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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的尽头-住宅悲剧-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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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因为加班晚了,末班船虽然很空,但熟人也不见了。
“可能是烤鱼卷或者火腿馊了吧?……”
赶上加班的日子,他总是中午到食堂,凑合吃一顿面条,把带的饭留到傍晚再吃。今天是5点左右吃的饭,6点半左右,肚子就开始不好受。
今天,从早晨起就阴云密布,天气十分闷热,湿度也很大,这种天气时,本来应诙注意蔬菜变质,可是……
3年前,他自行设计,在千叶县君津市的山脚下,盖了一所满像样的住宅,开始过这种上下班各要花2小时10分钟的生活。开始时,妻子为了照顾自己,确实费了很多心思。但久而久之,习以为常了,再加上忙于照顾孩子,也就不大关心他了……不,说不定家里人都觉得“理应如此”。
然而,就在这期间,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早已积满了精神和肉体的疲劳,感到难以忍受……
不过,碰上今天傍晚这场,雨实在是不走运。如果从早晨就下雨的话,虽说他刚20多岁,也宁愿乘火车经东京站绕路走。就算是乘坐轮渡,从码头到工厂这一段路,也要乘公共汽车。但今天早晨和往常一样,骑上放在体车场后面的摩托车上的班,所以,回来时也只好冒雨赶到了码头。
他躺在硬邦的长椅上,隐隐约约地看到川崎炼油厂烟囱口上燃烧着的火焰,把远处染得通红。羽田机场的灯光,也在不停地闪烁,就连这样的天气,飞机似乎也不停飞。飞机上闪炼的灯光,和跑进上五颜六色的信号,看上去竟然这么美丽,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
忽然,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京滨公寓那件事。他本来是顺路到公寓去上厕所,可是当他正要穿过树篱笆和建筑物之间的窄路时,几乎和跑出来的一个人撞上,完全是迎头相遇。
“那个人也没打伞,他在那种地方干什么呢……?”他只不过是一瞬之间,在脑子里掠过一丝怀疑的念头。胸口窝深处越来越郁闷。他有种不安的预兆,这种郁闷可能要转为剧痛。幸好已经不再拉肚子了,但取而代之的大概是胃痉挛要发作了。当身体极度疲劳时,他经常受到猛烈发作的胃痉挛的袭击。
一半出于这种恐怖,他浑身上下已经是一身冷汗。
“能坚持到家就好了……”
他紧闭双眼,不如不觉打了个盹。
“本船就要抵达木更津港了。”
广播员的声音唤醒了他,墙壁上的钟表,正指着9点5分。川崎到木更津之间,需要1小时10分钟。
其他的乘客,已经下到放车的甲板上,奈良井也拾起了身子。
陡然站起来,他感到有些头晕,眼前一片漆黑,他身体脆弱,还患有贫血症。
一个走在他旁边的中年男子吃了一惊,盯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声音格外响亮,奈良井反而振作起来,再加一把劲就到家了!
木更津港也背靠者工厂区,从千叶到富津呷,房总半岛的西岸,构成了一片千叶工业区,这里是它的中心港。560吨的轮渡,穿过了长长的房波堤,和集装箱专用码头之间,架起的流线形铁桥,正点到岸。
这一带,雨势仍然没有减弱。
他想乘坐公共汽车到君津市内,但从车站到奈良井的家,沿着山脚的羊肠小道,徒步要走15分钟。这跟平时骑自行车相差无几。也许是刚才睡了一小会儿的缘故,他感到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一出了码头,在停泊着很多小型客船的岸边,奈良井发现自行车早已被雨淋湿。早晨,这一带排满了自行车和摩托车,现在好像都已经被骑回了家,只剩下他的和另一辆车,孤孤单单地停在那里。
刚开始乘轮渡上下班时,他总是每天早晨,在这里折上折叠式自行车,作为手提行李带进船内,折叠式自行车的重量比较轻,不超过30公斤,可以免费,到达川崎冯头之后再组装,骑着它去塚越工场。这种方法,他一直持续了半年左右。但是,在川崦市内的路上,上下班时车辆拥挤,长时间骑自行车,既疲劳又不安全。于是,他改变了方法,从家到木更津码头骑自行车,然后把自行车放在码头,单身乘轮渡。从川崎码头到工厂去的这一段,他又骑存放在车站后面的摩托车。当然,回来时正相反。为此,他买了一辆半旧的轻骑摩托车。说起来,当然最理想的办法,是从家里出来骑摩托车,然后把它交给轮渡去托运,但光是摩托车的运费,每趟就要花1430日圆。即使买多次使用的联票,也还是很不合算。
“再坚持一下啊!……”奈良井又鼓励着自己,骑上自行车,再过35分钟就可以到家了。
他把装有空饭盒的手提包和小暧水瓶,放在货架的筐子里,蹬上脚蹬,骑上了车。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穿过木更津市区,想早一刻回到温暧的家里。
夜深了,气温已经急剧下降。雨水冰凉,竟然像是异常的秋雨,再次淋湿了他的全身。他嘴里气吁吁,全身肌肉僵硬,动作变得迟缓了。
上了18号公路以后,高速行驶的卡车和汽车熙照攘攘。这条公路称作东京外围环行线,把房总半岛的富津岬,和三浦半岛顶端连接在一起,奈良井的自行车,沾满了卡车飞溅起的泥水,他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
当他行驶在16号公路上时,一直担心的胃痉挛,终于又开始发作了。剧烈的绞痛从胃直放射到胸口窝,以极短的周期,不断地向他袭来。奈良井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蹬着自行车,向左拐进了通往君津市区的道路。
但是,两脚的速度早已骤然减绫,全身出汗,甚至已经感觉不出寒冷。
忽然,他觉得神志不清:“混蛋,看来很难竖持到家了!……”
可是,这一带似乎没有设医院。左面是长满树木的山峰,右前方是临海工业地区。在工业区未形成之前,附近海边是赶海潮和海水浴的好地点,那时建起的几所别墅模样的房屋,零星散布在山间。路边的饮食店,早已关紧了玻璃窗。
“只要能坚持到君津站前……”他呻吟着向前骑,后来,终于支撑不下去了。但是这一带,偏偏连个小商店都没有。
这时,只有在稍微离开道路的地方,在树木茂密的山脚下,有一盏电灯闪烁着昏暗的灯光。
“那里该有一所旧别墅式房屋……”奈良井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座小小的洋房,奶油色的墙壁,已经布满斑驳污痕。早晚上班时总路过,时常自然而然地看到这所住宅,好像是为洗海水浴建造的别墅。
“长期以来,似乎是座空宅……”但是,旣然亮着灯,现在大概会有人。奈良井摇摇晃晃地骑着自行车,拐向路旁,朝那所房子冲了过去。
门前是一条铺着石子的路,门上的毛玻璃,透出微弱的灯光。
奈良井的手扶着柱子,摸索着按了门铃。连续按了三、四次。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屋内问道:“什么地干活?……”
听起来声音很微弱,充满了惊讶和恐惧,然而,奈良井感到得救了,又轻轻地敲了敲门。
“求求您……请稍微……”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开了一条小缝。这时,他已经有一条腿跪在石子路上。疼痛发作,他又忽然觉得意识昏迷,浑身无力。
“对不起……请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他有气无力地恳求着。
“啊,您怎么了!……”对方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湿成了这个样子。”
两个妇女慌忙跑过来,挽起了奈良井。她们对视了一下,还是先把他扶进了,挨着门的西式房间里,其中的一个女人,赶紧关上了房门,不让雨水扫进来,并且上了锁。
这个西式房间,大约有40平方米大小,室内没有开灯。里面乱七八糟地摆着桌子、沙发、柜子一类家具。落地灯被挤到了墙角,而且灯伞也已经坏了。这个房间给人一种印象,似乎是长期无人居住。之所以还能模模糊糊地分辨这些,是因为里面的厨房亮着荧光灯。没有隔墙。
奈良井看了看厨房里面,墙壁上散乱地挂着画、挂历、提篮等,地板上拥挤不堪地,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
这所房子里面,似乎只有两个年轻的姑娘,再没住着别人。如果他再仔细留神,大概就会觉察到,这一家的居住方法十分奇特。
但此时的奈良井,根本顾不上这些了。他被扶持着躺在沙发上后,又一阵剧烈疼痛袭上全身,他呻吟了一声,身子蜷缩成一只虾米。
“回家晚了……该给家里说一声……”这一想法,微弱地浮现在了奈良井的意识之中。
02
暴雨整整下了一夜,5月23日的清晨才停下来。长期以来,被工厂的排烟、排气,熏得污黑的房顶,被雨水冲刷一新。初夏的朝阳照射着石棉瓦房顶闪闪发光。
涨了水的多摩川,恢复了碧绿的颜色,急流而下,河两旁的道路,也铍冲洗得十分洁净,上班的时间尚未来临,车辆轻快地在路上奔驰着。
早晨6点25分左右,在京滨公寓的七层建筑物的外面,发现了户波荣造的横死的尸体。发现者是住在公寓二楼的一个女大学生。她和父母一起生活。家里养着一只小狗,在京滨公寓,只要周面人不提出异意,就可以饲养自己喜爱的小动物。
她有时高兴,就带着狗出去敢步。那天早晨,她被清新的空气所吸引,起床之后就带着狗出去了。到附近的八幡神宫境内兜了一圈,回到半地下停车场旁边时,小狗不断地向墙壁和喜马拉雅杉树篱笆之间,仅有50公分宽的窄道上跑去,它鼻子嗅着脚下的瓦片和泥土,像是嗅到了什么气味。
她没有用力拉绳索,反正沿着那条窄路,也可以溜达到公寓大厅的旁门。
面向公寓前的庭院,西侧的小道间暸稍宽一些。绕过楼角,她看到了狗嗅到的东西,立刻惊叫起来。铺着砖的路边缘,与喜马拉雅杉树树根之间,像是一条昏暗的小沟,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仰面倒在那里,脸部朝上,半睁着白眼,头发和西装浸满了雨水,已经完全湿透了。
女大学生吓得一时呆若木鸡,紧接着放开绳索,迅速跑了起来。她沿着刚才走过的路跑了回未,再次发出尖锐的叫喊声。她直感到那个男人是一具尸体。
她从正门处冲进大厅,报告了管理员。管理员査看了她看到的尸体,打电话报告了当地所属的川崎警察署。
十几名刑警科的侦察人员和鉴定人员,于6点40分左右到达现场。还没上班的科长和股长,也先后赶到现场,负责指挥现场调查。
当场査清了死者的姓名和身份。上衣口袋里装有月票、名片夹、钱包和工作日记。据此判断,此人可能是城市开发科长户波荣造。为了谨慎起见,股长还用电话,询问了宫前平的户波家里。上高中一年级的大儿子回答说,父亲昨天就没有回家。正在为此担心。户波于五年前死了妻子,家里还有一个上中学二年级的女儿。做饭一类的家务事,完全委托给来帮忙的阿姨。
户波荣造的尸体是仰面倒地的,猛然看去,没有发现外伤。但是翻过尸体一看,发现后脑部位有裂口,还有殴打伤痕,伤痕像是扁平物强力敲击所致。裂开的伤口处的确有出血,但流出的血,几手都被昨夜的大雨冲洗掉了。很可能这就是致命伤。
鉴定科认为,死后大约过了10到12个小时,所以,死亡时间推断是前一天,下午6点到8点之间。
将近9点钟时,遗体玟收容到警察署停尸房。请政府职员认尸以后,还要送到医科大学做司法解剖。现阶段还难以断定,是他杀还是事故死亡。
死者的尸体被运走以后,办案的刑侦人员仔细地搜查了附近一带,企图找到足迹、毛发或带有血迹的物件,以便作为线索。
“无论怎么说,遇上那样的大暴雨……”一名年轻刑警从喜马拉雅杉树根部爬出来,叹息着低声嘟囔道。
户波荣造横死事件的首次侦察会议,于5月23日下午7点,在警察署会议室里召开。刑警科长有行警部主持会议,约有30名刑警人员出席了会议,县警察厅也派专案侦察组的警部和警部补参加了会议,但没有设置专案侦察组。这是因为还不能断定,这是否是他杀。但是,一种紧张空气笼罩着警察署,大概这是因为死者在市政府供职,担任城市开发科长,而这市政府和警察署又近在咫尺。
首先,由最先得到情报、并急着赶到现场的值班警部补,报告了事件概况,以及现场检查结果。正如大家所担心的那样,从现场附近,没有发现任何可供查找的线索。只在离尸体1。5米的树篱笆外侧,发现了一把折起来的黑色折叠雨伞。据推测,这可能是死者户波荣造拿的伞。
接着,他又报告了医科大学送来的解剖结果。解剖从下午1点开始进行,解剖时在场的警察,打电话报告了情况。
“遗体后脑部,的确有用钝器猛打所致的外伤,由此造成的颅内出血,可能是导致死亡的直接原因。头盖骨处也有裂纹。至于推断死亡时间,从尸体的僵硬程度以及尸斑状态来看,解剖医生认为是昨天,即5月22日下午6点到8点之间,胃内没有残留食物,因此可以认为,户波科长是在晚饭前死亡。”
有的侦察员认为这是关键问题,于是仔细做了记录。
“下面谈一下脑部致命伤,是怎样造成的这个问题:一种可能性是当他走过那条路时,脚下一滑,仰面摔倒,马路牙子上的砖头,重重地磕了脑后部。昨天夜里下雨容易滑倒,而且,能够说明问题的足迹和血痕等,都已经被雨水冲走了。另外,那里的通路很窄,所以,户波科长有可能收起雨伞,打算从那儿穿过去。可以想像,当时他滑倒时,雨伞甩到了树篱笆的外侧。”
如果认为户波荣造属于事故死亡,上述看法自然成立,但是,如果看作是他杀,犯人则可能是在现场打死户波,或者是在别处杀死后,把尸体运到了那个地方。
紧接着,警察第一股股长小林警部补站了起来,报告了昨天和今天谓査与查询的结果。
“听说户波科长咋夜和平时一样,5点15分左右,一个人离开了市政府,他没有说要到哪里去,或是去见什么人。据说,他平时很少和周围的人,倾谈个人私事,但他咋天4点钟左右,曾给家里挂过电话,对帮忙的阿姨河合清子说,今天晚些回去,不要准备他的晚饭……”
户波的妻子于1975年因交通事故而死亡。从那以后,住在附近的、和她很要好的主妇河合清子,就毎天下午来帮忙,6点钟再离去。
“河合清子说,她毎天为户波家准备好晚饭后回去。孩子们要去补习学校,有时候去运动队。两个人回来得都很晚,而且不一定同时回来,都各自自己热饭吃。户波本人也如此。因为是那种情况,所以,如果早晨起来,就决定不要晚饭的话,他一定会写在黑板上的……”
也就是说,出事的那天,户波离开市政府后,才和某个人临时约定,要一起去吃晚饭。那就很可能是用电话约的。一一但是,户波科长的桌子,远离大家靠窗户放着,而且设有专用的直通电话,所以,那一天他究竟和谁、通了什么电话,周围的人根本不知道。据说,平均每天从外边给户波打来的电话,都有二十几个呢。
“一一因此,当前迫切霈要查清楚,他离开市政府以后的去向……有三个职员证明,曾看到他的背影,他打一把黑色的雨伞,空着手走下正面大门的台阶。向他们询问他后来的去向时,两个人歪着头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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