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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锁珠帘-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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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侧身挡在前头,冷冷望着吴全发,低声道:“吴公公这是做什么,皇后的寝殿,岂是你随意进出的,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了。”
别人怕他,她可不怕,平日里该给的面子都给了他,如今竟然这般无法无天了。
“皖苏姑娘言重了,咱家是奉旨办事,不知皇后娘娘此时在何处,劳烦姑娘去将娘娘请出来,也免得咱们都麻烦。”吴全发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听他说奉旨办事,皖苏的心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一刻也不敢耽搁,凝了吴全发一眼,淡声道:“公公且等着,我这就去通报。”
重阳已经听了声音走到了门口,目光扫了一圈儿,最后落在吴全发身上,缓声问道:“这么晚了,什么事?”
刚睡醒,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只是目光闪闪,亮如星际。
吴全发上前打了个千儿,“启禀娘娘,皇上让奴才来请娘娘过去祥荣宫一趟,说是有话要说。”
“皇上?”重阳凝了一凝,似是不相信自个儿的耳朵一般的,待望了皖苏一眼,见皖苏亦是那副模样,这才相信自个儿所听非虚。
“公公可知晓皇上是为了何事?”
吴全发一垂首:“奴才不知。”
重阳望了他一眼,也不再多问,吴全发是北辰夜的心腹,口风紧的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只是,这个时辰北辰夜不是该着跟托娅在一起么,让她去做什么?
观瞻?
自然是不可能。
心里头隐隐有丝不好的念头闪过,她强稳下心绪,对吴全发抬了抬手,沉声道:“公公且稍等,待本宫换过衣裳便过去。”
*****
祥荣宫的暖阁里暖气袅袅,盈盈香气不觉萦绕,重阳跪在殿中央,大气不敢多喘一下,她旁边跪的,是同样诚惶诚恐的托娅,衣衫不整,只着了件中衣,抽抽搭搭的。
心中恐慌,面上却佯作无事,重阳将披风脱下给她披上,见皇上许久不作声响,不禁抬起头,目光能触到湘色帘子后头的身影,映在这烛火阑珊下,有些薄怒的意味。
久不出声,心中平添惶恐,重阳抬首低声唤了句:“皇上……”
北辰夜目光幽幽,挡在帘子后头,看不出他面上晦暗的神色,以及隐忍的紧握的拳头。
他‘嗯’了一声,声音却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皇后,知晓朕为何这么晚请你来么?”
重阳的头垂的更低了,他越是这样不动声色,越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臣妾不知。”在她能控制局面之前,她只能先探探口风。
话音刚落,北辰夜一把掀起那帘子,一个闪身便到了重阳跟前,水晶珠帘碰撞的响声滴滴答答敲打在心上,更是让人心惊胆战起来。
♀第一五一章♀【加更】
入目的是湖色一体的睡袍,明黄的穗子,是抵不住的寒意,“朕真是好福气,竟然摊上你这般贤德的皇后。”他嘴角挂着笑,却是冷笑,冷到了人的心里,让重阳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皇上夸赞,臣妾愧不敢当。”
“呵……”北辰夜又是一笑:“皇后这般聪明,瞧着你的好义妹这副德性,想必心中已是一清二楚,又何必在这跟朕唱戏,耽误工夫。”
重阳望了托娅一眼,她的目中含泪,却不敢哭出声来,只是紧咬着双唇,无声的泪点点落在衣衫上,隐忍的让人心疼。
对上重阳的目光,她的脸色惨白如纸,映在烛光下恍然让人瞧不清楚,在北辰夜的注视下,她低声道:“姐姐,皇上说我是假冒的。”
便只这一句,就不再开口,头,低低的垂了下去,长长的发丝遮住了神色,只是环着肩膀,微微颤抖。
重阳也跟着颤了一颤身子,有些难以置信的抬眸望向北辰夜,他的神色晦暗,有些隐忍的青筋显露,在重阳错愕之际,北辰夜的手,倏然捏住了她的下巴。
“皇后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她是花满楼么,可是为何,为何她不是?”
重阳蹙了蹙眉,心下不知是喜是悲,是疑是惑,在他的强力压迫下,被迫与他对视,他的目光含火,却不带丝毫温度,只那般冷冷的,愤怒的望着她。
重阳缓了一缓:“皇上为何断言她不是花满楼,皇上,不是没有见过她的真容吗?”
北辰夜眉心一挑,手上陡然一加力,作势便将重阳推倒在地,冷声道:“没见过容貌便不会知晓了么,朕的女人,朕怎么会认错。”
他说的有些发狠,却让重阳眼眶一热,半卧在冰冷的地面,心思翻涌,时日来的种种通通涌上心头,千头万绪,却不知如何开口,许久,方才缓缓开口,仍是那一句:“皇上,为何这般肯定,臣妾想知道。”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她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知晓托娅是假的,在这么多天之后的今日。
北辰夜凝了她一眼,方才缓缓直起身来。微昂的下颚,发丝张扬的散落在肩头,将一张刚毅的面容越发的棱角分明起来,烛火摇曳,璀璨生辉。
他扭头,低垂眼睑望了她一眼:“告诉皇后什么?告诉你你再给朕送上第二个花满楼?皇后啊皇后,朕真是小看你了。”说着,半蹲下来,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过重阳的发髻,最后用力一扯。
“说,你为何要将她送给朕,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钻心的痛,将重阳的泪腺全部打开,明明不想哭,那眼泪还是拼命的落,有一滴打在了他的手背上,迅速晕染了开,四分五裂。
重阳抬手,却不想沾了满手心的水汽,她望向北辰夜,这一刻,心中柔软无比。
“臣妾的目的便是让顺着皇上的意思行事。”重阳缓了缓声音,望了托娅一眼,又转向了北辰夜:“当初是皇上威胁我,若是托娅不是花满楼便会处死,无奈之下,我只能撒了谎。至于旁的,皇上还想知道么?”
她的眼中殷殷期盼,只要他开口问,她便将实情说出。
可是北辰夜却冷冷的望了她一眼,抓住她发丝的手指倏然一松,厌恶的离了她几步远,指着她与托娅,冷声道:“你们俩人虚情假意的嘴脸,朕也不想再见。合谋欺骗了朕,如今反倒说起朕的不是,难道,是朕逼着她入宫,又是朕逼着你说谎么?”
“皇上……”托娅闻言早已吓的没了魂儿,跪着向前两步,扯住北辰夜的衣衫,颤声道:“臣妾知错了,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呐……”
北辰夜厌恶的一脚踹了过去,好似她们是洪水猛兽一般的,离的近了便会沾染上毒气。
“开恩?你骗朕骗的这样苦,还有脸让朕开恩?”言毕,看都不再多看一眼,直身对着门口高声喝道:“来人呐……皇后合谋皇贵妃满嘴胡言欺君罔上,其心可疑,其罪当诛,暂且押入宗人府,容后处置。”
稀稀落落的步子进来,却都站在门口不敢行动,重阳一手拉住托娅,一边抬眼望着北辰夜:“皇上,若是臣妾说,臣妾便是花满楼,皇上可会信?”
北辰夜冷笑一声:“怎么?皇后一计不成,再施一计?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给朕瞧瞧,瞧瞧你是花满楼的凭证。”
重阳怔了一怔,稍稍沉寂了一下,是啊,她没有凭证。
如今的情形,就算她将实情说出,照着北辰夜此时愤怒的程度看来,也不会相信,反而会当她是为了脱罪而编出的另一个谎言。更何况,她连那玉钗都丢了,根本就是无凭无据,只会平白给北辰夜火上浇油。
谁都容忍不了谎言,北辰夜也不例外,尤其是刚被一个谎言欺骗之后,若是再听,恐怕已是惊弓之鸟,决计不会再信。
“怎么?说不出了么?”见重阳神色一暗,北辰夜阴冷一笑,目光紧紧凝着她的低垂的额头,“你是花满楼,然后呢?这一遭又想耍什么诡计?”
重阳眉心一皱。
他的神情告诉她,多说无益,于是缓了缓神色,跪直了身子,对着北辰夜端端正正磕了个头:“我知道皇上不想再听解释,我也不愿再多说,只一句,皇上所谓的心上人,若是你自个儿都认不出来,又怎能去怪旁人?”
澄明的目光,紧紧凝在他的身上,美目流盼,殷殷而期,随后,不去看他错愕的神色,再度叩首,扶起托娅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衣袂翩翩,凄凉无比。
北辰夜的目光,追随而去,倏然,一暗。
♀第一五二章♀
宗人府比想象中荒凉的多,隐蔽在层层楼阁之后,暗红的砖瓦,路边的野草疯长,平添了几分荒芜。
微微抬头,‘宗人府’三个字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微醺的光来。耳边是托娅低低的哭泣,有些隐忍的发寒,风空空洞洞地吹过,重阳抬脚迈上阶梯,转头再看来时路,心底多了些茫然,仿佛到了沙漠,放眼望去,空无一人,所有的声音都离身而去。
“姐姐,咱们,咱们便要住在这么?”托娅怯怯的靠在重阳身边,低声说道。
重阳伸手拂去尘土,慵懒得依靠长廊上,墨发披肩,即使落了这田地,依然无畏,端庄优雅尽然显现,她凝了一凝并没有直接答她,而是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的,默然回首,问道:“皇上,究竟是如何发现你不是花满楼的?”
这个问题这一路她都想不明白,北辰夜那般的肯定,若不是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将她们关起来,是以,她便更想知道。
托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本来好好的,可是皇上突然说我不是,然后就让人去找你来。”
“那你们。。。”重阳两手一合,托娅忙摇头:“没有,还没有。。。”声音越发低了下来,她垂着头,微红着脸颊,手,绞着帕子。
重阳心中的疑问逐渐放大,却没有再多说。
宗人府的日子平静而寂寥,每日能做的只是望着那一个宫苑,仰头望着天,把手数着日子。
重阳不是逃不出去,只是不能逃,托娅一点武功都不会,若是贸然出去,刀剑无眼,万一伤着她那便得不偿失了。而北辰夜大概也想到她会逃跑,是以,宗人府的守卫比平日里多出了数倍,甚至加派了一队弓箭手,由冷面带领将其团团围住。
在拿下北辰放那一夜,重阳见过冷面,一个不苟言笑的男子,武功怎样不清楚,只是知道从那一日起,宫中便多了个叫做冷面的锦衣卫统领。
如此平静的过了几日,北辰夜亦始终未曾下旨,只将她们关着,不说如何处置,更不许外人探望。
但是许不许可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栖凤宫那边早已乱作一团,是以,这一夜,皖苏便冒险探进了宗人府来探望重阳这边的消息。
皖苏会来是意料中的事,重阳在里面,出去不易,但是外头的人只要稍作装扮,化作御膳房的人来送饭便可。
几日的工夫,皖苏便已消瘦了不少,显然因着重阳的事而忧心所致,重阳心中感动,这几日她在宗人府过的不好,想必皖苏她们过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却是时间紧迫,容不得她们多加感慨,只能长话短说,皖苏进来便是想问问重阳这边有何打算,她好出去安排。
“奴婢记得上一遭娘娘丢失了个玉钗,想必那一物可以作为证明娘娘便是花满楼的证据,请娘娘仔细想想,可能丢在了何处,奴婢定然去寻回来。”
重阳略一凝神,微微叹了口气。
她便只能靠着那些身外物来证明了么,北辰夜既然可以拆穿托娅的假身份,为何不能认出她来,难道,她与他,真的只能对面不相识么?
她有些颓然,生生的两端,她们彼此站在了两岸,山与水,难相逢。
皖苏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重阳这般的好强,对于感情,更是一丝都容不得沙子,皇上这般让她失望,故以,想必她已是心凉如冰了。
“娘娘……”她轻声开口,“娘娘不能意气用事,皇上只是太过生气了,才不相信娘娘的话,而那玉钗是唯一可以证明娘娘身份的物件,是以,请娘娘仔细想想,到底会丢在哪里。”
是啊,她不能意气用事。
当初她知晓他是北辰夜的时候不也是难以接受么,这才引起了以后的这一些事,她与他错过了这么多,实在不能再错下去了。毕竟,她与他这么多年的夫妻一直是水火不容的,让他一下子便接受她是他深爱的女子这个事实,确实难为了。
于是点了点头,轻声道:“现在想想,那钗子许是丢在了敷华亭,我将地方告与你,你去帮我寻一寻。”
皖苏听着,重重的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就你出去。”目光坚定,让重阳安心。
言毕,在侍卫的催促下端着食盒快步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重阳,说不出如斯寂寞,心下一颤,终是迈了出去。
一定,要将重阳救出去,这是她心中的唯一想法,而首要的,便是先找到那玉钗。
刻不容缓的急,也不回栖凤宫了,出了宗人府,皖苏一路往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去,在宫中她不便用轻功,心中焦急万分,只能快些走。
乌云蔽月,凉风阵阵,走的太急了,免不得出了汗,涔涔的贴着衣衫,有些不舒服,她抬了抬手,拭去额上的汗珠子,却不想这一抬手间快走的这几步,迎面便撞入一人怀中。
冰凉的气息迎面扑来,手腕上的力道将她扶着,不至于过于狼狈,但那熟悉的人影却唬的皖苏连连后退了几步,手,作势便抽了回来。
“皖儿?”沉稳的声音,不带温度,却不小心透露出些许的欣喜。
“冷统领……”皖苏却并无他那般的情绪,见着他虽是讶异,却在最短的时间内很好的掩饰了起来,只是微微颔首。
冷面一怔,素日无甚表情的面上闪了一丝苦涩:“皖儿,你还在怪我?原以为上一遭我解释之后你会理解的。”
皖苏侧了侧身子,余光里的那道黑色身影隐在夜色中,似乎融为一体,可是很奇怪,这般的远,她还是能清楚的瞧见他的轮廓。
“统领言重了。”皖苏微微垂首语气不变,“往事不可追,如今你我身份有别,过去的事,休要再提了,以免让旁人听了去,对你,对我,都不好。”
这般云淡风轻,好似说着不相干的话,冷面望着她,心中千言万语,那般决绝,所有的话,便都又咽了回去。
“也罢,你不想说,我便不再提。”说着,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扮,声音方才低了一低:“只是皇后如今落难,你可不要以身犯险。”
目光略转一圈儿,最后落在他的脸上,那般的神色,那般的语气让她的心中有莫名的触动,百转千回却是肝肠寸断的苦。
“不劳统领关心,人生在世贵在情谊二字,将军认为无情无义之人方得永生,皖苏却恰恰相反。”只这一句出口,便让冷面原本就尴尬的神色更是无所适从,皖苏不再理会也不多看他两眼,只越过他快步走了出去,墩立两侧的城墙,像是漫漫长道,置身其中,永远也走不尽一般的。
♀第一五三章♀
夜凉如水,敷华亭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烟波当中,皖苏按着重阳的指示,步步小心谨慎,生怕触动了机关,但是她找了一圈儿却并未发现那枚玉钗,但是,却见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桃花流水窅然去, 别有天地非人间。”
北辰逸斜卧在桃树间,口中吟着诗句,将手中的花瓣一片一片扔下去,那花瓣一瓣一瓣盈盈落下,落入湖面,漾起层层波纹,那场景,煞是好看,人美,景也美。
他似是等她很久了,以至于见到她时不住不耐烦的嗔怒道:“还真是慢呢,本王等你很久了。”
皖苏稍稍一怔,虽不知晓他的话外之音,还是上前福身道:“王爷安好,不知王爷等奴婢是为了何事?”
北辰逸一笑,将最后的花瓣全数洒了下去,眼眸,则是投向了皖苏:“你来这是为了什么本王便是为了什么等你。”
他总喜欢这样故弄玄虚,跟在重阳身边的皖苏也是略有见闻,是以并不算奇怪,只是,听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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