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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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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阿棠,你还愿意与我共赴战场吗?”
我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神情复杂地望着它们,道:“我的双手已经沾染了鲜血,洗不掉褪不去。我不愿意杀人,但如果杀这一个人能拯救千千万万的人,我宁愿杀了他,哪怕我夜夜噩梦缠身,死后会下地狱。”
他握住我的手,眼光温热,道:“你可知道方才那个男人是元兵中的百夫长,一般人是对付不了的,你就那么冲过去,正如羊入虎口。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孤身跑去救那名女子。像你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下地狱?”
我如何不知他是百夫长,那人的襟带帽饰分明与人不同,但在那种时刻,我根本想不了别的。
我哀伤道:“但我终究是杀了人,其实汉人也好,蒙古人也罢,都各有各的宿命。他不杀汉人,上头就会治罪于他,至于他所做的兽行,皆因军队之中风气如此,谁又能独善其身呢?答应我,如果你去攻城略地,不要掠夺百姓一针一线,不要再让这样的惨事发生。”
他握着我的手更紧,点头道:“你放心,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严加整顿军纪。我不但要答应你这个,我还会答应你,只要有我在你身边,再不让你做一个噩梦,受半点惊吓。”
我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手抽回,淡淡道:“谢谢你元璋。”
他冲我安然而笑,低声道:“睡吧。”
我不再说话,安静地伏在冰凉湿软的土地上,柔嫩的月光正安抚着惊魂的羁旅之客。
明天,盛载希望的朝阳依旧会从天边升起,但这片土地上曾经欢颜笑语的人们都已化作了浮尸遍野,他们再也醒不来,再也没有希望。
那活着的人呢?
活着的人们,能否在乱世中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生命之光,能否醒于一个太平温暖的人间?
月光,如此柔美的月光,犹若一个罗衣翩翩的温柔少女,抚慰着每个浪迹天涯的人。我不求它能更为柔和地怀抱苍生,也不祈求这世间能无风无浪、无灾无难,我只祈求这脆弱的光明能燃起人心底的希望,有多大的灾难,就有多大的心力去支撑。
第四卷,地之卷:战争风云 (十七)鸿门夜宴
正月初七傍晚,濠州城外。
我和朱元璋稍作改装,混在进城赶集地乡农里,漫步进入城内。
入城后,我才发现濠州城内热闹非凡,主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布满了各种店铺小摊,商旅宾客往来如云。只是今日的气氛却隐隐有些异常,城内外都聚集着大量士兵,城口过关检查也十分严格,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
我望了朱元璋一眼,悄声道:“看来我大哥料的不错。”
朱元璋在脸上粘了两撇胡子,穿着一身儒袍,看起来像个道学先生。他留心看着那些城门上指挥左右的某个将领,低声道:“城楼上那人是赵均用的人,赵均用和彭大本来就有嫌隙,徐州城破就与二人配合不善有关。前日里他与孙德崖等人交好,在背后撺掇了不少闲言碎语。百士宴即将开始,他居然还在城楼指挥军民,只怕来者不善。”
他说着,看向我道:“我想他们可能已有所行动。”
我问道:“你想如何?现在告诉郭公也许还来得及,但只怕这样无凭无据,他未必会信你。”
他目光深远,叹道:“我知道,但我必须保证大帅万全。为今之计,只有求援兵,我去找彭大发兵。只是这样一来,大帅那边的情况就不好控制。”
我望向他道:“不如交给我。由我混进孙德崖府中,参加百士宴,到时再随机应变与你联系。”
他摇头道:“不妥,今晚孙府内一场火并在所难免,你一个女孩不安全。”
我认真地望着他道:“我说过,要与你共赴沙场,若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又怎么行呢?还是你根本不信任我的能力?”
他无奈地笑了笑,道:“好,你去吧,但只要静观其变等我的人马来,切记不要轻举妄动。你见过汤和,今晚他应该会去,有什么问题你要及时与他说。”
我郑重地点点头,他抬头望天,暮色渐至,远处有鞭炮声“噼里啪啦”的不绝如缕。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遁入浓密的夜色中。
望着他的背影,我正了正衣冠,一路打听着,缓步走向孙府。
孙府门前的街市上人潮如泳,水泄不通,鞭炮声震耳欲聋,有一行身披彩衣的人,敲锣打鼓,舞着灯龙喜贺新春佳节,喝彩叫好声一片。
节日的气氛浓郁,表演也十分精彩,我却没有心情欣赏。
孙府外立着两行垂首迎客的仆人,但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些人深垂的眼眸里藏匿着野兽般嗜杀的寒意。
门前正立着一位衣着较为光鲜的中年人,但见他笑容可掬,点头弓腰,想来是孙府的管家之类。此刻,他正盘点着入府之人的请柬。
我不禁皱起眉头,看来入府需要请柬,我上哪去弄张请柬呢?
我正在思索,却听门口处有人大骂道:“***,我叫你拿来的年礼呢?”
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垂首惶恐道:“冯爷,您定制的贺礼刚刚做好,我已经嘱咐荣祥记的人务必送来啦。”
那人听了,气急的喝道:“嘱咐?你就不知道去取来吗?想让老子空手进去赴宴,这个人你丢的起我可丢不起!”
“这……这,是!小的马上派人去取!”
荣祥记,因其糕点做的好而驰名国内。我灵机一动,疾奔荣祥记而去。
到店里时,老板正指点一个伙计搬运一个一尺宽的盒子。
我疾步上前,厉声道:“老板,我们冯爷给孙大帅备的礼准备好了吗?那边可是着急等着呢!”
那老板听得手一抖,歉声道:“马上就要送去啦。瞧这怎么好意思让冯爷亲自派人来!”
我摆手道:“废话少说,既然准备好了就拿来吧,爷在那边都等得不耐烦了。”
他唯唯诺诺道:“是是是!”
然后他向身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就把大盒子递给我,我接住后转身就朝孙府赶,一定要赶在那位冯爷的人来之前进府。
到孙府门口,我低头道:“爷,小的是荣祥记的伙计,您的礼到了。”
他不耐地道:“你们的生意是怎么做的,这么慢!快把贺礼递过来吧!”
我犹疑道:“爷,这盒子重,老板特意交待了让小的帮您搬进去。”
“行行行,你快点吧!”他看也不看我,转身步入孙府。
我暗自长吁一口气,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踏入府中。
谁知刚要进入内庭,就被两个魁梧壮硕的大汉拦住,我连忙低头道:“小的是帮冯爷搬运年礼的,劳烦两位让小的进去。”
那两个大汉冷冰冰的说:“不必了,礼物放下,自有人会帮你搬进去。军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可是……”我还欲分辨,却抬眼看到二人不容置疑的目光,只得将盒子递给他们,躬身退走。
我低着头走了几步,约摸着他们看不见了,就迅速闪向背光下树影阴暗处,想要探探孙府的蹊跷之处。
经我四处查探,发觉孙府虽名为宴客,实则戒备森严,杀机四伏。敢情,他唱的是一出鸿门宴。我正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忽然听到身侧两丈远的树下有人声,便凝神屏气,认真地听取。
“来了吗?”
“来了。”
“很好,待如烟姑娘唱完曲,咱们就行动。”
“要死要活?”
“主上说了,要生擒。”
“属下明白,这就吩咐下去。”
人声渐渐消失了,我暗自思忖,这样下去不行,我得想办法混进内堂才好。
“什么人?”身后一个声音徒然响起。
我心下骇然,勉自稳住心神,回头恭声道:“小的是府里新来的家丁,院落复杂,小的不慎迷了路。”
那人身着与方才那两名大汉相同的青布衫,想来也是这府里的家丁,他打量着我的衣着,疑惑道:“真的吗?”
我知道瞒不过,面上越发恭谨,点头如捣米,手中却暗捏指诀,趁其迟疑的瞬间疾击其颈后。
他毫无防备,无声无息地倒下。我暗自松一口气,将其拖向角落的阴暗处,取下他的外衣换在自己身上。刚要起身走,又回头在他腰间摸索,找到一块令牌,塞到自己的怀里。
我整了整衣装,稳步向内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果然畅通无阻。
内堂之中,欢声笑语,灯火通明。
“你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来奉菜!”身旁一个人低喝道。
“是!”我低头接过饭菜,走进堂中,将菜摆在桌子上,静立在一旁。
第四卷,地之卷:战争风云 (十八)一曲菱歌
我悄悄窥视着宴会里的人,场内分为两席,一席位于东侧,看穿着打扮应是地位尊崇之人,一席位于西侧,这一席人数居多,皆着清一色的红巾军军装。整个会场带上在一旁侍立的婢仆大约有一百来号人。
坐在东边最首左位的人锦衣华服,大概四五十年纪,长相威武,但其脸颊上横贯一道长疤,无端地让人生出一份畏惧。只见他双眼炯炯有神,环目一扫,转而向右拱手,露出与他的面相绝不相称的温和笑容,道:“郭公此次亲来赴宴,令寒舍蓬荜生辉。”
坐于他右侧的那人,戎装战靴,中等身材,与其年龄相仿,神采奕奕,国字脸,短髯须,朗目高鼻,颇有霸气。他闻言大笑道:“咱们兄弟还客气啥。”
遥听他们对谈可以推知,左边的应是主家孙德崖,右边的就是郭公郭子兴。
在他们身侧各有一行人,有男有女,瞧其装束应是军中将领家眷。
郭公座侧,一个身着嫩黄襦衫的女子盈盈立起,娇笑道:“孙伯父的面子真是比天还大,听闻如烟姑娘乃冀南第一名伎,连天子相邀都不得,您却能将其请至府中。这一来,又不知要引来天下多少英雄好汉侧目呢!”
我瞄向那名女子,只见她年方二十左右,腰挎长鞭,姿容俏丽,举止大方,眉目间英气朗朗,肤色不同于寻常女儿的嫩白,而是偏于一种健康的麦褐色,叫人瞧了说不出的舒服。
她这番话一出,众人亦随声附和,孙德崖也不禁面露慰色,笑道:“是如烟姑娘识大体,知道咱们濠州将士们是造福于民的天命之师。只可惜难得的盛宴,元璋却不在。”
那女子掩嘴笑道:“幸亏夫君不在,不然被他瞧了那丽人,哪还会将奴家看在眼里呢!”
众人一听皆乐,先前严肃的气氛立时被打破,郭公皱眉嗔道:“英儿,这么大的人了,说话也没个规矩。”
那女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显然不在乎这些繁文虚礼。
我在心中暗忖,原来这女人就是朱元璋的原配夫人马惠英,看起来英姿飒爽,倒是与他挺相配。只不知,她若知道自己的夫君为了前途而要娶别人为妻,又会作何感想。
此刻菜肴已上大半,酒过三巡,正是酒筵气氛最高涨之时。
在精心装饰过的华丽大厅里,两行乐师肃然坐立于会场的一侧,忽地拉弦吹管,音韵并奏,乐声悠扬,余音绕梁。
十六个装扮成花仙模样的妙龄少女,踩着轻盈妙曼的舞步两两对立合成拱形。忽然,一阵急促的鼓点奏起,舞姬们的腰肢依次向后仰去,犹如第次而开的白牡丹。
在场的宾客大多是经年在外行军打仗的粗人,此刻见到这么多娇俏鲜妍的美女,一个个都看得呆了。
正当所有人都如痴如醉之际,一个身披白纱的女子随着递开的花瓣款款步入场中,白衣翩飞宛若游云,每向前一步那些柔婉娇媚的舞姬就如落花般旋身转出门外,场面说不出的唯美幻雅。
而她就像一从飘渺流离的天边云烟,无端落入喧嚣的凡间,令在场的所有凡夫俗子都为之倾倒。
那一瞬间,我忽然在她身上同时看到了明月和明禾的影子,前者风情万种,神秘摄魂;后者清然淡雅,冷然如仙。偏偏这两种韵致她都拥有。
她头上随意地挽着一个不知名的松散发髻,如墨的漆发半垂于胸前,飘飘渺渺地更衬出她婀娜玲珑的身形。她只浅浅地施了些胭脂,肌肤却洁白光亮似玉,眉目亦婉约如画。她虽盈盈浅笑,面容却无嗔无喜,清冷美艳而不可方物。
如烟,果然是个淡雅如烟,飘渺如烟的女子。
记忆中,连陈友谅也曾经因她的美色才情而痴迷过。
只见她俯身盈盈一拜,也不言语,算是向座上诸将见过礼了。
忽而,鼓乐皆止,唯留一缕渺茫凄婉的箫音缠绵耳畔,她清冷的眼波竟也脉脉如秋水,唇边的笑纹亦溢出凄幽的意韵。
但听她芳唇轻启,婉转而歌:
“醉留连,赏春妍,一曲清歌酒十千。说与琵琶红袖客,好将心事曲中传。”
她甫一开口,绮丽慵美的唱腔便艳惊全场,众人皆屏气无声,凝神听取。
我差点就忘了此行的目的,还好我是女子,这番才情美色于我并无太大吸引力,我只偷偷扫视着席内有何异样。果然一个身姿挺拔精健的仆人趁机端着酒壶,低眉敛目地向郭公走去,他的手正悄然暗向腰间。
正当此时,如烟顿了顿,以手抚发,媚态万千,一时众人都为之心醉,她又开口唱道: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像是静心计算过一样,唱到此句,那神秘仆人刚好将酒端至郭公面前,郭公自然欣然饮之,那仆人眼中却寒芒微闪。
我心叫不好,几欲上前,却犹记得树下那人说是要生擒,我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等郭公彻底明白孙德崖等人的狼子野心才行。但万一不是生擒?
歌声又起,我目光有些焦急地在场内逡巡,并不见汤和的身影。
“小妓携桃叶,新声蹋柳枝。 妆成剪烛后,醉起拂衫时。
绣履娇行缓,花筵笑上迟。 身轻委回雪,罗薄透凝脂。
……
春惜芳华好,秋怜颜色衰。 取来歌里唱,胜向笛中吹。
曲罢那能别,情多不自持。 缠头无别物,一首断肠诗。”
如烟唱罢,向着诸座点头示意,默默退作一旁,余音袅袅,幽咽伤怀。
众人还回味于方才那一曲的绕梁韵味中,然佳人却已飘然远逝。
“好好好!”郭公回过神来,立起身来,抚掌而笑,赞道;“如烟小姐此曲犹若天籁。”
众人皆高声附和,孙德崖座侧一名劲装青年起身拱手道:“郭世博既然有兴致,不若让敬实再做一首剑舞助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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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地之卷:战争风云 (十九)项庄舞剑
我暗自揣度,原来这人就是孙德崖之子孙敬实,听朱元璋说,此人剑技高超,全军之中鲜有敌手。
郭子兴欣然道:“孙贤侄剑法卓绝,自然是甚好。”
那青年抱拳道:“那晚辈就斗胆献丑啦!”
他说罢阔步流星的步入大堂中央,霍地抽取腰间长剑,立好起剑式,剑光森寒,在通明的灯火下耀眼如星辰,一看便知这是把绝世好剑。
郭子兴拍手赞道:“好剑!”
马惠英却秀眉深皱,想是瞧出了些不妥。我到此刻,更加肯定孙德崖要起事。刚才进府之时人人皆要卸剑去刀,就连我也不得不放起青冥,只是悄悄藏了凤舞在袖中,而孙敬实却能堂而皇之的持剑进场。
只见孙敬实剑眉抖擞,目光如炬,身若蛟龙,剑似游云,边舞边喝唱道:
“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
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
西驰丁零塞;北上单于台。
登山见千里。怀古心悠哉。”
在座的多是征战沙场的战士,连年生死流离,听其唱至此处,蓬勃英豪之气灌满众人胸中,一时间,满堂喝彩,连郭子兴等人亦连连颔首称赞。
忽然,孙敬实将剑尖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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