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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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期待要活下去。
　　族主说，努力活下去的人，才能成为捕狐者。
　　“教我怎么做！教我怎么才能活下去！”不语大声喊道。身体急速下沉
　　但没人应答。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声音越来越细，从怒吼变成了悲愤，从悲愤变成了无奈，从无奈变成了诅咒。
　　依然没有人应答。
　　手脚酥麻，似乎没有知觉了，嘴里全是泥，头高高的仰着，所有的念头都用来的呼吸。
　　为什么，要活下去？似乎有人在问。
　　为什么，要活下去？
　　“为什么，不活下去？”不语嚅嗫着回答。
　　难道活着也需要理由么？

　　第十九章　梦蝶之花的力量　

　　有白花名梦蝶，盛开于虚实交替之境。宋庆元年间，有东郭女貌丑，求术走方道人，植梦蝶于闺中，次日晨，貌若仙子，乃所思之相也，而梦蝶竞放，。——《梦蝶》　
　　李希在《异书》上翻到这篇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遍。　
　　那日，花室中瞬间开放的百花犹在眼前。　
　　李希一时之间并不能说出所以然来，就是觉得心中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　
　　梦蝶，真有那么强的力量，可以改人面貌，让人梦想成真？　
　　“李希，你皮肤这么好，都不用化妆，看我，毛孔又粗又大，难看死了，我的皮肤要有你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习姿曾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那花室的白花就是梦蝶，那么习姿躺下去，目的是不是也是为了改变样貌？　
　　李希思绪天马行空，忍不住这样去猜测。　
　　“重黎说习姿那种人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假设他知道内情，所说的话完全属实，那么也就是说习姿躺在梦蝶花室里，会伤害到我？”李希闭上眼，试图理清脉络。　
　　当这种类似聊斋一样的东西，现实中果真存在？　
　　如果要弄明白事情真相，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找重黎。　
　　李希下楼，从笔记本上找出了重黎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号码响了五声，才接通。　
　　“喂？”对方声音有些迷糊，但仍能听出是重黎。　
　　“打扰你休息了吧？”李希低声说，语气里带有歉意。　
　　“是你啊，没事，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重黎听出了李希的声音。
　　“有件事，一直没想明白，所以问问你。”李希不等对方是否同意，继续说道，“那天在紫竹街，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那事啊。”重黎拖了拖声音，想必是在找托词，“也没什么啊，就看着那地方不舒服，所以才把你拉开了嘛。”　
　　“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希知道他没那么容易说实话，“那种花，叫梦蝶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重黎有些吃惊。　
　　“果然被我说对了。”李希一看自己赌对，知道接下来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容易多了。　
　　“是不是有人告诉你什么了？”重黎试探着问。　
　　“你别管我知道什么了，你说说你知道的吧！”李希语气渐渐强硬起来。　
　　“那间花室有问题，我早就知道了的，但我不是那家伙的对手，那天不是跟着你嘛，看到你进去，怕你有危险，所以我才跑去把你给扯了出来。”重黎说。　
　　李希听着很不明白，“那家伙？对手？怎么跟武侠小说似的，能不能说得更明白点。”　
　　重黎沉思良久，李希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也就没催促。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重黎的语气幽幽然。　
　　“到如今，不信也不行了，不是吗？”李希轻叹道。　
　　这么快就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完全不正常，但是，事已至此，姑且听听原委也无所谓。　
　　“那间花室的主人叫镺华，他种的那些梦蝶，都是些妖物，可以将人梦里的形貌转换到现实里头来，习姿嫉妒你的样貌和一切，早就想取而代之，所以才把你骗去那里。”重黎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李希如置身冰窟窿里头，浑身寒气直冒。　
　　完全弄不懂这个世界了。

　　第二十章　聆听镺华之教诲　

　　不语看到一只手从雾中伸过来，他连忙将手从泥沼中抽出来，紧紧的抓住。这一用力，整个身子沉了下去。　
　　接触到温暖的体温，他知道自己得救了。尽管眼前一片乌黑，嘴巴和鼻子之中都是腐败的水草气味。　
　　但，真让人想大声的笑出来。　
　　在那只手的作用下，身体慢慢的从泥沼中被提起，不语的双手扣着这只手，生怕他突然松开。　
　　“这里安全，你可以把手松开了。”是镺华的声音。　
　　“嘿嘿……”不语紧闭着眼，双脚踩在实地上，肩膀耸动，眼泪划过脸颊，把黑色的污泥冲出两线痕迹。　
　　他却是在笑，手仍没有松开。　
　　镺华手一抖，不语拿捏不住，身体被弹飞，“哗啦”一声，溅起了水花。　
　　原本已冰冷的身体猛然掉进水里，反而有了一丝活力。　
　　不语睁开眼，周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自己身处潭水中，脚踩不到底，他踏着水，让自己浮起来。　
　　镺华站在岸上，将手中的面具扔向潭里，“不要再弄丢你的面具。”　
　　不语一把抓过，在水里扫动几下，清洗干净，又抹了几把脸，把带着笑容的脸遮挡在了狰狞的面具之后。　
　　就像刚刚发生过的一切，都不过是恶梦一场。　
　　活着，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喜悦。　
　　镺华清洗掉手上的泥渍，悄然的将手缩回了袍子里，那上面是被不语捏出的一道道乌痕。　
　　“洗干净了吗？”镺华问。　
　　“嗯。”不语点头，游向了岸边，上身赤裸着，光着脚，风吹过，牙床咯嘣咯嘣的碰。　
　　镺华解下长袍扔给不语，“穿上吧，别着凉了。”　
　　不语把袍子穿上，低着头，“师父，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镺华的直直的看着他。　
　　“我直呼你的名字，还骂你……”不语跪了下去。　
　　“名字本就是用来称呼的，叫我镺华或是师父，都没关系。”镺华说，“至于骂我，的确是我该骂，我本应该告诉你，在这青丘之内，到处都是危险，没提前告诉你，是我的过失，不过，你也要记住，这次我能救到你，不代表下次我还能按时出现在你身边。你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依仗任何人。”　
　　“我知道了。”不语点头，内心里暗暗自责。从掉入沼泽那一瞬间开始，他觉得是镺华故意的。　
　　“青丘之地，曾是妖狐们生存的国度，很多年前的一场战争，使得它们中的大部分丧命于此，它们的怨灵仍然集聚在这片土地上，随时都准备着夺人性命，你能在这里活下去，才表示你有成为捕狐者的资格。”镺华说。　
　　“它们死了还能迷人？”不语问道。刚刚掉进沼泽，难道是这些死了的妖狐干的好事？　
　　“在我们的世界里，死与生有着不同的定义，你以后会慢慢知道。”镺华说，“你今天做得很好，无论处于何种绝境，生的意志都要足够坚定！这样，再能迷惑人心的妖狐，也无法夺走你的性命。”　
　　不语仔细的听着每一句话，并试图理解，但并非每一句都很容易懂，有些话每个字都能懂，但凑一块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要记住，踏入青丘开始，就不要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在内。”镺华说。　
　　不语浑身猛然一凛。　
　　为什么，比刚刚那种陷入沼泽里的感觉还难受？

　　第二十一章　暗流涌动的纸条

　　初夏的气候有些温热，时不时会来一场大雨，窗外雨水哗啦啦的下，李希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习姿和李采花扔着纸条，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课桌上的测试试卷一个字也没写。
　　李希的眼神更多的是停在习姿的脸上，她打量着，试图从习姿的眼神里发现点什么，想知道她内心里究竟藏着的是否正如重黎所说的黑暗。
　　习姿完全没有顾及到李希，脸上绯红两块，显然是内心雀跃、春潮澎湃引起的。
　　而对于李采花，她只有一个念头：如此不认真的人，若得到过全校第一，那真是没天理。
　　这样被影响的话，高考可就悬了。
　　李希也知道这一点，但事情渐渐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重黎将她带到了一条方向未知的道路上，徘徊四顾，没见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分辨不出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也分不清哪是真实，哪是自己的臆想。
　　谁的身上都充满了不可信任的感觉，每个人都在心怀叵测，想要设计陷害。
　　“为什么是我？”李希脑袋垂下，眼睛盯着桌面的试卷发直。
　　一个纸团扔了过来，抬头，习姿在冲自己笑。
　　李希打开。
　　【怎么了？没精打采的？不是看到我和帅哥聊天没理你，生气了吧？跟你说噢，他说我要是稍微瘦点，稍微高点，一定是个大美女，现在啊，只能算小美女了！哈哈。】
　　【那，他的意思，是不是要像我这样，就算是大美女了？】
　　李希在后面加了一句，准备扔回去的时候，又加了两个字。【哈哈。】
　　【没见你这么臭屁过啊，他说你老板着脸，像谁都欠你钱似的，美他也没兴趣。】
　　“原来已经聊到过我了。”李希暗想，不动声色的继续在后面加字。
　　以前，很少写字条。习姿倒没发现不正常。
　　【我对他没兴趣才对，天生丽质难自弃，真是没办法的事情，PS：就不怕他是在骗你？】
　　【骗我什么，财还是色啊？哈哈。】
　　【我在想，他可能在曲线迂回呢。】
　　【什么曲线迂回啊？别这么高深行么？】
　　【开玩笑的，上次你要带我去看花的，怎么还不去啊，会不会凋谢了？】
　　下课铃响起，一天的学习又结束了。
　　“不会凋谢，那花很神奇的，周末一定带你去。”　习姿朝李希喊道，她家的司机拿着雨伞已经接到了门口，习姿无奈的笑笑，挥挥手，赶忙收拾东西，跑了出去。
　　李希把手中的一张纸条撕碎，那上面，是她刚刚写过的一句话，但并没丢过去。
　　暂且，等到周末吧。
　　“听说，你的理想大学是北大？”李采花绕过了几张课桌，走到了她身旁。
　　“跟你有关系吗？”李希没好声气的说，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
　　李采花摇头。
　　“请让让。”李希提着书包站起来，准备回家。
　　“我看你这些天心神不宁，这样的状态要想考北大，恐怕完全没机会。”李采花让开一些位置。
　　“先顾好你自己吧。”李希冷冷的说，走出了教室门。
　　李采花并没有生气，双手插在裤兜里，含着笑望着李希离开。

　　第二十二章　修行似乎都这样开始

　　青丘之地，由百来块丈余的石板拼成一块平整的演武台，台上一字排开十五具木头人，还有一只名为红芒的小狗。
　　“世间任何生命，都由身，魂，灵三者构成。身者，又称体，亦称形，是常人所能见，所能触之物。”镺华指指木头人，“你能知其为木头，便是看见起形，闭眼用手触之，亦同。”
　　不语勉强的理解着。
　　“魂者，生之机，生之精，如花，便有花魂，如草，便有草魂，无魂，便是死物。”镺华继续说。
　　不语摇摇头，表示不懂。
　　“能呼吸者，则有魂。”镺华挥挥手，红芒乖乖的躺在不语面前，躺了一下，又睁开眼，仰起头，盯着镺华，镺华只得又压了压手，红芒这才又安静的躺了下去。
　　“你是猎人，知道在野外时，遇到野兽躺着，你不能轻易去触碰，因为它随时可以蹦起伤人。便是因为看到它能呼吸，有生机。若你用箭将之杀死，它生机断绝，这是魂灭，也叫身死，再去触碰，便不会有事了。”说罢，镺华顺手摸了摸红芒的头。
　　红芒配合着四肢绷直，舌头吐出，装死。
　　不语有了一些理解，“那么灵又是什么？”
　　“灵者，动之念，无灵则如野兽熟睡或昏迷，你靠近，它不会有任何反应。灵动，则扑人。”镺华说。
　　红芒开始发出鼾声，随着镺华后面说到扑人，它又立刻爬起来，龇牙咧嘴，作势行凶。
　　不语有些想笑，也不知道镺华为什么要找来这么好玩的狗，就不怕让人走神？
　　“你只要记住我所将的话就行。现在不懂也没关系，以后自会明白。”镺华说。
　　不语点点头，尽管不明白镺华教这些有什么用，但还算有趣。若回去说给村子里那些人听，也能唬住些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愿意听他讲。
　　“优秀的猎人须抄弓射箭，增强眼力，每日提石锁，以增强臂力，每日负重奔跑，以提升速度，这样，才能在山林之中追逐，将箭准确的射中猎物。”镺华说，“要与妖狐打斗，首先，也是需要强身，我这一套《百兽拳》，乃是上古神人所创，拥有快速强身之效，我只演戏一遍，你能记住多少，就表述你该得多少。”说罢，摆出了一个起手势。
　　不语屏气凝神，眼睛都不敢再眨一下。
　　如猛虎下山，如鹰击长空，如灵猴腾跃，如狡兔逃生，如蛟龙出海、如百鸟归巢……
　　一遍打完，镺华长身而立，双眸望向不语。
　　不语缓缓摆出起手势，开始演练《百兽拳》。
　　镺华看着，目光中全无神情，只有不语的身影晃动。
　　一招一式，连贯得并不好，生涩之极。不语只觉得似乎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记全。但脑子已经空白了，没有了下一个动作。
　　镺华没有说话，眼潭中波光旖旎。
　　不语惴惴不安，“师父，我是不是做得不太好。”
　　“你不觉得你动作很奇怪吗？”镺华问。
　　“没有啊。可能漏了些动作，但我只记住了这么多。”不语并没觉得不妥。
　　“你的顺序和我正好相反。”镺华说。
　　但，你的是对的。

　　第二十三章　一个会玩魔术的男子

　　雨下得稀里哗啦的，街上行人匆匆而过，各自寻找着避难所，李希沿着街走，没有撑伞。
　　都市是一个装满水的鱼缸，而自己像一条溺水的兽，透不过气来。
　　一直一来，李希都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但此时此刻，她觉得内心充满了悲戚。
　　正好在下雨，这样哭出来，也不会有人看得见。热泪滚过脸颊，还是会有感应。
　　这种伤心，自己知道就好。
　　【就算要选，他肯定也会选我啊，选你这样的，他难道眼瞎了？】
　　那张被自己撕碎的纸条上，写着这样的话。
　　将它扔给习姿，就可以彻底决裂，然后接下来，就能咆哮着去追根究底，去探寻事实的真相。
　　可是，那一刻很犹豫，内心像是有什么撕裂了。
　　习姿在自己生命里的点滴，活生生的浮现在眼前。
　　因为考试不理想，躲在天台哭，是她递给自己纸巾；长得漂亮，引起别班的男生追，被吃醋的女生打，习姿像发飙的母老虎在旁救驾；有好吃的糖果、巧克力，她也总是会带一份过来，总会挑着根本看不见眉毛说：“我是你姐啊，不照顾你照顾谁？”
　　这些根本不可能是假的，才不要去相信重黎那小子的狗屁假话！
　　但对习姿，也不能再相信了。
　　“你满意了！”李希仰头望着天空，她不知道是谁在捉弄她，只好把这份怨怒发泄给老天。
　　一把黑色的大伞挡住了她的目光。
　　“可能会着凉噢。”一个声音在她身侧说，像有些熟悉的感觉。
　　“着凉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想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