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为证-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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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监控可不会报警。而且自从叶默成为血族，迪安的护卫小分队也改为夜间行动了。这真给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是啊，谁能想到，她会在大白天离开呢？
　　
　　雷诺没有为叶默购置日行防护服，因为子爵为她特殊时期准备的太空医用纳米服比日行防护服的档次不知高了多少个数量级。叶默穿着它，骑着小银龙，后面还跟着头小独角兽，就那么毫无留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这是背叛。
　　




☆、四十一、背叛的下场

　　叶默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触犯了帝国的古老规则。擅自离开自己的恩主，背弃了忠诚的誓言，就是背叛。背叛的后果是什么，她也非常清楚。她没有身份证明，在血族社会将无落脚之处，四处流浪居无定所还要时刻提心吊胆躲避帝国的通缉。一旦她被抓住，会被吊在帝京市中心希德山下的祭神广场上处以鞭刑。
　　
　　她曾在雷诺的书房中翻到一本《帝国惩戒律》，上面记载了千纪大战时背叛了主人的毛人族后裔在祭神广场接受惩罚的情形。当时有数以万计的血族民众聚集在那里观看行刑过程。民众群情激奋，高呼着惩处叛徒，没有同情、没有宽恕，只有汹涌的愤怒和仇恨。那些背叛者遭受了残酷地对待，白天他们被投进地牢，夜晚被吊在广场的木架上，行刑人每两个小时更换一个，鞭笞整晚都不会停止，罪犯浑身鲜血淋漓，自身机体具有的修复能力越来越低……。惩罚持续了三个月之久，在他们奄奄一息即将被迫休眠时，被灌下了鲜血。浑身的伤旋即愈合了，可惩罚还没有结束。他们最后又被施以烙刑。火红的烙铁印在脸上，痛苦的嚎叫声冲上云霄，紧接着伤口被泼上了龙胆汁。对血族而言，再重的创伤也不会留下伤疤，但龙胆汁融进伤口是洗不掉的。他们的面颊上留下了一个丑陋的蜣螂图案，那是背叛的标记，这个耻辱的印记永远不会消除，即使是在休眠之后也不会。
　　
　　那本书配了彩色插图，鲜血淋漓的画面让人惨不忍睹，叶默边看边哆嗦，浑身寒毛竖立。她觉得这样的惩罚太暴虐，太惨无人道了，当即拿着书质问雷诺，作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怎么能允许这样的暴行存在？当时雷诺平静地瞥了一眼书上的画页，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这是背叛的下场，亘古如此。”
　　
　　叶默被他的冷漠吓到了，竟不敢再说一句话。后来，她在书房里再也找不到那本书，连同类书籍也没有了。心悸之余，她倒是万分庆幸她的主人是雷诺。她不会背叛他的，她对自己说。
　　
　　不会背叛吗？是不敢背叛吧？她当然不敢。作为孱弱的人类，四周全是危险，一只霍曼老鼠都比她强，她怎么敢跑？但，谁会心甘情愿地一辈子做一只宠物？谁不希望自由呢？可作为人类，她永远都不可能自由。
　　
　　但成为血族，或者，有可能。
　　
　　银羽龙的速度奇快，迎着风，叶默的双眼干涩，有些刺痛，有些说不出的难过。蒂文亲王掳走她，她真的绝望了。她心里喊着“雷诺，救我”，可她真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会不会从蒂文亲王手中救走她。而他真的来了。城堡前，他的愤怒都落进了她眼里，他甚至做出了解下佩剑的举动。即使他不会真的和蒂文亲王决斗，叶默也感激不尽。她早就被他吸引，只是她不知那是不是爱。或许只是吸引，或许其中有那么一丝爱慕，但无论是什么，她都不敢轻易说出口。但在这件事后，她确信他对她有一些真情，她决定赌一把。她主动去找他，告诉他她愿意成为他的后裔，她爱他。她想结束那种无力无助的境地，改变她那卑微低下的身分。
　　
　　但这不是利用，她是真的动了真情。而他竟然立刻回馈了她的感情，那时，她真是庆幸极了。她真心想成为血族，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但她没有弄清楚，他爱她，并不代表他不可以爱别人。她必须忠于他，而他，却无需忠诚于她。
　　
　　她以为她成为他的后裔，他们就真的平等了。
　　
　　叶默自嘲地笑了。平等？永远不会有。在血族眼中，她永远是卑微的。伊莉莎女男爵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她就是个混血或者说杂种。怒打罗兰伯爵，是她积郁于胸的仇恨太久的结果。是的，她恨，她真的恨。即使她对雷诺充满了感激，即使她爱雷诺，也消除不了心中的恨。
　　
　　离开，这个念头其实早就偷偷钻进她心里，只是她不敢想而已。但实际上，她一直有意无意地做着准备。她收下了雷诺的钱袋，她把恒温服、纳米服整齐地叠放在衣橱的角落里，她笑着对雷诺说要去各地旅游，以此为借口在书房翻看地图册、在网络上查阅帝国各地城镇乡村山川湖泊的位置以及最佳行走路线……。成为血族后，她的记忆力出奇的好，对什么都过目不忘，而且在网上看到许多山川地貌名胜古迹她都有种曾经亲临其境的感觉。
　　
　　叶默摇摇头，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就像现在，明明她不认得路，却直觉地向东北方向疾驰；就像她踏进蓝色闺房时，竟觉得一切并不陌生，似乎很早以前她就到过那里似的。
　　
　　蓝色闺房，想到它，叶默心中又痛了痛。萨曼莎那美艳傲人的胴体又出现在眼前。
　　
　　她的爱真的很卑微，所以雷诺才会那么不以为意吧？她还有什么必要留下来？哪怕背着背叛的罪名，她也要走。找个深山老林藏起来，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他。
　　
　　傍晚时，雷诺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房中，看着对面的几个人。摩根管家垂首侍立，是他最先发现默默不在寝室里的，然后他就把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再也找不到那个孩子的身影。他赶快向主人禀告。雷诺很吃惊，立刻让迪安调出了监控录像，屏幕上，那个小东西骑在龙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怎么敢？她怎么可以这样做？迪安站在摩根身边，满脸惭愧。默默小姐的护卫工作一直由他负责，可他没有尽职。
　　
　　还是子爵打破了沉默：“摩根，默默带走了什么东西，有没有清点过？”
　　
　　“已经清点过了，子爵大人。”摩根转向他，“她身上应该足足有一千个金贝，还有或多或少不同价值的金币、银币和铜币，好像还有几张银行兑换券，面额很大。您为她准备的七套太空医用纳米服她都带上了，还有两条恒温斗篷、五套恒温服以及一柄霍曼军用匕首，再有就是那两头小兽。哦，还有两大袋兽粮。”
　　
　　子爵的嘴角抽了抽：“哦，她俨然是一个小富翁，抛开那两头小兽不提，光是那些钱省着点用过个两三百年都不成问题。”
　　
　　“两三百年？”迪安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高了，“这些钱对一个平民来说足够生活一千纪了。”
　　
　　“也就是说，她如果想找个城市居住，生活上不至于很艰难？”雷诺阴沉着脸问，他对货币的价值没有什么概念，他什么时候亲自上街买过东西？
　　
　　“是的，殿下。”戴维点点头。
　　
　　迪安忽大声问：“要不要请帝京治安官过问此事，有帝国宪警配合，我们会很快找到默默小姐的。”
　　
　　“怎么能让治安官知道这件事呢？”老摩根有些急了，“那样的话，小默默要接受惩罚的。”
　　
　　“是，是我欠考虑。”迪安立刻明白过来，治安官若知道了这件事，不仅小默默要受到惩罚，亲王殿下也颜面无光啊。
　　
　　“我送给默默的小银羽龙十分稀缺和昂贵，购买前卖家就在龙的项圈中安装了防盗追踪器。”戴维斟酌着字眼，“我曾经和默默提到过这个，不知她会不会扔掉它？”
　　
　　迪安立刻大步向外走去：“我这就去监控室，追踪防盗信号。”
　　
　　“找到她，确保她的安全。”雷诺始终沉着脸，“就当她出去散散心好了，不必让她急着回来。”
　　
　　小东西现在心里气得很，强迫她回来，说不定她又炸毛了。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未必不是好事。但必须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子爵心中一动：“殿下，您是否还记得磐夜节时她看到帝国公共场所受到监控时的震惊表情？她如果想不被发现，恐怕不会往任何一座城市去。”
　　
　　雷诺当然记得小东西看到民众热烈庆祝佳节的直播画面时那不可置信的神情。难道那时她已经策划要离开了，还是，更早？
　　
　　“而且帝国所有公民都是登记在案的。虽说默默是您的后裔身分高贵，但她并没有获得自由，也就没有公民身分。帝国人口管理委员会档案系统里没有她的记录，那就意味着她不能单独在任何一座城市或村落居住，有钱也办不到。”
　　
　　霍曼帝国规定，没有身分证明的人不能购买房产，不能入住酒店，不能在诸如酒吧影院等昼夜营业的场所逗留超过十六个小时以上。原因很简单，没有身分的人必然不是帝国公民，这些人极有可能是罪大恶极的潜逃犯、星际偷渡者，或者是没有自由权力背叛了贵族的仆人。而帝国法律还规定，血族民众，包括贵族和平民，都不得容留这些人在家中过夜，否则帝国会给予相应严厉的惩罚。所以，在霍曼帝国，没有公民身分的人是寸步难行的。
　　
　　雷诺蹙起了眉：“找到她，带她回来。”
　　
　　“是，殿下。”
　　
　　戴维正欲离去，雷诺又叫住了他：“戴维，你还是先替小东西办好身分登记手续吧。”
　　
　　帝国任何城市或乡村都有监控厅，隐形摄像头会在三十秒内锁定一个生人的面孔，而负责监控的宪警可以从档案库中查询到血族所有公民的信息。一旦查证此人没有登记在案，且在公共场所滞留超过规定时间，十分钟内宪警就会赶到现场将其逮捕投入监狱。在确定身分之前，嫌疑犯有可能受到行刑逼供。
　　
　　雷诺蹙着眉，他会惩罚这个小坏蛋，但别人不行。
　　




☆、四十二、跟踪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是我电脑抽了，还是JJ抽了，半天才上来。唉。。。。。。
亲们，日子过得真快，周末愉快哈！
　　　　　　　　　　　　　　　　　　　　　　　　
　　果然，叶默扔掉了小银羽龙的项圈。而且显然地，她是在高空中随意将它当成垃圾丢弃的，迪安是在帝京南部森林中找到它的，已经摔变形了。帝国生产的东西品质就是好，内置的追踪器完好无损，一直发送着信号，但哪还有那小人儿的踪影？
　　
　　雷诺沉思着，南方气候温润如春，城市密集，是血族的聚居地。而众多贵族的城堡都建在城外环境优雅的森林中。小东西往南走，不易藏身呢。看来她是故布疑阵，将线索引到这个方向，而她应该向别处去了。
　　
　　叶默确实耍了点小心眼。一离开城堡她就把那个项圈摘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她先向南急速飞出数百里，将那个项圈丢弃后，又改向东北飞。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能去哪，她并没有做好离开的准备。但向西是红海，掠过内海将是一片汪洋。就算两头小兽能带着她安全飞跃海洋，她也怕自己吃不消。连个落脚点都没有，她可不敢冒险。往南去，城市密集，还会经过很多贵族的城堡，被那些人看见麻烦可就大了。而东北方向山区森林广布，且越往北气候越冷，城市越稀疏，人口密度越小。血族不畏严寒，但也不喜欢这种气候，想必不会有贵族的城堡建在那边，或许她方便隐藏。她当然不敢去城市，想想看，公众场所都有监控设施，她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虽然两只小兽还没有成年，但体型已经极其健硕，力量和速度也和成年飞兽不相上下。它们轮流充当坐骑，日夜兼程，七个昼夜叶默骑在兽背上不眠不休在天上疾飞。她离帝京越来越远，心，也越来越茫然。她只知道自己绝不能被他抓住，抓住了，她一定无法承受那种残酷的惩罚。可她又忍不住想，他真的会把她吊在神殿广场处以鞭刑吗？
　　
　　等到她终于钻进一片密林休息时，她简直累垮了。两条腿似乎都不属于她，僵硬得像树杈根本并不拢。唉，若是使用飞行器速度会更快而且会舒适得多，但飞行器会被跟踪，骑龙是唯一不易探查到她的逃亡路径的方法。
　　
　　叶默瘫软地靠着一棵大树，拉下纳米服的兜帽，看着那两头小兽饿狼般吃着兽粮，不消一刻，满满一袋子兽粮吃下去一大半。她心中很内疚，它们跟着她会受苦，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得到极好的照顾。可她没别的办法，她找不到其他坐骑，只能靠它们。两只小兽吃饱了，蹭到她身边来，垂下脑袋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抱住两只大头，忽然哭了。它们吓了一跳，立刻伸出舌头来舔着她的脸。可她越哭越伤心，怎么也停不下来。她不后悔爱上雷诺，不后悔成为血族，也不后悔自己跑了出来。可她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她要去哪，她能去哪，她怎么生活？
　　
　　现在是大白天，她很想睡觉，可是没有棺材她不敢睡。密林幽深，阳光照不进来，她不用担心被太阳烧死。但她心里很怕。这里不是安全的天马城堡，不知道会不会有攻击性强的大型食肉动物。霍曼星球的肉食性动植物无论白天黑夜，都是会出来觅食的。这样一片茂密的森林中有什么，她无法想象。好在这里气候寒冷，吸血植物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应该不会有像吸血兰花那样凶猛恐怖的东西。两头小兽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似的，一左一右在她身边卧倒，把她护在中间。叶默的抽泣渐渐平息下去，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头一歪，枕着天马的金翅睡着了。
　　
　　这两头灵兽看看主人，再互相看看，像是在交流似的，接着银羽龙垂下了大头，靠着叶默也睡了。独角兽则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小银龙精神抖动地睁开眼立直了脖子，小天马则趴了下去，呼呼大睡。
　　
　　当叶默养足了精神睁开眼睛时，已接近黄昏。两头小兽仍然偎在她身边，看见她醒了，高兴地跳了起来，伸出舌头把她的脸舔得湿湿的。叶默则默默地整理行装。身上的纳米服灰扑扑的沾满了灰尘，但她没有换下来。纳米服不需要清洗，也不会起皱，只要在阳光下晒晒让风吹吹就和新的一样。且它的使用寿命很长，不需特别保养能用个两三百年。她有七套纳米服呢，足够用很久很久了。她又掂了掂钱袋，沉甸甸的，里面的钱也够她用上一千纪了。只是，她恐怕根本没地方花吧。她把兽粮袋子系好口，把钱袋塞进小行李袋中跨在身上，站了起来。两头小兽立刻心有灵犀地围拢来，她将兽粮搭在龙背上，自己跨上了小天马。夕阳沉落，它们腾空而起，融进茫茫夜色中。
　　
　　风在耳边呼啸，前方似有一团乌云压过来。等到再近点，叶默看清那不是乌云，而是一头黑甲战龙迎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叶默笑了：“泽维尔公爵，让您久候了。”
　　
　　“小默默，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这是要去哪？”
　　
　　“应该是我奇怪才对呀。”叶默的笑意更浓，“公爵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呢？”
　　
　　泽维尔沉默片刻，说了实话：“你一离开城堡我就知道了，我是跟着你来的。”
　　
　　“您怎么会知道我离开城堡了？您跟着我做什么？”
　　
　　“帝京长老会议事厅里有监控室，天马城堡外围处于帝国的保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