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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太妃:恬妃传-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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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手?”真意因闻人渊本身轻松自然的心态,也跟着进入了这个故事,且一点也不抵触。

“新王后被诊断怀孕后,我就离开了嘉兰国开始四处游历,我相信神明一定会保佑我让她生下一位王子。”闻人渊说着,脸上的笑更灿烂了。

真意笑道:“是不是新王后生下王子了?”

闻人渊用力地点头,“从现在起,我不再是嘉兰国世子,而是嘉兰国的使臣,以后都会留在京城,因为这里有……”

真意尚未察觉闻人渊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竟好奇地问:“有什么?”

“有……你。”闻人渊鼓足勇气,却还是说得极轻声。

但似乎这样轻的一个“你”字还是被真意听到了,闻人渊只觉得眼前的刁蛮公主瞪着自己的模样几乎要吃人一般,心想此番定完蛋了,也许以后不仅仅是要距离真意“二十步”这般便宜。

可是真意并没有生气,她只是用瞪着闻人渊来掩饰自己慌乱的心跳,仁贵妃跟自己讲过,如果将来有了夫婿,千万不好随便把情感表露出来,因为男人是比女人还要狡猾的动物。

但是,人终究是敌不过自己的,脸上“怒容”渐淡,真意别过头没有再看闻人渊,而是从怀里摸出荷包,将里头的琥珀拿在手心里摩挲。

闻人渊见真意不再看自己,反更慌了,鼓了勇气试探,“公主,你生气了?的确是我太唐突了,如果冒犯了你……总之,我以后可以永远不说这样的话,但请您千万不要讨厌我。”

真意“噗哧”笑出了声,转过来看着闻人渊,娇蛮地问:“为什么喜欢我?”

闻人渊呆住,但立刻清醒过来,认真道:“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理由,如果喜欢的那一点将来消失了,难道就不喜欢了?”

“仁贵妃说的没错,男人的确更狡猾。”真意低声嘀咕了一句,但不可否认心中的甜腻,她停了停,极低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闻人渊没有听清楚,却能感到真意没有对自己产生厌恶,且似乎……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因为我的母后而喜欢我,她们总是把我当作母后的影子,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喜欢我真意呢,还是为了报答我的母后。”真意打开了话匣子,感慨道,“我知道这样想有些没心没肺,但大家对我的喜爱里,一定是有这份情愫的。端靖母妃也好、慈悫母妃也好、四姐夫也好、甚至是缘亦和哥哥……他们看我的眼神,有时候,并不是在看我。”

闻人渊忽而插进一句,“但是我没有见过你的母后。”

真意愣了愣,继而掌不住闻人渊有些痴傻的坦率而开怀大笑,但笑着笑着却又呜咽起来,如是许久方平复。

闻人渊这一次却没有犯傻,而是静静地问了句,“你手上拿的东西,是不是和你想见的人有关系?”

真意用丝帕擦拭了眼泪,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再去一次呢?”闻人渊没有开玩笑,“那天驸马显然因为我在一边才说那番话的,我觉得,你想见的人一定还在那座宅子里……”他说着却见真意睁了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自己,随即更认真道,“如果我是你,就还会再去。”

“那如果我不该告诉一个人,却很想告诉他呢?”真意问。

闻人渊停了停,答:“我会告诉他,如果他值得我倾吐的话。”

真意忽而沉默了,十五年来并非仅自己沉溺于对父皇和母后的思念,哥哥一定也很难过。虽然这份猜测不切实际、毫无根据,仅仅是思念过度才有的幻想,但眼下种种现象都朝着自己所猜测的方向发展,那为什么不让哥哥来证实这一点?自己单凭画像无法确定夫人和先生的身份,但是哥哥可以,他一定不会忘记母亲的模样!

“世……”真意方想喊闻人渊,却想起他如今已不是世子身份,遂一壁起身一壁对闻人渊道,“闻人大人,谢谢你的提醒,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闻人渊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帮到真意,但才要继续他们的对话,却见真意已利落地上了马要离开。

“你要走了?”他情不自禁前进了几步,忽想起与真意的约定,又后退了回去。

真意见状莞尔一笑,扬着手里的马鞭子道:“那个约定取消,既是我定的,我就有权利让它消失。也算作是对闻人大人的报答。”

“啊!”闻人渊大喜,在真意即将扬鞭的那一刻问道:“我还有一匹西域马,能不能……能不能送给公主?”

真意帅气地甩了马鞭,双腿一夹马肚子,便见马儿朝前奔腾而去,但秋风将真意的答复送到了闻人渊的耳边,她说:“给我配一副好鞍子。”

今天,本是赫臻和茜宇最后逗留在寸草心的日子,杰宸的事既已过去,他们相信臻杰夫妇会更好地面对以后的生活。而臻昕也有了心爱的女子,真意也以另一种方式和他们俩度过了快活的一天。应当说,不该再有牵挂。可他们并不知道真意身边会有一个真情实意率性爽朗的闻人渊,但似乎这一切,又是早就注定好的。

臻昕从知道“琥珀”的存在起,就一直对妹妹的说辞抱有怀疑,只是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将这份疑惑暂时放下了。直到今天真意将一对琥珀手串摆在面前,且其中一串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母后从不离手的饰物,又听真意讲述这些日子她所经历的一切后,臻昕才发现,原来他兀自猜测并矛盾了十五年的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

“柔儿,跟我来。”彼时臻昕拉着韩柔和真意就往外走,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他最希望让娘亲看到的人,就是韩柔。

当闻人渊骑着马慢悠悠走在回程的路上,遥遥便看到三匹骏马往那天自己和真意所去的地方奔跑着,虽然看不清马上的人,但是闻人渊知道,最前面的那个一定是真意。

兄妹三人赶到寸草心时,宅子外面已有马车在搬运东西,显然宅子里的人要离开了。

没有看到夫人和先生的身影,真意急忙拽着哥哥和韩柔不顾一切地往里头冲,如果这一次错过了,她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此时茜宇正与赫臻临水而立,他们要把真意留下的那尾小鱼放生,忽听得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继而便是叫茜宇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女儿的声音。

“夫人,我是真意,我又来了。”真意几乎颤抖着说出这句话,“我……我带哥哥和嫂嫂一起来了。”

茜宇倏得转过身来,她眼里所见的,是长身玉立的儿子,是亭亭纤袅的女儿,是那个善良美丽的韩柔。

眼泪迅速占据了眼眶,茜宇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她是多么多么想冲上前将一双儿女搂入怀中。

可是……最后一分冷静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赫臻似乎更镇定一些,此刻既然避无可避,他亦转身过来正视自己的一双儿女,另一只手则轻抵茜宇的后腰示意她冷静。

虽然双亲的模样有了改变,虽然臻昕几乎记不起父亲的面容,可他绝对能够肯定,此刻立在面前的,一定是他的父皇和母后。

他无法遏制内心的慌乱和兴奋,眼前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沉稳如他也无法辨别自己是否在梦境中,或者说这样的梦,他已经做了整整十五年。

韩柔从头至尾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对赫臻和茜宇并不陌生,他们曾经见过,在真意醉卧的津水河畔。不晓得臻昕有没有在另一边牵起他妹妹的手,但她真实地感受到臻昕的颤抖,和他难以遏制的激动。

终于,真意打破了这份寂静,她转身大声问臻昕,“哥,这就是我说的送我琥珀串子的夫人和先生,你们见过么?”

所有人都在等臻昕的答案,茜宇贝齿紧咬,她知道,如果臻昕一旦点头,她所有的隐忍都会崩溃,甚至完全不会去考虑以后将面临的问题。彷徨不安之际,耳边忽听赫臻极低一声,“不要怕,他们是我们的孩子。”

茜宇方冷静下来,终于在脸上绽出笑容,她决定尊重儿子的选择,如果臻昕点头,她就要从此出现在孩子的生活里,和他们相伴一生,绝不退缩。

韩柔的手被臻昕牵着,就在所有人等待他的答案时,她感到爱人的手渐渐停止了颤动,而他眸中的神情更舒缓下来。

“夫人,先生!”臻昕展开笑颜朗声道,“意儿一定要带我来见你们,很抱歉这样唐突地闯进来,但我也一定要谢谢你们对意儿的照顾。”

真意愕然看着哥哥,哥哥现在所说的话,是不是等于告诉自己,先生和夫人不是他们的爹娘,这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

臻昕伸手揉了揉真意的额头,笑道:“你看夫人和先生都要走了,该更早带我来才对。哥没有见过夫人和先生,和你一样,之前从没见过。”

真意带着几分失望仔细地读着哥哥眼中的神情,当她完全确定哥哥没有骗自己后,亦释然地笑了,毕竟父皇和母后的逝世是十五年前就定下的事实,自己对于这一切本就是猜测。

而臻昕的心思比妹妹细腻多了,他不会让真意再想起什么来回头又质问自己,于是拿出刚才真意交给自己的琥珀手串,笑道:“但是……夫人与我们的母后一定是极好的旧友,这是本属于母后的手串,但是母后当年仙逝时,这串琥珀随着她一切入殓了,您又是如何得到的?”

茜宇极好地控制了情绪,此刻在她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完全可以看作是对“自己”的怀念,“王爷和公主可以去问一问睿皇后,是当年睿皇后在康贤皇后去世后派人送来给我的,说是留个念想。”

真意从哥哥手里拿过琥珀,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原来方才哥哥看到琥珀后如此激动,竟是因为这是母后的遗物,且是缘亦曾经说过的母后从不离手的东西。看来哥哥和自己一样,也会期望爹娘还在人世。但事实就是事实,活着的人,应该更好地活下去。

她小心翼翼地将琥珀收藏好,其实真意身边不是没有娘亲留下的东西,只是她觉得唯有这串琥珀,是“活”的。

几番感慨,真意大方地上来拥着茜宇,眸中充满了不舍,“您真的要走了?还会回来么?”

女儿柔软的身子贴着自己,茜宇的心都软了,她轻抚真意的背脊,眼神里充满了宠溺,“好孩子,我自然还会回来,我们不是有约定么!”

赫臻却突然开口,问臻昕,“王爷何不介绍您身边的小姐?”

韩柔一怔,与赫臻四目相对,很显然,面前的男子是在提醒自己,此刻不要提津水河畔的相遇。

臻昕极骄傲地拉过韩柔,冲着双亲道:“这是我的未婚妻,定山公韩莫的妹妹韩柔,皇兄和皇嫂已定下我们的婚事,年底、年底也许就要成亲了。我、我们正好在马场商量事情,所以就一起过来了。”臻昕多麽想说自己是特地带韩柔过来的,但他不能。

“夫人,先生。”韩柔含笑欠身,即刻便见茜宇上前扶了自己,眸中是如同看着孩子一般的亲和。

“好孩子!”仅仅是三个字,说出口却叫人这样幸福,茜宇又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韩柔,那日问她要了茶壶,实则是想变相喝一杯媳妇茶,她相信这个善良坚强的女孩一定能弥补儿子心灵上的空白。

随即,又将目光落在儿子的身上,她以一个长辈的姿态伸出手去牵起儿子的手,又将一对鸳鸯的手叠在一起,眸中含泪,哽咽道:“如果康贤皇后看见,一定会很快活,这是她一直都期盼的一天。看到她的儿子长大,成家立业。”

臻昕强忍心中的难过,朗声笑道:“夫人放心,我们会过得很好。您和先生也许等不到我们的婚礼,但也许将来能赶上意儿的婚事。”说着侧头去看真意,笑着问,“丫头,是不是?”

真意羞赧不已,瞪了哥哥一眼别过头去,却在竹桥上看见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挥手喊道:“四姐夫,我和哥哥在这儿。”

因看见门外三匹无端出现的马匹而疾步进来的舒尔,在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那刻停下了脚步,他无法断定此刻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随着走近众人,他很快就在真意银铃般的叙述中知道了臻昕并没有认双亲,而一切在与臻昕四目相对时,互相都了然于心。

茜宇遂留儿子和女儿玩一日,当傍晚众人不得不分离时,真意因不舍茜宇而拥着她不肯放,韩柔上前劝慰,反被茜宇拉着叮嘱什么。舒尔退后几步到臻昕身边,轻拍他的肩胛,问:“为什么?”

臻昕看着妹妹对母亲的依依不舍,目光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父亲正打量着自己的眼神,他报以一份坚定的许诺,随即不着痕迹地侧脸对舒尔道:“不说,对真意而言生活不会有改变,反而能让她更多一份快乐。但如果相认,那么十五年前的一切,都会成为一场笑话,而他们所追求的幸福生活,一定会发生改变。这不是当年所有人付出的牺牲,应该得到的回报。这份美好,我不能打破。”

臻昕没有得到舒尔的回答,但从他的笑容里读到了欣赏,正转过脸要去看母亲和妹妹,却与韩柔目光相触。

经一日的观察,并将事情的前后相联系,韩柔已然大体猜出面前这些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但是她愿意一起守住这个秘密,因为从今往后她和她的爱人之间,又多了一份谁也无法分享的默契。

看着心爱女子的会心一笑,臻昕心中所有的负担都放下了,他明白以后的人生父皇和母后可以继续他们的幸福,而自己,一定会更幸福,因为有韩柔,有这个上天赐予自己的女子。

*

*

重阳节后,皇贵妃沈烟起驾离京,前往西北边陲探视女儿定圻公主,他的养子杰项随行伴驾。

这日,皇贵妃的仪仗热闹地经过比邻皇陵的端靖皇贵太妃府邸往西北进发,府中一些侍仆立在门前观望凑趣,但他们的主子则对此毫无兴趣,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在院内摆弄她的花草。

隆隆马蹄声终于渐行渐远,璋瑢方直起身子回身想唤人来取水,却因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而陷入惊愕。

“姐姐!”面前的女子用一如二十多年前的甜美唤着自己,她眸中含泪热融融地朝自己伸出手来。

而他身边的男子看着自己的眼神,亦和当年没有差别。

一切,宛如梦境。

*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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