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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的爱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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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你奥莉维亚你不介意吧?我叫菲利帕。我们已经给本地所有的比萨店打过电话,但没有人对你的丈夫和孩子有印象。”
  “也许他们改变了主意,去了一家汉堡包店。他们可能那么做,对不对?”我是在抓住最后的稻草,我们都知道。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去呢,奥莉维亚?”
  我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他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做过。我觉得必须编个借口,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罗伯特觉得我看上去神色疲惫,可以趁机休息一下。他是想帮我。”
  “你工作压力大吗?所以才会疲惫不堪?还是说孩子们折腾得你有点不得安宁?”
  她认为我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我的孩子都很乖——我向你保证。我也没有出去工作,照看孩子和罗伯特就够我忙的了。”我只在怀上贾丝明之前正儿八经地上了几个月班。产假结束后,罗伯特叫我嫁给他,他压根儿就不想让我去工作。他想让我待在家里照看他,我觉得这未尝不可。但现在我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欣然做出那个决定,满足于当一个依附他人的人。
  问题纷至沓来,但我只想冲他们所有人尖叫。别再问我那些愚蠢透顶的问题了!帮我把孩子们找回来!
  “很抱歉不得不问你,奥莉维亚——你介意和我的一个同事去趟楼上吗?我们想让你检查一下孩子们的东西有没有什么不见了。衣服、最喜欢的玩具、书,你知道那类东西。”
  什么?我瞪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东西怎么会不见?
  我从沙发上撑起身子,僵硬的四肢挣扎着承受住体重,我感觉自己像个三倍于实际年龄的女人。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这太荒唐了!为什么会有东西不见?这个念头如纸带一般在我脑袋里打转。
  一名探员跟着我上楼,我认得他,但想不出为什么,不过那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决定从贾丝明的房间开始。她的房间很整洁,一眼就能看出她所有的东西都在应该摆放的位置上。
  我朝她的床走去,揭开床罩,以为会看到贾兹的布娃娃洛蒂靠在枕头上,但没有。我掀开羽绒被。洛蒂哪儿去了?贾兹都七岁了还喜欢把洛蒂放到床上,但现在这里没有它的踪影。我极度痛苦地看着那名探员。他只是看着我,什么都没说。
  我慢慢朝衣柜走去,几乎不想打开它。那名探员还在看着我。我轻轻拉着把手,好像动作慢一点儿就能改变结果。贾丝明的粉红色背包不在架子上。突然,我像发了疯一般,把衣架前后推动,拉开所有的抽屉。
  “不——”我痛哭道,把一个音节拉长到二十个。我女儿的衣服哪儿去了?
  我听到咚咚的脚步声逐渐接近,菲利帕出现在门口。她朝我走来,抓住我的手臂。她不必问——看我的脸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直不想承认,但现在只能面对事实。
  他带走了我的孩子。
  3
  汤姆·道格拉斯从办公桌前疲倦地站起身,把双臂伸过头顶。自从上司侦缉总警司詹姆斯·辛克莱由于身体原因提前退休后,汤姆在伦敦警察厅的工作变得大不相同了。新上司人很好,但太看重数字,难讨汤姆的喜欢。新上司招人反感不仅是因为他用铁腕掌握着财政,那是他的工作。对汤姆来说,新任侦缉总警司似乎也想靠数字来破案,就好像那是一个万能公式,只要按照既定的标准运用,便能无往不利。
  汤姆最初来伦敦警察厅任职是为了离女儿露西近些,前妻凯特在他们离婚后就不辞而别,搬到了伦敦,他只能跟着。在许多方面,这份工作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但现在伦敦生活已不再有什么吸引力。凯特在新恋情告吹后又带着露西搬回西北部,于是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汤姆留恋的了,他又一次思女心切。
  他从椅背上抓起皮夹克,拿起钥匙。深夜的这个时间点少有生机,尽管死气沉沉的公寓无甚诱人,但他的确需要睡会儿,也需要填填肚子,至少他还能从烹饪中享受到乐趣。他开始考虑这顿深夜晚餐该吃些什么。
  就在汤姆拧灭台灯的刹那,电话铃响了。他盯了电话听筒一会儿,犹疑不定,但他知道不得不接——只要电话铃响了,他从来就做不到不接。
  “侦缉总督察道格拉斯。”
  “汤姆,很高兴逮着了你。我是菲利帕·斯坦利。如果你能抽出一分钟,我想让你帮我查一点资料。”
  她一自报家门,汤姆便知道这场对话将会持续很久,于是拖出椅子,重新坐下,把夹克和钥匙放回办公桌上。在他离开曼彻斯特前,菲利帕不过是他那组的督察,而现在已经晋升到和他平起平坐的侦缉总督察了。没有什么阻挡得了这个女人,她一定会攀上最高峰。
  “嗨,菲利帕,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我能帮你做什么?”他问。
  “我需要你回忆一下一起七年前的旧案子。当时你正搭警员瑞安·蒂皮茨的顺风车,中途他不得不调头去应付一个名叫奥莉维亚·亨特的女人,对方报警声称男友失踪了。”
  汤姆知道和菲利帕不会有什么朋友间的叙旧——她这个人从来都只讲正事。他能清楚地想象出她的样子。她此刻肯定一如既往地穿着那套“制服”:露着脖子的白色衬衣,不会露出太多乳沟,笔挺的深蓝色短裙,好穿又不失优雅的鞋子——他母亲会称之为船鞋。她黑色的短发明亮耀眼,拢到耳后,除了一点儿口红外不施粉黛。她看上去总是整洁得无可挑剔,充满女人味儿,但一点儿都不性感,就算有那么一丁点儿,也早被她的傲气消磨得荡然无存。
  “怪了,我还真记得。没错。我忘了当事人的名字,但如果我没有记错,她有个哭闹不停的婴儿,她固执地认为男友遭遇了不测。得知那失踪的家伙是个穆斯林时,瑞安表现得好像那人的身份就解释了一切。依他所见,我们肯定会在某个胡同里找到那个被痛殴的家伙——当然了,我们根本就没找到。因为他那态度,我还臭骂了他一顿,并向那个女孩道了歉。你需要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对她的印象——我说的是那个女孩。”菲利帕答道。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汤姆问。这件事过去很久了,卷宗里应该详细记录了所有细节,但菲利帕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
  “我会告诉你原因的——但我不想影响你的判断。先把你记得的告诉我,然后我就会告诉你我为什么想知道。顺便说一句,我已经就这个和瑞安谈过了。他现在是探员了,天知道是谁做出了这个令人惊讶的决定。没有人认可他的聪明才智,他却自信心膨胀,而且还像一直以来那样无能。我想从你这里挖到料的可能性更大。”
  汤姆不确定菲利帕是不是在明褒暗贬,但他决定不去理会。那个案子不是汤姆能转身就忘的,倒不是因为那个特别的夜晚,而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如我刚说的,我第一次见她是因为她男友——一个伊朗小伙子吧,我想——没有回家,她打电话报警。但当时不是很晚,我们真的以为他也许只是去酒吧了,会在凌晨一脸歉意地出现。但她男友严格遵守宗教信仰中关于禁酒的规定,所以,很显然,这个女孩知道不可能是那样,于是我们把他归为了失踪人口。但经过一番调查,我们发现他的信用卡上有些消费。他买了一张从曼彻斯特到伦敦的火车票,那天晚上晚些时候又订了一张去澳大利亚的机票。我记得他还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很抱歉什么的。短信是从伦敦的希思罗机场附近发送的,你可以查到。我记得他好像没有赶上那趟航班,但因为他买的是一张可改签机票,所以什么时候走都可以。而一旦奥莉维亚收到他的消息,我们就没有理由去跟进了。”
  “和卷宗里记录的完全吻合。你记性真不赖,汤姆。”
  “好吧,”汤姆大笑一声答道,“如果不是几个月后她再次成为我负责的案件当事人,我不会记得这么清楚。我猜,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吧?”
  “我看过卷宗,但还是由你来告诉我吧。”
  汤姆顿了顿。他现在能回忆起奥莉维亚·亨特的样子了——她泪流满面,挂着一副凄凉的神情,使得想调查她的念头显得荒谬无比,但又不得不做。
  “她卖掉了自己的公寓,打算搬去和父母同住——我觉得这是迫于无奈而非自愿。不管怎样,到了约好的那天,她开车去了父母家,去看看她爸爸为什么迟迟没有开他们租好的小货车去搬她的东西,结果发现双亲倒毙在床上。事实查明是因为热水器出现了故障,而进风口恰巧又堵住了,造成一氧化碳中毒。我们调查了此次事件,对奥莉维亚盯得很紧。在短短几个月内接连失去男友和父母似乎不仅是奇怪那么简单——尤其考虑到她的男友为那套公寓支付了一大笔定金,并把它放在她名下,而她又是父母遗嘱的唯一受益人。英国外交部试过寻找她男友的家人——我想他的名字叫丹吧?”
  “丹纳什·贾罕德。”菲利帕说。
  “没错,就是这个。他们想查明他家人是否收到过他的消息。以当时英国和伊朗的关系,这并不容易,我想两国外交部都没有查到什么。因为男友抛弃了她,只丢给她一个婴儿,奥莉维亚已经陷入震惊,在得知父母双亡时就彻底崩溃了。她说她父亲对安全重视到了多疑的地步,这样的意外根本说不通。”
  “但没有她或其他人谋杀的证据。”
  “没错。”汤姆说,“貌似就只是一场悲剧事故。奥莉维亚的神经彻底错乱了。就在那天上午,她把那套公寓卖掉了。她不能住在父母的房子里——她也不想,而且还要操心婴儿。但我记得买下她公寓的那个男人好像主动提出让她继续住在那里。那人有其他地方住,所以我想那人让她搬回去了吧,但我对那个人没有什么印象。”
  “那人名叫罗伯特·布鲁克斯,后来娶了她。”
  “好吧,这件事总算有了个好结果。”汤姆面带微笑地说,“但所有这些资料不都记在卷宗里了吗?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需要知道你的看法。不是证据所指的,而是你对奥莉维亚的看法——你对她有几分信任?你认为她演了一出好戏的可能性有多大?”
  “好吧,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汤姆答道。
  “因为我现在就和她在一起。这次是她丈夫罗伯特·布鲁克斯失踪了,还有她的三个孩子。”
  4
  他们想了解罗伯特,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又怎么能对他们解释清楚?我只知道在我人生中可怕的时刻,是他把我从危难中解救了出来。我先是失去了丹,两个月后又失去了双亲。他们死了,两个人都死了。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如果罗伯特没有走进我的生活,我会做出什么。当时他对我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仅是我公寓的买主,但不知怎么,他似乎理解我需要什么,并指引我度过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光。
  自从丹走后,我就整日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唯一刺穿迷惘的,是我意识到要卖掉丹和我一起居住的公寓。我凭一己之力承受不起那里,而且每一个角落都会让我想起他:我们从旧货店和跳蚤市场买来的家具,因免费而拿来粉刷厨房的难看得要死的浅桃红色油漆。每个角落和缝隙都有一段记忆。但我没有选择,贾兹和我将不得不搬回我爸妈家,尽管我很爱他们,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当罗伯特在一个严寒的日子搬进公寓时,我还在那里,站在大厅,贾兹坐在婴儿车里,我们周围都是箱子,等我爸爸来。后来发生的事证实,我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罗伯特似乎是唯一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人。他让我待在公寓里,自己回原来的地方住了几个月,他不想听到我试着去另觅住处。当他最终不得不搬进来时,又把多余的房间让给了我们。他甚至帮我办了丧事,并且卖出了我父母亲的那栋平房。
  我知道自己应该感恩戴德,我也的确这么做了。我不知道当时如果没有他,我怎么应付得来。但他习惯性的沉默、要求他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要得到赞赏和认可的态度越来越令人筋疲力尽。
  他总是在注视、观察我,甚至在孩子们调皮地逗我笑的时候,他也不看他们。他的目光总是停留在我身上,我笑他就笑,如果我从房间走出去,他就目送我出去。我能感到他在盯着我。我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看着门,好像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里。
  这就是我们没有朋友的原因。在极少几次我试图融入其他夫妇的场合,罗伯特的目光一刻都不曾从我身上挪开过。如果我跟一个女人说话,他就要知道我说了什么,然后在回家的路上我就被迫忍受审讯,直到复述完每一个字。如果我和哪个男人说话,他就会立刻出现在我身旁。
  多年来,我第一次渴望见到苏菲。苏菲是我最亲近的姐妹,我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她带笑的双眼,这段记忆如一道明亮的白光从我心头闪过,转瞬又消失了。
  我一遇到苏菲,她就把我带进了她的世界,然后一切就变得有趣起来,生活成了我们的探险。我曾真的相信我们的友谊会持续到永远,但苏菲唯一的志向就是参军,离开大学后不到几个星期,她就去了桑德赫斯特(桑德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是英国培养初级军官的一所重点院校。)开始训练。突然,她不再是我每日生活的一部分,此后再也没有人填补她的位置。
  所以现在我孤身一人在这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孩子们在哪里?
  我能感觉到警察越来越担心了。已经是早上了,但从昨晚到现在,没有丝毫进展。我不停地颤抖,双手湿冷、笨拙。每次有人试图用咖啡或茶来“引诱”我时,我都只能拒绝,因为我怕自己连杯子都握不住。气氛有了变化,变得急迫了许多,我知道他们是真的在担心我的孩子。
  菲利帕告诉我他们在查看主干道上的摄像头。我知道最初的二十四小时有多重要,尽管她足够仁慈,不想提醒我这点。
  当警方发现孩子们的一些衣服不见了时,就开始问我护照的情况。我知道警方认为罗伯特劫持了孩子并把他们带出了国,作为某种荒唐的监护权之争的一部分。但孩子们没有护照,我也没有,我们不出国度假。我们喜欢安格尔西岛,那是北威尔士海岸附近的一座岛屿,开车去只要几个小时,我们知道来回的路。
  菲利帕又走过来挨着我坐下了,她这么做的时候我很担心,总觉得会有不好的消息。
  “奥莉维亚,我觉得该把你孩子失踪的消息通知媒体了。我知道他们是和自己的父亲在一起,但我们没有查到他在哪里。你昨天晚上给了我们一张孩子们的合影,你能帮我们再找几张照片吗?单人照和合照都行,也许会有用。”
  我站起身,希望双腿能承受自己的重量,走到餐柜前,拉出装照片的盒子。我拿不准自己有没有勇气去看它们,一想到孩子们的样子,看到的一切便都是痛苦的。当然,如果真的发生了事故,这时候应该已有人发现他们了吧?也许他们正在某处的一家医院里哭着喊着要妈妈,并纳闷我为什么不在他们身边。我怎么会想到那里去呢?我知道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事故。
  我拿着盒子往餐桌走。有人把一件外套丢在了地板上,衣服皱成一团。笨拙、恍惚的我不小心绊着了,所幸有人及时拉住了我,但照片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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