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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请给爱情做人工呼吸-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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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呢?”华曦觉得好奇又不太相信。
  “你别这么看着我,是真的,我不会对你吹牛。钱拿了,人放了,他腿折了,就这样。”
  “后来呢?”
  “还不是一样,他也找人满世界找我,我干脆躲去了北海。我认识的一个宁波人在那里开典当行,我过去后一块合股干。”
  华曦笑了,“就你老人家这个粗粗拉拉的劲头,还开起当铺来了,算得清账吗?”
  薛坚举着酒杯的手停在空中,“哎,你别拿老眼光看人,虽然我以前抄过你的数学考卷,但是我也进步啊,我也算是从事过金融行业啊。当时做典当就跟抢钱一样,来典当的没什么正经人,大部分是赌徒,输急了什么都当,全新的本田车,钥匙一交,拿十万块钱就回赌场。”
  “你就不怕那车是偷来的?”
  “管那许多呢,偷来的我反手也能卖掉。”
  华曦见他说得兴高采烈,就举起杯,“行了行了,我听着都悬,喝酒吧。”
  两个人歪歪扭扭地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薛坚醉了,嚷着要去*里按摩,华曦坚决拉着他回家聊天,于是在楼下买了啤酒,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家里。进了房门,薛坚一头栽到小床上,没等华曦冲凉回来,就呼呼大睡起来。华曦今天也喝了大半瓶白酒,头像针扎一般,就干脆关上客厅里的灯,回到自己的床上。酒精混合在血液里,它不能让人激动,但能让人亢奋。华曦全身泛红,血管明显地暴露在皮肤上,思维被搅动得四处乱撞,前前后后的人影叠在一起,忽远忽近,似曾相识又无言以对。昏昏沉沉之间,电话铃声响起,电话的那端好像是吴缨,也许是小美,柔和的语调从世界的那一边传来,勾引着心头所有的烦恼和软弱。华曦抱着听筒,说着心头的烦恼和懊悔,眼泪模糊了所有的思想,他不知道是解释还是倾诉,似乎只有不停地说着才能缓解酒精的折磨,忘了什么时候,忘了听筒的那一端是谁,他昏然地睡去。
第五章 天凉好个秋(6)
『4』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薛坚正无聊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见到华曦醒来,薛坚站在门口,叉着腰,大声地呵斥着:“快点起床,你不看看几点了?”
  华曦睡眼惺忪地反驳道:“几点了有什么用,又不用上班?”
  “嘿,你还有理了。不上班就睡懒觉啊,青春都这么睡过去?”
  “那还能干什么?”
  薛坚一脸的愤怒,“要干的东西多了,起床!”
  华曦洗完澡后,头还昏昏沉沉的,口里不住泛起酒气。看着薛坚黑漆漆的脸,华曦只好乖乖地穿好衣服,两人下了楼,华曦先到邮局寄出了给小美的信,之后站在大街上问到:“你拿主意,去哪?”
  薛坚嘿嘿笑了,“怪不得运气这么差,原来是好几年没有去仙湖拜佛了,走,跟我去仙湖烧香。”
  仙湖并不远,就在梧桐山的一侧,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山坳中的城市。这里群山环绕,碧树连天,山中央有一汪清澈的湖水,五条手指一般的山脊上,有一座红墙金顶的雄伟庙宇,沿着山势修建而成,气宇轩昂,香火的余烟袅袅地盘旋在山坳之间,这就是薛坚闹着要来的弘法寺。薛坚登上蜿蜒的台阶,手里小心地照看着香火和蜡烛,一脸虔诚和严肃。佛堂前烧香的人排起了队,华曦对烧香拜佛之类的事情提不起精神,就懒散地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倚在旁边的扶栏上看着薛坚。
  此时,旁边台阶上款款走来一个素妆女孩,一身布衣打扮,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从苗条的身材和走路的姿势上看,华曦感到有些眼熟。女孩看到香堂门前烧香的人们排起了队,干脆站在一旁,颔首垂眉,向佛堂的方向拜了一拜,就沿着佛堂后面的台阶向上走去。这时,华曦才忽然想起,她就是那天在电梯里醉酒的12楼女孩。
  薛坚终于轮到了佛堂前,此时,薛坚气定神闲,双手捧定燃着的香,低头冥想,之后才稳稳地跪在蒲团上,连扣三下,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香灰,倒退了几步走了出来。见到华曦还在愣愣地发呆,就捅了捅华曦,“看什么呢?”
  华曦一惊,忙说:“没什么,刚才过去一个人看着眼熟,刚想起来她就住在我的楼下。”
  “女的?有一腿?”
  “什么呀,不认识,就是在电梯里见过。”
  两人走出弘法寺,随意地在山间溜达,后来薛坚引着华曦来到湖滨的乱石上坐下。仙湖位于山坳之中,曲曲折折的,面积有几个足球场大,湖中心有个小岛,岛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平静的湖水上有人泛舟嬉戏,将碧蓝的水面残忍地撕碎。薛坚点着一支烟,顺手递给华曦一支,见华曦不要,就嘿嘿地笑着说:“你是来深圳少有的没有变坏的人,稀有啊!”
  “我是比不了你,我可不敢抄别人的家。”
  薛坚听华曦提起自己的经历,就摇摇头,“你是不知道,谁想一天到晚担惊受怕啊,他要是痛痛快快给钱,我还懒得找人捆他呢,不过,我这次在玉林干得比这还狠。”
  华曦好奇地问:“你不在北海好好当你的银行家,跑到玉林干什么?”
  此时,薛坚第一次压低了声音,声音苍凉得像是遥远的老树。“这是我犯的最大错误,也是我们这代人共同的弱点——好高骛远。本来北海的典当生意一直不错,可是渐渐就感觉钱赚得太慢,所以我退了典当行的股,拿钱去和另一个宁波人到玉林开了一间期货公司,做恒生指数和美国道琼斯,狗屁股指期货,无非就是开赌场,人们要投机赚钱,他才不管股票指数是涨是跌,我们连电脑都没有,就拿个小黑板往墙上一挂,随时用粉笔写,反正也没人懂,你说涨就涨、说跌就跌,我们就在保证金里对冲,大把收手续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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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凉好个秋(7)
华曦惊呆了,不相信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生意。
  “最初是很好赚,不过时间不长,大伙也有点明白了,赔钱的人开始上门要弄清楚。我一看不好,就和那个宁波人商量,准备卷了保证金跑掉。不算我俩赚的钱,光保证金还有七百多万在我们的账户上呢。哪知道,宁波那小子比我还奸,听我说完,在吃饭的时候就给我下了过量泻药,让我在医院里整整打了三天吊针,等我出院的时候,这小子先卷了全部的钱跑了。那些客户不干了,把我堵住不放,让我整整在号子里蹲了半个月。”
  “怎么样?吃苦了吧?”
  薛坚叹了口气,马上又摆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可不,不好受。不过他们也拿我没什么办法,我也是受害人啊,那里面也有我的钱。后来还是北海的那个哥们儿把我保出来,我开始满世界找那小子,从宁波到山西他老婆家都去了,愣是没找到。后来还是一个朋友在钦州发现了他,我带着几个兄弟到了那儿,把他堵在家里。这个王八蛋,在地下赌场里把钱输得差不多了,半夜里见到我冲进来,都吓得瘫在床上了。我把剩下的几十万拿走,就让兄弟们把他抽了一通,然后给玉林公安局打个电话,我这就来深圳投靠你了。”
  “你现在纯粹是个流氓大佬。那你多少还赚了点?”
  “狗屁!那些跟班的人你都是要给钱的,弄不好,要来的钱还不够给他们的呢。算上我带到玉林的钱,三个月的工夫整整赔了两百多万,所以,兄弟,你赔那点钱算不上什么,这是多好的人生教训啊,读多少书都学不来的。”
  薛坚直直地注视着平静的湖水,好像对水底飘摇的水草发生了浓厚兴趣。华曦望着他,渐渐地发现自己的处境和薛坚比起来是多么优越。偶尔划过的小船将涟漪送到两人眼前,搅乱了两个人失落的心情。水下那片靛蓝映着薛坚迷茫的眼神,在奔波的无奈中,失去的是找不回的心情。从水面映着的那张线条硬朗的脸上,华曦可以看出,这个粗犷的男人眼里,有着一分茫然、两分失落和几许寂寥。
  薛坚转过头来,“别说这些了,你怎么样?”
  华曦木然地眨眨眼,“什么怎么样?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不是这些,个人生活怎么样?”
  『5』
  个人生活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华曦坐在仙湖湖畔的乱石上,回想自己在深圳这几年的混乱生活,自己的热情和高傲被这个城市敲打得七零八落,留下的只有回忆和遗憾,留下的只有迷醉和叹息。
  “还能怎么样?一个爱人和一个情人。”
  华曦简单地将小美和吴缨的故事讲给了薛坚,只是在重要章节隐去许多。薛坚听完,似乎更对吴缨感兴趣,很想见一见这样一位奇女子,有如此达观的生活态度,如今实在不多见。华曦嘿嘿地笑着,心里却琢磨着薛坚的话,吴缨算得上达观吗?天底下没有几个人了解吴缨的生活,所有的评价都是猜测和妄语。也许只有华曦多少知道一点,仅仅是一点吴缨的世界。
  1992年的秋天来得特别迟,虽然北方的家里已经开始秋高气爽,但深圳还是燥热冲天。为了消暑,宁绍辉联合几个人在附楼的天台上,立了一个冲凉架,从五楼的水房里引了一根胶管上来,还装了一个水龙头,这样就可以在天台上一边看着落日一边冲凉了,除了必须穿着游泳裤外,其他没什么不方便的。这段时间里,华曦忙着干私活,夜以继日地为那些包工头画着土建和装修的图纸,收入可观,攒下一大笔钱,直让其他单身汉眼馋得天天围攻华曦请客。院里人也都知道,只是碍着梁院长的面子,谁也不敢吭声。再说,华曦又没有在上班时间里做,所以,大家就都当作不知道。小美依旧会守在华曦的身边,整晚躲在床上看书听歌,虽然经常憋不住要说话,只是看到华曦在闷头做事,自己就一忍再忍,直到华曦放下笔,才兴高采烈地拉着华曦上到天台,摁着他冲个凉,之后尽情地聊上一会儿。
第五章 天凉好个秋(8)
这天黄昏,华曦刚刚吃完饭,又和小美躲进屋子里。华曦刚拿出图纸,吴缨就推门款款走了进来,落落大方地对小美说:“小美,有件事求你,答应不?”
  小美刚刚捧起书,见吴缨进来,就装腔作势地端起架子,“说说看。”
  看来吴缨今天是特意打扮过,脸上的妆比平时浓了许多,深褐色唇膏将双唇描绘得分外醒目,人还没张口,一股浓浓醉人的香水味就已经飘了过来。虽然天气还很热,但吴缨用心地在脖子上扎着一条蓝底金花的丝巾,一件几乎完全透明的白色丝质衬衣松松垮垮地遮在咖啡色的短裙外,清楚地露出了圆润丰满的身体和内衣的形状。华曦看在眼里,虽说这是吴缨的一贯风格,但还不免有点心惊肉跳,于是敷衍着说:“什么事求小美?看看我同意不?”
  吴缨笑着说:“你呀,今天没有发言权,你就乖乖听话得了。”
  小美虽然一贯不满吴缨的打扮,但是,也佩服吴缨在穿衣打扮上的胆量,两只眼不停地在吴缨身上打量着。吴缨坐到小美身边,拉住小美的手,脸上一副亲昵的微笑,“我想借华曦一用,行不?”
  小美一听,反问道:“干吗用?搬家?”
  华曦一听与自己有关,就嚷起来:“你也太不尊重我了,借我一用也得先征得我同意啊。”
  “现在不关你事,我要先征得小美同意。我和家里吹牛说交了男朋友,而且两人好得快要结婚了。这次,我父亲的一个老朋友来深圳,受我妈的指命,一定要见见我的男朋友。可是我现在上哪里去找男朋友啊,只好临时抱佛脚,借华曦冒名顶替一下。”
  华曦一听,马上举手抱拳:“这个我可做不来。”
  小美拧着眉毛,“哼!平时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平时干吗去了?人家宁绍辉对你好得像你的跟班似的,你老爱答不理的,现在着急了吧?”
  吴缨低声下气地说:“不行啊,带着他去,我妈还不杀了我。带华曦最起码不丢人,你说是不?”
  小美被吴缨的反问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撅撅嘴,“你别问我,想带谁去问谁去,我又不是他的管家。”
  华曦此时梗起了脖子,“一般来说,这种欺世盗名的忙我是不帮的,纯粹属于虚假繁荣、粉饰太平嘛。”
  吴缨马上用娇滴滴的口气,拽着华曦的胳膊晃来晃去,“求你了,就这一次,救人一命嘛。”
  华曦跟着吴缨走上了深南中路,就问道:“你那叔叔在哪儿等啊?坐车吗?”
  吴缨左看右看,“不用坐车了,很近的。时间还早,我们走走吧。”说着就挽住华曦的胳膊,将头倚过来,吓得华曦赶紧说:“不用装得这么像吧?”吴缨却满不在乎地回答:“先培养培养感情嘛。”
  黄昏的太阳还明晃晃的,街上的行人不住地转头,将贪欲的目光投射到吴缨的身上,华曦低头发现,在夕照的阳光下,吴缨身上这件丝绸白衬衣,只是烘托了肉体的质感和胸罩的鲜艳,起不到任何遮挡的作用。在众多的目光下,华曦感觉像是自己*地走在大街上一般,浑身上下的不自在。不过,此时的吴缨全然没有在意路人投来的色眼,而是痴情地挽住华曦,双脚有节奏地踏着脚下的柏油路,让身上所有饱满之处上下微微跳动。
  走过新塘街,这里的行人明显少了,路边的树茂盛地遮住半条马路,吴缨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你瞧我,分明是借来的男朋友,可自己还美得屁颠儿屁颠儿的,真是贱命一条!”
第五章 天凉好个秋(9)
“你倒是自己找一个啊,省得一天到晚无聊。”
  “你说得容易,你以为深圳的好男人遍地都是吗?”
  “我看小宁就不错。”
  “算了,别提他了,都是同事,我可不想说难听的。”
  “那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说出来我们也好替你操操心。”
  吴缨翻着白眼,“你以为这是买电视吗?还有个具体标准。关键问题就是,我不知道好男人是什么样。”
  华曦打趣道:“像我这样的呢?”
  吴缨不耐烦地回答:“早跟你说过了,懒得跟你重复。”
  华曦严肃地劝导她,“我觉得你应该学学惠惠,你看她多快乐。”
  吴缨沉吟了一下,又将华曦的胳膊紧紧地挽在胸前。“说心里话,我也挺羡慕惠惠的,在感情上特勇敢、没有功利心,谈恋爱只追求个过程,根本不管明天会怎样。是啊,这样挺快乐的。不过,我讨厌她的是,谈恋爱也得分个对手,不能什么人都上啊,换了我,我可提不起那劲头来。实际上,我的标准很简单,不用有钱有势,只要我看着喜欢,怎么都行。”
  华曦打断吴缨的话,“我看不是,依我看,你属于患了爱情恐惧症。你并不是不想真心去爱一个人,只是害怕爱的过程。这一点上,你与小美不同,小美很想真心地爱一次,只是害怕爱的结果,而你是害怕在爱的过程中,会伤害你的自尊和骄傲。因为你太骄傲了,太高高在上了,所以不能忍受屈尊平等地去爱一个人。实际上,你与惠惠都是享乐主义者,惠惠是个纯粹的享乐主义者,她最直接地享受着恋爱带来的感情与肉体上的快乐,而你是个骄傲的享乐主义者,你要骄傲地享受别人侍奉上的爱情并从中体会出贵族式施舍的快乐,所以,你至今还单身。”
  吴缨听完华曦的滔滔不绝,白了他一眼,“行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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