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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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基本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我的家里一直有一只大老鼠存在，只是我看不见它，它却能看见我。
　　我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便问道：“爷爷，那你让金爷爷每天提着灯笼来，又给你上香是什么意思？”
　　这时，陈喜说道：“我知道。老爷子换魂，但是大老鼠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魂魄在里面呆不住，严重的，会导致魂魄受损，身体受损。燃的香应该是起到安魂顺魄的作用。”
　　爷爷点点头：“这小子倒是有些见地。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至于那些白灯笼，我是另有他用，也是我准备工作的一部分。”
　　爷爷并没有说破，我也没再追问下去。现在最起码得知了爷爷没死，心里也安了许多。
　　爷爷又说：“刘葵，你说那个李有根最后用鞭打了你哪里？”
　　我想了想，捂着胸口答道：“胸口。”
　　“脱掉上衣，我看看。”
　　我脱掉外衣，赫然发现在胸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红点，大约有硬币大小。
　　“这……”爷爷不问，我还没注意到这个红点，不痛不痒。
　　“果然如此。这就是李有根给你留下的，他会根据这个找到我们。”爷爷说道。
　　“啊？那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我马上说道。
　　爷爷摇摇头：“算了，一来是来不及了，二来是我也想早点解决和他的恩怨。让他来吧，只是你们是得马上离开这里，不然等李有根来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我听了爷爷的话，懊悔不已，如果不是自己不加思索就来找他，爷爷也不至于暴露。
　　爷爷看出我的心思，安慰道：“这跟你没关系，没有你，李有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我。而且现在我借了大老鼠的身体，残目得到了恢复，也未必不是李有根的对手。”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走，我留在这里，我是摸骨匠的后人，鬼幽门的后人，是不会退缩的。”其实我对什么鬼幽门倒不是很在意，更在意的是爷爷的安危。
　　“对，我们不走，和那个什么李有恨决一死战。”陈喜握着拳头，说道。
　　只是这货一脸蛮横相，一嘴靡靡音，让人忍俊不禁。
　　“好吧，既然你们都有如此决心。我一个老头子还有什么可怕的，李有根三十年前输给了我，现在想赢我也不容易。”大老鼠此时背后的毛都立了起来，胡子连续抖动着。
　　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李有根什么时候会来？”
　　“以我对他的了解，仓促之间他摸不清我的套路，今天肯定是不会来了，最早也要明天晚上。”
　　“晚上？”
　　“是，晚上阴气重，他驱动炼尸，当然得晚上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我们鬼幽门也是如此。这段时间，我要好好准备一下，你们把手里的桃木剑留下，我帮你们炼炼。另外明天白天，你回一趟按摩所，把我的那个灵牌带过来。带的时候，一定要用红布把灵牌包裹严实，别见阳光。”爷爷嘱咐道。
　　我点点头：“好的，爷爷，明晚之前我们肯定回来。”
　　大老鼠颔首转身，一下子隐藏到那些白纸灯笼的后面。
　　我和陈喜面面相觑，退出了山神庙。
　　一切都表明，一场大战近在咫尺。相对陈喜，我身无长物，更不会任何的道术，所谓无知者无畏。所以我倒是没感到惧怕。但是陈喜面色凝重，显然这场争斗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们离开后山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放亮。
　　我们几经辗转回到牤龙镇，我和陈喜分手各行其是，并约定好了在按摩所集合。陈喜决定回五里坡真君观，看看能不能从贺道人那里得到什么帮助。我则回按摩所取灵牌。

　　☆、第十六章　鬼婴再现

　　我再一次回到了按摩所。
　　之前所经历的那些谜团，已经解开了大半。我回到家里，捧起了那个爷爷留下来的灵牌。
　　我知道这灵牌上有那只大老鼠的魂魄在，心里感觉怪怪的。但是由于爷爷也解释了，我知道大老鼠也在保护我，心里又是暖暖的。
　　我右手托着灵牌，左手摩挲着，一边嘟囔：“先谢谢你一直在保护我，这次我要带着你去见爷爷了，也希望你能帮帮爷爷的忙才好……”
　　说来奇怪，我说完这番话，就感觉到爷爷的灵牌上唰地一凉。
　　我激灵了一下，看了看左手掌，难道这是搜魂手和这大老鼠的魂魄有反应了。
　　我回来除了取灵牌，也没其他重要的事，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坐在家里等陈喜。
　　这段时间，按摩所早就被我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看来这按摩所是开不下去了，等这些事都有了了结，我也好寻思一下下一步的打算。
　　我等了陈喜一上午，正百无聊赖。突然按摩所的大门被撞开了，我扑棱一下站起来，才发现时陈喜回来了。
　　这家伙满头大汗，显然是跑回来的。
　　“卧槽，你有毛病啊？进来也不知道敲门？”经过和陈喜的接触，又经历过生死，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层，居然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相互之间的说话也随便了许多。
　　陈喜摆摆手，来到桌子前，捧起我倒好的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随后用手抹了一下嘴巴，水珠还都挂在了他的络腮胡子上。
　　“出事了……妈的，我师父不见了……”陈喜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那有什么大惊小怪，你师父是个道士，也许外出云游，也许去化缘去了。”
　　“不对不对，真君观里很乱，好像还经过了打斗。那天晚上师父不是去抓那个女鬼了嘛，我怀疑我们走之后，师父回到道观之后，就出了事。”陈喜显得忧心忡忡。
　　“那……怎么办？”我一时也没了主意。
　　“算了，先回棋盘井帮你爷爷吧。其他的事等这事过后再说。灵牌拿了吧？”陈喜叹了口气，问道。
　　我指了指桌上用红布包裹的灵牌，点了点头。
　　我们再一次找了那个叫阚三的司机，经过几次打交道我们几乎成了熟人，他也不会再跟我乱收费，我当然也不会少给他钱。
　　出租车一路颠簸再一次回到了棋盘井金家坳。
　　我们刚进村，就看到金寿山戴个大口罩，正在村口带着几个人背着大药桶四处喷药。
　　我不解，急忙把金寿山拉到一边：“金爷爷，您干吗呢？”
　　金寿山低声说道：“是你爷爷的意思，他让我通知村民晚上别出屋，还不让我告诉村民实情。我只能通知说最近附近有强传染病源，让大家没事别出屋，我这也是做做样子。”
　　“卧槽。”我看了一眼街道，果然这大下午的，村里街道上竟然空无一人。
　　显然金寿山把大伙都给吓住了，这个时候，你就是进去揪他们，他们也不会出来的。这金寿山还真有办法，真应了那句话了，姜还是老的辣。
　　我着急见爷爷，便和陈喜告别了金寿山，风风火火奔后山跑去。
　　我们一路跑过来，由于是白天，太阳还没落山，在路过那坟场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异常。
　　但是在我们跑到那个小山神庙前，却发现在庙前停着一口红漆棺材。棺材上还沾着土，显然是刚被挖出来的。
　　棺材的盖子在一旁立着，我在经过的时候，仗着胆子下意识地往里面瞅了一眼。
　　这一看就发现里面躺着一具尸体。身穿寿衣，平静安详，看面目正是爷爷。
　　爷爷生前面色红润，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可能是长期修道的原因，头发胡子都没有变白，看上去很健康，所以当时他的死对我打击很大。而我现在看过去，爷爷也一如生前。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爷爷并没有死，尸体只不过就是一具躯壳。所以见到这一幕并没有感到有很吃惊。
　　但是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要把这棺材重新挖出来放到庙前呢。
　　我进庙转了转，并没有发现那只大老鼠。陈喜说还没到天黑，大老鼠不会出来。
　　我点点头，坐在山神庙前盯着那口棺材。不知是什么原因，我看到那口棺材，爷爷躺在里面，背景是夕阳西下的余晖掩映，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合拍。似乎那棺材就是给爷爷准备的，爷爷就应该长眠在里面一样。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我使劲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此时我很想早点见到爷爷，只有在爷爷身边，我才感觉到有安全感。但是现在我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慢，甚至我不得不数秒来计算。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整个金家坳的后山陷入了夜幕之中。只有夕阳留下的一丝亮色，还恋恋不舍地残留在这山岗之上。
　　“灵牌拿回来了吗？”我身后突然传来爷爷的声音。
　　我猛回头，发现那只大老鼠已经出现在了庙门口。
　　我和陈喜谁都没注意到它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急忙答道：“拿回来了。”同时我把怀里用红布包裹的灵牌拿了出来。
　　爷爷点点头：“放到庙里的供桌上面，和另一个灵牌放在一起。然后再点起三支清香。”
　　我按着爷爷的吩咐一切照办。
　　我做好了一切，指着外面的棺材，问道：“爷爷，你是要准备换回自己的身体吗？”
　　“不，我之所以借用这大老鼠的身体，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弥补我瞎眼的缺陷。老鼠身体灵活敏捷，而且眼神在夜晚极好，更方便我和李有根打斗。那棺材是准备如果我这次输了，你就真正地把我下葬。”爷爷说道动情处，尽显悲戚。爷爷是个乐观的人，到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轻言放弃，这次显然是遇上难题了。
　　夜色一旦降临，天黑得特别快。庙堂里点着几只蜡烛，庙门敞开着，外面就是一口孤零零的棺材。
　　月色凄凄，把后山照的凄凄惶惶，而月光照在棺材上，显出独有的清冷。偶尔有树影摇曳，树林里发出沙沙的声音。除此之外，万籁俱寂。好像连鸟叫声都销声匿迹了。
　　这时，我注意到，在庙堂原来摆放白纸灯笼的地上，并排放着五个青瓷的坛子。
　　坛子有点像过去用来盛放骨灰的，外表是青花瓷装饰，坛子口用黄色的符纸封着。符纸上面红色的符线格外醒目。但是奇怪的是，只有四只坛子上封着符纸，还有一只坛子上面是空的。
　　爷爷指着那五个坛子对我说道：“小葵，等外面交手起来，你要是看到我不敌对手，你就把这四个坛子的封条揭开。”
　　我点点头：“可是爷爷，我怕掌握不了时机。到时候你给我个准确的暗示。”
　　爷爷沉吟片刻，说道：“这个……见机行事吧。”
　　“爷爷，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一定是你的杀手锏。”陈喜这家伙倒是神态轻松，问道。
　　“金家五虎。”
　　“金家五虎？”我和陈喜同时惊问。
　　“是，我曾经摸过金家五虎的尸骨，我断定他们还没有投胎。而且怨气很大，所以我每天晚上让金寿山举着白纸灯笼绕着坟地走，就是要招他们的魂呢。”爷爷解释道。
　　“可是，为什么只有四只封着符纸？”我问道。
　　“没办法，我只招到了金家五虎的四虎，还有一个金家老大，我怎么也招不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本来我是打算等把它们都招齐了，再拿出来对付李有根，但是现在时间来不及了。”
　　“那……能行吗？”我见识到了李有根的手段，不得不为爷爷担心。
　　“没事，虽然金家五虎没招齐，但是金家坟场里的那些冤鬼、厉鬼，没投胎的鬼，都被金寿山引来了。到时候他们也可以帮我对付李有根。”爷爷说着，指了指那些白纸灯笼。
　　白纸灯笼悬挂在庙堂中，里面的烛火都没有点燃。更显得阴森森的。
　　我们边说边聊，已经到了深夜。突然不知从哪刮起一阵旋风，风卷着落叶和碎石，打得山神庙外墙啪啪作响。
　　我精神立马紧张起来，手里紧紧握着那柄桃木剑。桃木剑就是我们拿来的那两把，只是经过了爷爷的淬炼，看上去比拿来的时候颜色更深了，有些发紫。
　　旋风越刮越大，同时我听到从远处传来了啪啪啪的声音。
　　这声音我已经很熟悉了，就是那天李有根的鞭子发出的声音。看来爷爷判断的不错，这个李有根真的在今天晚上来了。
　　爷爷也警觉了起来，守在门口，并回头告诉我：“去把那些白纸灯笼都点着。”
　　我闻言举着火去点灯笼。那些纸灯笼里的烛火一经点燃，便燃起蓝色的火苗。那些灯笼不约而同开始剧烈晃动起来。里面也好像是有影子想要冲破灯笼的束缚跑出来。
　　而那啪啪啪的鞭哨声，由远及近，移动十分迅速。开始的时候，好像还在百米之外，片刻之间，就近在咫尺了。
　　我趴在门口，往外看。
　　这时，山神庙前面已经刮起了无数个小旋风。在那旋风之中，我依稀看到了一张张婴儿的脸。
　　婴儿全都咧开了嘴，带着诡笑。那表情像极了抓伤我的那个婴尸。
　　这时，又是一声鞭哨响。那旋风忽地停止了，婴尸落在地上，同时向我们这边的方向张开了口，那嘴张得甚至比自己的头都要大。
　　一声声凄厉的婴啼，像是哭声，又像是笑声，我听着脊背发凉。

　　☆、第十七章　交锋

　　“刘一水……故人到访，怎么也不出来迎接啊……”我又听到了那低沉沙哑而又含糊不清的声音。
　　爷爷嗖地一下，从庙堂里窜了出去，果然动作敏捷迅速。
　　“老爷子我来帮你。”陈喜很讲义气，拎着桃木剑也跟了出去。
　　我由于要等着爷爷发出指令好掀开坛子上的符纸，就留在了里面，通过庙门往外面看去。
　　我看到在后山的山坡之上，黑压压站了一片。
　　我一眼就看出了站在前面的李有根。依然是黑色长袍，头戴斗笠。这次我看清了，他的脸色青灰，脸型棱角分明，三角眼里放着精光，面带杀气。
　　而在他一左一右，各自站着一个身材不高，略显消瘦的年轻人，年纪也在二十岁左右。这两个年轻人，长相居然一样，面容很是俊秀，只是脸色惨白。看起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双胞胎。
　　再在他们的身后，密密麻麻站着二三十个黑影。只有几个黑影身材很高，大部分都是趴伏在地上。
　　看到他们，我脊背开始发麻。那些不就是在婴骨坟场遇到的那些婴尸吗？这个李有根居然把他们都带来对付我们了。
　　当一只大老鼠窜到了李有根的面前站定的时候。李有根显然被惊到了，随即后退了一步。
　　“李有根，我们师门也算同宗，你为何总是放不下这些恩恩怨怨呢？”爷爷开口讲话。
　　李有根沉默了一会，突然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
　　这次我注意到了，李有根在发出笑声的时候，嘴的确是没动，应该就是用腹语发出的声音。
　　“哈哈哈，刘一水啊刘一水，多年不见，你居然真的是胆小如鼠，连魂都移到了老鼠的身上。还给自己准备了棺材，废话少说，不如今天咱们就做个彻底的了断，我成全了你入土为安。”李有根恨恨地说道。
　　“那就来吧……”爷爷的话言简意赅，冷冷地看着李有根。
　　李有根一愣，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爷爷和陈喜，并没有看见其他的帮手。
　　“我认得你身边的那小子，是闯入我领地的一个。另一个是你的孙子吧，他呢？刘一水，你居然背誓收徒，把搜魂手传给了你孙子。是不是应该自行了断，算是背誓的惩罚呢？”
　　爷爷冷哼一声：“你错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并没有收徒。身边的这小子，也不是我的徒弟，咱们的事也和他无关。倒是你，不是也带着两个尸魁的传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