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放映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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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掰着手指说：“你给我的七十我都花了，自己还搭了八块钱，看你这怂样，就不用报销。”
郑胖子有点不死心的站在院子里喊了几声二两一，四周依然静悄悄，我还抬着头往放映厅的房顶看了几眼，毕竟前几天二两一是从这里跳下来的。郑胖子转圈看看四周围，等了一分钟左右觉得二两一没有什么希望会出现了，去叫迦楠出来吃早饭。
还没走到迦楠的门口，他又不死心的大喊了两声“二两一”，可是依然无济于事。
就这样，我们坐在接待办公室里吃完早饭。期间谁也没说话，每个人都拼命的尽可能吃下最多的东西，因为下一顿肉包子可不知是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了。
吃完早饭，郑胖子一边打嗝一边拿着他那看似很讲究，实则是夜市二十块钱一套的茶具沏茶水。迦楠一直都没有说话，她的脸很憔悴，黑眼圈特别严重。我收拾好桌子上装早餐的塑料袋，又把桌椅都摆好，也坐在办公室的一把椅子上发呆。
我们之前说好了，三天假期之后一切生活必须重新开始。可是这个重新开始之前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我每晚睡不着的时候都试着去分析这个事情的脉络，但是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重要的信息。我们不怕二两一会跑，他带着钱来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放心。莫非他想当老大，而不是让郑胖子诏安他，然后赌气跑了？这怎么可能，我们最终的目标是不同的目的，谁当老大还不一样，他有什么好赌气的，何况他又不是个赌气的人。
郑胖子抬头发现我和迦楠像是被点穴了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为了缓和气氛他说：“看你俩这失落的脸，要不要去带你俩去见见大亮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
“大亮”是郑胖子会给我们介绍活干的那个心理医生，跟郑大基小时候就认识。当初城市没有规划建设的时候，这里还是个村子。分为东村和西村，大亮是东村孩子中的一霸，那时候他在孩子中有一个响亮的外号叫“东村大亮”，郑胖子那时候叫“西村大基”。当然，东村大亮是孩子们承认的，郑胖子这个外号是自己看着眼气然后给自己取的。
谁也没想到，这个当初天天打架的大亮，最后竟然考了个好大学，选的专业还是心理学。上了名牌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整个人的气场和性格都变了，鼻梁上也挂了个斯斯文文的眼镜。我见过这个大亮两面，是郑胖子带我去接手客户的时候见过。
要是不听郑胖子说他的这个过去的事情，我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斯文男人当初是个村头小混混。
“哎？”我说，“咱们这么空等也等不出来什么结果，要么去让王医生帮忙分析一下？”

　　☆、第十九章　东村大亮

“王医生”是我对郑胖子说的这个东村大亮的称呼，他叫王亮。郑胖子在引荐的时候让我直接管他叫大亮就行，但是由于我实在无法去叫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人叫大亮，最后想了想还是干脆就称呼他王医生好了。
“东村大亮”自从找了个好工作后没多久就赚了很多钱，然后辞职自己开了个心理诊所，还不到一年就开着好车把一家人从东村接走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郑胖子的客户就是基本由他介绍了。
现在四面楚歌，不需要防备的自己人没有几个。反正戏班子的事情大亮小时候就知道，我们再去找他碰碰运气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想必他也不会太惊讶。毕竟找一个智商高点的局外人听一次这个事情，视角肯定不同，可能这次就真的研究出了些什么。
我说这样也好，二两一的事情先搁置一天，他应该还会回来的，可能他有重要的事情去办吧。谁有病啊，白白来这里送五万块钱就走了。反正钱都给了，咱们有主动权。他要是不回来更完美，李小影李小雯的谁也不要再来搅和，我们正好还能假装太平的过两天消停日子补补元气。
其实我们明明可以乘坐地铁，这样比较近。但是郑胖子说还是坐公交吧，因为这个比较便宜。于是我们开始了无尽等待公交的过程。
我低头玩了一会手机，抬头看看公交车还是没有来，又低头拿起手机准备按亮屏幕。
还没等我把手放在键子上，我就看见我的肩膀后面贴着半张脸正在看我。这个脸很熟悉，即使是从手机的黑色屏幕中映出来，也依然看的清晰。
我拿着手机伸伸头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是不是我看错了，竟然没错，手机里面那个映出来在我身后看着我的人是李小影！我飞快的回头去看，可是后面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我真看错了？我又拿出手机往后照了照，没有人了，于是我又回头看了几眼确认后面真的是没有人的。
那几天没睡好，之前犯过哮喘，还在密道里出现过幻觉，再出现一次幻觉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为了防止这种惊悚的事情再发生，我把手机放回口袋。以防万一，我又回头以自己为圆心转了一圈。
我们乘车的这个时刻早高峰还没过去，道路上的车很多。公交应该被堵在了几公里外，所以迟迟也不来。好不容易慢吞吞驶过来一辆，还不是自己想要乘坐的那个车。
远远的又来了一辆路公交车，依然不是我们要等的那路。我想着车上拥挤的人们，脑袋疼了一下。公交车缓缓的驶进站，车下的人不断的往车上挤，车上的人被这股力量冲击后又都往车尾挪动了一点。估计公交司机也是很不喜欢早晚高峰的这段时间吧，于是我就看了一眼司机。
不看还好，看了这一眼我的魂都飞出来了。那穿着制服的司机，竟然是李小影！她没有看我，低头在鼓捣着什么。
我赶忙身手去拽郑胖子，让他看那辆公交车。他看了几眼有些奇怪的对我说：“你最近精神状态不对啊，恐怖小说看多了还是昨晚没睡好啊，你看看前面哪有公交车？一会借着这个机会你跟大亮好好聊聊。”
我闭上眼睛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头，再向前去看的时候，发现前面都只是堵得水泄不通的私家车，还有憋在车流里的小电动，怎么还会缓缓驶来什么公交车。我自己想想也是好笑，怎么可能有什么李小影开的公交车，看来自己最近的精神状态可能还没有迦楠好。一会找完王亮回来，无论如何都要睡个午觉才行。
好不容易在拥挤的公交车上到了目的地，我们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写字楼的正门口。我们走进去，里面的人都是匆匆而过。
一楼有很多上班族，好像所有人都背着包戴着耳机冷漠的无视身边的每一个和他们自己一样死气沉沉的生物，只有我们左看看右瞧瞧，这个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离开这个人人都行色匆匆的冷漠社会好久了。
王亮的心理诊所在四楼正中间，非常显眼。他曾经说过，人人都需要有地方排解心中的苦闷，光附近这几个写字楼的白领给他倾倒一年心理垃圾的费用，就够他在二环买一套精装房。他现在混得实在是太好了，每次我来到这里，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野人，在他面前很是露怯。无论说什么都比他差了点水准。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活法，也许就是因为他听了太多别人的故事，搞得他自己有点人格分裂。工作上他温文尔雅倾听他人的心事，私下里他有点……不正常。
迦楠虽然是放映厅的老员工了，但是她直到现在也没见过这个郑胖子口中的“东村大亮”，因为听郑胖子说，老李自从见过这个人一面之后，就禁止迦楠参与接手客户与“东村大亮”见面的这项工作，理由是这个人有病。迦楠也很听话，就真的这么久了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老李生前唯一一个明确表示过不喜欢的人就是他，不喜欢他的程度不亚于我讨厌和郑胖子一起去超市买生活用品，所以在我进来放映厅之后的这三个月里，接手客户自然就变成了我的工作。我还蛮享受的，因为毕竟这属于外派工作，带着一种神圣的使命感，但是这个被我尊称为“王医生”的人确实有他的奇怪之处。
可能因为这一天是星期一，工作日第一天的上午每个人都很忙，“东村大亮”的诊所还没有来什么患者。之前来到这里我只觉得这是一个为白领开的心理诊所，直到现在发生这么多事情并且连续几晚都没睡好觉之后，我变得开始欣赏他这里的装潢了，淡蓝色的主色调让人感觉很宁静。
郑胖子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很气派我已经来过多次。映入我眼帘的先是一双倒着的腿，人腿。
王亮正在办公室里倒立唱“今天天气好晴朗”，看见我们推门进来，他没有立刻停住自己的歌声，而是唱完了整首才停住。
他倒立着一直走到衣帽架一翻身恢复正常的行走，穿上白大褂，踮着脚尖轻飘飘的走回办公桌前戴上眼镜，这才搓着手问郑大基：“西村胖子，来这里有何贵干？”
“哥哥我是西村大基。”郑胖子先没说明自己的来意，而是毫不客气的坐下回了一句嘴。
“哈哈哈郑老板，您有何贵干？”王亮边说边坐在郑胖子对面翘起二郎腿问他。
“最近遇到点事，想跟你这种高智商的人聊聊。”郑胖子回嘴归回嘴，但还事挺会说话的，先给王亮戴了顶高帽。
“说吧，正好上午也没什么事。来来来，小龚还有那个漂亮小妹，你俩都坐，在我这别拘束。”王亮招呼着我们两个人也坐下，还起身要拿杯子给我们出门接水。
这活哪能让他干？我蹭的一下站起来去拿纸杯子走到饮水机开始接水，想让郑胖子赶快叙述事情经过，我真的很想听听他是怎么说。
郑胖子一五一十的说了李小影的事，泰国的事，和三个月后她又改了个名字再次出现在放映厅的事。然后还讲了二两一的出现，要和我们联手去泰国处理李小雯，我在密道里的幻觉，老李的事故。还有一些细碎的小事和自己的推断。迦楠咬着嘴唇一直在听，当讲到老李的时候她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不再抬头。
王亮听到老李竟然去世了没有很惊讶，这个反应倒是让我很惊讶，不过想了一想还是有情可原的。毕竟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波澜不惊是最起码的职业操守。
他听完郑胖子的叙述，又问了我犯哮喘和密道里发生幻觉触发机关的详细过程。这种揭伤疤的感觉很是不好，不过没有办法，毕竟我们是来求一剂良药的。
他皱着眉头问了郑胖子一句很奇怪的话：“去泰国你收获了什么？”
郑胖子有点不明白他的用意，一边思考一边说：“泰国那次真失败，按照那个鬼女人的指示进了个小破村子……问了一堆没用的情报……发现没有用……既然定金也收了……所以我就拍了个假视频……收获了，以后不能骗人？”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这件事情你觉得你还能联想到什么其他的吗？”王亮动了动身子，把右腿搭着左腿，换成了左腿搭在右腿上。
“还有什么？都被耍的团团转了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收获，二两一出现点名要去处理李小雯的事。靠！李小影李小雯这他妈不是一个人吗……”突然郑胖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一样叫了一声：“啊！”
我和迦楠好像突然同时也想明白了什么！

　　☆、第二十章　我们都有窥私癖

王亮微笑着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指甲锉，把粗糙的那一面放在下巴上慢慢的磨着，一脸玩味的看着我们恍然大悟的表情。
郑胖子又啪的使劲拍了一下大腿，叫到：“你是说！李小影才是她的假名字，她的真名叫李小雯？所以二两一才来指名点姓的说他要入伙解决李小雯的事？”
“大哥我可没这么说，”王亮停下了指甲锉正在摩擦胡子茬的动作，向上翻了一下眼睛对郑胖子说：“反正点到为止，你说的那个鬼女人听起来很不善良，我可不能说太多，万一我这个好心人给自己惹出来个什么杀身之祸，把你这个穷酸的肥胖症病人剐了也付不起我两天的医药费。”
“我才二十七……”郑胖子小声嘀咕着站起身，摆摆手要带我们走。
王亮起身回到办公桌后，拿出一个放在桌子上的档案袋说：“要不给你换个心情，赚点零花钱？我这有个病人特别有趣。”
郑胖子把刚要打开接待室门的手缩回来，一屁股又坐会沙发，抬手就说：“你先拿来给我看看。”
王亮没理会郑胖子，而是坐在转椅上又粗略的翻了一遍病人档案后大笑不止，笑的差点没仰到椅子后面去。
其实他这些个奇怪举动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每次我来拜访他，他都对我说这个患者交给你们我是真的很不舍，然后自己再看一遍病例，做一个最后的惋惜，做足了与自己患者难舍难分的戏，在一个流程全部完毕之后才把档案袋递给我。
他这些行为我都懂，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一些吗。所以为了满足他的心理需求和他预想的剧情需要，我每次接过档案袋后都要点头哈腰连连鞠躬，陪着笑脸卑躬屈膝连声谢谢他赏我们饭吃。
可是这次他的转移患者的仪式有点不一样，以往他都在无限惋惜，而这次却是笑的前仰后合。郑胖子肯定不会向前去，迦楠对他有心里抵触，那也就只有我上去拿档案了。
没想到我刚走上前去，他就开始转动自己的转椅，一边疯狂的转着圈一边高举档案对我说：“快来抢啊，抢到我就给你。”
我站在他旁边抬着要接过档案的手有些发愣，开始回忆刚才我看到的人是不是王亮？说不准这时哪个精神病人假扮的？可是这确实是他，难道他最近的心理压力太大了吗？他说过，自己一个星期接待过的患者估计就能装一辆公交车了，压力大的人需要发泄很正常，可是这次他是真的有点反常了，我恍惚间觉得好像他才是个心理病人。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应对王亮这个突如其来的狂躁的时候，我身后飞过来一脚，鞋子的码数很大，我不用回头都能辨认出这是郑胖子的脚，因为他的身上永远都散发出一种海鲜味。他把王亮飞速旋转的椅子提了一个趔趄，王亮晃悠了一下才坐稳，脸上还凝固着刚才癫狂的笑容。
他带着已经僵硬了的癫狂的笑容咧着嘴问我们：“哈哈哈刚才是谁！”
我和郑胖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看迦楠，然后我们三个人同时说：“老李……”
我们第一次拒绝一单送到手的生意，因为我们有些怕了，万一再来个李小影那样的鬼女人，我们三个都不够死的。
王亮的这个患者也是一位女性，她有严重的“窥私癖”。我个人认为，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窥私癖，只是我们可以用理智克服它，但是这个患者却不能。只要是她感兴趣的人，她就会跟踪，悄悄进入那个人的屋子，偷看电脑，去翻垃圾桶。在单位她也会去翻同事的包，同事的抽屉，同事的手机，同事的电脑，所有别人的隐私她都会想要去窥探个究竟。
这是我们第一次拒绝王亮给我们介绍的客户，不止是因为有点怕，更因为我们都挺脸红的。在工作的时候我们何尝不是这样？为了帮助客户了解他们想要了解的那个已经没有联系的人的近况，我们会千方百计去找那个人，找到那个人后，和这个女患者一样也会去翻那个人的东西，接近那个人的生活圈子，去探寻一切可以探寻的隐私，把每一个蛛丝马迹它收集起来拍成一个录像卖给客户。
相比之下，她甚至还比我们高尚一些，她只是用来满足自己的窥私癖，而我们却用别人的隐私来换钱。我们所有人都脸红了，甚至还觉得王亮那个变态的笑里面还有点羞辱我们的成分。
回到放映厅，我们又坐回了早上每个人自己坐的那个位置沉默不语。王亮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呢？只是浅浅的暗示，什么多余的东西都不说。
“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