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为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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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是自己太急迫了。子爵立刻跟在默默身边，露出歉意又诚恳的笑容，可惜人家不看他。
　　
　　他便问：“这件事你没有对殿下说起过呢？”
　　
　　半晌，她才答：“没有。”
　　
　　“其实，你应该早点告诉殿下的。”
　　
　　“为什么？”这回，她终于抬眼看他了。
　　
　　他神情更加诚恳：“我们敬畏光之族，不仅仅是他们能够站在阳光下。他们强大的能力，表现在各个方面。只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了解罢了。”
　　
　　话才说完，就见默默乌溜溜的黑眼珠在阳光照射下灿灿的亮，仿佛黑水晶发出的魔幻光彩。子爵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事实证明，血族的心脏亘古不变的速率，还是会因外界刺激而变化的。
　　
　　“你是说雷诺亲王能帮我找回记忆？那今晚我要晚点睡觉，专门和亲王探讨一下。”
　　
　　默默，你忘记今天是吸血日了么？不过，子爵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不想打击她。
　　
　　叶默忘了今天又到了吸血日。日子本就过得很快，尤其是每月固定的那一天，越是惧怕，它来得越快。更何况霍曼星球的月历与地球不同，这里一年分为十三个月，每个月只有二十天。也就是说每二十天叶默就要奉献一次鲜血。好在，每次亲王大人吸的血并不多，约是半杯高脚水晶杯的量吧。其实，这应该不算是进食，充其量只能叫品味。雷诺亲王就是喜欢抱着小东西，慢慢品尝她的滋味。
　　
　　当叶默穿上一件新剪裁好的玫红色贴身曳地长裙走进高雅的小餐厅时，看到雷诺亲王微笑地向她招手，才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也才想起来，为什么她又有了奖赏——身上这件将她美妙曲线勾勒完美的低胸晚礼服。
　　
　　雷诺张开手臂等着小东西投入的他的怀抱，却见叶默本来明朗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情不愿地缓缓上前。他索性起身迎上去，主动把小人儿抱在怀中。
　　
　　接着，他问：“你在发抖，是因为冷么？”
　　
　　“是。”
　　
　　回答得这么快，显然不是真话，更何况城堡中有控温系统，永远温暖如春。而为了这个小东西的缘故，他特意将室温调
　　高到人类适宜的温度。雷诺斟酌着叶默的母语，又问：“或是因为恐惧？”
　　
　　“是。”
　　
　　“那么，是不是还有厌恶呢？”
　　
　　据说诸如厌恶、憎恨、恶心等原因也会导到人类颤抖。他被她厌恶了吗？
　　
　　叶默本来垂头丧气地任雷诺抱着，听了这话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亲王，然后很老实地点头：“是。”
　　
　　雷诺亲王倏地挺直了脊背，浅紫色的瞳仁渐变成深紫，而他那一头宛若阳光下盛开的红色曼珠沙华般绚烂金红的长发竟然渐变成了紫红色。大厅中的侍卫和仆役都露出惊诧的表情，人人下意识地无声后退了一步。他们跟随在亲王身边很久了，都知道亲王的这种体貌变化意味着什么。
　　
　　亲王大人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愤怒的那种。众人都不免忧虑地看着他怀中的美餐，下一刻是不是会被撕成碎片？
　　
　　亲王冷冰冰地开口了，这只吸血鬼运用起叶默的母语来真是得心应手，他冷冰冰的声音略略拉长、一字一顿：“你厌恶我？”
　　
　　叶默忽然觉出了危险，这个怀抱对她而言虽说永远是冰冷的，但往日靠着的臂弯却很舒适，今天怎么变得又冷又硬？再加上亲王的口吻一改以往的性感低沉，话音也是冰冰凉的。她诧异地再次抬头，才发现亲王的脸色很难看，眼睛和头发的颜色都发生了变化。叶默的心跳骤然加速，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厌恶您，我厌恶的是吸血这件事。有哪个人类被吸血鬼吸了血还会开心的？”
　　
　　“啊！”有人低叹。
　　
　　亲王的脊背更直了，臂弯更硬了，胸膛里的那颗心似乎也加快了跳动。
　　
　　叶默立刻反应过来，使劲摆动着双手解释着：“不是、不是，口误、口误，是血族、血族。没有哪个人类会喜欢被血族吸血的。我们是不同种族，生活习性不一样，我不是厌恶您，真的不是。我只是不喜欢被吸血。真的，真的。”
　　
　　亲王站立片刻，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抱着小东西回到餐桌旁坐下。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林默的一颗心越跳越快，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忐忑不安地瞅着他。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亲王终于张开尊口：“现在，我们是不同的种族，生活习性不一样，不过，日后你会成为我的后裔，那时你会喜欢的。血交的快*感和性*口一样强烈，你一定会喜欢的。”
　　
　　嗄？叶默傻在那里，而亲王的尖牙已经刺入她的脖颈。
　　




☆、七、让她成为我的后裔

　　叶默很快就进入了半昏睡状态。其实雷诺并没有过多地吸食她的鲜血，但叶默每次被吸血时都无比紧张，即使她早被告知不会被吸干不会因此丧命，她还是会紧张。尖牙穿透皮肤的那种刺痛，实在令她难以忍受。更何况这次，她又见识了亲王的怒火。虽然她先前并不知道雷诺生气时眼睛头发的色彩会发生令人惊恐的变化，但眼见为实后，她加倍恐惧。他冰凉的唇落在自己颈上的瞬间，刺痛也传到大脑，不消片刻，她就意识不清了。但她仍能感觉到，雷诺抱着她，将她送回了卧室。
　　
　　她的卧室里，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装饰的，她不睡棺材，于是摩根管家为她定制了一张舒适柔软的小床。
　　
　　雷诺将小东西放在床上，顺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然后，他就坐在床边，久久地凝视着这个人类女孩。她的血液十分美味，对他有一种魔力，令他爱不释手。或者，将这个人类的词语改成爱不释口更加准确一些。从他这个千纪初苏醒至今，人类的鲜血品尝了无数，像她这样纯净的血液少之又少。当然，他相信，人类处于婴幼儿、少年阶段的血，应该都是纯净的。不过，帝国法律有极其严厉的规定，不能对未成年的高等生物采血。因为，那也是残害生命。供应到雷诺亲王餐桌上的鲜血，都是“正当”途径进口的。那些走私来的鲜血中肯定有未成年人的血液，但雷诺是坚决不会饮用走私品的。也因此，他能品尝到的极度纯净而美味的血液很少。
　　
　　他的手指划过小东西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颊，心中严肃地思考着，她变成血族之后，血液还会这么甜美吗？他相信，会的。那么，为了使她不时刻处在惊恐和厌恶的情绪里，要不要提前进行神圣仪式呢？
　　
　　罗素子爵被叫到了亲王的书房里。
　　
　　宽阔的书房堪比一个小型图书馆，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上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典籍，囊括了古往今来霍曼帝国以及霍曼星际不同种族的各类图书。古朴的木质书架胡桃木色的漆料已经斑驳脱落，顺着木质的纹理也出现了道道裂纹。其实这些家具都是上个千纪即将结束时摩根管家按照亲王的喜好置办的，只是血族活得实在太久了，而这些与他们相伴的东西就显得太容易陈腐了。但这样，更别有一番特殊的韵味在其中。
　　
　　子爵毕恭毕敬地站在亲王那张宽大的书桌前，静静地等待亲王示下。数千纪的追随，使他了解，亲王不会无缘无故地把他叫到这种正式的场所的。亲王指了指子爵身旁的椅子，示意他不用拘泥于礼仪，子爵立刻微笑着坐下，摆出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戴维，作为帝国科学院最高阶的十级院士，你的研究课题进展到哪一阶段了？”
　　
　　嗯？子爵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回答：“我的研究方向是血族男性与人类女性能否结合孕育出新一代生命。不过结论是否定的，不同物种之间无法进行交*配繁育后代。这一研究结果已经呈交给贵族长老会了。”
　　
　　意思是说，相关报告长老会也必然会递交给亲王大人的。
　　
　　雷诺微微一笑：“那么血族对人类的神圣仪式的尝试与探索呢？”
　　
　　子爵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亲王大人，您该不会是想立刻将默默变成您的后裔吧？”
　　
　　“为什么不会？戴维，你好像有些吃惊？”
　　
　　“的确有些吃惊。”子爵向前探了探身，直视着亲王的淡紫色瞳眸，“我第一次见到默默时，就明白了为什么您会对她那么在意。她那么娇小，眼神中全是脆弱、无助、惊惧和茫然。这是在任何一个女血族的眼中都找不到的神情。这对我们——霍曼星球乃至整个霍曼星际中最强大的血族男人——来说，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我们以前从没有过的感情忽然被激发出来，令我们不由自主地想要怜惜她、保护她，想把世间一切好东西都送到她面前，想让她快乐，同时，还想要拥有她。她激起了血族最原始的欲望，我和您一样想和她进行血交和性*交。而我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她对您的影响力超乎了我的想象。您现在对她的感情，就好像人类的绝对的占有欲那样强烈。是不是这样，我的亲王殿下？”
　　
　　雷诺思索了一下，然后郑重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可是殿下，人类的感情和我们血族是有区别的。维系血族社会的纽带是血系和等级，忠诚和服从存在于血族的血液中万年不变。而人类的生命短暂，他们依靠繁衍后代而生生不息。维系人类社会的纽带是家庭和责任。他们和我们的生活方式不同，他们的占有欲和支配欲要远远高于我们。”
　　
　　“戴维，你想表达什么呢？可以说得更简单一些。”
　　
　　“我想说，人类做事的执著态度，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个种族都无法相比的。而人类性格中的缺陷，导致他们发动战争、毁灭生命，这是我们所处的星际中任何一个种族都不曾犯过的罪行。所以，把人类变成血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这极有可能会使我们的社会根基发生本质的动摇。尤其是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光之族率先将自己喜爱的血仆变成自己的后裔，那六大氏族必跟风效仿，整个血族社会成员都将希望自己能有传人。亲王殿下，要知道您的崇拜者是三大亲王中为数最多的。您不会没有想到这一层吧？”
　　
　　“是的。不过你一定忘记了契约，那上面规定了人类的权利和义务，同时也规定了我们的。你是想告诉我，血族可以违背自己订立的契约，欺骗愚弄为我们奉献鲜血的人类么？”
　　
　　“……当然不可以。”
　　
　　“所以，我给你的研究课题是，如何万无一失地让这个小东西的身体能够接纳我的血液从而成为我的后裔。至于说地球人成为血族后裔所存在的潜在危机，的确需要加以重视。但如果仅仅是人类个体加入了我们的种族，是不会动摇我们社会的根基的。关键在于，他们不能形成一个族群。戴维，谢谢你的提醒，看来关闭通往地球的星际隧道的确要提上日程了。”
　　
　　子爵又是一愣：“关闭通往地球的星际隧道？”
　　
　　“你难道没有发现，只有这样做才能彻底杜绝人类踏上我们的星球么？”
　　
　　叶默一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令她惊讶的是，雷诺亲王正坐在她的床边，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阳光透过雕花玻璃窗洒进房间，满室金辉，雷诺那头金红色长发如火耀眼。看他那样子，似乎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
　　
　　叶默有些疑惑：“雷诺亲王？”
　　
　　“小东西，睡得真香。”
　　
　　叶默心中腹诽，那是被你吸血后造成的昏睡，可嘴上却说：“亲王有什么吩咐吗？”
　　
　　雷诺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小东西对他远没有对戴维来得亲热。想到戴维说的“我和您一样想和她进行血交和性*交”的话，他微微蹙了蹙眉。
　　
　　“雷诺亲王？”
　　
　　小东西很小心地看着他，他立刻和颜悦色道：“哦，想不想骑独角兽去散散心？”
　　
　　“独角兽？我？可以吗？”太出乎意料了，所以很令人惊喜。
　　
　　亲王愉悦地笑了：“是的，你和我一起，当然可以。”
　　
　　叶默立刻从床上跳下了地，光着脚跑进浴室梳洗一番，选择了一套恒温休闲服，连早饭都不想吃了，拉起亲王的手就向外走。雷诺本想制止她，却舍不得那只牵着他的温热的小手。于是只在经过女仆身边拿了一块蜜糕，递给了他的小东西。小东西接了过去向他笑笑表示了感谢。他想起了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叫做心花怒放。这个小东西的母语实在是太美妙了。
　　
　　叶默本来拉着他向旋梯走的，后来却变成他主导方向，把她带到了城堡主楼顶部的大平台上。天马城堡就建在红海边的礁石上，那长长的海岸线、一望无际的紫色沙滩都是亲王大人的私有财产。叶默眺望着那不可思议的红色波涛，正想问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谁知亲王忽然抱起她，纵身跳了下去。
　　
　　“啊——”尖叫声冲破喉咙，手中的蜜糕瞬间烂了，从指缝间挤出一条条糕泥。然后，叶默才意识到他们在降落。这就是血族的力量，从几十米高的平台上跳下来就好像在飞。而后雷诺轻盈地落地，宛若一只惊艳的大鸟。叶默完好无损可那张小脸吓得惨白，半天回不过神来。
　　
　　雷诺安抚地拍拍她的头顶，略带歉意地开口：“我只想带给你奇特的感受，没想到会吓着你。”
　　
　　“噢，跟在亲王身边，本身就是奇特的。”叶默总算调匀了呼吸，才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句。
　　
　　“哦，是么？你真的这么想？”跟在他身边感受很奇特？
　　
　　“是什么？想什么？”叶默莫名其妙。
　　
　　“没什么。”亲王的声音淡淡的，他觉得小东西是块小木头，她不是成年了么？
　　
　　两人不再说话，雷诺抱着她越上一块高大的深紫色礁石，向着海天间发出“呜”的一声长鸣，不久，就见远方的云层中一头挥动着巨大翅膀的独角兽翩翩而来。它明明很庞大，和血族一样充满力量，让人类只能仰视。可它又是那么轻盈，翱翔在天际，刚毅与流畅完美的结合，美到无与伦比。
　　
　　那兽昂扬而来，片刻到了他们上空，盘旋两周，缓缓落到礁石上。雷诺早就放下了叶默，等到天马收拢翅膀，他才缓步上前，与它对视、微笑，并微微欠身。那兽嘶鸣一声，而后卧了下去。叶默看呆了，都没有意识到亲王回身再次将她抱起，轻轻跨上了天马宽厚的脊背。又是一声嘶鸣，天马振翅腾空而起。
　　
　　叶默不敢相信，她在飞，她在飞，云海苍苍就在她身边，触手可及却又如无物。她回头仰视着这个霍曼星球上拥有至高权力的血族男人，忽然无比庆幸。
　　
　　翱翔天际的感受实在是太独特了。自那天起，雷诺每天都会把叶默抱在怀中，骑上那头神骏灵异的独角兽，驰骋在红海上空。
　　
　　他们一起在空中观看了美妙绝伦的海上日出。太阳冲破海平面的一霎，白茫茫的天际与红色的海洋燃烧起来，连成了一片火红的背景，在这片耀眼的红色帷幕上，那一轮圆盘白亮的灼烧着，向四周散发出黄金色的光晕。天地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那些展翅腾飞在海天之间的天马，只投射出黑色的影像。
　　
　　叶默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美景，心脏因震撼都似乎暂时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