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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梦乡-ゴールデンスランバー-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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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的震撼力远超过众人的预期,跟在遥远的大学校舍观看,完全是天壤之别。若说从远处看烟火只是欣赏,那么从近处看烟火则是用全身去感受。烟火带着让人震撼的巨大声响,垂直地被打上天空,接着炸裂,绽放光彩,带着闪闪发亮的尾巴落下,融入黑夜之中,然后消失。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包含青柳在内,大家都不发一语,目光完全被吸引。
声音在胃部引起共鸣。黑暗的天空中,一瞬间绽放出巨大的花朵,花瓣带着闪光垂落的声音听起来异常舒服。
烟火一发又一发地冲上天空,层层交叠。烟火炸开的声响,撼动着正下方的青柳雅春等人。
“享受美景”四个字已不足以形容那无与伦比的震撼力,宛如人工的星星撒满天空,那种盛大的炸裂画面令人叹为观止。
接着停歇了片刻,这是为了等待那些弥漫在天空中的烟被风吹散而安排的空档。
青柳等人望向前方那些烟火师傅,每个人眼中都闪耀着光芒,表情单纯得像小学生。烟火带来的那种原始的畅快感,洗涤了在场所有人的疲累与各种无意义的执着,让每个人都回到了最天真无邪的孩提时代。
只穿着一件内衣的轰厂长也在其中。他往青柳他们看了一眼,接着摆出满足的笑容,竖起两根手指,似乎在跟大家说:“好好看清楚了。”
“真壮观啊。”森田森吾吐出了憋着的一口气,如此说道。
“是啊。”阿一随声附和。青柳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转头望向坐在左边的晴子的侧脸,只见她依然凝视着天空,似乎正享受着余韵。
“呃,樋口。”青柳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嗯?”晴子转过头来。
青柳又“呢”了一声,接下来却是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心中不禁感慨,昨天练习了那么久竟然没有发挥一点效果。
“什么事?”
“呃,有句话!直很想跟你说。”青柳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非常僵硬,试着微微抖动下巴,让紧绷的双唇松弛,接着说:“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一开始,晴子的表情暗了下来。“啊啊,完蛋了。”青柳在心底哭喊着,早知道就不说了,一股懊悔的情绪沿着血液流遍全身。
“跟你一起去哪里?”晴子接着说道,语气中似乎带了三分不明就里。“厕所?”
“我又不是小孩子。”青柳脸上的表情更扭曲了。“我的意思是在一起,不是一起去哪里。”
一阵巨大声响撼动了身体。
烟火再度开始施放,巨大的星星再次在天空中绽放,宛如碳酸气泡般的声音在夜晚的空气中回荡,令人感到无比舒畅。
晴子将视线拉回头顶上的烟火。青柳感到欲哭无泪,看来同样的话还得再说一次才行了。他看着晴子的侧脸,一句“呃,樋口”正打算要脱口而出时,一直凝视着星星在声响之中坠落的晴子却先开口了。“现在才说,太慢了吧!”她带着微笑,模仿森田森吾刚刚说过的台词。
“咦?”
“现在才说,太慢了吧!”晴子带着笑容转过了头来。
“好,大家一起喊一预备……”耳边传来森田森吾的声音:“轰屋!”
【樋口晴子…3】
刚开始下雨时,天空还残留着淡淡的明亮,樋口晴子本来预期雨马上会停,只要忍一下就过去了。但是过了一会儿,雨不但没有停,云层的颜色反而越来越深,最后变得几乎像黑夜一样昏暗,天空只能以乌云密布来形容。雨势越来越强,没有带伞走在街上的晴子一声哀嚎,慌张地左右张望。
宽广的人行道上一处屋檐也没有,毫无栖身之处。
“怎么办?”她望向身旁的青柳雅春。雨势之大,仿佛要将说话声全部打落,雨滴在地面上四散飞溅。
青柳把头发往上拨,看了一下手表。“距离我们预约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重点不是时间吧?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走到店里?”晴子也伸手摸着头发,说道。
“穷人还想吃法国料理,这是我们的报应。”
“有什么关系,庆祝一下嘛。”
当晴子提出为了纪念两人交往三个月应该庆祝一番的时候,青柳原本是兴趣缺缺的。他如是说:“所谓的庆祝,应该是在更重大的时间点实施才对吧?譬如一周年之类的,就算再短,至少也要半年吧?”接着又表示:“说真的我过去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我也没有啊。”晴子道。“不过,就连车子,每个月也要定检一次吧?”她试图以莫名其妙的论点说服青柳:“所以严格来说,这不是交往三个月的纪念,而是交往三个月的定检。”
其实,晴子只是想找个借口到仙台市新开张的知名法国料理餐厅体验一下。“啊,对了。”青柳说道。
“什么对了?”
“我想起来了。”青柳虽然已淋成了落汤鸡,表情却突然变得非常开朗。他抓起晴子的手往前跑,绕过人行道的转角,来到一条通往大学校园的大马路上。雨势完全没有减弱的趋势,简直像泄洪的瀑布,马路上的车子都将雨刷开到了最高速,雨刷忙碌得仿佛随时会折断。道路中央的轮胎凹痕积满了雨水,马路变成了一条河。
青柳往人行道的外侧钻了进去。这条马路似乎原本就是在一块长满树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开拓出来的,路边的杂草茂密程度虽然还不至于是一片荒野,但至少也称得上是杂草丛生。青柳大踏步往草丛中走去,晴子根本没机会发问,只能紧跟在后。每一脚踏在地面上,都会溅起泥水。
“就在前面。”青柳指着前方说道。周围的草既长又密,以樋口晴子的体型而言可以完全被掩盖。直到走至近处,才发现在杂草丛中停着一辆车。那是一辆褪色的黄色轿车,雨滴撞在引擎盖上发出声响。
“上车吧。”青柳一面说,一面走向驾驶座旁。
“上车?”
青柳蹲下身子,把手伸进了车下,站起身来,说道:“我现在要开门了。”接着响起了门锁弹开的声音,晴子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车内。
“好大的雨啊。”坐在驾驶座上的青柳看着雨滴打在前方挡风玻璃上,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是谁的车呀?”
“不知道。”青柳拨一拨头发,把水珠甩掉。“转一转就会有水跑出来呢。”他一边说,一边扭着额头上的头发,让水滴滴到座位前方,接着又转头看了一下后座,伸手取来一条毛巾。“真巧。”他把毛巾递给晴子。“拿去用吧。”
“这是谁的毛巾?”
“不知道。”青柳笑了一下,把毛巾凑到鼻子前闻一闻,说:“似乎不旧。”
“不要,恶心死了。”
“不用的话会感冒的。”
以十一月来说最近的天气还算温暖,但全身湿淋淋毕竟不是好事。
“我想应该是阿一的毛巾吧,倒也没那么来路不明。”
“这是阿一的车?”
“不,不是。”青柳将钥匙插进方向盘旁边的钥匙孔内试着转动,但引擎毫无反应。“电瓶果然没电了。”
晴子心惊胆跳地用毛巾擦起了头发,毕竟不晓得原物主是谁,越擦越觉得好像有什么神秘物质沾在头发上,感觉非常不舒服,但总比感冒好。大致擦干了之后,晴子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淋湿的部位感到一阵冰凉。
“你怎么会知道有这辆车?”
青柳应了一句“嗯”之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还带了三分心虚。“这辆车被丢在这里好久了,从以前就很有名呢。大家都说车主懒得把车拿去报废,才丢在这里。”
“你怎么会有钥匙?”
“钥匙就放在轮胎上。”
“喔?”晴子嘴里说着,眼睛望向窗外。一波又一波强烈的雨势令人怵目惊心,雨滴以仿佛带着血海深仇的气势砸下来,不禁佩服引擎盖竟然可以承受得了撞击而不凹陷。
“就在这里避一下雨吧。”
“也好。雨这么大,就算有雨伞也没什么用。车子如果能发动就更好了,最好能开个暖气。”
“买个电瓶来换,应该可以发动吧。”
“真的吗?”
“真的。”青柳回答。接着他一面望向窗外,一面哼起了轻快的旋律。
“那是什么歌?”
“这辆车的广告主题曲。”青柳淡淡地说道,接着又重复地哼唱了起来,仿佛上了痛似的。晴子受到感染,也想跟着唱了。本来预期这种傍晚时分突然下的滂沱大雨应该马上就会停,结果却是事与愿违,雨势不见减弱,车顶及引擎盖被雨滴打得微微震动。
晴子笑说:“看来没办法去吃法国料理了,你心里该不会松了一口气吧?”青柳一愣,反问:“我松了一口气?为什么?”
“你看起来一副吃不惯法国料理的样子。”
“而且吃饭还会留下饭粒?”青柳苦笑道。
“没错、没错。”
“没那回事,为了今天,我可是预先看了用餐礼仪的书呢。”青柳坦率地说道,并装模作样地做出拿餐具的动作,似乎想要强调“我知道餐具要从最外侧开始用”。接着他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喃喃说:“不过雨这么大,大概没办法去了。”望了一下手表,又说:“再等一下子,如果真的赶不及,还是打电话取消吧。”
“雨这么大,就算迟到一下子也没关系吧?”
“可是我们淋得像落汤鸡,他们应该不会放我们进去。”青柳低头看着自己的外套及衬衫,又望了望晴子,撇着嘴说:“你更夸张,内衣隐隐若现呢。”
晴子急忙低头看自己的衬衫。被这么一说,才发现确实是如此,内衣在吸饱了水分的白衬衫下浮现,不过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有吗?”晴子反问。“那是因为你带着有色眼光看我吧?”
“被你说对了。”青柳回答得干脆,晴子不禁感到好笑。
“啊!”就在此时,晴子突然叫了出来。“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前一阵子我们在学校餐厅吃饭时,你跟阿一不是一直在讲悄悄话吗?我那时候听到了一点,他好像说了一句:‘没钱上宾馆的时候可以用,什么的。”
“哪有这回事?”青柳矢口否认,眼神却是四处游移,看起来相当心虚。
“那句话指的应该就是这辆车吧?”晴子的话宛如一把长剑,贯穿了驾驶座上的青柳。
“我没说错吧?你们都把这里当成了宾馆吧?”
在晴子的严词逼供之下,青柳满脸通红,最后也只能招认了:“我可没这么做过。不过,阿一想跟女生亲热时,确实是常常来这里。”
晴子又想起了一件事,整个人从椅背上跳起来,问道:“刚刚那条毛巾,该不会是做那件事时用过的吧?”
“不,我想应该是新的。那条毛巾似乎是用来垫在椅子上的,阿一曾说过,为了下一个人着想,他都会更换新的毛巾。”
“什么下一个人,什么意思?”此时车内的空气沉重地令人不舒服,晴子将手放在车窗上说:“开窗户通风一下吧,真恶心。”
“雨会打进来的。”
“这里简直跟廉价宾馆没什么两样嘛,恶心死了。”
“话是没错,”青柳显得有点歉疚。“不过刚好可以避雨,你就别抱怨了。”
“啊,我想起来了。”晴子边说边按下车窗的开关钮,不过因为引擎没有发动,窗户丝毫没有反应,她忍不住咂了个嘴。“那时候阿一不是说了一句‘青柳学长也可以善加利用’吗?”
“有吗?不过我真的从来没用过。”
“我要说的重点不是那个。阿一是不是只有在别有用意的时候才会叫别人学长?他平常不是只叫你青柳吗?”
“是这样吗?”
“以前有一次,森田在学校餐厅说教授的坏话。”
“那不是常有的事吗?”
“那时候,教授刚好就坐在旁边。”
“听起来真是惊险刺激。”
“可是森田完全没察觉,还是口沫横飞地说着,于是阿一拼命喊他‘森田学长’。”
当时的森田森吾皱着眉说:“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叫我森田学长?平常不是都不这样叫吗?”然后马上又开始批评了起来:“还有,那个教授的品味也很差。上次他还打了一条章鱼图案的领带呢,真令人不敢相信。”当时在场的阿一与晴子不禁往隔壁教授脖子上的领带望了一眼,领口真的垂着一条印着一排排粉红色章鱼的领带,令两人忍不住想要捧腹大笑。
“教授听到了吗?”
“应该听到了吧。不过那个教授的修养不错,什么话都没说。森田后来知道了这件事,气得对阿一大骂‘为什么不跟我说?”
当时阿一说:“依当时的状况,根本没有机会告诉你,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我已经暗示过你了,我不是一直叫你森田学长吗?”阿一一边埋怨一边辩解:“以后当我叫你学长时,请提高警觉吧。”
就在此时,青柳的手机响了。“该不会是餐厅打来的吧?”晴子开玩笑地说道,但心底并不认为餐厅会因为下雨而向预约的客人一一打电话确认。
青柳一看荧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便说:“是我老妈。”
“你妈?真难得。”
“不知道是什么事。”青柳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电话,一开始以冷漠的口吻应了几声,接着是以一贯不耐烦的语气跟母亲对答了一阵,然后轻轻笑说:“他真是一点也没变。”接下来又说了句似乎是在安慰母亲的话:“没关系啦,不然能怎么办?劝也不会改。”说完便挂了电话。
“怎么了?”
“我老爸虽然是个相当平凡的上班族,却是世界上最讨厌色狼的人。”
听到青柳突然开始介绍起自己的父亲,晴子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说:“这样很好啊,很了不起。”
“问题是他的情况太极端了。”青柳挑着单边眉毛说:“我高中时,有一次因学校活动补假,在家里突然接到附近一位伯母打来的电话,她是从离我家有点距离的某个车站打来的,她跟我说‘你爸正在车站跟人大打出手’。”
“怎么回事?”
“我跟老妈急忙赶到车站,发现老爸在月台上,正骑在一个男人身上,拼命挥拳。”
“什么?”晴子过去从没听过色狼被人骑在身上痛殴这种事。
“听说老爸在电车上发现色狼,就把那个人拉下车,拼命凑他。真是太乱来了。”
“好伟大。”
“我妈慌了手脚,在旁边哭了,一些看起来像铁路警察的人也赶来制止我爸,简直像一场恶梦。”青柳露出了仿佛正在做恶梦的表情说:“刚刚我妈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老爸发现一个色狼,把那家伙痛打了一顿。”
“色狼杀手的威风不减当年?”
“我妈很慌张,赶紧打电话给我,真是莫名其妙。”
“我倒是认为你爸很了不起呢。”
“他做事不经大脑,一旦血气冲脑,就想以暴力解决问题。身为文明人,怎么可以被冲动牵着鼻子走呢?应该更冷静才对。”
“文明人啊,别用那么夸张的字眼好吗?”晴子笑得浑身乱颤。
后来,青柳打电话到法国料理餐厅取消了订位。挂断电话后,他耸耸肩说:“被对方冷嘲热讽了一番。也罢,毕竟错在我们。”
晴子则骂着:“就算是知名餐厅,也不必那么拽吧?”
【樋口晴子…4】
“妈妈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发呆?”七美问道。
樋口晴子坐在餐桌前,瞪着电视。不管转到哪一台,不管哪个节目,都可以看到青柳雅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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