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那棵樟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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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错过了大家的搜寻而回家了，那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所以大家一致同意停止搜索，往回撤退，趁着天黑之前的那点余光，和身上的几盏手电筒，决定连夜返回，不然这大的林子，说不好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老森林由于那特殊的情结，毕竟这次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跟着进了这一趟神一般的老林子，心中自然是一股由然的自豪和崇敬，非要到樟树林中央区观摩和礼拜一番，于是大家也就往樟树林走去了，只见老森林走到一棵最大的樟树精面前，用那苍老的青筋暴露的手抚摸着那暴胀裸露的树茎，然后退下几步，双手合十，虔诚的顶礼膜拜起来，口里念念有词，而振国老老蔡风钦们也只好跟着祭拜一番，至于许了什么愿，可是不得而知，为聋子祈祷肯定是有的了。临走，老森林从口袋里慎重的掏出一个物件，上面包着厚厚的红布，虔诚的拜了几拜之后，老森林小心的放在老樟树的那个大空洞里，就一路下山去了。




19　要吃集体食堂

　　话说老森林这一行人虔诚地为拜过那片神秘的樟树林之后，就匆匆的踏着厚厚的积雪下山去了。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回可是下山比上山容易的多，因为来的时候是分开的两个小分队，这次下山可是相当于大部队了，大家知道朱毛会师以后力量可是空前的高涨的，当然也有会师后反而糟糕的，譬如毛张会师（老毛与张国焘），会师后反而矛盾重重，合而又分，南下北上弄的不可开交。姑且不说罢，这下山的时候，是有了脚印，可以照着积雪没有消融的深深的脚印一直走下去的，也没有方向的问题，更没有来的时候的压力和任务感，就一个目的，下山，所以一眨眼就到了看林小屋，可怜那小脚女人颤巍巍的出来开门，一脸的疑惑和惆怅，知道老森林把个来龙去脉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小脚女人才算阴转多云，破涕为笑。
　　不过无论大家怎么解释，终究人还是没有回来，女人终究是不爽，没办法，大家一致商量，建议老老蔡留下来，跟着小脚女人一起守着，一直等聋子回来，其他的都回去汇报情况，女人这才这厢勉强同意，老老蔡也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了，不过一想到又要孤男寡女的面对，心里头不由得咕咚咕咚跳过不停。。。。。。
　　老森林一行总算是继续顶着夜色雪色一鼓作气向村头那棵樟树奔去，夹杂着三三两两的狗叫声，各自回了各自的家，当然很深很深的夜了，科学点的说法，或是凌晨了。
　　第二天一早，振国就迫不及待的来到队长万财家汇报来了，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远远就听到老森林那大喉咙扯着嗓子跟队长说着什么，那个兴奋和自豪，真叫人佩服，好像是立了一等功似的。
　　“振国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万财显得急迫，像是有什么急事，顺手搬了个凳子，示意振国坐下。
　　“这两天上面来通知，说是要大办人民公社食堂，我们这小林场的，居住相对集中，能否考虑办食堂，这是毛主席提出的大好事，可以集中吃饭，集体出工；特别是农忙时；解决回家做饭的问题；省时省力；提高生产效率”
　　其实这吃食堂，对振国来说可是一点也不陌生，部队里一直就这么个体制，有专门的炊事员管做饭；当兵的只管行军打仗；根本不用为做饭发愁，当然有吃没吃的；粮草那些都是后勤供应的事了；所以振国当然赞成，只是要好好商量，怎么把这件好事办好。老森林当然显得更加激动；人民当家做主了，有了集体；有了靠山；什么都公共了；没有了剥削；终于有了集体的温暖；一起吃饭；一起干活；象城里人一样；说不出的由衷的兴奋；于是就这样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些具体的事项，譬如大灶建在什么地方，怎么去搞大锅，谁来做饭，怎么安排伙食；各家的粮食怎么上交等等；这样七嘴八舌就有了个大概的食堂的轮廓了；于是万财详细作了一下记录；1234的列了很多提纲；商量着晚上召开社员大会讨论；关键有一点麻烦的是；马上靠近年关了，不知道大家伙到底对这个新鲜事物怎么看；万财有点拿不准；不过山外那边听说是早已实行了的，听说有好有坏；晚上再说吧。




20　红火的集体食堂（上）

　　晚上晚饭刚过；村口樟树下那口大钟就〃咚咚咚〃的响了起来；在一场大雪覆盖的山村的傍晚；这钟声显得格外的洪亮和悠扬；跟平时上工的那钟声似乎完全两个不同的版本；这敲钟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提前知道今晚社员会议内容的积极分子老森林；因为对集体食堂的赞成和向往；以致于敲钟的节奏更显抑扬顿挫。
　　钟声刚落下；各家各户就陆陆续续响起了吱吱呀呀的开门声；每家开会的社员代表自觉的向着队委会的屋子集中过来；牛头颈湾下大老太蔡急急的沿着小溪边的羊肠小道向队委会赶；每次等大家坐定后开始唧唧喳喳的讨论的时候；大老太蔡才进会场；那万财也是每次看着门口；一等大老太蔡坐定；就宣布会议开始；吩咐了一下大雪之后的农活的安排；然后就正式提出办集体食堂的事；刚一说完；会场就炸开了锅；热烈的讨论起来；隔壁挨着隔壁的就唾沫横飞，神情激动，还有的手舞足蹈，不停地比划，热情之高自不必说，每次这个时候；万财总是不声不响；一个人镇定的坐在正中台上；等声音小了些；时机差不多了；就干咳几下；提高嗓子喊：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万财挥着手势；振国就站起来伸手做平息状；〃安静安静〃
　　这样会场就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万财横扫了一下会场，心里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郑重的说道：
　　“看大家讨论很激烈，看来赞成的居多，这样，咱们就此做个表决，赞成小队办集体食堂的举手”
　　话音刚落，会场已是齐刷刷一片手的森林，就像那雨后的春笋，林立了整个会场，角落里好像有一空缺，万财那敏锐的眼光一下子就扫到了，也习惯了，每次表决万财都会给那个角落特别的关注，没办法，这一直是个历史遗留问题，虽然解放了，土改也好几年了，但毕竟解放只有几年，强大的党的政策还不足以把那顽固了几千年的封建思想给一下子砸的的粉碎，这不是别人，正是村里唯一的落后分子，地富反坏右中的前地主赵恢贵了，虽然每次的运动都会把这家伙作为重点分子进行深刻教育再教育，但他脑子总是一根筋，后来因为他这个死不改悔，惹得他儿子被作为地主崽多次的批斗，好像有一只腿还落下了残疾的。
　　“恢贵，你讲讲意见”振国知道的，每次这时候都是他来打破僵局。
　　“各家各户在家烧火挺好的，几千年年了，一直这么个搞法，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口味也不一样，而且也干净。。。。。。”
　　“就你个裸戳的干净”还没讲完，老森林就憋不住了，忍不住骂道。老森林最见不得这些过去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腐朽作风，一听说什么各管各，干净什么的就会骂骂咧咧。
　　“老森林你讲讲你的看法”万财趁机说道。这是最佳的说服办法了，用人民的意见去反对反人民的意见，更直接更有效。
　　“毛主席提倡办食堂，一个是考虑大家伙忙着集体劳动，没时间再回去做饭浪费时间了，再就是集体生火做饭，也省了不少柴火的，每家都一样吃。”
　　“是的”万财肯定道：“还有关键是大家伙一起吃饭一起干活，就有了集体荣誉感，体现了一个大家庭的温暖，也没有了因为吃饭而有什么差别，大家一视同仁，体现了主席一大二公，人人平等的大同观念”。队长毕竟是队长，讲起大道理来，就是那么个味道，很在点。
　　“我看就这样定了，少数服从多数，明天就开始弄，恢柏去挨家挨户统计和征收粮食，振国去铁铺里打几口大锅和瓢盆，买些碗筷什么的，风钦辛苦点打几张大八仙桌和长凳子，我去大队里汇报情况。。。。。。”
　　还没说完，大家一阵热烈的鼓掌淹没了整个队委会小屋，不知是对大办食堂的真心拥护，还是因为又一次打败了地富反坏右而萌生的快感，或者是对一种新生事物的由衷热烈的期盼。是啊，这解放后短短的几年，让大家有着太多的惊喜了，打破几千年的历史陈规的事一茬接着一茬，层出不穷，地主倒了，农民有了自己的土地，当家做主了，也有了集体，有了党组织，有了靠山，人人平等，没有了剥削，做工不愁，吃饭不愁，看病不愁，现在又有了集体食堂，连饭都不用做了，有专人做饭，这是过去地主贵族才有的生活啊，老百姓那个扬眉吐气，幸福的快感，自然是没法形容了
　　“散会”万财趁着这美好的气氛，干脆利落的开完了社员会。




21　红火的集体食堂（中）

　　万财一大早便带着上次老老蔡雪山打回来的那只麂子脚步轻快的向着大队部赶去。虽然聋子的事还没个着落，但听到他们回来汇报的那个轻松劲儿，万财心里也是有数的，当然不会拿那点事来影响他的好心情了，最多也只是麂子少了点，多说两句好话的个事。
　　且不说汇报没多大个事，完了后大队支书还留他中午吃了个饭，食堂里吃的，要说还真不错，有荤有素，油水也不错，食堂的炊事员见是支书带过来的客人，还多给添了点荤的，真是管饱管好，大队支书边吃边说，还不停的鼓励和叮嘱万财，一定要紧跟党的步伐，把食堂办好，不能辜负党的三面红旗的指引等等，最后支书不自觉地说了下那麂子的事，说公社书记这几天一直闹心慌，因为那炼铁的事，几所高炉倒是出了几炉铁水，不过最后都是生铁陀螺，根本做不了什么大事，浪费了人力物力倒不说，关键是砍了不少树林子，许多地方老百姓意见很大，麂子是拿去给书记补补脑子解解乏的，这个万财当然明白，支书笑眯眯的拍怕万财的肩膀，就一路送他出了大队部。
　　老百姓一致通过而且愿意做的事，要办起来那是相当的快的。万财回到小队部，直接去了打麻场隔壁的一个厢房，只见大家七手八脚的已经搭起了个大灶台，围起了两个大窟窿，看来一个是留着炒菜，一个是用来蒸饭的。正看着，振国他们几个抬着两口大锅进来了，人多力量大，两口大锅架上去，幸亏那铁锅大，架上去略显得空了点，不过那点小事自然难不倒这些能人。这边振国就跟万财汇报起来：
　　“原以为这铁锅没那么快的，哪晓得打铁铺早已准备好了，只要报人口数，就有准备好的对应的锅，看来我们是搞晚了”
　　“哦，现在这锅更是多，炼钢铁什么的，全炼出的的生铁，这以后做铁锅可是不愁了”万财把大队支书讲的前两个月炼铁的事跟振国讲了讲。
　　“是啊，打铁铺里有大队的人在那，要领大锅，现场签字盖章，就能领铁锅。真是快”
　　“走，去打麻场看看”万财说道。
　　说起这打麻场，可是有点故事的。这一带历来是苎麻之乡，很多山地上都种着苎麻，这东西也许很多人还不熟悉，但在这里，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大家知道麻绳吧，那原料就是苎麻做的。这东西不用种子，就是那麻根，每年可以生长，只是很吃肥了。打麻场就是专门为集体打麻而做的一个很大的公屋，蔡书舟记事时，那种场面还很壮观的，一百多人四面排开，每人面前一个打麻机，苎麻剥下来以后要放在水里浸泡，差不多了就捞起来，放在半自动的打麻机旁边，手里捏住苎麻根部，从左边的麻刀刮过，然后左手再抓住已刮过皮的这边从右边的刮刀去刮根部，这样整根苎麻就完全被刮干净了，然后晒干，再送到供销社，最后供销社送去麻纺厂，做成纺线啊什么的。所以就叫起了打麻场，其实也不完全是用作打麻用，反正很大一个屋子，前面有戏台，中间镂空，而且没有柱子，上面黑瓦盖，外面是青砖建筑，也许是那个时候小队里最气派的建筑了，相当于我们现在的礼堂的，当然跟人民大会堂那不是一个档次的，但作用其实也差不多。
　　这万财他们过去打麻场，风钦他们正在这里做八仙桌和长凳子的，五六十个人吃饭嘛，肯定得7、8张四四方方的大桌子，还有那些一凳子坐他3、4个人的，这肯定是风钦木匠的活了。其实也不是风钦一个人，还有几个帮忙的小伙子，做些简单的锯木头打孔的活。万财振国他们过去看时，打麻场里已经摆了4、5张桌子了，一大半天，要说这速度还是很快的了
　　“风钦搞的很快啊”万财打着招呼。
　　“不搞快点，大家没饭吃咯”风钦打趣道。
　　“这倒是”振国搭腔着，“今天没问题吧，要是行的话，我们晚上就开第一锅，怎么样，到时候我跟你多喝两杯，哈哈”。
　　“好的，就这么定，争取今晚食堂能开张，我们去看看恢柏他们。”万财也一脸的兴奋。
　　这恢柏就是队里的会计，集体的帐，工分，财产那些都归他管。一大早他也是跟几个社员一起挨家挨户的统计征收粮食，总共就那么十几户人家，把家里的各种粮食一过秤，登记个数字，他们就自己交了上来。也不是个难事。打麻场右隔壁就是队委会的办公的地方，再过去一间房子就是队委会仓库，这会恢柏他们几个人正在登记各家送过来的各种粮食，万财拿单子看了一下：真是五花八门，有谷子，有小麦，有高粱，有绿豆，有黄豆，有油菜籽，有茶树籽，有干红苕丝；菜类的有白菜、萝卜、干盐菜、干豆角等，真是什么都有。还有两块腊肉，看那名字，万财不由得笑了
　　“是不是笑那两块腊肉啊？”会计会心的笑问。
　　“你说那地主就是小气，几块腊肉吃了一年，哈哈”万财乐道。
　　“要不过个把时辰，我们开个简短的社员会，告诉大家今晚食堂开张？”看着这都准备差不多了，振国建议道。
　　“好，我们再合计合计，看看还有哪些没备齐的。”




22　红火的集体食堂（下）

　　万财振国他们跟会计商量了一会，有了一些结果：
　　第一，由于食堂刚开张，准备不足，各家报上吃饭人数，自带碗筷等
　　第二，根据收上来的粮食看，主要以大米为主，所以第一餐吃白大米饭。菜嘛，荤素搭配，吃饱吃好为原则，喝酒的每人计划2两白酒，队委会供应。
　　第三，临时炊事员由恢柏老婆和风钦老婆临时搭班，其他小媳妇打下手，淘米的淘米，洗菜的洗菜。有吃斋的，开社员准备会时上报，食堂准备素食。
　　第四，关于以后食堂正常运行的注意事项。
　　振国做了记录之后，说是去打麻场提醒风钦别忘了做蒸饭木桶，万财交代会计一些油盐之类的，便带几个人去准备柴火去了。
　　整个小山村在不知不觉中显得忙碌而紧张。一切只为了一顿大餐，其实原来也搞过这么个聚餐，那叫打平伙，大家出分子，就像现在的城市里流行的AA制，还是很有意思的，不过一般只是一家一个代表，多半老的女的少的都不参加，只是纯老爷们一起，吃吃喝喝。还有就是各家各户的红白喜事了，主家请客，乡亲们少不了各家准备一份礼，那个时候大部分都是几个鸡蛋就行，派一个代表，最多带上个小孩，也很热闹的，这次可是全村男女老少一起上，撑开肚子吃，那个火热仅仅停留在想象了，不过个把两个时辰以后就会成为现实。
　　钟声再一次的响起来了，这一次是万财亲自敲的钟，紧急而平和，人们再熟悉不过的钟声，很快就再一次集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