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为证-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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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外部看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家小店，不过叶默早就知道它，表面上这里是为往来行人提供酒水、歇脚的地方，边缘人偶尔会到这里同蓝血族做些小生意。而暗地里，则是蓝血族传递信息收集情报的一个重要据点。
　　
　　他们走进店里，眼前立刻一暗，随着木门吱的一声关上，所有的阳光被遮挡在外。没想到大白天的店里还挺热闹，总共不过十几张木桌，有一半坐了人。见他们进来，那些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他们，几秒钟后又都收回目光各自说笑着。雷诺拉着叶默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木桌旁。
　　
　　一个侍者打扮的人过来询问：“两位需要什么？”
　　
　　雷诺看向叶默，小东西虽戴着面纱但显然是很专注地望着吧台的方向。雷诺也望过去，见吧台上摆放着几只大玻璃罐，里面盛放着一些干草叶状的东西，玻璃罐上还贴着标签，竟是用中文写的。这时小东西开口了，声音不高很柔很轻：“铁观音，不加血，谢谢。”
　　
　　“铁观音”三个字用的是中文，话一出口，那个侍者就愣了一下，而小店最里面一张木桌旁背对他们坐着的一个男人立刻转过身来。
　　
　　稍后，一壶热茶送了上来。叶默斟满一杯递到雷诺面前，笑着说：“想不到这里还有地球的茶水卖，就是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和家乡一样。还忘了问你喜欢不喜欢？”
　　
　　雷诺接过茶杯，啜了一口，回以微笑：“我对中国的文化一向感兴趣，包括茶文化。”
　　
　　叶默收了笑没接话。她可以肯定这个雷诺是在向她献殷勤，可她不可能喜欢他，她得找个适当的时候跟他说清楚。这时一个男人走到他们面前，笑呵呵地看着叶默，圆胖胖的脸把一双眯眯眼挤得只剩下两条缝。他问：“你是中国人？”
　　
　　他说得是汉语普通话，可能是因为很久不用这种语言了，显得有些生涩，可听在叶默耳中却有种晃若隔世的感觉。她抬头看着他，黑发黑眼中等身材，带着一股东方人特有的亲切，雾气立刻冲进了叶默眼中。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哈，太好了，我叫于亮，遇到你三生有幸。”
　　
　　叶默兴奋地站起来，正想说话，谁知旁边有人冷言冷悟地煞风景：“血族是永生的，只一生足够了。”
　　
　　唉，这个人！叶默横他一眼才对于亮说：“我叫叶子，能见到中国同胞实在是太高兴了。”
　　
　　于亮显然对比他高出一大截的雷诺不感兴趣，眼睛只盯着叶默脸上的面纱：“叶子？听着像日本人的名字。”
　　
　　叶默的声音里带着笑：“我可是百分百纯正地球中国裔血族。”
　　
　　“我能有幸一瞻小姐的娇颜吗？”
　　
　　叶默又笑了，刚要回答，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又越俎代庖了：“不能。”
　　
　　这回于亮终于转过身来正视雷诺了，而雷诺正双臂抱胸俯视着他，眼神冷冰冰的。
　　
　　“这是我的朋友汉斯，”叶默拉了拉雷诺的胳膊，可这家伙根本不理她，“地球荷兰裔。”
　　
　　“你好。”于亮说着，竟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袭来，他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很强大。
　　
　　雷诺冷冷地看着于亮半天不答话，叶默一个劲用手指在他后背戳着，他才勉强哼了一声。于亮看看雷诺又看看他身边小鸟依人样的叶默，似乎明白了。他收起笑容，但仍温和地问：“你们是边缘人吧，来这里做生意？”
　　
　　“是。我们有一些配置好的药丸和药剂，想换一些紫石山名贵的红宝石。”
　　
　　“哦，什么药要用红宝石来换？我能看看吗？”于亮显然很感兴趣。
　　
　　“你有我想要的东西吗？”叶默不动声色地问。她早就想过了，如果她说自己是来找蓝血族指挥官J的，那么肯定会碰钉子，说不定还会把她当成帝国派来的奸细。所以，她扮作普通边缘人来谈生意，而她手中的药剂，绝对是蓝血族极为感兴趣的。
　　
　　“我没有。”于亮实话实说，“不过如果你的药真那么好，我能找到出得起价钱的人。”
　　
　　“嗯，我相信你，只是这里不太方便。”
　　
　　“我可以带你去秘密交易地点，但是他……”于亮瞥了眼雷诺，只觉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冰冷气场让人很不舒服。
　　
　　雷诺一挑眉，显然要发作，叶默赶紧掀开他的衣袖，露出了渗着血的绷带：“汉斯是我的朋友，一路上都是他保护我，我不单独见陌生人。”
　　
　　“哦，”于亮一看见雷诺的伤，心中踏实了许多，“那都跟我来吧。”
　　
　　他们跟在于亮身后，穿过狭窄的过道，绕到柜台后。于亮用手推动橱柜旁一块不起眼的石砖，石砖陷了进去，接着橱柜转动九十度，一道暗门出现在他们面前。叶默扫了眼酒吧，那些坐在桌旁看似悠闲的人对于亮的举动并不吃惊，反倒是一直注视着她和雷诺，看来这些人都不是过客。雷诺握住了她的手，安慰似的朝她笑笑。其实她并不担心什么，但雷诺的笑仍让她觉得温暖和安心。于亮恰好回过头来，看见这个一直对他冷着脸的家伙露出了那么温柔的笑容也不禁一愣，瞬间明白这个女人对这个男人来说是多么重要。他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暗门是从里面打开的，有人守卫在门口。他们走进去，踏上一条向下的石梯，想不到还很宽敞，三人并排也不嫌拥挤。再经过一道暗门，眼前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了地下大厅。这里正是蓝血族与边缘人的秘密交易地点。因为是在蓝血族的领地内，又紧邻半月城，所以黑市的管理权归属于蓝血族。
　　
　　只见十几张圆桌摆放在四周，有人聚在桌子前正在讨价还价。这里的风格和朗稀交易所金贝交易大厅很接近，当然规模要小的多。头顶上的支形水晶吊灯泛着刺目的白光，令叶默很不舒服。她又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后背不由得绷直。雷诺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以为她在紧张，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叶默忽然很感动，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仍仰头冲他笑笑。于亮带他们到一个角落里坐定，笑着说：“现在能让我看看你的好东西了吗？”
　　
　　叶默解□上的背包，掏出了几只颜色不同大小各异的金属罐，细细说着：“这是镇静剂，专门医治蓝血族心悸心慌情绪波动的药物。这是最新研制的血液凝剂，可以帮助受伤的蓝血族止血和收敛伤口，外用口服同时用药，小伤口立刻见效，比较严重的创伤用药后一小时内好转，疗效非常好。”
　　
　　接着她又指着一个比较大的灰色金属瓶：“那些药物都比较普通，这个才是你会感兴趣的，抗衰竭制剂，能够全面提高蓝血族身体机能、治愈蓝血族各种虚弱症。200毫升装瓶，一天两次服用，一次50毫升，十天为一疗程，三个疗程见效。我带来了三十瓶，一瓶换两颗不低于五克拉重量的紫石山天然红宝石。”
　　
　　“你是说它能彻底治愈蓝血族的虚弱症，而不是缓解症状？”
　　
　　“是，边缘人中也有当年使用过抗排异药物的血族后裔，已有几十人应用了此制剂，因每个人体质的不同，三至六个疗程后全部治愈。”
　　
　　于亮的眼睛大放异彩：“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开的价也不算什么。”
　　
　　“当然，我的价格很公道。我这里还有抗衰老制剂，按疗程服用能使血族年轻二十岁。目前你们可能不需要，不过我认为你们现在应该为一个世纪后的事情做长远考虑了。毕竟，霍曼帝国纪元的一百年比地球的一百年要短暂得多。”
　　
　　于亮的神情有些凝重了：“你说的不错，一百年其实很快就会过去。不过我们目前最需要的是这种抗衰竭制剂。只是，你这里就这么点量，就好像杯水车薪有什么用？”
　　
　　“这只是我带来的样品，提供给你们试用的。当然，红宝石一颗也不能少。至于试用满意需要长期合作的话，我们需要坐下来细细谈。”
　　
　　“你有配方吗？”于亮盯着叶默，那神情似乎想揭开她的面纱看清她的底细。
　　
　　“有。”叶默沉吟了一下才回答，身边的雷诺立刻皱起了眉头。
　　
　　“真的？配方你卖不卖？”
　　
　　叶默轻轻笑出了声：“你出不起价的。”
　　
　　“你稍等。”于亮霍地站了起来，向大厅右侧唯一的包厢走去。
　　
　　“你真要把配方卖给蓝血族？”雷诺冷冷地问，“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是在和帝国对抗？”
　　
　　叶默垂下了头：“他们拿到了配方也很难批量生产，因为药材难以配齐。。”
　　
　　“我关心的是你的行为背叛了天神、背叛了血族。”
　　
　　叶默定定地看着雷诺：“天神是最仁慈的，血族是天神的子民，蓝血族也是，我不相信天神会舍弃二十万蓝血族的生命。”
　　
　　雷诺一下子沉默了，叶默叹了口气：“我猜你可能是神殿祭司的后裔，所以你才会在这两个世纪里一直在神殿祈祷。有信仰的人其实是最幸福的。我以前不懂，在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地球女孩时我也没什么信仰。来到帝国后，我的一切都改变了。神圣仪式上我在祭坛前虔诚地立下誓言——忠于天神忠于帝国忠于血族忠于我的主人。而我还向天神祈祷——祈求天神接纳我成为血族后，我仍然是我，不会因为加入血族而不同，依然能够拥有作为地球人类女性的一切身体特征。你可能不会相信，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天神真的实现了我的愿望。我真心信奉天神，忠于帝国，希望帝国早日打赢这场战争。但我也希望天神能宽恕蓝血族。血族把他们带到帝国使他们成为自己的后裔，却没有很好地善待他们指引他们，只是一味地把他们投到战场充
　　当战争机器。他们背井离乡失去了一切，原有的信仰被摧毁，却无法真心信奉我们的天神，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有时我甚至在想，是天神在惩罚血族，惩罚血族的自以为是、妄自尊大、口口声声尊重生命却对其他种族的死活熟视无睹……”
　　
　　“天神在惩罚血族？你这是危言耸听一派胡言。”雷诺愤怒地打断了叶默的话。
　　
　　他还想继续斥责她，于亮兴冲冲地回来了：“两位请跟我来。”
　　
　　他们提起背包，跟着于亮走进了包厢，立刻有人迎了上来，彬彬有礼地发问：“你好，我叫J，半月城行政执行官。于亮说你有抗衰竭制剂的配方，是真的吗？”
　　
　　这声音仿佛来自梦中，叶默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
　　
　　“小、小捷？”
　　




☆、五十九、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见面了，亲们是不是都“等到花儿已谢了”？其实我也急啊。
　　　　　　　　　　　　　　　　　　　　　　　　
　　这个身姿颀长而俊逸，有着一张阳光帅气的娃娃脸，即使经过霍曼纪元两百年的岁月洗礼仍带着丝丝稚气的英俊少年，正是叶默的同胞弟弟，叶捷。
　　
　　“小，小捷。”
　　
　　随着叶默微微颤抖的声音叫出口，叶捷愣住了，吃惊地看着眼前带着面纱的纤细女人。这声音那么熟悉，听在他耳中恍若隔世，可是好像有点不对，这个女人的身材似乎略微高了那么点。
　　
　　“你，你是？”他的心加快跳动，黑曜石般的双瞳中涌动着期冀。
　　
　　叶默一下子扯开面纱，声音哽咽：“小捷，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姐！”刹那间，姐弟拥抱在一起。泪水涌出眼眶，叶默仍然难以相信弟弟竟也来到了霍曼星球。叶捷也湿了眼睛，胸膛起伏，无法言表的激动和喜悦将他的心填满。他喃喃地连声叫着“姐姐”“姐姐”，有多少话想对姐姐说，可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于亮看傻了眼，呆在一边。雷诺蹙着眉看着他们姐弟相拥，看着小东西难以自已地哭花了脸，看着叶捷那张娃娃脸上交替而过的疑惑、震惊、期冀及至最后的狂喜，心情无比沉重。有一天，小东西会恨他，而那一天，很快就会来。
　　
　　叶默仰着头愣愣地看着弟弟，手抚上他的脸，直到此时她才确信，他真的是她的小捷。她找回了她的亲人，她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可不知怎么眼泪一直止不住，汹涌而下。叶捷有些慌，双手捧起她的脸，不停地为她擦着泪，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良久，叶默才平静下来，泪渐渐止住。
　　
　　“J，想不到在霍曼星球你还有亲人，真是太意外了，我真替你高兴。”于亮最先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说着，“你们姐弟重逢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只是这里不方便。你看我们是不是马上回半月城去比较稳妥？”
　　
　　“好。”叶捷咧嘴一笑，像个快乐的孩子，“姐，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走山路进城，边走边聊，到了半月城还有份惊喜等着你呢。”
　　
　　叶默有些迟钝，半天才想明白他口中的惊喜是指什么。惊喜吗？阴影笼上心头，她的心被恐惧填满，大峻在这里，小捷也在这里，他们竟然都是叛军的首领，她最亲最爱的人都将……，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叶捷看着姐姐突然煞白的脸，吃了一惊：“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们去半月城吧，我也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话音到最后颤抖得让人听不清。
　　
　　“嗯。”叶捷重重地点着头，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姐姐身后的雷诺，他一愣，“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汉斯。”叶默回头看了雷诺一眼，想了想还是用了汉斯的名字，为他们介绍着，“这是我的弟弟小捷，我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叶捷有些不舍地松开了姐姐，走上一步直视着雷诺地眼睛，伸出手来：“你好，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雷诺努力缓和了神情，与他对视，同时伸出手来，只是他没有那么多客气话，只道了声：“你好。”
　　
　　叶捷又是一愣，探寻地看了眼姐姐，叶默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怀疑，叶捷也不再说什么。他们立刻出发向半月城去。走在山路上，雷诺故意落在后面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于亮对叶默很好奇却不好打扰他们姐弟，就和雷诺走在一起，不住嘴地问个不停。雷诺神色淡然，只是默默走路，很少搭理他。好在于亮脾气好，并不太在意。叶捷回头望了眼雷诺，初次见面这个高大的男人带给他的压迫感太强烈了，他有些担忧：“姐，汉斯可靠吗？”
　　
　　叶默一直有些走神，闻言“啊”了一声才道：“当然。”
　　
　　“他的心智很强大，我刚刚想透过他的眼睛读出他心中的想法，却什么也探查不出来。姐姐也一样，我只看到了你的思念，其他的也读不出来。”
　　
　　“什么，你会读心术？”叶默吃惊地看着弟弟，声音尖锐而急促，“你是卡帕特里希氏的后裔？谁是你的恩主？”
　　
　　叶捷迟疑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萨曼莎女侯爵。”
　　
　　她？怎么可能？叶默愣住了，实在消化不了他的话。她上下打量着弟弟，忽问：“你怕阳光吗？”
　　
　　叶捷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日行服，明白姐姐的疑惑：“我曝露在阳光下皮肤会红肿刺痛非常不舒服，但不会造成其他的伤害，我继承了卡帕特里希氏的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