副将,”
吉达闻听赶紧吩咐减缓慢行,一面驱马到车窗边,“郡主!”
“可否燃个火把?”
“我等路熟,不需火把照明。如此行路也为安全起见。”
“一刻便可,让我看一眼孩子。怎的觉得有些异样?”
“异样?有何异样?”
“觉着不像,……会不会,会不会是抱错了?”
“怎会如此?解走的那一路,只有这一个不足百日的娃娃,不会错的。”
雅予不肯依就,“话是如此,点灯让我看一眼。出生之时小景同手腕上有颗胎痣,让我看一眼便可。”
“这……”
“左副将,此番返回中原路途遥远。一旦错了,孩子命在何处不得而知,也枉费你等这一遭辛苦。”
“郡主所言极是,只是我们刚刚离营,诺海儿不久就会醒过来,六将军马快,追上来不过是片刻之事。还是再走一程,寻个避靠之处方才妥当。”
话已至此,雅予不便再争,只得强压心中的不安,“……也好。”
吉达正待示意起行,突然左侧那马上之人一声不响扑通倒地,随后一骑快马而来,一股旋风一般!未待看清,吉达心就叫苦:糟糕!老六来了!!果然,马上人一跃而起,黑暗中一道寒光过,驾车的人人头应声落地!
马车猛惊,奔命而去!
吉达立刻驱马追赶,起身双脚一点马鞍,人腾起扑上马车。赛罕等的就是他,一把拖住。狂奔的马车之上,两人辗转翻跃,刀光霍霍。
应了不过几个回合,吉达便有些招架不住。这些年杀敌无数,却再不曾与赛罕对过手,原当自己这先锋将所向无敌,不过是在他面前应个帅令,谁知当真面对这发了狠的六狼,依然是敌不得!
马车发了疯地狂奔,雅予被颠的五脏六腑翻腾,根本就不及辨外面的厮打声,只知抱紧怀中。正是昏头转向,突然见车帘猛地往回一陷,重重扑进两个人来。惊吓之中,定睛一看,吉达被死死卡在下面,上头那人身材高大,黑暗中暂时看不清眉眼。
“兄弟,别来无恙啊。”
这一句缓缓问候让雅予一个冷战,这么阴沉的声音除了那只野兽还能是谁?!
“将军,您,您听末将,这,这是长远……”
只见那人一手抚在吉达后脑,一手卡了他的下巴,两下一拧,只若吹灰之力,干脆利落,却耳听得“嘎嘣”一声!
被扭断了脖子的吉达头一耷拉,正扑在雅予脚下。这骇人的一幕不过顷刻之间,雅予吓得魂飞魄散,这人是魔鬼!这人是魔鬼!!
惊奔的车马上,他拍拍手,只像捻死一只蚂蚁,若无其事抬起了头。雅予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黑暗中根本看不到那人的脸,却能感到那阴惨惨的目光。恐惧,犹如深陷狼群,四处无投,浑身透寒!
心慌无念,雅予悄悄攥紧藏在襁褓之下的匕首,只道活不成了,今夜要与这恶魔同归于尽!!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对上了吧,从此就对上了。咔咔!(^o^)/
另:亲爱滴们,咱们伸出雪白的小嫩手儿收藏一下呗,只看不收,到底是多不待见俺家老六捏?
谢谢亲爱滴C,这才几章就三颗雷雷了,表破费了,免得俺被惯坏鸟。↖(^ω^)↗
☆、第10章万事开头
帘子大开,马匹一时疯,一时滑,车在雪地里东闯西撞,风呼呼地劈头盖脸往里灌。斗篷的帽子吹掀了起来,散开的发不停地在脸上乱飞,雅予瞪圆了眼睛,手紧紧握着那把小匕首,心道,只要他,只要他敢上前,我,我……
“我”究竟要怎样,她哆哆嗦嗦到底也没琢磨出来,面对这么个庞然大物,忽然觉得自己手里这小刀真不如蚊子搔痒,扎过去该扎哪儿呢?扎哪儿能扎疼他?扎……死他?不,不管了,他若要来抢孩子,跟他拼了!跟他拼了!
雅予只顾了在心里头拼命,眼睛瞪得一动不动,眼前的景象只管看也不及想,直到脚下那两人消失不见,毡帘重遮下来忽地住了风,黑漆漆一片,这才略略缓了些神。赶紧低头看孩子,这一场变故虽是天翻地覆,却不过是顷刻之间,并未弄出太多声响,孩子在襁褓当中竟已是睡熟了。
耳听得帘外那人似是拽住了缰绳,马速渐渐匀缓下来。雅予将将复转的心又开始怦怦跳个不停,护卫之人该是都死在了那野兽手中,这么快他就追赶了来,不问不查杀了个干净,若不是已然知晓了来龙去脉,断不会有此出手。记得爹爹曾说过草原上弱肉强食、势力众多,与中原有亲有远,各怀企图。他是哪一派雅予不得而知,就像她从未相信吉达只是义气相助,今日这血腥的劫持也绝非善举。此刻这茫茫雪原,不知要将她带到何处,真是天地不应……
雅予还未想出个所以然,车马已是停了下来,心猛一紧,这,这是要做什么?这荒野之处,难不成,难不成真的要就地……
夜空中忽起一声长长的哨子,迎着风清脆响亮,应声远远奔来一匹马,周身雪白,鬃毛飘青,雪地上飞奔若四蹄腾空,无声无痕,黑暗中一闪而过如滑翔的流星,悄然而至,这便是赛罕的爱驹飞雪豹。
赛罕跳下马车,飞雪豹已然来在主人身旁。轻轻抚抚马鬃,马儿随着他的手转头蹭蹭,甚是亲近。这些年他两个总是如此,合作,天衣无缝。赛罕从鞍上解下套捕的绳索,转身冲着车帘里道,“下来。”
雅予一怔,手脚僵硬。
“下来。”
下去?下去就是横尸荒野!可此刻她也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何逃生的办法,这狭小的车厢已如墓穴一般,只是心里赖着,仿佛多拖延一刻就能盼来什么,从天而降。其实,原本也只有厄运才会从天而降……
帘子猛地掀起,寒风与那庞大的轮廓如地狱突现的恶魔一般,吓得雅予一个激灵!
“下来!”
这一句隆隆的人声,这一刻实在的面对,一瞬间竟是反涨了她的士气!心道,死就死吧,撑到今日已是走投无路,老爹爹与胡人厮杀战尽最后一滴血,兄长乱箭之中尚奋勇前冲,此刻她堂堂长远郡主,怎能在一个小小的胡贼面前丢了气节!
镇定下来,雅予低头重将襁褓理好裹紧,捂在心口。小生命最后一刻,季家最后的血脉,走也要让他在娘怀中暖暖和和地走……
弯腰钻出车厢,空旷的原野,寒风簌簌却是极透心肺、带了雪凉的清新,雅予深深吸了口气,这才低头。谁知这一看不打紧,怎的才发现这马竟是如此高大,从车上往下足有半人多高,黑暗中,地上只见一片白,根本看不清高低坑洼。她长袍长斗篷又抱着孩子,如何,如何是好?可转念想,这将要受死之人还能怎样讲究,只得硬了头皮一跳。双脚刚一落地,雪松一滑,一屁股出溜在地上。
“哎呀!”
赛罕一回头,啧,这个笨女人!走过去架了胳膊,一把扯了起来。
真真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雅予狠狠一甩,这一用力脚下不稳显是踉跄,足足后退了几步才算站稳,略平了平气,抬头挺胸大声正言道,“我是大周肃王嫡女长远郡主季雅予!”
赛罕闻言,莫名地一挑眉。见他不应,雅予语声更是颤抖,努力压了强自镇定道,“让你也知道屠戮的是何人!”
“你是说,我完了还得给郡主殿下立个碑?”
嗯??雅予哪里料得到这所谓的将军竟能如此无赖应对,一时噎得吭吭半天不成句。
这女人眼睛瞪得倒大,就了雪地的光,水波潺潺,嘴唇抖得像是被怎样欺负了似的。赛罕上前,两指一点捏起她的下巴,捏得那唇再也抖不动,“狼嘴里只有肉多肉少,许你两句话,告诉我你有多肥,我为何不该现在吃。”
“你!”雅予腾出手一把打开,“要杀要剐随你去,我中原大国,岂会被尔等强盗所慑!”
赛罕嘴角一弯,一丝冷笑,并未再答话,只从腰间解下腰带。
“你,你要做什么?”雅予防备地往后一退,端端卡在车架旁。
“孩子拿来。”
“你,你堂堂七尺男子汉,杀一个不过百日的婴孩,良心何在?!”
“我良心在哪儿也不能把我家伙夫的孙儿送给你。”
“什,什么??”
趁她惊怔,赛罕上前从她怀中一掏,孩子便卷了过来。雅予即刻要夺,赛罕手臂一扬,这般高大,她,她哪里够得着!只听他鼻中一声哼,想是笑她自己的娃娃都不认得,如此岂不矫情得可笑?雅予真是又羞又恼!
“你怎样,你到底要怎样?你还给我!还给我!”
她只管跳着脚、口中嚷嚷的乱遭遭,却眼见着他用腰带将襁褓包裹好束在身上,小脑袋正好稳妥妥地贴在怀中。雅予惊诧之余,慌乱的人这才稍稍缓些,至少,至少眼前这景象真不像是要杀她们。
“你……这,这真,真的是你伙夫的孙儿?”
赛罕理也不理,系好襁褓,又往马车去,掀开帘子从里面扯出一个长绒毯,大约比量一下,嗯,正合适,这才转身看向身后跟着的女人。
“那,那我家景同呢?我的孩子呢??五将军指的那一路只有这一个不足百日的婴孩,怎,怎会……”
赛罕脸色一沉,“你好大的胆子!敢用五哥来套我的军机!”
“什么军机、民机!你夺我季家唯剩的血脉,我寻不得么??”
她这咬牙一恨,赛罕非但没怒,反倒像是认可地点点头,“当然寻得。所以此刻你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否则你那季家唯剩的血脉再无踪迹!”
“嗯?你……”
不待再多啰嗦,赛罕大手越过她头顶扯过斗篷帽子扣在她脑袋上,用力往下一拽。
“啊!!”
鲁莽莽帽檐儿遮拦了眼睛,雅予急急抬手去拨,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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