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俏-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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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复始地过程，让初为人母的于阳受足了苦。

婴儿一哭，她便要起身，虽说这喂奶换尿布不用她动手，但是没完没了的起身，让她有些力不从心。一开始她还能时时起来，到后来只是坐起来，看着旁人弄，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穆时风不忍她这么辛苦，要把孩子带出去，可是她却不肯。虽说人是累的，但是每天能看到孩子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看着孩子睁开眼，听着孩子哭，对于阳来说是件极为愉快的事。

一个月子坐下来，她非但没胖，两边两颊还消瘦下去。韩氏看着忍不住咋舌：“怎么就一直往下瘦？人家坐月子都养的珠圆玉润的，你到好。不晓得还要说我对你不好。”

于阳笑了笑，她今日终于洗了头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地衣裳，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整个人都舒服一大截。她整个人舒服了，精神也好，韩氏这么抱怨，她依旧是笑嘻嘻地。

月白色金线绣竹叶窄身褙子，湘黄色绣云纹凤凰月华裙，一头长发挽凌云髻，衬得人高挑而又精神。

韩氏上下打量着，到是满意于阳脸上泛起的红晕，这人虽说是瘦了，可这血色却是上好，只是衣裳显得大了些：“这腰身都显不出来了。”

于阳低头看了看，腰身处却是大出了一截，用手比了比，可真是瘦了不少。她上前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蛋：“你可要怎么还。”

小婴儿不耐烦叫人捏了脸蛋，不爽快地扭动着，哼了哼。

韩氏忙走过去，不让于阳捏他：“可不许捏。孩子的皮儿嫩。今日还要出去见人，捏到了哪里可怎么好。”

于阳背着韩氏对着小婴儿又捏了一下。孩子的脸蛋真的很软很嫩，不过，看着他不快的样子，她又觉得好玩，这一点点的小人儿，也晓得不舒服呢。

“姑姑，他会皱眉了。”于阳惊奇地发现这孩子皱了眉头，稀奇地指着。

韩氏转了身子过来，见于阳又用手戳了孩子的小脸蛋。孩子果然不舒服地皱了眉头，一会儿便舒展开，又睡了过去。

“是的呢。果然会皱眉了。”高兴的韩氏似乎没注意到于阳的动作，高兴地看着小婴儿，“真是一天一个样，这么点点大就会皱眉毛。”

“也不看看，他成日里吃多少。”穆时风笑着走了进来，看着穿戴一新地于阳，他眼里露出深深地笑意，随即便挪开了，身子朝边上一站。

后头又走进几个妇人。却是黔国公夫人洛氏及她身后的四个儿媳妇。

洛氏笑嘻嘻地上来：“快把孩子报给我看看。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急性子？可是晓得你母亲怀着你辛苦，不叫你母亲受苦，急急地跑了出来？”

软软地小婴儿被洛氏抱在了怀里，仔细地端详着，然后点头：“这孩子，长得像阳丫头。这脸庞，鼻子嘴巴长得都像。”

洛氏的三媳妇张氏眼睛滴溜溜地转，瞧着韩氏的面色，忙道：“男孩长得像母亲好，有福气。我拿了外甥的八字请人算了，都说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句句话都是好词儿。”

韩氏听了不由皱了眉头。这孩子的八字怎么能随意在外面流传，再说这孩子本来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儿，哪里要外人说。瞧向张氏的目光已经带着一些的不悦。

张氏平日里一向是嘴甜的，到还没有人直接给了她脸子，她见自己的说辞让韩氏皱了眉头，讪讪的收了口。心里挺替于阳可怜的，有这么位不是婆婆甚是婆婆的人物在，这日子一定不好过。难怪表妹做月子还瘦成这样，下巴都成尖尖地，衣裳还大了一圈。

张氏悄悄地凑到洛氏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洛氏将孩子送到奶娘的手中，向后伸了手，取了个锦盒：“来，乖孙，这是给你的。可要收好了，以后留着娶媳妇。”

锦盒里放着两个打的精致的金项圈。

洛氏送出了东西，四个儿媳也分别送了礼物。高氏跟俞氏送的都是自己亲自为孩子做的小衣裳小鞋子，只是俞氏多送了个小金寿星，只有一个拇指那么大。

于阳都笑着接了，却是极为喜欢那小衣裳小鞋子。她拿着那小鞋子比划着；“不晓得他什么时候能穿的上。真是好看。”

韩氏也喜欢这样的小东西，比起那些金玉来，这些亲手做的东西才更显了诚意。她仔细地瞧了瞧，笑着道：“总是听说您家的二奶奶一手好针线，今日瞧了果然如此。真是好看。”

高氏只是笑了笑，便低下头，仍旧是一句话也没有。

洛氏却道：“她也有了身子，我让她不要动针线，还硬要做了这些。到时候且把这孩子抱到我们家去，让他坐床，好孩子，你说是不是？”

小婴儿此时却是醒了，睁着个眼睛。洛氏见他睁了眼睛，面上先是浮上一抹笑容，随即叫道：“快拿衣裳来。”

随即大家便闻到一股臭味。万氏几人忙别过了头，旁人都还好，强忍着也都没有事，只有高氏有着身孕，胸口觉得不舒服，忙走了出去，蹲在外头吐了个昏天黑地。

也不用奶娘了，只端了水，帮他洗了，换了新尿布。

而这闯了活的小东西，什么也不觉得，蹬了两下腿，又大哭起来。

“怎么了？”

韩氏听了听，笑道：“是饿了。”张口叫了奶娘将小婴儿抱了下去。又笑着对洛氏道，“哭得声音不一样，仔细听就能分辨出来。：

洛氏笑了笑：“这么小就晓得？我生养了五个儿子，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哭法。开始生老大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晓得，身边也没得力的人伺候，是手忙脚乱的，每次都等着老大哭累了，我跟老曹才能安生。然后还没睡一会儿，又哭了。老曹那时候回了营里还能老实的睡上几日，我就跟着丫头日夜轮换。好容易老大好了，我又怀了老二。老二到是不好哭，却是一点都不哭。若不是每次觉得时间太久，要瞧一下，还不晓得他尿了。为了他不晓得洗了多少东西，连老曹都洗了不少。到了老三的时候，他学乖了，从家里头要了人过去，这样才没受了罪。”

洛氏说起几个儿子的事到让韩氏感到有了话题。她有些遗憾的道：“我是没生养，却是养大了他。”她手指着穆时风道，“方才你说这孩子不像他老子，却不晓得他这个性子跟他老子是一个模样。做什么事都闷不作声的。”

洛氏抚掌大笑：“可不是，我家老二就是那样，有一会儿，他自己噘着屁股在地上拉了臭臭，一声也不吭。后来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还一本正经的说不是他。我气的要死，就问，难道是我不成？这小子居然还正儿八经的说说不定真是。”

洛氏的笑话让大家笑开了。就连高氏也面上带着一丝的笑容，她还未听过这样的事情。

韩氏说了一会儿话，便说有事出去了，借此留了机会让娘家人说话。

洛氏打发了四个儿媳妇出去，只跟于阳说话，她拉住于阳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看着于阳细细的手腕，她忍不住道：“怎么就瘦成了这样？你又不是像我那回子，做月子没人伺候，这么多人，天天还不少的好东西，怎么还瘦成这样。”

于阳不由叹道：“您方才还说大哥好哭，却不晓得他也是个磨人的。你要睡了，他哭的稀里哗啦的，把你哭醒了，他到睡了。整天都不让人好过。只是他早产了，我怕冒然把他挪了出去，受了寒气。”

洛氏道：“就该到西屋去。都有火龙还怕冷着他了？你的身子要仔细将养才行，你这样子，身子是要亏的。”

于阳趴在洛氏双膝上：“姨妈。我想同你说个事。”

洛氏轻抚着于阳的背部：“什么事，你说。”

“我进英国公府的时候有个处的很好的姐妹……”于阳将自己跟妞儿的事情简短地说了，可是其中的情谊却没有短，说了妞儿对自己的好，也说了妞儿的可怜，“这个孩子我成日里看着都不够……”

“你是让我出面，让英国公把孩子留在你那姐妹的身边？”洛氏略微皱了眉头。

于阳忙摆着手：“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我看惯了踩低捧高的人，毕竟我在那府里待过，晓得那里头的事情，我也不想去插手，只想着妞儿能好好的过下去，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至于那个什么爵位之类的，我们从来都没想过，只想着平安。”

洛氏不由地笑了：“你说来说去，到底要我做什么呢？到让我糊涂了。”

于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坐直了身子：“姨妈，若是等那孩子百日的时候，可不可以请姨妈去一趟，见见她？”

黔国公夫人见过妞儿，再说上两句话，那样会不同，妞儿至少有个靠山，而孩子自然会引起张瑛的重视，也不会再出现以前那样的情况。

洛氏笑了：“不过是几句话，两片嘴上下一动便可以了。”

于阳不由地欢喜起来。她笑着同洛氏说了几句话。

此时韩氏突然回来了：“老爷来了！“

第四卷　子嗣　第五十二章　满月（下）

那位老爷来了。于阳忙从炕上站起身。穆时风说过他要来，但是于阳没想到他真的会来，还是来的这样的早。

洛氏听了也站了起来，她已经想到来的那位是谁了。“既然有客来，你便去吧。”洛氏看了于阳一眼，又道，“叫丫头过来，把头发梳一梳。”她拍了拍有些紧张的于阳，安抚着她。

韩氏见洛氏走了，亲自为于阳补了装，借着机会好好的同于阳交待：“老爷难得来，要按规矩来。千万不要多话。若是答不了的，自然会帮你缘过去的。”

于阳点了点头。她能理解韩氏为何这么紧张。她也紧张，那样的人，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万人敬仰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怎么会不紧张。她从来就没想过，她会见到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更没想到这个人同自己的丈夫，孩子是有血亲关系。

韩氏察觉出于阳的紧张，她握住于阳的手：“别紧张。像上回那样便好。你上回那样做的就很好。”韩氏宽厚的手掌为于阳带了安心。

于阳点了点头。上次那是她不知道，她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有那样的平静；就算是当时猜到了一些，可是毕竟没有现在感觉真实，那时候懵懵懂懂的就过去了。

韩氏送了于阳出门，还同上次一样送于阳过去。她已经看到穆时风就在那里等着，韩氏拉住了于阳，有些迟疑，又有些期盼。看着穆时风朝这边走来。韩氏忙开口道：“若是老爷高兴，你便让老爷为哥儿起个名字。”

话才落音，穆时风便已经走了过来：“怎么才来？父亲能留下的时间不多。”

于阳笑道：“姑姑再给我打理衣裳。你看看这样行不行？”于阳张开双手，让穆时风看看，等背朝穆时风的时候，她看到了韩氏瞥了眼。

穆时风直接牵了于阳的手：“很好，一点问题也没有，别以前还要好看。”

“那我以前不好看么？”于阳随口问道。

穆时风愣了愣，他被于阳这随口的抢白，抢地到不晓得说什么。他很是意外于阳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妻子，这些日子她确实是变了，变得比以前有味道了。面庞上不是青涩，还是一种沉寂的柔色。柔柔的，给人的感觉很温馨。

“怎么不说话？”穆时风瞧了半响不说话，于阳面子上有些不好看，肩膀也耷拉下来。她晓得自己不是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是也希望能从自己的夫婿口中得到赞美，哪怕是假话，她也愿意去听。

穆时风见于阳失落的样子不由一笑：“确实是比以前好看了。开花了。”穆时风想了想，还是觉得花这个词更适合一些。还有什么比花更好看的东西了。

于阳面容一红，低着头悄悄的跟着穆时风身后。什么不好比喻，那花来比，他不知道那开花结果的意思么？不过虽然穆时风的回答并不让她满意，但是好歹也说了自己好看。于阳将前半段的话抛在了脑后。只记得那好话。自己的那两个字“好看”。

“要记着啊，记牢了。”

于阳沉寂在甜言蜜语给她带来的别样感觉时，却听得韩氏在后面再次嘱咐。

她的肩膀又垮了一些。能请那位老爷为自己儿子起名字么？虽然在理论上是可以的，情理上也是能说的过去的，可是事实好像没那么容易。若是那么容易，为什么穆时风现在还是这个名头呢？若是事实上能说的过去，那位老爷也不会微服私访，而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热热闹闹的来才是。

穆时风低头瞧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她眉头轻轻地蹙着，洁白的齿贝轻轻地咬着嘴唇，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姑姑到底交待了她什么事，让她这样的为难。

或许她是害怕了。她已经知道了一些，更多的，她肯定也猜到了，想必也知道是要见什么。穆时风微微用力，握住于阳的手。

于阳吃劲，抬起头，瞧着穆时风。他是怎么了？他要见到父亲也觉得有些不适应吧，毕竟以前那么生硬。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于阳开口轻声问道。

穆时风很是有些惊讶，明明紧张的是她，她到先开口安慰起自己了。穆时风不由一笑：“没。他虽然严厉了些，可是那也是有些时候，这次是来看还是的，没有什么的。你上回不是也见过了么？应该知道的。”

“我上回紧张的都不张不开嘴。什么话都没敢说。”

穆时风轻轻一笑。他小的时候见到父亲也是那样。母亲总希望他能跟父亲亲近一些，而他也对那个自称为自己父亲的人充满了好奇，可是当他皱眉之时，或者自己还没习惯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他便又离开了。然后等他再来的时候，自己差不多已经忘记了他，然后就在这忘记记忆中度过。再到后来，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母亲随之去世，他习惯了一个人，父亲……他再也不需要了。

今日，他带着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去见那个人，这好像是自己头一次以儿子的身份见他，他觉得自己有些激动。

老者比上回见到的时候显得更加的老态。一头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精神也不好，眼皮掉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穆时风于阳进来已经有一段时间，老者还是一手搁在炕桌上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对他们的到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伺候在一旁的一位老人瞧见了，对着穆时风于阳歉意地笑了笑，轻轻地走上前，推了推老者：“老爷，老爷。五少爷，五少奶奶来了。”

老者这才有了丝反应，动了动，抬手捏了捏眉间：“朕又睡着了？”

伺候的老仆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提高了声音：“老爷，五少爷跟五少奶奶来了。孙少爷也来了。”

老爷抬起头含笑地看着他们，点着头看着穆时风于阳同自己行礼，笑着对于阳道：“这还是头一次见你。”他说着看到于阳手中的孩子，笑着道，“这就是我的孙子？快抱过来让我瞧瞧。他出生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他。若是在平常人家，若是说连孙子都不晓得爷爷，爷爷没见过孙子，怕都是笑话。”

老爷决口不提上回已经见过自己的事，他是怕穆时风感到不高兴？

“老爷正事要紧。”

老爷听了穆时风那硬巴巴，生硬硬地话，只是微微一笑，手里抱着小小的婴儿，仔细地看着：“这孩子长得到像母亲多些。嗯，这眉毛到是长得像父亲。嗯，这眼睛长得也像，要说，这眼睛还是像我。老伴，你来看看。”

老仆笑眯眯地凑到跟前瞧了瞧：“孙少爷的额头长得也像少爷。少爷的额头就跟老爷一样，高高的，宽宽地。当年少爷刚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

老爷听了仔细地瞧了瞧，又挪了眼睛看了穆时风，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道：“果然是这样。不过风儿长得太像他母亲了，一点也不像我。到是老大长得还像我有几分。只是……”老爷说着有些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