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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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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皮微跳,睁开眼若有所思,片刻后,我对着春儿道:“再过一个时辰,他若还没走,你就下去将他赶走。该怎么说,你明白的。”

春儿点点头,继续为我打着扇子。

清爽的凉风悠悠地飘进来,我也不禁有了一丝困意,不觉浅浅睡去。

睡意朦胧间,仿佛有人娇呼一声:“啊!”

接着我被鸢儿摇醒,她吓得面如土灰,抓住我的手臂指向窗外:“小姐!你快看!”

鸢儿不是一个没有轻重的丫头,更不会无端端地吵醒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吓成这样?

我揉揉眼睛,疑惑地瞟了她一眼,忽然发觉春儿正呆呆地立在窗边,浑身都在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连春儿这么稳重的人,也失去了分寸呢!

我心中大凛,站起来走到窗口,定眸望去,蓦地心跳加速,呼吸也为之一滞。

楼下那棵挺拔茂密的榕树下,已没有了那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清雅少年。

但那树上,正吊着一个人,一个像狗一样被吊起来的人。他垂下头,看不清脸,也没有挣扎,只是那洁白的衣衫上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色,鲜红而醒目。

那是,陶凯吗?

他不会是……死了吧?

暗影重叠的树下,还立着一个纯黑的身影,一个我永远也无法忽略的身影。

他的容貌本是那样俊美,此刻看来,却比地狱里的修罗更恐怖狰狞十倍。

那是陈友谅,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微笑,正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我呆愣在原地,心都快要跳脱胸膛,接着疯狂地冲下楼梯。

第七卷,雷之卷:美人江山 (十三)丧心病狂

暗影重叠的树下,还立着一个纯黑的身影,一个我永远也无法忽略的身影。

他的容貌本是那样俊美,此刻看来,却比地狱里的修罗更恐怖狰狞十倍。

那是陈友谅,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微笑,正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我呆愣在原地,心都快要跳脱胸膛,接着疯狂地冲下楼梯。

夜已经很深了,大雨还在落,顺着那人的衣襟,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落在地上渐渐地聚成一滩血水。

我不禁驻足,忽然失去了仰头去看的勇气,我害怕入目的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怎么?心痛了?舍不得了?”陈友谅踉跄着走向我,一双褐色的眸子却是刀锋般的锐利。

我向后退步,侧脸将目光偏向一边,摇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了一件宝贝,一件你很喜欢的宝贝,想将它买下来送给你,”陈友谅已经走到我面前,他伸出手婆娑着我的头发,语气温柔得好似春风,“你知道,我向来对你很大方。”

清亮的雨水已经将他手中的鲜血冲刷干净,但他指尖的血腥味却是那样刺鼻。

我心底突突直跳,下意识地躲开他:“什么东西?”

陈友谅笑了,脸上的醉意尽消,他拽住我的手掌,将一层薄薄地、还温热的物件塞进去,嗓音很奇特:“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忐忑不已地垂下眸子,之后通身巨颤,惊叫一声,将手中的物件远远地抛出去。

那竟然是一张脸皮,陶凯的脸皮!

深刻的恐惧令我不自觉地蹲下身子,胃里剧烈地痉挛。我用手撑在地面上不住地呕吐、呕吐、再呕吐,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为止。

陶凯有什么错?

他不过是个孩子,一个想要报恩的孩子,一个傻到想要保护我的孩子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蓦地拾起地上的石子,打向头顶的树枝,一个虚弱而又沉重的身子便落入我的怀中。感觉到他还在呻/吟,我还是有一丝不敢相信,颤抖着伸出双手,扶起他的头,而那张原本清俊的脸像被人用刀生生剜去一样,早已血肉模糊。

心底痛地像被无数细小的针尖狠狠地刺入,我瞬间泪流满面,用力将陶凯抱在怀中。

陶凯,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没能保护好你。

自始至终,陈友谅一直冷漠地看着我,看到这里,他突然道:“怎么?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挺喜欢这张脸,就把它剜下来送给你,以后你就能天天看到它了。”

我再也忍不住,抬起头失声尖叫:“陈友谅,你简直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陈友谅愣住,眸子里有痛色一闪而过,接着他扶着头疯狂地大笑起来,指向我道,“说的好,说的好!”

那一瞬间,我死死盯住他怀里的乌衣,我恨得几乎就要跳起来,拔剑杀了他。

只要我再冲动一点,只要他再笑一声,我一定会这么做。

可是我没有。

陈友谅突然倒下了,他倒在地上,倒在风雨里,痛哭着,像个失去大树的鸟儿,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好像这辈子,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态地哭过。

我刺出的剑尖刚好停顿在他的喉口,只划出一丝浅浅的血痕,而他,居然都没有反抗。尽管,他完全有这个能力。

这是不是因为他太伤心、太疲惫、也醉得太深?

可是,他就算再伤心、再疲惫、醉得再深,也无法掩盖他此刻令人发指的罪行。

我漠然地看着他哭,心中是千般万般的绞痛,“咣当”一声,乌衣落在地上。

鸢儿和春儿早已奔过来,对于眼前的这一切,她们瞠目结舌。

“小姐!小姐!皇上的身上好烫,像是在发热!”鸢儿俯在陈友谅身边,忽然叫道。

春儿的眸子里寒光一闪,神色复杂地看向我,手悄悄地摸向在地上翻滚的乌衣。

我瞧着情形不对,立即叫道:“鸢儿,快扶皇上进屋里。”

“可是……”鸢儿回头看看我,又看看我怀里的陶凯,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扶起陈友谅向阁楼里面拖。

春儿眼见鸢儿将陈友谅拖进去,跺跺脚,气急败坏道:“小姐,为何不趁机杀了他?”

我深深呼吸,环视一圈道:“你难道不知道,这附近有多少他的人?就算没有他的人,单凭你的能力,又会是他的对手?”

春儿不服道:“可是他病了,而那些人离的又远,即便杀了他以后我也难逃一死,那又怎样?我这条命是花将军给的,能用我的命替他报仇,我死不足惜。”

“你太小瞧陈友谅了,他这个人,从小到大经过多少九死一生的事?小小热病根本不会将他击垮。你这样贸然出手,只会是以卵击石,”我拉过她的手,深深凝望于她,“春儿,我知道你恨他,但我绝对有理由比你更恨他。”

春儿的眼眶红了,里面雾气朦胧,她吸吸鼻子哽咽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望着怀里奄奄一息的陶凯,咬牙道:“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带着陶凯去找我伯父,他一定有办法治好陶凯。完了以后,你们就去找朱元璋,不要再回来。”

春儿大惊,她握紧我的手道:“不行!春儿怎能将小姐独自留在那魔鬼身边?小姐,不如和春儿一起走吧,和那个人在一起,简直是与虎谋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听我的话,春儿,”我眸光闪亮,正容道,“我必须留下来,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春儿只是一味地摇头,我厉喝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春儿不敢。”春儿垂下头,眸子里噙满泪水。

我摸摸她的头发,将陶凯交给她,怅然道:“要以大局为重,我交给你的任务同等重要。最近我从那些纨绔子弟口中套出不少话,陈友谅要攻打应天是势在必行了,元璋见你回去,就会明白应天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所以你,片刻都不能耽搁,趁着他现在神志不清,你赶紧走吧。”

“小姐……”春儿抱住陶凯,喃喃道。

我跑到路中央,捡起那张刷白的人皮,抿着唇塞给春儿:“带上这个,说不定有用。”

然后,我凑到陶凯耳边,柔声道:“答应姐姐,好好活着。”

陶凯原本昏迷的身子微不可知的颤动了下,口中发出轻轻的呻/吟,我偏过头,泪水混着雨水哗哗地打落。

“走吧,走吧。”我最后对春儿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径直走进凄迷在风雨中的阁楼。

第七卷,雷之卷:美人江山 (十四)真情流露(上)

窗外,雨声连着雨声;窗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扭头对鸢儿道:“你下去吧,这里由我来照顾就好。”

鸢儿好像很犹豫,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瞅向我:“您不会?”

“我不会什么?”我扶住陈友谅的肩膀,冷笑道,“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我儿子的父亲,不是吗?”

鸢儿垂下头,低声道了声“是”,便徐徐退下了。

望着陈友谅烫得发红的脸颊,我的手指紧了紧,鬼使神差地伸向他的脖颈,身子却在颤抖。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只要我的手指稍微再用些力,就能杀了他。

杀了他,真的要杀了他吗?

“阿棠……”陈友谅忽然哼出生来,眼眸依旧阖着,我吓了一跳,立马收回手指,转作托扶的姿势。

我将他放在床上,正准备去拿毛巾,他却拉住我的手,呢喃道:“我没打算这么做,是他说,只要我能好好待你,他就愿意做任何事。”

我顿住,泪眼朦胧,陶凯,你真傻,就算要报恩,也不必如此啊!

陈友谅霍然睁开迷离的醉眼,声音却阴狠:“我本来准备杀了他,看到他时,我却忽然想,他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让你三番五次地去找他。想来想去,他也不过是脸长得俊俏些。于是我改变了主意,我对他说,你能毁了你这张脸吗?”

我喘着气,几乎呼吸不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接下来发生的事几乎可以想象。

陈友谅侧着眼睛看向我,昏暗的眸子里有清泉在潋滟:“他拿着我的剑,毫不犹豫地挥向自己的脸,连眼睛不带眨一下的,我真是佩服他的勇气。”

我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指甲都嵌进他的肉里,却张开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止不住地哭泣。

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男子,愿意为我放弃一切,可是陶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当初我没有遇到陈友谅,没有离开赵州,会不会此生遇到的良人就是你呢?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如今的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我今生的爱、今生的恨都已经倾囊而出了。

这样的付出值得吗?

陈友谅原本舒缓的容色僵住了,无端的愤怒犹如窗外的大雨般肆虐:“可是我嫉妒,他凭什么这么不顾一切地为你付出?他凭什么?你只是我一个人的,除了我以外,谁也没有资格为你付出,谁也没有!”

我缓缓松开他的手臂,颓然地坐在床沿上,心里彻底地麻木了,悲哀、绝望、无穷无尽地缠绕着我。

“于是我把他吊起来,我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哈哈……我是不是疯了?”陈友谅笑得邪逆,笑得张狂,就像许多年前我初次见他时一样。

那时候我根本无从想象,那样朝阳般明媚、清风般潇洒的少年,有朝一日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不是会更美好些?

可惜,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实总是残酷的。

我忽然笑了,笑得泪水都止不住:“你的确疯了,你早就疯了。”

“不错,我早就疯了……我早就疯了……”陈友谅阖上那双泛起红丝的眸子,徐徐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滑落了下来。

雨还在哗哗地下着,我们都不再说话,房间里是黑云笼罩似的阴霾。

我忽然觉得倦了,倦得没有力气再爱、也没有力气再恨,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漠然转身。

“阿棠,别走!爹不要我,娘也不喜欢我,哥走了,你也要走吗?别离开我,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只有你了。”陈友谅忽然紧紧攥住我的手,

我心弦微颤,强压着心底的伤痛,耐着性子看向他,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我才发现他的脸好烫,似要把我的手指都烧灭。

只在这一刻,陈友谅的眼神清澈地像山间的野泉,没有欲/望、没有权力、没有阴谋,有的只是刻骨的孤独和无助。

我鼻尖酸涩,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嗓音沙哑:“别说话,你病了。”

他果然不再说话了,却缩在我怀里一个劲儿地哆嗦,身上明明烫得灼人,他却像被丢进冰窟窿一般。

我转眼看向榻边的木桶,那里有春儿温好的热汤,于是收住泪水,褪去他的衣衫,扶着他走近浴桶中。

桶中水汽缭绕,陈友谅那紧皱在一起的眉头终于有所舒展,他舒适地闭上眼,任我拿着毛巾为他擦洗。

他这样自负的男人也会拉下脸来向我解释,也会有孩童般无助的时刻吗?

是不是因为他真的醉了、痛了,所以心中忏悔了?

他的身上依旧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痕,只是,比以前更多些、也更狰狞些。我明明该恨他入骨的,为何又会心软?

我叹口气,再也擦不下去,泪水“砰砰”地滴在水面上,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

陈友谅忽然温柔道:“记得你以前曾经问过我,这些是怎么来的。”

我定了定神,服侍他穿上衣服,躺在床上,然后顺着他的语气道:“那这些是怎么来的呢?”

陈友谅依旧闭着眼睛,伸手在身上如数家珍地比划着,用很轻的声音叙述道:“这条疤,是我小时候跑到武馆里偷看人家练武,被教官逮住,一拳抡到花瓶上,被瓷片割伤的;这条疤,是我十四岁时佯装官兵,在大路上强收过路费,被人发现后拿刀砍的;头上这条疤嘛,我看上了花巷里的红牌阿九,那时候年轻气盛,跟人打架争风头,结果被城里的霸王用砖头砸了好几个大坑。”

我沉默着听他说完,抹了抹脸颊,全是冰凉的泪水。

陈友谅缓缓睁开眼了,他柔柔地微笑着,我仿佛看到了秋日夜晚里最亮最优美的明星。他的声音那么轻,轻到我要尽量凑近他才能隐隐约约听得到:“胸前这三条长疤,则是九年前为你落下的,那时候,你爹……”

“为我?”我的心跳蓦然漏却半拍,后面的话愣是没有听清楚,我抓住他的肩膀焦急道,“你说什么?我爹怎么了?再说一遍。”

第七卷,雷之卷:美人江山 (十五)真情流露(下)

陈友谅缓缓睁开眼了,他柔柔地微笑着,我仿佛看到了秋日夜晚里最亮最优美的明星。他的声音那么轻,轻到我要尽量凑近他才能隐隐约约听得到:“胸前这三条长疤,则是九年前为你落下的,那时候,你爹……”

“为我?”我的心跳蓦然漏却半拍,后面的话愣是没有听清楚,我抓住他的肩膀焦急道,“你说什么?我爹怎么了?再说一遍。”

陈友谅的笑容僵在脸上,满目的悲伤好似窗外倾覆的大雨,在这个略显寂寥的房间里蔓延不止:“算了,你还是不相信我,我只解释一遍,今生今世,只解释这一遍。”

我有些急了,我是真的没听清楚,刚想再问,却发现他已经闭上眼,呼吸也渐渐舒缓、绵长。

他睡着了,我静坐在床沿,将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令我心里发酸。

香炉里,百合香的青烟袅袅升起,散开,弥漫,一如深藏于人心底的曼妙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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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我已躺在床榻,身上还盖着薄被,而陈友谅却不知所踪。

他走了,走得无声无息,仿佛不曾来过一样。然后,昨夜的种种又让我不得不铭记。

我叹了口气,刚坐起来,身后就有人端着盥洗用具递给我,我只当是鸢儿,便随手接过。

“春儿去了哪里?”等我洗漱完后,陈友谅的声音利剑般刺入我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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