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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案鉴赏-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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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了一下门把手,扭不动。再试。徒劳。
“汉克,是你吗?门锁上了。”
依然无应答。
传来吱吱吱的声音。
“汉克,别开玩笑了。”
再次倾听。好像听到了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纸张摩擦声。接着是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好熟悉。几乎是扑鼻而来。我握紧拳头猛锤门板。
“汉克,快来!出事儿了!快把门打开!”
没人回应。不断捶门,双拳疼痛。耳朵贴在门上;奇怪,门板竟已温热!难道我居然把门都锤热了?再把掌心贴门。越来越热。低头一看——透过门下缝隙,橙光闪烁。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那气味,像室内停车场的。
汽油味!
惊出一身冷汗——火灾!已被困于大火之中!
“救命呀!”我尖叫起来。“有人吗?起火啦!快开门!”
双掌猛打门板,直至疼得无法忍受。可什么动静也没有。我用身子撞门,试图撞坏门锁;肩头剧痛,传遍全身,门板纹丝不动。
屋里似乎已升温10度10。
“救命!救命!”同时惊慌地四下张望。灭火器?不是每间屋都应该有一个吗?
这间屋却没有。没有窗户,没挂图片,墙上连一颗钉子也没有。不过,我扫视到了天花板时,心里一下子轻松了。洒水器。肯定是。水会冲下,浇灭火焰。我只需等着。
我踱来踱去。还是应该打火警电话。我习惯性地寻找手袋,这才记起放在编辑室里的,手机当然在袋里。见鬼!门外,燃烧的爆裂声早已代替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门把手已经烫得不能触摸。缕缕黑烟从门下钻进来。我不是读到过,多数火灾死者都是被烟雾呛死而非烧死的吗?于是连忙捂住嘴巴。该死的洒水器怎么还不开始灭火?麦克决不会在预防火灾上懈怠的,难道这间屋子他真的是懈怠了?是否应该堵住门下边的缝隙呢?
另一股气味,像是轮胎燃烧的,慢慢钻进了我的鼻孔与喉咙。我竭力回忆平生所学过的防火知识。门已发烫决不可打开;若进新鲜氧气,火势就会更旺。这无须担忧——门经烫得无法打开。
此刻浓烟正从门这边袅袅升起。热浪紧贴皮肤,我浑身开始冒汗。水在哪儿?开门才有唯一的出口。大概只能把门打烂才行。但若真的开了门,必会产生一股逆风,风送大火席卷而进。我到底该怎么办?情况如此紧迫,岂能等得太久!
我开始全面巡查资料室,尽量寻找救命稻草。可是,除了那些磁带、那些搁架,那把活动折梯——重得我搬不动,什么也没有。没有窗户,没有家具,就连垃圾桶也没有。我已经吸进了热空气!
搁架?这是那种自己动手安装的家具,可以拆开,按各种不同的用途重新组合。看着搁架,计上心来。一旦洒水器启动,就能将火浇灭。要是我能在开始洒水后用搁架砸破门板,就可冲出逃命。
但这需要启动洒水器。仰头看向天花板,颈背上汗水直掉。是什么毛病整得他妈的这么久还不洒水?至少,门厅里那些洒水器此刻应该打开了吧?心突然一沉——麦克很可能从搬进来起就没有更新过消防系统,10年前搬来的;洒水器可能已经失效!
烟雾滚滚从门板下方不断钻进又开始升腾,浸透我的衣服和头发。热浪如同一张裹尸布,包裹着房间里的一切。呼吸已极为困难!如果洒水器不能很快启动,那我还等什么?立即卧倒在地以便能吸入一些空气。胃子剧烈扭动。火苗已经在舔着门板底部。
我只好起身冲向最近的搁架。随着磁带哗啦啦地掉下地板,我猛撞搁架下端,想把它拆开。但它的金属插销牢固地卡在边框插槽里,纹丝不动。此刻烟雾更浓,离地面越来越低。我开始咳嗽。额上汗如泉涌。我不停地猛击书架下端。
最后总算拔出了一根插销。继续猛击。又一根弹出。我抓住挣脱的一端,扭动几下,然后猛地一拉,那个搁架拆下来了。
搁板是一大块笨重的金属,约1码11长,1英尺宽,1英寸厚。我抬起头来。烟雾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而洒水器依然如故!没时间了!我退后一步,像拿起攻城锤12一样紧握金属搁板,先向后摆动增加动能,然后猛地砸进门板。门板摇晃,出现裂缝,但并未倒下;我抓紧搁板,再次后退,突然一阵痉挛性的咳嗽阻止了我。浓烟太多,搁板从我手中滑落。
我倒在了地板上,挣扎着爬向屋子的另一边。但那边的空气里烟味还是很重,我已头昏眼花。我强迫自己默念50个州的名字;绝不能放弃求生的希望。
水流终于来临;冲力刺痛皮肤,把我惊醒。我躺在地上,头晕目眩、昏昏欲睡。水花湿透我全身,似乎要溶解这道烟墙。我默默祈祷,向上帝谢恩。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再一次抱起那块搁板,撞进门板。这一次木皮裂开,现出一个锯齿形的洞口。我便伸手去折断碎裂的木条;终于,门洞大得可以伸出手臂,就脱下夹克衫,用一只袖子包住手,伸手过去旋开门锁。然后抓住搁板,冲向门厅。
火苗在地板和墙壁上跳荡,但没有火球能伤害到我。洒水器正在发挥作用。我用搁板作为盾牌,摇摇晃晃地穿过升腾的水蒸气,走向麦克的办公室。还能模模糊糊地辨出窗户的形状。我蹒跚着来到一扇窗户前,把搁板向后一收,然后用尽力气砸进窗户。碎玻璃四散飞溅。警报响起。还是用那块搁板,扫开那些依然沾在边框的玻璃碎片,然后爬出了窗户。
* * *
1 斧头谋杀案:1892年,32岁的女子利奇·鲍顿(1860—1927)用斧头砍死父亲和继母的案子。当时媒体报道沸沸扬扬,舆论多认为利奇有罪,却被陪审团宣判无罪而释放,至今尚有争议;该案轰动全美,故事广为流传,进入小说、芭蕾、戏剧,甚至编进童谣而进入了日本教科书。
2 Shalom bayit:希伯来语,犹太宗教概念,指家庭和睦与良好的夫妻关系;犹太法律中该术语是希伯来语,故此处主人公用该词。
3 犹太教烛台:又名七枝烛台,形似台灯,可插七支蜡烛。
4 Avid系统:美国AVID公司开发的多媒体编辑设备。
5 Kimosabe:加拿大歌手、吉他手吉姆·米切尔的第七张专辑的标题,发布于2000年。2013年电影《独行侠》中,印第安人唐托说该词在科曼奇族印第安人语言中意为:错误的兄弟。但在此前多年的同名电台节目和电视剧中,被译作“忠实的朋友”;该词在北美大陆使用甚广,已被收入2002年版的《韦氏新千年词典》。
6 恐龙:比喻落后于时代,连流行歌曲专辑的标题都不知道。
7 指芝加哥菲尔德博物馆,为自然历史博物馆,当然应该存放恐龙化石类物品。
8 白母鸡便利店:美国连锁食品杂货店,总部位于伊利诺伊州的伦巴第,其261家特许加盟店遍布芝加哥、波士顿、新英格兰及中西部好几个州,多数24小时营业。
9 里娜·维特穆勒(1928—):意大利电影剧作家,导演,曾4次获得国际电影奖,是第一位获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提名(《七美人》)的女性。
10 美国一般用华氏温度计。
11 1码等于0。9144米。
12 又作攻城槌,是古代用来撞击城门攻入敌城的武器。
第22章
消防队赶到时,我还在大口大口地吸气;喉咙里像灌了沙子,并且头晕目眩,腿上还有两处地方在流血。医务人员检查了我的要害器官之后,坚持要送我到急诊室,但我拒绝。不过我还是到了救护车跟前。他们给了我一条湿毛巾,一瓶水,并为我包扎了伤口。我擦了擦身上的烟灰,将短上衣披在肩膀上。麦克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浇灭,只剩下湿漉漉的一堆瓦砾。
“一块搁板?”麦克听消防队长简短介绍了情况以后走过来抓住我的双肩。“你靠一块搁板就从资料库逃了出来?”
“有人把我锁在了里面。”
“汉克呢?”
“他不在。”
“你没事吧?”
我本想说个俏皮话,说自己就像一根木棒上烘烤过的棉花糖。可我看了看麦克,又改了主意。他通常本来是完美无瑕的预科生打扮,今天却穿着皱巴巴的卡其裤和有不少污渍的T恤衫赶过来。美国新教徒后裔特有的沉着坚毅不见了,他脸上写满了恐惧以及危险过后的如释重负。
我点点头。
“天哪,艾利!你差点送了命。”
我本来是耸耸肩,但这个动作变成了发抖,发抖接着变成了啜泣;泪如泉涌,身子软绵绵地靠在麦克身上。他就一直让我靠着,直到我平静下来。
回家以后,我洗头就洗了三遍;可第二天早上,头发依然带有烟火味儿。麦克打来电话,说是警方逮捕了汉克,拘留6个小时;大概5点钟的时候才放了他。
“警方该不会认为他跟这火灾有……”
“不再这么认为了。”麦克的声音很严厉。我感觉到这不是嬉笑时间。“他的女友在等他。他俩回了那女孩的住处。”
桑迪在我心里加了两分。
“警方是把火灾作为纵火案处理,对吧?”
“他们还不能肯定,不过我无意中听那些消防员谈到燃烧模式和催化剂的事。”
“你回现场看了吗?”
“门厅全部烧毁,Avid系统也烧毁了。汉克的编辑室也给烧得不像样,资料库完了。”他叹了口气。“还有我办公室的窗户。”
“唉,上帝呀!真是对不起,麦克。”
“嗯……好啦,我在考虑重建的事。不过摄像机设备没坏,另一间编辑室也还完好无损。我们只要清理了烟熏痕迹,就可以重新办公了。”
他总是那么乐观。“还没查清楚是谁干的?”
“还没有人跟我讲。”
我清了清喉咙。“麦克……”我停下不说了。蕾切尔正站在厨房门口。“我改时间给你去电话。”
我让蕾切尔坐下,简单给她讲了讲发生的事情。她脸色变得煞白,然后跳起身来,双臂抱着我。“我不想去学校了,就在家待着。陪着你。”
“我也想陪着你,宝贝儿。”我紧紧抱着她。“可你不能就这么不去上学了。”
不知何故,我忘了给老爸打电话。
大约9点左右,社区警官丹·奥马利来了。他头发蓬乱,满脸雀斑,若不是因为留了小胡子,而且身材高大,你会认为他是未成年人。他身高至少有6英尺4英寸1,进到任何一个房间,房间里都会立刻显得拥挤。不过,以前我也和他打过交道,双方都还勉强能客客气气——考虑到我儿时以来对执法人员的态度,以及他对爱管闲事女人的态度,能做到这一点还真不容易。我给他倒咖啡的时候,知道他正仔细打量我。我想像他会用这么一句来开始:“奥利,我们现在的情况可是一团糟啊。”
他呷了口咖啡。“今早感觉怎么样啊?”
如此高大的男人,如此温柔的声音!
“烤肉野餐会上的一扇小排骨。”
“你似乎在招惹麻烦方面很有天赋啊。”
“你可以这么看。”
“为什么?你是怎么看的?”
“昨天晚上你们不是都问过了?我依然认为,这起火灾与姜尼·桑托罗有关。”
“就是那个谋杀案被告,你为他出庭作证的?”
我点点头。“他的律师几天前遇害了。”
“听说了。”
我靠着吧台2。我敢肯定,火灾与桑托罗、玛丽·乔和卡柳梅特公园有联系。先是朗达?迪萨皮奥死于一场“事故”;接着布拉谢尔斯死于一场出了岔子的抢劫案;如今则有人试图将我烧成烤全羊。
问题在于我无法证明这一点。我不能提供任何证据。正因为没有东西可以证明我的怀疑,昨天晚上那些警察根本就不把我的话当真。不过,他们为什么就应该把我当回事儿呢?我在庭审作证中已被锤扁,一败涂地;州检察厅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已经把我彻底击败。
奥马利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朝我看了一下。“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最好现在讲出来。”
我踌躇了一下,然后扼要地讲了庭审后发生的一连串怪事,也包括我从朗达和斯威尼那儿里听到的情况。“据我看,桑托罗当时在做一笔买卖而无法到场,玛丽·乔是代他去接货、要么就是他的联络人或其他什么角色。”
“贩毒?”
我点点头。“事儿搞砸了,他们惊慌失措,就杀了玛丽·乔灭口。”
“他们?”
“朗达?迪萨皮奥死之前告诉我说,那天在卡柳梅特公园船舶下水处出现了两个男人,就是那两人杀死了玛丽·乔。”
“庭审的时候她怎么没说?”
“她很害怕。他们杀死玛丽·乔后,就拼命追赶她,可她逃脱了。她不想冒险。”
“我不相信。”奥马利摇了摇头。“听起来很勉强。”
“如果他们和黑帮搅在一起就有些意思了。”
“谁?”
“卡柳梅特公园出现的那两个家伙。还有桑托罗;而且桑托罗很有可能是替他们受过呢。”
奥马利用一只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你有证据吗?”
“那就看你对证据的定义了。”我告诉他,桑托罗是个码头工人,但不太招人待见,并且在发生谋杀案之前,还跟斯威尼说他要干件大事。
“我还是那句话,你有证据吗?”
“呃,朗达?迪萨皮奥确实是在那场‘事故’中死的。”
“就在跟你讲过卡柳梅特公园的那两个人之后?”
“接着几天后,布拉谢尔斯遇害。”
“于是你就认为这些之间都有联系。”
“布拉谢尔斯可能认识杀死玛丽·乔的那两个人。或许他们曾逼迫他必须让桑托罗代人受过。不过也许他后来良心发现,坚持要彻底揭露真相,他们就不得不让他闭嘴。”
“你全都搞明白了,嗯?”
“也只是提出几种可能性。”
“你现在认为这起所谓的纵火案是黑帮干的,并且有某种阴谋,要灭你的口?我可没看出来。”
“有这种可能,不对吗?”
“可为什么呀?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我咬了咬嘴唇。“因为我挖出了真相。”我说。
他摇摇头。“艾利,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并没有在新闻里播放呀。”
有点儿道理。
“告诉我,”他说。“你是否能提供什么证据来帮助我搞清真相?”
我没有答话。
他用一只手指轻轻击打着杯子。“除了这个桑托罗的事情之外,除了黑手党,你还能想到有别的什么人想伤害你吗?”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眼下还没有。”
“哦。”
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一个承诺:他给负责布拉谢尔斯命案的那几位警察打电话。
奥马利走后,又来了一位年轻调查员,消防队的。他匆匆看了一遍像是一张清单的东西;接着问我火灾刚出现时我在哪里,我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闻到了什么;还问了烟雾与火焰的颜色,问我是否听到爆炸声。他拿出麦克影视公司的楼层平面示意图,要我回忆从我们结束配音时起一直到我从窗户爬出为止的足迹。完全是例行公事。几分钟后,他脸上挂着满意的表情离开了。
我很高兴终于有人感到满意;这感觉,就像是自己在食品杂货店花了100美元,结果却空手而归。
那天下午,我接了蕾切尔刚到家时,福阿德正踏着重重的步伐走过草坪,手里挥着一台吹叶机,一看到我就把它关了。
“我从电台里听到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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