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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深宫媚惑冷帝心:倾国红妆-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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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骤起,凌乱了时利子的发,亦撕裂了这风中的狂言,君卿欢不知自己是否真的会后悔,但此时此刻,他只知道已别无选择。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窗台留下斑斑暗影,风林终于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你醒了。”并未回头,半月弯只是忙着手里的动作,那些她精心调制的药膏是为他治伤所用,他身上虽都是些皮肉伤,但因伤处太多,容易感染,也不能马虎。

风林望着她的背影,一头紫发及腰,只用同色的丝带松松绾住,毫不扭捏,反而更有一股摄人心魂的美,仿佛只要看一眼那紫色,他的心便要荡漾。

终于弄好手里的药,半月弯霍然转身,水晶般的紫眸光华流动,让她更添一种惑人的媚。

风林别开脸,不敢再看她,只闷闷道:“为何救我?”

“需要理由吗?”

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理由,说什么话都需要权衡,那样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所以,现在的她已不愿再束缚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不想做什么就说,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自己可以,什么都不是问题。

“就算你待我再好,我也不可能原谅你,你杀了所有的人,你知道正兴有多少人吗?”风林红了眼,哽咽不成语。那些和他无所交集的人都是大周的子民、都是他的同胞,他看着他们惨死,这让他无法释怀。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原谅?”缓缓坐至床边,她认真地为他抹着药,一如当初,她曾那样用心地治过风赢的伤。不得不说,在她心里,风林永远是个孩子,就算是做错了事、伤了她的心,也可以轻易被原谅。但她再未想过要被世人认同,她是白竹国的公主,不需要大周的同情心。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风林问得执拗,她却答得坦然,“因为留你还有用。”

“你想利用我?”

她笑,手中动作不停,“随便你怎么想,上好了药,便赶紧离开吧,回去给你们的皇上带个口信,十日后,我与他决战皇城。”

闻言,风林激动了,拍开她端着药碗的手大声道:“你以为你可以抵达上京么?”

紫眸扫过他稍显稚嫩的脸庞,她冷冷道:“如果他还配做大周的皇帝,就应该知道怎么做,这一点是你永远也学不会的,因为你没脑子。”

“你胡说,我有脑子的。”激动地开口,说完才自知错言,风林懊恼不已。

半月弯却不再理他,又开始一点一点为他上药。

最后一处终于涂好,她搁下药碗,才又道:“走吧,趁我还未改变主意,送个口信而已,不一定只能是你。”

风林的气势突然就弱了下来,一直告诉自己要恨她怨她,可当她离他这么近,他却那样真实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他一直不肯承认自己当初那么做是因为嫉妒、因为不甘心,可此时,他却不愿再否认。

自他见到她的第一眼,自她带着他做出了人生第一件大事开始,他的心中、眼中,除了她已再无别人,只是这份情除了深埋心底,竟已是无处可抒了。他知道他们回不到当初了,也知道自己狠狠地伤了她的心,只是“对不起”这三个字,为何竟是那样难以启齿?

带着心痛与悔恨,把所有的不甘都化为动力在前行。阳光下,风林的身影被拉得老长,飞扬的马蹄间尘土四溅。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原地,望着风林远走的背影发呆。风林走了,去为她送那个口信,可她的心却因此再不能平静——十日,只剩十日了么?

鸾凤殿中,一派静谧,烛火跳跃间,偶尔能听到一声清脆的爆裂响。

君卿夜冷着一张脸,寒眉深拧,“她真的这么说?”

“是,她说十日后,她要与皇上决战皇城。”

君卿夜浅浅一叹,又道:“知道了,那就传令下去,这一路都不要再做抵抗,让她来,朕同意与她决战一场。”

听他一言,风林焦急出声,“皇上,不做抵抗?为何?”

“不想再有无谓的牺牲而已。难道她的能力,还需要我提醒你么?正兴之战,除了你,还有第二位生还者?”正兴之战带给他的又岂止是震惊,他知道她不一样的,却没有想到她除了外表以外,整个人都已经有了质的改变。驭兽之术,似乎在古书中看到过,但没有想到会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

正兴,足足十六万人,竟是毫无还手之力,被其全歼,他实在很难想象,还有什么能阻挡她前行的脚步。她要与自己一决高下,那么他奉陪到底,她心中的怨、她心中的恨,就由他来抚平,不必再让无辜的士兵受牵连,以卵击石的行为从不为他所信奉。

“皇上,可是让他们挺进上京的话,万一兽军冲进城中,后果不堪设想啊!”正兴的惨烈让风林记忆犹新,实在不敢想象,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上京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要的是朕的命,只要朕肯出面,朕相信她绝不会让猛兽随意伤人。”在他心里,她从不是那种灭绝人性的妖女,她善良、隐忍、胸中有天下,只不过他们之间在太多的阻碍。

她说过他们很快会再见,他也一直相信,只是他从没有想过,她的报复竟来得那样直接。他灭了白竹,她便要他真实地体会一下万千子民凭地消失的锥心之痛么?如果是这样,他得承认她做到了,在他听到正兴的惨烈战况时,他已明白自己当初的行为有多么残酷、多么灭绝人性。

闻言,风林忽然沉默了,似乎在那一霎,便恍然明白了自己与君卿夜的差别有多大。他相信她,从头到尾都选择了相信,而自己却在一开始就在心底埋下了恨根。这一切其实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的那杯毒酒,如果不是自己的自以为是,也许她永远只会是静悦皇后,而不是紫发飞扬的白竹公主。是执念让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但此时此刻,他已无法挽回。

冬风吹,战鼓擂。

上京的城外本里十里荒原,这一日却见人头攒动、万马嘶鸣。半月弯一袭雪衣、紫发飞扬,在人群中是那样显眼。君卿夜一眼就看到了她,正如她一眼便望向了他一般,那一眼,万年的哀伤瞬间扩散着,感染了一切。

他瘦了,但仍旧精神,立于千军万马之前,仍是那般气定神怡。他紧抿的嘴角似有千言万语,只是固执地不肯先言,仿佛一出声,她便会消失于无形。

他是太想她了啊,明明知道这样的见面只会留下无尽的伤痛,但他还是来了,就算这万里河山不要,他也要换回他最爱的月儿。一切由他开始,也将由他结束,纠缠了十年的恩怨情仇,终会在今日一笔勾销,无论他将要付出的是什么代价,他都无怨无悔!

狂风猎猎中半月弯盈盈而立,纤长的手指优雅地划过手中竹笛,清冷的笑意凝结于唇角,她笑了,笑得冰冷无情。往事一幕幕于心头划过,再看他容颜依旧,她却心如刀割,既然不能痛快地爱,那便只能彻骨地恨。

当恨意滋长,她终于抚笛而上,闭目间,笛声婉转悠扬。

天边,沙尘滚滚,凛冽的寒风中,君卿夜终于看到了所谓的万兽齐奔,他从未想过在周国的境内,会有如此多飞禽走兽。天空,白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乌压压铺天而来的雀鸟,地面上,如闷雷滚滚,万兽齐鸣,声嘶如狂。

半月弯紧闭的双眸,是不愿再做出让步的坚持。笛声依旧,伴着兽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大周士兵的脸上已有了胆寒的惧意。君卿夜沉默了,面对着如此庞大的兽军,想要胜利的可能几乎是零,如此绝境,他亦有了自己最终的决定。

“月儿,你想要什么?”

君卿夜的声音不算大,但仍旧飘进了半月弯的耳中,她突然住了手,竹笛离唇,冷冷瞅着他的脸道:“我要你一无所有,我要你亲自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

其实很想说,没有她,他早已一无所有,他却只是拧起眉头,淡淡而问:“这就是你要的?”

“是。”

“我知道,我没有理由要求你什么,只是,真的够了,你不是那样的人,为何要勉强自己那样做?百姓是无辜的,你恨的是我,冲我来便是。”爱有多深,恨便有多刻骨,她的表情越愤怒,她的心便越痛,他懂得这一切,是以,也懂得自己有多悔恨,假如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他一定不会再鲁莽行事。可是再多的悔恨已无用,只因她的眸间再看不到人间的温情。

“你若有担当,又何须我来成全?”她冷冷而语,神情肃然。

“单打独斗如何?只要你能赢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是不要再造杀孽。”正兴的十六万多人,已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残忍,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去有多么不堪。但当她真的做出这样的选择,他的心却痛得钻心,即便是要他死,也不愿看到她变成像自己那样残暴无情之人。

半月弯笑了,讥讽道:“哈哈哈,笑话,你的武功在我之上,我又如何赢你?”

高举起自己带伤的右手,君卿夜清雅而言,“这只手早已废掉了,我其实也占不着你什么便宜,不是吗?”

他的手……在锦宫之时,她已为他试过无数回,但他无力的右手始终不能恢复如初。她曾问他,他的手为何会伤得那般重,他却总是摇头不语,当所有的记忆回归,那断崖情绝,那宁死不爱的执着,都化做眼前手影,挥之不去。

紧握竹笛的手越来越紧,她的脸亦越来越冷,回首,她定定望向君卿欢,“我不会输的,承诺过的你的江山,一定会给你。”

君卿欢怔愣在原地,她说承诺过他的江山,到底指的是现在还是当初?十年情痴,他一直有负于她,可最终还是得仰仗她的能力,君卿欢知道自己有愧于她,但他早已无路可退。

“弯弯,你小心一点。”千言万语只化做这云淡风轻的一句。兽军再厉害,死伤的也是他大周的子民,正兴那一场屠杀他已亲眼所见,若要再来一次,他君卿欢也会看不下去。是以,这样的单打独斗一决胜负,已是最快最好的办法,他又怎么会反对。

既已做出决定,半月弯便再无顾忌,飞身下马,顷刻间自袖**出两条雪白飘带,从下而上朝君卿夜击去,蓬……蓬……

君卿夜亦飞身而起,单手拳出,分别击中左右两条飘带,竟是用蛮力,震得半月弯不得不往后滑去。

半月弯收回飘带,拔地而起,一双纤美的玉手化作万千掌影,朝君卿夜正面袭击而去,竟有排山倒海之势。

说时迟,那时快,君卿夜身形一矮,迅速滑开,避开她的攻击后,左手瞬时立掌为刀,以最为诡异之式,朝她直袭而来。

半月弯早已见识过他杀人于无形的绝情手刀,是以早有防备,脚下瞬时变幻,将她的轻功发挥到极致,身法如舞,竟是堪堪避开他劈面而来的致命手刀。

热风拂过,肩上热辣辣地疼,触手所及已是血红一片。虽已巧妙避开他致命的手刀,但仍被其掌风扫中,重伤肩头。

紫发飞扬,半月弯的眸间风云急涌,她虽未手下留情,但他已触怒红颜。口口声声说爱她,下手竟又是这般狠,她想笑,却只是冷冷而对,早该知道不应期待,只是总忍不住还会黯然神伤。

对我无情,便休怪我无义了。只手翻转,袖中飘带又出,竟是直直卷来君卿欢腰间佩剑。长剑在手,气势如虹,半月弯水晶般的紫眸已是暗光浮影,杀机毕现。一个旋身,半月弯脱手掷出长剑,袖中飘带疾射而出缠住剑柄,挥舞间,只觉雪带迷离,漫天剑影。

君卿夜沉眸以对,单手为掌,看似未动,实则已出手如闪电,千万道强芒冲天而起,掌剑交击。电光火石间,半月弯向他刺了十剑,他亦回了十掌。二人乍合倏分,君卿夜一声力啸,借力横栘,往一旁的平地飞去,半月弯则是落回马上,白衣飘飘,长剑遥指。

呼呼的寒风如同被激怒的狂蛇猛兽肆意狂鼓,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半月弯的一头紫发,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形态飞舞着,**如魅,她唇角的笑意一如她剑尖的森寒冰冷。

铮的一声剑鸣,半月弯再度旋身而起,人剑合一,箭一般朝君卿夜俯冲而去。君卿夜眸光微闪,笑意凝结,单手为刀,竟也是飞迎而去。

狂舞的杀气冲得人睁不开眼,君卿夜原本蓄势待发的手刀,在半空中忽然软软地垂向一边,凄然的笑意爬上嘴角,他深邃的眸间浓得化不开的是一如从前般的温柔。想要收住剑势,她已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剑透体而出,生生穿过他钢铁般的胸膛。血,滴滴如火,顺着剑身而落,刺痛着她的眼,更灼烫着她的心。她看着他坚守,也看着他放弃,却始终不明所以!

心如同被撕裂,双手已抖如筛糠,在他软软倒地之时,她如遭电击,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已紧紧地抱住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停手?为什么?”嘶吼着,她泪如雨下,原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泛滥着迷蒙了她的眼,心好痛,仿佛被洞穿胸膛的那个人是自己。

“无论你是锦宫的沙迷蝶,还是白竹的半月弯,都不重要,你是我的月儿,永远都是。假若我的死可以结束你的一切苦难,那么我心甘情愿。只是月儿,不要再错下去,不要……”

“不许死,不许!”半月弯哽咽着,霸道地命令道。

他却只是苍白一笑,虚弱而语:“月儿,我爱你。”

从未说过这三个字,是因为他知道她一直都懂,可是现在,他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她,他是真的。她迷失了方向,她丢了自己,假如他的死可以消除她内心的恨,换回那个纯真善良的月儿,那么,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不是不爱,只是不能再爱,不是不恨,只是无力再恨,如有来生,绝不要再错过彼此,绝不……

刺目的光亮自乌云中飞快地射下,顿时,黑压压的天空猛地明亮,又猛地暗了下去,一声巨响惊天动地,顷刻间,已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仰面,任雨水大力冲刷着她的脸,母后曾说过,如果想哭,便抬头看天,眼泪便不会流下来,可是她已经这么做了,为何还止不住那滚烫的泪水?

“啊……”想要大笑出声,却只是泪如雨下,报仇了,终于报仇了,她已亲手杀了他,可她为何笑不出来?

心很痛,仿佛被割裂,他说他爱她,他说他心甘情愿,可他却永远也不会懂得,留下来的那个人其实才更痛。爱,到底是什么?或许,爱就是撕心裂肺地痛过这一回!

“皇上。”

“皇上……”

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中,半月弯已被重重包围。君卿夜的死,激起了所有飞鸿骑将士们的怨愤,他们已顾不上身边还有着千千万万的叛军,也忘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万兽奔腾,他们的眼中只有君卿夜鲜红的血液和着雨水流淌成河。

半月弯终于动了,却只是自袖内抽出竹笛,凑唇而上,呜呜又吹了起来。

众将大骇,以为她终将发起最后的攻击,可这一次他们都错了,因为原本蠢蠢欲动的兽军,已开始自发地后退,她吹奏着竹笛,只是做出了撤退的命令,只因他说过,让她不要再错。

不知何时,她的唇角已有血丝渗出,渐渐地,越来越多,滴滴滑入竹管之中。心血浇灌的竹笛暗红浮影,慢慢地竟是由通体翠绿变成如血的猩红。仿佛老天都已被感动,竹笛呜呜,云开雨霁,遥远的天边、万兽消失的尽头,七色的彩虹飘然浮现。

一人一马,踏着那七色霞光而来。跳下马,梓桐连滚带爬地扑向君卿夜,悔恨如潮。奔驰而来,仅因最后的一丝不舍,她已不眠不休跑了三天三夜,没想到还是来不及阻止这一切,“皇上,皇上……”

跪倒在君卿夜身边,梓桐茫然无措,手脚都已不知该置放何地。他身下的血水成河,沾染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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