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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金陵系列 共4本 作者:绿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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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啦!”才放心地喘了口大气的步熙然,听到他这句防备的话之后,再也不客气地当面甩上大门赶人。
“步——熙——然!”大门一甩上,一道冷冷的声音立刻杀向步熙然。“干嘛?”他回头看了一眼,挑战性的迎上司马圣叹杀气腾腾的眼神。司马圣叹握着拳头走向他,“你敢私下作弊?”居然偷跑,夜半甩开他们独自跑来插手?
“这场赌局我可是下了大注,何况赌本是我的小弟,就算我要手段作弊又怎样?”步熙然将下巴仰得高高的,对自己的所做所为一点也不惭愧。“给他几颗石头能起什么作用?”也偷听到内情的司空烈,不反对步熙然的手段,但很怀疑那几颗石头是否能点醒步少提。
“抱歉。”步熙然朝他摇摇首,说明他正要动之以情并点醒的对象是谁,“或许我的小弟很迟钝,但纹焰姑娘可不迟钝。”
司马圣叹又不看好地在泼冷水,“就算纹焰不迟钝,但千岁说少提早就无可救药,这辈子教他教不来。”
步熙然漾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千岁也许教不来,但我可没说我不行!”千岁不行是功力太差,他和千岁才不一样!
“熙然,我们对你有信心!”司空烈与司徒震皆拍着他的肩头,信心满满的鼓励。司马圣叹不疾不徐地嘲讽,“嗯,弄错了吧?他只是个庄家,又不算在这场赌局里,你们该有信心的对象是少提而不是他。”
“呃,少提嘛……”司空烈与司徒震的面容立刻觉得很烦,而步熙然意气风发的脸上,也掺了那么一点点的没把握。
“你有信心吗?”司马圣叹懒洋洋地再问。
“没有………”也许,他们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纹焰的身上了。纹焰在府中打更的声响过后,才自满是折子的书案中抬首,意识到她在不知不觉间又熬夜了。
满屋镶嵌在墙西或是梁上的夜明珠,将她漆黑多年的生命,温暖地点亮了。在进入紫冠府前,她从未经历过如此安心而宁静的夜晚,也从未如此贴近一个知晓人心痛的男子,他宽阔的胸怀是她每每入睡之前必回想的。门外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准备更衣就寝却思绪乱飞的纹焰。“少提?”纹焰紧锁着眉心望着三更半夜到访的步少提,看不出他一眨也不眨的瞪着她是在想什么,但春夜里的风却吹醒了她方纔混浊的思绪,也令她瑟缩地回头。步少提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首次见到纹焰在夜里一身抚媚的风情,通常,她总是躲在暗处里让他看不清楚,但此刻在夜明珠的照映下,小小的脸庞,更有一股惹人怜爱的清丽,不知不觉地,他被她的眼、她的眉、的唇、她的神态所惑,怕稍微一妄动,眼前虚幻似真的人儿就会消失。
“这么晚了,有事吗?”身上有着他暖暖的体温,纹焰的担心渐渐地放松,唇边露着一抹笑。
“打挠你了,我来是因我二哥叫我补送一份礼给你。”步少提将眼神从她的身上拉回来,低首指着手中盛着石头的水钵。
“夜半找我就是要送我礼物?”来送东西给她?他怎么不在白天送?
步少提搔搔发,“二哥硬要我挑这时辰来,他也不知怎么搞的,还突然良心发现说要做荪饯楼的公务,然后就把我赶回来。”他觉得二哥的动机很可疑,可是又想不出哪儿不对劲。
“二爷会主动办公?”那个二爷不是成天待在荪饯楼上搓牌,就算步少提忙死也不愿下来帮忙?怎么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分,反常地说要办公?
“很令人起疑是不是?”步少提边间她,边觉得好像又掉人了他二哥所设的陷阱或是计谋里。
“嗯。”纹焰也大有同感地点点头同意。
“咱们姑且不论他的动机。”步少提毫不忌讳地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子里避风,在掩上门后有点过意不去地告诉她,“你来紫冠府后为我分担公务也有好一阵子了,我却从未送过你什么聊表谢意,若没二哥提醒我,我还真忘了要送份礼给你。”她朝他摆摆手,“你太客气了。我来这里是表哥分派给我的差事,何况现在我很快乐,所以你不用多谢了。”
“但我一定得送。”步少提将水钵捧在手上,坚定地对她摇首。“一定得?”纹焰不禁挑眉,礼物还有一定要送的,而且一定要在半夜送来?步少提用两手将水钵送进她的掌心里,并且双手覆在她的手上握牢,“二哥说要我把这个‘亲手’交给你。”要是明儿个给二哥知道他没亲手拿给她,说不定他又要被整了,因此他非“亲手”送到不可,这个样子够“亲手”了吧?
纹焰哑然无语地看着他双手紧握着她的模样,在心底开始猜测步熙然是否又以兄长的名义威胁了他什么。
“一块过来看看。”步少提没放开她的手,两手拉着她一块移动至花桌前,直到安稳地把水钵放妥。
纹焰揭开水钵上的木盖,“石头?”
“对。”他刚才第一眼见到里头的东西时,开口也说是石头。纹焰忐忑不安地指着水中石,“这……该不会是你挑的礼吧?”送她石头?该不会他的人和他的心就如他所送的礼一样,都是颗石头?
“不是我,是我二哥。”步少提挥着手,如实地说出挑礼物的人是谁、纹焰喘了一口大气,“好险……”幸亏不是他,若真的是他的话,她可要头疼了。步少提拿起水钵凑近细看,“这是雨花石,可是我二哥偏说是三生石,三生石的意思是指一石一生吗?”他怎么看也不觉得这石头有多出奇,他二哥说她的才智高、领悟力高,也许该由她来看出。
“三生石?”纹焰芫尔地轻笑,“不槐是爱舞文弄墨的二爷,很像他的作风。”“我二哥这次是很认真的,他声称它们分别取了名字。”“什么名字?”纹焰好奇地凑近他的身边,与他一起低头看水钵中的石子。“那颗叫‘春雪初融’。”步少提指着钵里其中一颗雪白的石子。“哪颗?”纹焰的双眼在三颗石子上转来转去,试着分辨他所说的春雪初融是哪颗,并将一手的手套脱下。
步少提干脆将修长的手指探入水中,在指尖碰到石子时,刚好也碰到纹焰因猜测而伸入的手指。
“是这颗……”步少提觉得屋内流动的空气,在他们两人手指的轻触下变了。纹焰端详他的眼眸,恋恋地绕回水中的石子上,挪开与他的碰触,指着另一颗玛瑙似的石子,而后便看着他。
“这叫‘默默相依’。”步少提拦截住她的眼神,盯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美眸,在心底理清她阵中的话意。
“那这颗呢?”她又指着一颗石子问他。
“‘难舍难离’。”步少提喃喃地说出口,舌尖反覆地品尝着字句的意义,深知她一定出他更清楚这些石子被命名的原因。
被他看得遍体燥热,纹焰总是不受克制的脸红。她垂下眼对仍看着她的步少提轻唤,“少提,这又是什么?”
步少提在她眼中感到疑惑,连忙低下头来看着她所指的东西,“还有?”他二哥不是只给了他三颗,哪来的第四颗?
“不是石头。”纹焰翻开“默默相依”那颗石子,发现石子底下有一张裹上一层蜡的纸条。
步少提看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细小的纸条,在看过纸条后,发现脸庞愈来愈红,并且用一手掩着唇默不作声。
“我二哥写了什么?”纸条里到底写了什么,怎么会让她有这种表情?
“少提,我不能收这些三生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纹焰将纸条握在掌心里,深吸了几口气后将水钵推还给他。
步少提却捉住她的手不让她还,“为何你不能收?”“因为你该把这些三生石赠给你该赠的姑娘,而且,你也不能……不能这样随便就赠给我。”这些石子不是她能收的,即使她想收,说不定他心中早有了该赠的姑娘。“理由?”他固执的眼神缓缓地来到她的脸庞。纹焰摊开掌心上的字条,“你自个儿看。”
“兹河岸上三生石,总绵不益订鸳盟?”步少提就着她的手掌将纸张里头细小的文字逐一读出,而后挑高了眉,明白了她不收的原因,也知道他二哥在搞什么鬼。若是她愿意把石子收下,是否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她订下?以她的冰雪聪明,一定也
知道这一点。
“所以……”纹焰转过身清清嗓子,“你若要赠的话,该赠给你心仪的姑娘。”步少提无声地放下水钵,自她的身后环住她,双手在她的胸前交握,并低首在她的耳畔呢喃,“倘若我说我要赠的姑娘就是你呢?”纹焰的身子明显地在他胸前震了震,但她不作声也不回头,只是揪扯着身上他的袍子,感觉他的话渗迸她的心底最深处。
“我没有迟钝到连心里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步少提轻轻贴上她瀑布般的长发,虔诚地埋首在她的颈间,嗅着她一身淡淡的杏花香。“还有,我也知道你在我面前脸红的原因。”步少提更将她收拢在双臂里,紧紧地将她包围,“会时常问你,只是因我爱看那模样。”纹焰闭上眼,放松地靠在他的怀里,就像倚着值得信赖和寄托的胸膛,感觉他的吻从她的耳际滑向她的面颊,缓缓地点落在她的唇上,春雪初融般温暖了她,化为一池春水潺潺地流。
“收下。”
他将她转过身,再度将水钵放至她的掌心,而这一次她没有推拒。【第六章】
荪饯楼上的宴客厅里,四个在牌桌上打牌的男人,都觉得今日的气氛格外不对,而且身后还有一道令他们都觉得发毛的影子。
步少提有耐性的坐在这儿,但老被人盯的四个人就浑身不顺畅了,尤其外头和楼下杂乱的场面快把荪饯楼给翻了过来,害他们打牌打不下,也知该怎么搭理那个言行举止皆异常的步少提。
步熙然朝他摊开两手敞开怀抱,“来吧,有什么事都交给二哥,你想说什么或是问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你的眉毛不再打结、眼神不再像弃妇、张开口不再当哑巴,你要二哥做什么,全替你办到!”
“我……”好不容易,一直呈现呆滞状态的步少提终于开了金口。四个牌桌上的男人马上转过身来面对他,且皆拉长了耳朵,屏气凝神地静听他的下一句话。
步少提又吐出三个字,“纹焰她……”
终于,他们明白这尊门神杵在这的原因是为了哪桩了。司马圣叹脸色变得非常差,“你这么想夏候姑娘?”照这个小子相思难解的表情来看,他的赌运目前看来非常不乐观。
“我……我哪有……”步少提不自然地刮刮脸颊,心底的确很想一早到客房找她结伴一块来荪饯楼,却怎么找也找不到的纹焰。司空烈的表情像是甚上眉梢,“我看你挺行的,一整个早上这个楼逛逛那个院走走,逢人便问纹焰上哪儿去了。”还是他表妹厉害,才不见半刻工夫,就能让这座紫冠府差点被步少提给翻了过来。
司徒震指着窗外底下顶着烈日的人们,“还有荪饯楼的人你也没理,放着大票的人在楼前排队空等,这很不像你。”
“我……是忙不过来,所以……所以想找纹焰帮忙。”步少提两手频转着十指,根本不记得他忽略了什么事。
步熙然抚额长叹,“少提,下回想说话时,记得不要结巴,二哥有教过你这点。”没用的小子,连说个谎都不流利,这些年算他白活了。“你很想、很想找到纹焰对不对?”司徒震搓着两手,走到他的身旁笑咪咪地问。步少提像看到了一盏明灯,“你知道她上哪儿去?”这个只窝在楼上的郡王知道她的下落?
“她一早就回夏候府去了。”司空烈懒懒地晃到他面前,张大了眼准备看他听到这消息时的反应。
步少提心中的警铃大作,紧揪着他的衣领问:“夏候府?是你叫她回去的?”除了东郡王外,谁都无法叫纹焰回府,但他怎么能这么做?
“我没有叫她回去。”司空烈慢条斯理地拉开他的手,“你干嘛这么激动?”他再抬首看着这四个像是早就知道此事的人,眼神突然变得阴沉。“她要回去你们怎么都不拦着?”随随便便的就让纹焰回府,等于把羊送人虎口,他们四个既然知情,却没有人去阻止她也没来告诉他?
司马圣叹抹抹鼻尖,“是她自个儿说要去的,何况回家有什么不对,我们为何要拦?”
“夏候府的人待她如何你不知道吗?”步少提又把目标转至与纹焰关系最亲的司空烈身上。
“我又不是成天陪在她身边的人,我与她是远亲,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司空烈把罪过撇得干干净净,心情很好地看他的表情愈来愈烦忧。“少提,纹焰回府是要祭她过世的娘亲和妹子,今日是她们的祭日。”详知内情的司徒烈,好心地再透露他一直被纹焰隐瞒的事。“她没有告诉我今日是回府祭亲的日子……”少提抚着胸口,有些明白近日来纹焰为何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幽伤,并看着窗外怔怔不语。司空烈拍着他的肩头,有意无意地向他暗示,“你应该知道纹焰不爱提私事,她很坚决要回府去拜祭,看来这个日子很重要,但我不知对其他夏候府的人来说重不重要,也不知夏候府会不会怪她来紫冠府帮忙。”
步少提听了立刻坐立难安,直想立刻赶去夏候府,但在思及两府之间的敌对关系,不晓得纹焰在他去了后,会不会被夏候府的人视为敌方,可是不去的话,他的一颗心怎么也无法放下来。
步熙然笑着拍拍他的额际,“去找她吧,荪饯楼有我在,楼下的事由我来帮你处理,反正就算你的人留在这儿,你的心也不在这儿。”“多谢二哥!”有了这句话,步少提不再犹豫,立刻推开门往楼下跑,决定不管怎样都要去夏候府要回纹焰。
“快去慢回啊。”
“慢回?”司徒震横眉竖眼地扯着步熙然,“你又想叫我们下楼帮你打算盘?”叫那小子慢慢回来?上一次让那小子出府一日,他们就会捉去楼下让他打了一整天的算盘,现在楼外的人那么多,让他慢慢回来还得了!
步熙然朝他努努下巴,一手指向正在对他们笑的司马圣叹。“根据咱们的预测,夏候府对他们俩的变数最大,若不让少提去,难道你想输给那小子?”
司徒震与司空烈看了司马圣叹一眼,异口同声不甘心地吼着,“愿赌不服输!”“不想输就下楼工作,这次不要再有抱怨。”步熙然一手一个地拉着他们两个往门口走。
“你们下去慢慢打吧,那与小王无关。”司马圣叹凉凉地坐在椅子上翘脚,才不去帮他们的忙。
步熙然猛然回过头,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圣叹,你想要我把人叫回来继续瞪着你吗?”
“不了,我突然很想打算盘。”司马圣叹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还是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免得被盯成内伤。
步熙然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抚着下巴思考,“对了,我好像忘了应该做些防备工作,要是他的毛病又在外头发作了可不好。”“熙然?”司从震看步熙然在他袖里找出常带在身上防身的迷香,然后急急忙忙地先跑下楼。
步熙然边跑边回头解释,“荪饯楼交给你们,我得去盯着少提!”天未破晓前,纹焰就已回来夏候府。
两座一大一小无碑版、无姓名的坟,静静的栖息在夏候府的最偏僻之处,坟上四处蔓生的青草和落花,纹焰已打扫干净。
娘的爱、妹妹的害怕、继父的狼心、继兄的色心、继母们的刻薄,在她的记忆里,像是等待在黑夜里的幽洞,总会在脆弱时将她拉回洞底,她一再地挣扎,才能自洞底爬起来。
坟地的远处,一座被火焚烧过破败的心院,熏黑的石墙、横倒的梁木,在四周翠绿的园景下,更显得漆黑。
她彷佛又看见烈焰四起,烟雾弥漫了她的眼,两张破碎不全的脸孔直直朝她逼来,一欢喜一幽怨地凝视着她,欢喜的那一双眼是她母亲的,而另一双带着幽怨的眸子,是她小妹的。
纹焰被这两双眼眸盯住了,动弹不得地陷入她常作的噩梦里,这双手什么都捉不住、什么都无法为她们做,只看着她们的衣袂在灼灼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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