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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浮萍随逝水-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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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眠儿没有错过拓拔意眼神的细微变化。拓拔意并没有认出自己,以为自己只是另一个同自己长得很相似的人而已。
局势的发展总算是回归到正轨上了!
掐腰四处张望一圈,李眠儿鼓起嘴,状似不耐烦地悄声嘀咕:“眼看这天都大亮了,爷爷该等急了!”
嘀咕完,她就转向拓拔意,毫不客气地嚷道:“喂,这位王子殿下!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我这先告辞了!”
说罢,李眠儿掉头,提脚就走!
“你爷爷是何方神圣?”
没走两步,身后的拓拔意问起。
他的声音一起,扎力和蒲巴就“唰”地飞到李眠儿的身前。
这是自然,他们的主子还没有放话,小丫头凭什么说走就走?
李眠儿只得乖乖回头,两瓣樱唇喔成一个圆状,惊道:“咦?你怎地知道我爷爷是个‘神圣’?”
闻言,拓拔意面上再次一愣,扎力和蒲巴二人则是肩膀狠狠猛抽。
拓拔意再一次微微摇了摇首,前踱两步:“你爷爷是何方神圣,姓甚名谁?”
李眠儿歪着脖子,竖起右手小食指,嘟着嘴,口吻极是自得:“哪——我爷爷就是大名鼎鼎的长白山神医,姓顾,名长山!近日适逢他老人家受邀下山,途经沈州!这位王子殿下,您最好这就放我走,我爷爷最疼的就是我这个孙女,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与他老人家结了怨,将来可有的后悔呢!”
“你爷爷是顾长山?”拓拔意眉峰一挑,疑道。
李眠儿面上自得更甚,用力点点头:“可不是!怎么样,这回可以放我走了么?”
闻言,拓拔意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侧过身子,斜觑了眼身后的土山,尔后才不以为意地对李眠儿说:“无凭无据,你当本王乳臭之娃,三言两语就被你给唬住?”
“那……那你想怎样?”李眠儿面上一急,两只手紧紧攥着面罩。
“本王不想怎样,只先拘着你,待本王核实无误后,再领着你亲自去会会那顾老也不迟!”拓拔意嘴角隐噙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扎力,把她领到我帐篷里去!你再着个人去打听打听顾长山的消息!蒲巴,你跟着我!”
“是!”“是!”
扎力、蒲巴二人各自领命应是。
“喂——喂——你凭什么拘着我?”李眠儿在扎力伸手扯她胳膊时,大力挣扎,对着拓拔意头也不回的背影叫嚷,眼见徒劳后,只得嚷向扎力,“喂,你,你放开我!我说你,你放开我啊——”
好一翻挣扎无果后,李眠儿放弃动武,退而求其次:“好好!我跟你走,只是你别扯着我!”
扎力见她识相,收回胳膊,点点头。
李眠儿重新戴上面罩,理理衣服,然后低头对着金川呼道:“金川,咱们走!”
语毕,她挺脊拉着金川走在前面,朝北寒军营走去。
走在扎力身前的李眠儿在面罩里长吐一口气:顾长山,这个人选武王挑得好!这个人,在北方很有名气没错,是位神医,却并不足惧,拿出他的名头,拓拔意既不会不看他的面子,随意加害于自己,又不至于听了他的名头就不管不顾地放了自己,坏了事先的计划。
如此一来,李眠儿算是成功混入了北寒的军营,但有一点,她心知肚明,拓拔意是当真在意“烟熙郡主”的,否则,刚才面对自己真容时,他的那一系列神情举止就难以理解。
只是,自己究竟是何时何地招惹了拓拔意呢?
李眠儿实在也好奇这个中来龙去脉,不过,前方拓拔意的帐篷已是近在咫尺,她无意再分心想别的了。
今天已是周昱昭兵队被围困的第四天,他们粮草尽绝,如此的大寒天里,须尽早救出他们才是!
李眠儿走在扎力身侧,径直进入拓拔意的营帐,不出她所料,引来周边将士的注目,她戴上面罩,是不想加剧这种注目。
扎力在进帐时对着守卫低语了句什么,自进营帐之后便一步不离左右,李眠儿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前后不一、人前人后两个样儿,所以只得在帐中胡乱打转,将帐内一应物事瞅个几来遍,当然有些东西她只能靠眼瞅,却是碰不得的,因扎力不是一般地尽责。
而一同进帐的金川也很机警地学着李眠儿,装模作样地做只傻猴。
约摸半个多时辰后,拓拔意现身他的营帐。
“扎力,你到外面候着!”一进帐来,拓拔意就这么吩咐一直跟在李眠儿半步遥距离内的扎力。
李眠儿听到动静,只装作没听见,一径盯着身前那面什么都没有的帐壁发呆。
拓拔意缓步踱到她的身侧,清了清嗓子:“怎么,到本王的营帐里,还觉得冷?这面罩舍不得摘?”
“哼!”李眠儿斜眼瞥了身侧之人一眼,伸手扯下面罩,冷冷地质问,“你的人到底有打听清楚没有,你什么时候打算放我走?”
就像半个时辰前,在自己面罩飞落之际拓拔意露出的那副神情,此时,他的眼神再一次恍惚。
面对这样的眼神,李眠儿甚至生出一种与他相识多年的错觉。
此次自己决定亲自上阵来到沈州,虽然使得一招土掉渣的美人计,可碰上拓拔意这种近似痴迷的眼神,她还是起了打退堂鼓的小心思。
第二百二十八回 美人计捉硬汉郎
李眠儿飞速瞅了眼面色怔忡的拓拔意,心底那根柔软之弦不由一抽,然想到不远处被困的周昱昭,她还是很快摆正心态,回归现实,于是她侧身斜睨着拓拔意,状似极为不满地提声道:“喂,你怎么啦?干嘛那样看我?”
“嗯?”拓拔意被李眠儿清脆的声音激醒,短促间已恢复倨傲的姿态。
“我说,你做甚以那种眼神看我?”李眠儿偏头嘟嘴表达不满。
“嗯……我刚以什么眼神看你了?”拓拔意跟着头亦是一偏,只是视线一直定格在李眠儿的面庞之上不曾移开。
李眠儿被他盯得不自在,干脆踱开去:“感觉你像是要透过我看到什么一样!”
“呵!”拓拔意轻笑一声,提脚没几步已赶上李眠儿。
李眠儿不想再碰上他的眼神,只得继续再朝前踱,直至另一头帐壁,这一面帐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笔绘地形图,不过她不敢投去一条视线,生怕引起拓拔意的半点猜疑。
虽此时,她不知道拓拔意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她总觉得这会儿的拓拔意似乎有那么一点的感性,而自己正在慢慢靠近他的内心,所以值此良机,她不能冒险打草惊蛇。
想及此,李眠儿斜目扫了眼正趴在高几半眯眼睛一径觑着自己的金川,然后移步走过去,伸手抱向金川。
“你怎么又变沉了?”李眠儿借高几托住金川一半的重量,靠立在高几边沿,借此打破她与拓拔意之间的这种她自觉有些尴尬的氛围。
“呵!”几步外的拓拔意见了,不由再次轻笑,继而几不可闻地一声低吟,“不是她!”
其声虽小,但李眠儿却是听个清楚,看来自己的演技还不错,拓拔意果真没把自己往烟熙郡主的身份上安。
这时。帐外传来脚步声,再一会儿,扎力在门口请示有事禀告。
“进来!”拓拔意立在原地,等扎力进帐。
扎力进帐时暼了眼李眠儿和她怀中的猴子,几步跨到拓拔意身侧,俯首凑向拓拔意,因为扎力比拓拔意来得还要高。
由于他一直戴着蒙巾,声音又极小,所以李眠儿什么也没有听到,不知道扎力是不是在给拓拔意汇报探子打听回来的结果。
李眠儿修长的手指在金川毛茸茸的猴背上捋来捋去。在替金川捋顺毛发的同时,也在悄悄地安抚自己,要从容,要淡定!
扎力简单汇报完后。便重新回到营帐外,李眠儿回头瞄向拓拔意,语气自信骄傲:“是不是打听到我爷爷的消息了?这下总可相信我的话了?”
拓拔意低头踢了踢筒靴的鞋底,李眠儿顺势看过去,见他鞋底粘了一根两寸来长的土草,定是他将才在山周视察时带回来的。
踢两下。那草还粘在鞋底,拓拔意抬眸间,瞅到李眠儿正看着他鞋底,遂而作罢。提脚朝她走来,不再理会鞋底那草芥。
来到李眠儿身前时,拓拔意负手而立,双目锁在她的脸上。
李眠儿被他看得着实不自在,侧过身子,面向金川,继续给他捋毛,乐得金川闭目享受。
“既然你确是顾长山的孙女。明日我自会将你送还!”拓拔意道出他的反应。
果然。扎力刚是向拓拔意汇报此事的,李眠儿心头稳当下来,接下来的戏就能演得顺当:“明日?为何要等到明日?我爷爷会急死的!”
“这样……他才会感激本王!”拓拔意眼中闪过一抹黠色。
“如果今日你就放了我。我爷爷定会双倍感激你的,我保证!”李眠儿面上满是着急。
但拓拔意没有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眠儿一脸着紧的样子。
“喂——你究竟放不放呀?”半天得不到拓拔意的回答,李眠儿再次唤他一声“喂”,她偏不称他一声“王子”、“王爷”。
在她再三催问下,拓拔意一双并不润泽的嘴唇终于开启,从中溢出一句似自言似自语的话:“当真世上会有如此奇事!那个摇晴,虽长相同她相差甚远,但神情举止倒有她三分神韵;你呢,虽长相与她如出一模,偏神情举止相差甚远!哎,终究都不是她阿!”
此时此地,若是别个听了拓拔意这段自噫之言,定是云里雾里,不知其所云,但他的话搁在李眠儿的耳里,便是另一回事了,她自然清楚拓拔意在自言自语什么,只是,眼下她的这个身份,不允许她听懂阿!
于是,李眠儿歪着脖子,斜觑着拓拔意,将嘴一撇,音量不大,但字清腔脆:“那个‘她’是谁个?你刚是不是说我长得像‘她’,可……谁要跟‘她’像来?”
闻言,拓拔意的胸膛轻轻一个起伏,而眼中则悄然泛起一片凄色。
见他这副光景,李眠儿明知自己勾起他心中的痛楚,可事已至此,再不磊落,她也要继续不磊落下去。
于是,她放下金川,两步走到拓拔意的跟前,仰起下巴,嘤嘤而问:“她,是你的族人么?”
她此问一出,拓拔意就冷笑一声:“呵!”
笑完,他即转身面向厚厚的帐幕帘,今日没有风,帐门帘乖乖地垂顺着,半点也不飘摇。
拓拔意怔怔望着门帘,叹声道:“倘是我的族人,她又怎会沦落得恁样境地!”
“那她……是谁?”拓拔意似已陷入一种自究自忆的境界中,李眠儿趁热打铁。
“她……”拓拔意欲言又止,他回过身,懵然地望着李眠儿精美的面庞,一双英眸中凄色愈渐愈浓,“她是我过世的妻子!”
妻子!
乍听此二字,李眠儿脑中倏地一僵,一时没反应过来此二字是为何意!
是了,尽管她本人自始自终没有与拓拔意拜堂成亲,但举世皆知,她李青烟已嫁作北寒十一王子拓拔意之妻了;尽管她自己从来没有认可过这门亲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拓拔意,更没有想过成为他的妻子,但拓拔意似乎并不这么以为,他分明认定李青烟是他的妻子了,即使在他心里,李青烟已然香消玉殒!
说不震撼是假,李眠儿来赴沈州前,甚至就在亲耳听到拓拔意说出这样的话之前那一刻,她都没有料到拓拔意对自己的用情会如此。
她之所以决定用自己的容貌来作一搏,搏的却是拓拔意的好奇之心,因为当日在龙州城下,拓拔意当着两方将士,拆穿摇晴的真面目,也就是说拓拔意是识得李青烟的面容的,那么自己以李青烟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他极有可能会对自己产生好奇之心,一旦他起了好奇之心,容自己混入他的身边,那么接下来的计划才有实施的前提。
然而,此际的境况颇令她生出棘手之感,一向以硬汉示人的拓拔意竟也有此多情的一面,多少叫她不太适应。
恰好这个时候,李眠儿感觉自己的面上一热,不管她对拓拔意心意如何,但头一回听到一个男子认自己作“妻子”,还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就算这个男子并不知晓自己就是他口中、心中一直念念的“妻子”,她还是免不了生出一股女儿家的羞意。
趁势急转过身子,李眠儿伸手将高几上的金川搂进怀中,埋首紧紧贴住金川的猴脑袋。
这回,李眠儿的这个举动,没有惹来拓拔意的轻笑声,相反,他神情黯然地转过身子,负手仰面望着帐顶,久久不曾移动。
就在此时,李眠儿悄悄地与金川对视一眼。
这一眼过后,原本还处在萎靡蔫蔫状态下的金川,背上金毛蹬时直直竖起,紧接着,几乎就在他身上金毛竖起的同时间,他“唰”地一下腾空跃起,四爪齐齐伸出,径直扑向兀自沉浸于哀伤情绪中的拓拔意。
于是乎,拓拔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被金川两下击昏倒地。
李眠儿迅速上前探看拓拔意伤情,确定他只是暂时昏迷,然后才起身从袖中掏出自己的面罩,她轻轻扯开面罩边缘的缝隙,从里头拽出一卷白帛,递给金川,并悄声吩咐:“把这个带给他,速去速回!”
金川愣不打一个,张口就将帛卷吞入大嘴中,撒开四爪即要动身离开。
李眠儿忽想起什么,慌忙唤住他:“慢着!”
金川回头盯着她。
“我听说拓拔意功夫不弱,保险起见,你还是点了他的穴吧!哑穴一并也点了!待你回来后,咱们再行事!”李眠儿看了眼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拓拔意,对金川轻声道。
金川照办不误,了事后自己挑了个角落,从帐篷底下钻出营帐飞蹿而去。
李眠儿再次俯身查看拓拔意,见他没有异状后,又使出影遁,悄悄遁到帐帘跟前,监听帘外动静,亦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动静后,她遁回帐内,飞至悬挂着手绘地形图的那面帐壁前。
快速将地形以及北寒军队的扎营点强记下来后,她这才稍稍松一口劲儿。
调了调气息,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自己的气息归稳没有异样后,李眠儿对着帐帘的方向提声嚷道:“你……你……别过来哦,离我远一点,否则,明天见到我爷爷后,一定告你一状!”
第二百二十九回 俊郎计退北寒兵
李眠儿不知道厚厚的帐帘隔音如何,又担心帐内半晌没有动静,在外头守卫的扎力等人会有察觉,只得她撑着面皮演那么一出。
嚷完后,她就看坐在拓拔意的旁边,一旦他有什么动静,她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约摸过了有一刻时光,李眠儿忽觉帐篷内开始变冷,她四下里瞅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哪处有漏风的迹象。
这座营帐不比居住的宅子,更不比她在龙州城所住的那间小屋,虽然看着密不透风,但是也仅比外面稍好一点点而已。
李眠儿心想可能是自己突然静下来,手脚又不得运动的缘故吧,于是裹紧自己的披风,继续专心地看着拓拔意,静待金川回来。
不晓得金川将才下爪的力度如何,可不要等他回来后,拓拔意还一径昏晕不醒,那就麻烦了。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分地流过,金川应该很快就会现身,李眠儿不由渐渐开始担心拓拔意来,倘他伤势过重,晕个个把时辰,届时倒要怎么办?
这般一想,李眠儿低低地偏下头,再次探看拓拔意的情况。
不料,她的视线刚刚落到他的眉间,心头隐隐浮起不祥之感时,没料,拓拔意蓦地对着她双眼圆睁,吓得李眠儿“蹭”地站起,一连退后几步。
心窝促紧,李眠儿大惊失色,直直盯着拓拔意,暗暗祈求他只是苏醒了,身体却因为被金川控了穴道而无法动弹。
片时后。她见拓拔意依然还是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仅眼球可以左右转动,这才放下一颗心。
李眠儿长舒一口气,想他这会儿醒了也好。省得金川回来后还得想法弄醒他,这样一来,只待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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