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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卿入梦来-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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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棋不及多想,一掌拍在尹长风的肩头,拉过蔚老爹关切地问:“义父,你没事吧?”
蔚老爹苦着脸,哀叫连连,似乎仍很痛苦。
紫棋过去推搡尹长风,面上即烦恼又哀戚,说出的话似驱赶又似恳求:“你走,你走吧,我不想见你了,也不想再听你说什么了,你就让我好好过我的日子,行不行?对你们这些人来说,日子天天都很安逸,过久了觉得无聊,想随时找点乐子。而我们……为了过上几天自己想过的日子,狠着心舍弃了多少曾经珍贵的东西,这些你不懂,你都不懂的!”
尹长风面上半点表情也无,固执地站在原地,紫棋一只手推他不动,便又增加了一只手,两只手齐推。尹长风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腰,使劲往回收力,将她拉近到眼前。
旁边有蔚老爹还有李义,四只眼睛都正瞧着这边。紫棋又急又愤,在他胸前一抓,正好拿到那块玉珏,什么都没想就挥手摔了出去。
尹长风放开了她,人站在两丈之外,手中握着那块差点被摔到地上的玉珏,眼神凉凉地盯着她,那神情似受伤也伤人。
紫棋蓦然转身,奔回自己的屋子,啪的一声将门带上。然后以背为栓靠在门上。胸前剧烈地起伏,久久不能平息。她见过尹长风淡漠的样子,风雅的样子,温柔的样子,略带任性的样子,还未曾见过他今天这般霸道的样子。
他似真的动了怒,可是他有什么好气的?自己对他而言,本是一个无关重要的人。
她有些怕,怕他再来拍门。怕他在外面和李义、蔚老爹再发生冲突,还要自己出去解围。结果等了好久,外面却死一般的沉寂。她站在那里,腿有些发麻,心里有一万只飞虫飞过,马上就坚持不了的时候,听到李义在门外软声道:“紫棋,他走了,你还好吧?”
“喔!”她应了一声,再也无力支撑,面朝下倒在自己的被子上,被面软滑,带着些微微的凉意,但是转瞬被一片温热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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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棋,你出来一下,荀安有件事要和我们讲,说要你也一块听听。”紫棋已经在屋子里窝了一日,本想再窝一日,可李义过来敲门。
“就来。”她应了声,站起来仔细洗了把脸,还是像昨日一样将额发放下来,才走去前厅。
蔚老爹、李义都已落了座,见她进来忙站起来。李义看她时的神情有些奇怪,关切中似还带了几分愧疚。蔚老爹只是和蔼地笑。
荀安看她来了,神秘兮兮地道:“听说昨日一早尹长风来闹事了,我今日要说这件事就是和他有关。”
蔚老爹皱了眉头,李义狠狠瞪荀安:“你不是说是山寨大事吗,怎是要提那个人?”然后对紫棋道,“要不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荀安着急了:“紫棋姑娘怎么能走呢?这件事跟她关联很大啊。”他望了望紫棋肿起的双眼,“她要知道了这尹长风的真面目,必不会再因为这个人难过了。”
“哦?那你倒说说。”蔚老爹接过话来。
“是这么回事,昨天啊,我和铃铛找了片林子幽会……”他刚说到这里,李义就使劲地咳嗽。
蔚老爹递了杯水给李义,对荀安催促:“别理他,继续说。”
紫棋只是淡淡一笑,也端起一杯茶,放到唇边。这个荀安也算是有本事的,最近七八天认识了一个姑娘,这几天下来两人就如胶似漆,她早有耳闻。
“那地方本想着不会有别人去,结果却意外撞见了另一对。不过……那两个人正激烈着,没看到我们。”
“谁啊?”蔚老爹颇有兴致地问。
荀安瞄了眼紫棋,有一点点为难。紫棋的心一揪,似有根弦被拉到最满,将放不放。
“谁啊?快说。”蔚老爹催。
“一个是尹长风,一个是病美人。他二人倒有意思,有大宅子里的软榻不躺,跑到那偏僻地方幽会……”
李义“啪”一掌拍到桌子上,力道太大,一只茶杯的盖子都被震了下来。紫棋不知道是被那话伤到还是被李义吓到,手中的整只茶杯都落了地,摔成碎片。她冲大家不好意思的笑笑,弯下身子去捡,手指触到尖锐的破损处,立刻冒了血,她却浑然不顾,继续捡。
蔚老爹慢悠悠地道,带了些语重心长的意味:“碎了的东西捡起来也没用,还不是要丢掉?那瓷本不是好瓷,丢掉也好,可以换新的。”
荀安着急往下说,接过了话:“是啊,别捡了,后面还有秘闻呢。你们听过玄机公子这个人吧?尹长风原来是为了玄机公子和他的宝藏来的。你猜怎么着,他得到消息这个玄机公子在深山中挖了个玄机洞,多年藏身于其中,守着他当年盗到的宝藏。而这个洞就在咱们蔚家寨。”他说到后来眉飞色舞,似是什么光荣事。
紫棋和李义都对这个玄机公子不甚了解,蔚老爹倒是听过,他不若刚开始那种听故事似的兴致勃勃,略略沉吟道:“这个消息准不准确?这可事关重大。玄机公子的宝藏据说可抵半个国库,曾让多少人眼红。都说只要能分到万分之一,就可以一辈子吃喝不愁。”说到这里,他眼睛不禁发了光,一脸的神往,但迅速又收回神色,严肃道:“但是这个玄机公子自从得了这宝藏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更多人说他是因财招祸,被人杀掉了,而宝藏也早被杀他的人瓜分了。你这个消息恐是误传吧。”
荀安见他不信,急急解释:“尹长风本来行踪不定,却忽的跑到这桐荫城一住一年多。他还借机接近紫棋姑娘,刚一认识就来提亲,在这件事上下足了功夫。我想他如此说应该没错。”
原来是这样啊,呵,这么一说就都清楚明白了。缘分?真的是个骗人的好借口。
紫棋将那些碎瓷片丢得远远地,用墨色的袖子包裹住流血的手。血沾了上去,但因颜色深,竟然看不出来。
“而且那女子问他找到具体的位置了吗,他说找到了,大致说了一下,也巧他说的地方我还真有点印象,那里确是有个奇怪的洞,我一年前就发现了。”
“真的?哪里?”李义也禁不住好奇地问。
“山寨往西有一处断崖,那崖直上直下,很难攀登。寻常时候是不会有人注意它的,我那年入秋皮肤上长了癣,奇痒无比。总喜欢穿长衫的王进仁祖上行医,也知道些偏方,说让我寻些川牛膝,煎服几剂就能治愈。我就误打误撞去了那里,看到山洞没有敢进,当时只是觉得奇怪,那洞口处很多人工开凿的痕迹,不像是自然形成。经尹长风一说,我现在想来,定然那就是玄机洞。”
蔚老爹神情愈发严肃:“这件事上你们一定要守口如瓶,不可对外说。李义,你这就跟荀安上山把这件事告诉子善,让他去探查一下。切记单独和他一人说!”想了想,又问荀安:“那个铃铛也知道此事啦?”
荀安正看着紫棋,似在打什么主意,听蔚老爹这么问,匆忙回答:“她不知道。”话出口又解释:“她听到了一些,但是没太听懂,寻常女子不足为虑。”
说完,他指了指紫棋问蔚老爹:“要不要让紫棋姑娘一起啊?我看她应该出去散散心,而且她轻功甚好,那个崖不太好攀,没准到时候还要借她之力呢。”
蔚老爹点点头,也好,省得尹长风今日再来,见到紫棋两厢冲突起来,将话说漏了,打草惊蛇。
第三十六节 玄机难窥3
上山的路上,紫棋一直默默无语,低垂着头紧盯着自己脚下的路。临近山门时,方才抬起头往前方望了一望,只一眼她的眼泪唰的一下涌了出来,像决堤的江水止也止不住。
前方有个男子负手而立,淡青色的衫子和后面的远山碧野如此的和谐。他眼望着他们微笑。那笑容仿佛暖阳微风一样带着种安定人心的魔力。
是蔚子善!
有一刻紫棋真的有种冲动,想朝他飞奔过去,狠狠地撞入他怀中,将脸贴在他宽宽的肩膀上,放声大哭一场。而他不需要讲话,只要站着不动,给她默默的安慰就好。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如此做,只是匆匆垂下头,让额前的乱发滑下来挡住小半张脸。
荀安也看到了蔚子善,他偷偷放缓了脚步,故意拉在李义后面,伸出手指戳李义的后背:“看,寨主。你去和寨主说老寨主让咱们单独告诉他那件事。”
李义很不喜欢他这般动手动脚,加快了步子,朝蔚子善奔过去,走到近前说了句什么,蔚子善把身后一起巡山的弟兄都遣开了,随李义往荀安和紫棋这边走过来。
他先走到紫棋近前,伸手将她挡了眼睛的碎发挑了起来,看到紫棋泪眼婆娑的样子后,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一只大手放在她的头顶,使劲儿地揉了揉,仿佛对待一个正在撒娇的孩子。
紫棋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他正欲开口,荀安却是急躁的张口道:“寨主,那个……咱们先说正事吧。”
他看四下再无旁人,把早先对蔚老爹说的话又对蔚子善说了一遍。只不过这次说的简洁了些,舍了些让人尴尬又无用的细节。
蔚子善皱着眉听着,面上的表情越来越不悦,待他说完,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问:“这话是谁让你说的?”
荀安一时愣住,脸上闪过惶恐之色,半天才讷讷地道:“没谁,这……真的是我昨天在密林中听到的。”
蔚子善不理他,侧过头来紧盯着李义:“我爹下山就是干这个去啦?我不是嘱咐你不要陪他胡闹吗?玄机公子一事可不是能拿来随便开玩笑的。世人多有贪念,这消息一旦传出去,旁人不管真假,定是会来寻宝的。这样就给蔚家寨惹来大麻烦了。”
李义十分正经地冲蔚子善摇摇头,他素来不会撒谎,更不会对蔚子善撒谎。
蔚子善的神色变得凝重,联想到这几日山寨周围莫名其妙出现的樵夫,他当即做出决定:“不管是真是假,先去看看,荀安,你来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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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行了没多久就看到那处断崖,荀安很有经验的拿出一捆麻绳,找到一棵粗壮的古槐,用绳子在树干上绕了几圈,打了个结。然后使劲拽了拽,感觉比较稳妥,将绳子的一端绑在自己腰上,另一端递到蔚子善面前,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
蔚子善接过来也像他一样绑到自己腰上,对李义道:“你和紫棋留在崖上,如果有什么事好做个接应。我二人如果过了一个时辰还不上来,切记你们不要随着下去,一定回寨重想对策。”
李义和紫棋听他这么说,都有些怔愣。他二人只是今天才听说这个什么玄机公子,没想到里面会有多凶险。待他们反应过来,蔚子善和荀安已经下去了。
紫棋站在崖边往下望,只觉这崖果真又高又陡,仿若刀削斧凿而成,可供攀爬落脚的地方甚少。如若一时不慎失足跌下去,即便像她轻功不错,恐也保不住性命。
李义迟疑着道:“如果这洞里没有人,那么就是消息有误,或者玄机公子曾经在这里住过,后来又走了,那么宝藏也已运走。如果这洞里有人,那必是玄机公子,不知道他会如何对待不经他允许擅自进洞的人?若冲突起来,他武功高强,又占了地利,蔚大哥恐不是他的对手。”
他这么一说,紫棋也跟着紧张起来。拔长了脖子盯着蔚子善他们移动的身影,只见他二人已经找到一个洞口钻了进去。她就又盼着他们快快出来,至于有没有宝藏,她一点都不关心,甚至隐隐寄望那只是个谣言,这样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蔚子善还没有出来,李义不停地转圈圈,紫棋也紧紧揪着衣襟,指节都泛了白。忽然洞口冒出一个头,是荀安!紫棋大喜,正欲唤李义过来看。却见荀安拼命地朝她招手,然后又惊惶地朝洞里面奔去,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紫棋道:“他们好像出事了,荀安向咱们求救。”
李义想了一下,对紫棋道:“我下去看看,你去找其他兄弟来帮忙。”
紫棋抢着道:“我轻功好,我下去。”她不等李义再说什么,用手肘缠住一条绳子,飞身一纵,就飘了下去。
李义看她下去,担心她出事,也来不及再计划什么,手抓了另一条绳子,也溜了下去。他轻功不及紫棋,待站到洞口时,身上已经多处擦伤,脸上也挂着淤青。
“你怎么也来了?”紫棋站在洞口往里望,看到这山洞低矮狭窄,里面深邃黝黑,正有些犹豫,就见李义也到了,略带嗔怪的问。
“一起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李义从怀中摸出火折点亮,当先钻进洞中。
两个人在一起,勇气便增了不止十倍,紫棋也不再犹豫,低下头弓了身子,随着他往洞深处走去。
这山洞初始一段很是低矮,越往里走越开阔,渐渐人可以直起身子,两个人并排走左右还能有半臂的距离。此时山洞人工开凿的痕迹越来越明显,紫棋一直是手扶洞壁前行,能清楚的感觉到手下所摸是人用利器削刮出来的,平滑得很,绝不可能是天然形成。
走着走着,前面忽地出现一个岔道,两个洞口摆在面前,看起来一模一样。李义用火折子照了照,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不同。他二人犯了难,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紫棋道:“要不你我分开?”
李义很坚决地道:“不行,还是一起吧,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犯险。”火折子微红的光将他的影子印在洞壁,拉长延展了许多,看起来甚是高大威猛。
就在此时左边的洞内有亮光闪动,仔细听似有人的惨呼声传出。李义道:“是荀安!”二人不再犹豫,跨入左边那个洞,急速往前跑去。这个洞比先前的又窄了一些,她和李义都急着往里进,不妨两个人的头撞到了一起,紫棋簪发的木簪被撞掉,长发披散了下来,有几分狼狈,可此时谁还顾得了这个?李义往前一些和紫棋错开身,把紫棋让在他的身后。
这段石洞不长,奔了一会,便进入到另一个大洞之中。大洞很是开阔,有两层楼之高,洞壁散发着白绿的微光,顶端还有巨大的石钟乳,显然是天然形成。洞中央空荡荡的,藏不了任何人和物,两侧有几个人工修建的石室,每个都孤零零的,相隔甚远,石室以青石板为门,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紫棋大声唤:“大哥,荀安,你们在哪里?”
无人回应。
李义提高了声音道:“高人前辈,我等是误入山洞之中,没有冒犯您的意思,还请高抬贵手放了我的朋友。”
依然无人答话。
紫棋和李义对望一眼,举着火折奔向最近的一个石室。到得跟前,二人发现石室前的青石板不是牢固的门,只是搭在外面,用于挡住里面的光景,而且比想象得轻,即使是紫棋也能将其轻松挪开。
李义将其挪开,举了火折子往里照,只见内里有张床,上面还挂着幔,隐隐约约有个青衫的人影躺在床上。李义心道这就是蔚大哥,虽不知他着了什么道,被人困在这里,但是救人心切,抬腿便迈了进去。紫棋唤了声“大哥”,人一晃,也已经奔入其中。
紫棋伸手去撩帘幔,手还未触到,就听咣当一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声音巨大无比似乎石室都跟着晃了三晃。
李义呼了声:“糟了!”紫棋再扭头,发现石室多了道门,虽仍是青石板,但看起来和先前的大为不同,要厚重很多,这次的恐不那么容易打开。
她赶紧撩开床幔,那里面哪里有人,不过是竹篾扎的架子上套了套男子的衣衫。
“中计了?”紫棋忙问李义。
李义站在石门处,使上自己全身的劲力试图挪动一下那门。但是脸全都涨红,手都发了抖,那门依然纹丝不动。
“呵呵呵……不要白费力气了,既然不能让你们见到玄机公子的宝藏,那我只好让你们见见玄机公子的玄机,也好让你们不虚此行。”
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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