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为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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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诺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注视着夜空中远近高低各不同的三轮金色明月。他感受到她血气的波动，知道她向这里来了，因此结束了与戴维的对话，静候她。
　　
　　小东西极慢极慢地蹭到他面前，低声开口：“雷诺亲王殿下。”
　　
　　这么生疏？雷诺很平静地看着她：“坐吧。”
　　
　　叶默站着没动，咬咬嘴唇才道：“我想和您谈谈，可以吗？”
　　
　　“当然，坐下吧。”雷诺又指了指身边沙发的空位。
　　
　　“还是站着吧，不然总是仰视，说话很累。”
　　
　　她说了实话，雷诺想笑，可看看小东西苍白的脸，又笑不出来了。他轻轻地道：“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看，默默会对雷诺说什么呢？




☆、二十一、我愿意

　　叶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头绪很乱，从哪开始呢？
　　
　　雷诺很有耐心地等着小东西开口。书房很静，她那颗小心脏突突突的狂跳声格外清晰。他起身去斟了两杯血酒，想起她根本喝不惯这东西，换了一杯果汁递给了她。
　　
　　叶默双手接过来，一饮而尽。其实，果汁的味道同样是想象不出的难喝。血族饮用的上等果汁都有血的味道，那是食肉植物的果实榨成的，平时叶默从来不沾这些东西。她强忍下呕吐的欲望，缓缓开口：“我，非常感激您。”
　　
　　“你不必谢我，相反，我应为蒂文亲王的行为向你道歉。”
　　
　　叶默鼓足勇气看着雷诺的眼睛，那片深紫色的海洋很美很魅惑很难以琢磨。她咬了咬嘴唇：“我是真的感谢您，不仅仅是因为您把我带回来了，还因为您一直以来对我的保护。我真的很庆幸您是我的主人。”
　　
　　雷诺看着小东西紧张地攥着空杯子，十指泛白。他温柔地开口：“我很高兴你这么想。”
　　
　　谁知她突然冒出了这句话：“花园的电网坏了吗？”
　　
　　雷诺顿了一下才道：“没有。”
　　
　　哦，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是安？”
　　
　　“是的，她关上了电源。”雷诺手中的酒杯嚓地碎了，“我很抱歉。”
　　
　　那不是普通的电网，阻止东西进来只是最后的一道防线，其实它最大的功能是在花园四周形成强大的电磁场，防止小东西的气味扩散出去。所有的防范措施他们都想到了，唯独忽略了人为因素。他重复道：“我很抱歉，伤害了你。”
　　
　　蒂文把小东西带走，雷诺真的愤怒，但，如果不是蒂文恰好经过这里，小东西就真的死了。他睡觉时，感官最不敏锐，更何况那口巨大的石棺具有天然的隔绝功能，所以他没有闻到吸血兰花的香气。他是可以在任何时候感觉到小东西那血的气息的，但在那种情境下，如果真的感觉到异样，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为时已晚。所以，雷诺的心情很复杂。他首先应该感谢蒂文的。可那个混蛋，救了他的人，为什么要带走？还伤了她？
　　
　　“您的手破了。”
　　
　　“没关系。”
　　
　　雷诺抖掉那些碎玻璃，手上划破的口子瞬间愈合了，看不出一点痕迹。叶默静静地看着，多么神奇呀。
　　
　　“这不是您的错。安呢？”
　　
　　“她犯下谋杀罪，不可饶恕之罪行，现在城堡的地牢里等待帝国法律的惩罚。”
　　
　　“她没有犯下重罪，您是知道的，不可饶恕之罪行是指杀害同类，我并不是血族。”
　　
　　“你在替她求情？”雷诺有些难以置信。
　　
　　“不是，我只是说出一个事实。我是地球人，不是霍曼人，帝国法律中对血族伤害其他种族的量刑是不同的，戴维给我介绍过。”叶默垂下了眼，盯着自己的脚尖，“所以，请您让安去休眠吧，让她忘了这一切，醒来后继续做一个平民就可以了。”
　　
　　“好吧，不过休眠之前她必须在帝国监狱服劳役，这是她应得的。”
　　
　　“嗯，”叶默点点头，这的确是安应得的，“殿下，血族是不是很瞧不起我们？我们寿命短暂弱小到不堪一击，在你们的眼里我们其实是劣等生物，对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事实上血族非常重视地球人，血族从没有轻视过地球人。如果地球的科技达到霍曼星球的水平，请相信，血族会深深忧虑的。”雷诺很讨厌小东西用你们和我们来鲜明的划分他们的界限。
　　
　　“我明白。的确是这样的，如果地球人有能力发现这个星球，发现霍曼人是以鲜血为食物的种族，那么，地球人一定会恐慌的，接着就会想办法消灭你们，或者抓住一两个霍曼人作为实验对象，研究你们不死的原因，培植你们的基因想办法让地球人也长生不死。我想，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如果知道了你们的存在，知道你们偷偷在地球上研究人类，一定会千方百计抓住你们的。在地球人眼里，霍曼人绝对是异类。”
　　
　　“这一点，兰特亲王在他那个执政千纪末期就清楚地认识到了。帝国发现地球后有三种选择：一，占领地球奴役人类或彻底消灭人类。二，建立星际邦交与地球平等和睦相处。三，当做从没有发现过地球继续血族自己的生活。权衡之后，兰特亲王选择了忽视地球。只是，血族不可能完全无视地球人的存在。我们研究地球人类，包括地球的历史、科技、武器水平、以及地球人本身。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必然地伤害了一部分地球人，包括你在内。”
　　
　　“因为我们是不同的种族，所以发生这些事都是可以理解的。其实，我自己从心里也是很讨厌你们的。”
　　
　　叶默的声音很低，可雷诺听得很清楚。她终于说实话了，她想表达什么呢？他平静地看着她。
　　
　　“不过，我想，如果我能够成为您的后裔，也就成了血族的一员，那样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感情了。
　　
　　“你愿意？”雷诺真有些出乎意料。
　　
　　“是，”叶默坚决地看向他，“而且，那样的话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了，对吗？”
　　
　　雷诺想说无论她是否成为他的后裔都再不会有人欺负她了，但他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字：“对。”
　　
　　“那么，您还愿意赐给我您的鲜血吗？”
　　
　　“当然。”雷诺审视着小东西那张苍白的脸，“你下定决心了？”
　　
　　“是。”
　　
　　“你必须了解，成为血族的后裔，必须遵守血族的规则。我们需要重新签订血契，一旦你成为我的后裔，将永远忠诚于血族，忠诚于我。”
　　
　　“我愿意。”
　　
　　雷诺真的不平静了。他以为出了这样的事后，他以往付出的努力都白费了，小东西会恨他、排斥他、再也不愿相信他、更不要说愿意成为血族了。可她却主动来找他，不但不让他驱逐加害她的安，还愿意接受他的鲜血成为血族。这实在太出乎意料了，地球人真的很难理解。这时，他倒希望蒂文那混蛋能在这里，帮他读一读这个小东西的心思。血族中最高贵最强大有着数万年智慧的亲王琢磨不透一个地球人类小姑娘，太可笑了，也太挫败了。雷诺沉默着。
　　
　　叶默审慎地看着雷诺，咬咬下唇，说出了下面的话：“我对您有一种感情，就像我们人类中异性间的那种感情。我一直很排斥它，因为我和您是不同的种族。这就像一道鸿沟横在我和您中间。不过，我相信，我成了您的后裔就不会有这种障碍了。”
　　
　　“人类中异性间的那种感情，是爱情么？你爱我，是么？”
　　
　　小东西却显得垂头丧气：“……是的。”
　　
　　“用不着羞于承认，”雷诺露出了微笑，“我也爱你。”
　　
　　“就像我们人类男女间的那种爱吗？”叶默真没想到雷诺会说出‘我爱你’的话来，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雷诺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是的。”
　　
　　叶默苍白的脸上泛出了丝丝红晕。把自己心里的话直白地说出来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她根本没想过会得到回应。而雷诺竟然给了她肯定的回答，他对她具有的感情和她一样。如此，真的圆满了。叶默甚至觉得，她就是霍曼版的灰姑娘，从此和殿下幸福地生活在城堡里。
　　
　　雷诺把她抱进怀里，在她的脸上亲了又亲，看着点点桃红在小东西双颊上漾开，他的眸色变淡，头发也恢复为曼珠沙华的金红。他问她是不是还在伤心，小东西老实地点头。但看到雷诺担心的神情，她告诉他，她会努力忘记的。
　　
　　雷诺满意地笑了：“神圣仪式会很快进行。”
　　
　　“很快吗？”小东西的眼中明显露出了忧虑与害怕。
　　
　　“是，不过你不用担心，戴维的实验进展得很顺利，我保证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哦。”
　　
　　她应了一声，陷入沉默。她不担心这个，她忧虑和害怕的，是成为血族之后会怎样？一个全新的世界在等着她，她不可能不害怕。她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点也没有。只是现在她若是请雷诺亲王延后仪式，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没有诚意？
　　
　　“你怕什么？”他冰凉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
　　
　　“什么都怕。”叶默两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所有的。”
　　
　　明白了：“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嗯。”
　　
　　雷诺在小东西的眼中看到了信任，这使他的心情格外的好。仪式必须尽快进行，在此之前脆弱的她必须时刻处于自己的保护之下。他担心她不肯听话，便以命令的口吻让她搬回塔楼。谁知小东西乖乖点头，于是亲王殿下的心情更好了，外在的直接表现是，那头妖冶的红发如火般绚烂。他立刻吩咐摩根定制一口舒适的多功能棺材，以备叶默成为血族后使用。而在此之前，他决定和叶默一起睡在床上，这样，他的身体机能会随时处在紧张状态下，即使入睡也能感应到叶默的一举一动。一切以小东西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为什么一定要买棺材呢？我觉得我还是会喜欢睡在床上的。”叶默不解，难道生活习惯也会随之改变吗？
　　
　　“棺材是血族在睡眠状态下的一道保护屏障。睡觉时是血族最脆弱的时候，但不论是谁若妄图推开棺盖伤害血族，都是很难成功的。因为在外力去推棺盖的时候，血族会立刻醒来，棺盖被推开了，血族的反击也开始了。所以，棺材是必须的。”
　　
　　“噢，是这样。那，好吧。”
　　
　　只是，谁会在血族睡觉时去伤害他们呢？难道说，曾有过这样的事？戴维不是说血族社会没有凶杀吗？叶默狐疑地看了一眼雷诺，不过亲王殿下显然不打算满足她的好奇心，他低头吻住了她。
　　




☆、二十二、我还是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哦，JJ总是抽，发了半天才发上来。郁闷ing
亲么，又到周末了，好好休息哦。今日更了7000多字呢，表扬我吧。下周一见。
　　　　　　　　　　　　　　　　　　　　　　　　
　　血族男女在相互表达了爱慕之后，紧接着会做的自然是爱爱的事。雷诺想做这事已经很久了，但碍于小东西总是很怕他，他只能克制着自己。他的自控力向来很好，他又有的是时间，因此并不急迫地想占有她。但蒂文亲王的鲁莽行为激怒了他，他一路抱着她回来，浑身的血液都在激荡，而小东西紧闭着眼睛蜷缩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回到城堡，她便躲进自己的房间缩在床底下。当时，他真以为他要失去她了。万万没想到她会主动来找他，不仅愿意成为血族的一员，而且还告诉他，她对他产生了人类男女间的那种感情，那是爱。他血液中狂躁的因子瞬息平静下来。他认真地思索着，承认自己也是爱她的。这种爱，是不同于血族男女间的那种爱的。他抱起她，吻住她，感觉到小东西依然在紧张。她在怕，血族所有的一切都令她害怕。不过，等她成为自己的后裔，这种恐惧会自然而然地消失的。于是雷诺决定，仪式结束后，他将立刻要了她。
　　
　　叶默又睡回了雷诺的大棺材里，就像生理期时那样，后半夜入睡，第二日午后才起床，这样雷诺可以抱着她睡整整一个上午。雷诺本打算睡在她的床上的，不过，那张床对叶默而言不小，但雷诺若躺上去的话就显得很挤了。叶默想了想，决定从现在起开始睡棺材，这样，等她成为血族后不至于很不习惯。
　　
　　雷诺让摩根定制了一具多功能高档木棺，摩根的效率极高，三天后棺材就送到了塔楼里。叶默看着那具棺材，厚重结实，内壁上有多功能按键，滑盖、按摩、控温、换气等等一应俱全，最有特色的是棺材底铺着按摩水垫，那就好像人类的水床，躺在上面十分舒适。
　　
　　这具棺材摩根是按照她的身高定制的，很显然，雷诺根本无法睡进去。雷诺告诉她，在仪式前，她必须和他睡，他再也不想出现任何意外了。而等到仪式结束后，她就可以睡进自己的棺材了。叶默点点头，表示同意。但她心里想的是，她爱他，他也爱她，他们不该睡在一起吗？当然，这话她可问不出口。
　　
　　花园被重新整修，看不出那次事故的一点痕迹，心有余悸的叶默只在雷诺的陪伴下去过一次。亲王殿下很忙，不可能总陪着她打发时间，她自己是绝对不会再到那里去的。两头小兽见不到她很不开心，不过它们很聪明，闻着味找到了塔楼，看见叶默在窗前的身影快乐地绕着塔顶飞，到了夜里叶默睡了它俩索性就露宿在大平台上。叫它们小兽，是因为它们还没有成年，但几个月的时间里它们已长得很大了，叶默站在它们身前，只能仰着头瞻仰它们的下巴。这样会产生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好在一人两兽感情极深，在它们面前，叶默少有的放松。
　　
　　黄昏时戴维来到塔楼，远远就望见女孩子倚在窗前瞪着西方落日余晖的孤独身影，不由皱起了眉头。默默主动提出愿意成为雷诺亲王后裔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按理说他该高兴的，他喜欢默默，真的喜欢。可是，在出了蒂文亲王带走默默的事后，他高兴不起来了。史东告诉他，这个人类女孩恨血族。蒂文亲王读出了她的心思，即使她在雷诺亲王的怀里时，那种恨意也没有消减。他非常吃惊，可话是出自蒂文亲王之口就绝对不会有错。默默恨他们，为什么？他们对她那么好，她不应该恨的，即使是蒂文亲王的一次错误，她也不该恨整个血族。戴维开始担心了。他也说不清他在担心什么，但就是莫名其妙地感到不安。如果不是雷诺亲王那么在意默默的话，或许他的担心不会这么强烈。他瞪着窗前那个小小的身影，半天才走进塔楼。
　　
　　叶默并没有听到一点声响，却心有感应般在子爵走进大门的时候回过头来。戴维察看着默默的神情，在女孩子平静的外表下，似乎藏着几分疏离。这是不对的，不应该这样。
　　
　　“戴维，你是来找殿下的吗？他不在。”
　　
　　“不是，我是特意来看你的。”雷诺亲王到帝京长老会去了，戴维知道。
　　
　　“哦。”叶默从窗台上跳下来，用眼睛询问着，有什么事？
　　
　　戴维只是关切地看着她：“默默，感觉好点了么？”
　　
　　她垂下了头，许久才说：“说实话，不太好。”
　　
　　“你恨蒂文亲王，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