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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第4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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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摹
  吕特还没进来,他略有些兴奋的声音就传进了揆一的耳中:“总督阁下,好消息,清政府同意和我们签订友好条约,将台湾卖给我们了!”
  “是真的吗?!”
  吕特带来的消息让揆一激动的站了起来,他生怕自己听错。
  “是真的,他们不仅答应把台湾卖给我们,还愿意向我们开放通商口岸!而我们仅仅需要卖给他们十几艘战船,另外帮助他们解救在福建的军队而矣!”吕特比揆一还激动,因为这件事是他亲手完成的。
  吕特将手中的公文递给揆一:“这是北京清政府的首相索尼给我们的公函。”
  吕特不知道不知道索尼其实并非清政府的首相,而只是内大臣之一,但对方的皇帝全权使者的身份,以及在谈判中表现出的对其他官员的强势,让吕特坚信对方就是清政府的首相,是替皇帝处置政务的第一人。
  接过吕特手中的公文,揆一呼吸急促的看了起来。这份公函是用三种文字书写的,一个是中国人常用的汉字,还有一个则是揆一从未见过的奇怪文字,很像蝌蚪,另一个自然是荷兰国的文字。
  吕特告诉揆一,这次谈判,北京的教士们出了很大力,若不是他们的翻译,他甚至都不能和清朝的官员说上一句话。
  清政府的首相公函正如吕特所说,清政府不仅愿意和荷兰国签订友好条约,还将台湾卖给荷兰国,除此以外还可以开放两处口岸供荷兰国通商之用,而这些,只需要荷兰国卖给清政府一些战船,并且帮助他们撤离在福建的清军。当然,公函中隐讳表示,若荷兰国能够有力帮助福建的清军击退叛乱者,那么金厦便可以算做清政府对荷兰国的友好表示,届时将允许荷兰国在金厦居住经商。
  “看来,明朝的反抗者给清政府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要不然他们不会改变态度的。”
  揆一对中国内陆发生的战事并不太清楚,他缺乏这方面的情报,但从这份公函可以看出,被清军撵到中国南方的明朝反抗军肯定让清政府受到了重大打击。出售军舰,揆一相信国内肯定是很高兴的,帮助清军打击反抗军,只要利益足够,也未必不能。仅仅是清政府给出的利益,揆一认为国内是绝对会同意的。而这,是他揆一一手促成的,他很激动,也很自豪。
  “如果我们能跟清政府达成协议,我揆一就是东方的开拓者,是西方世界第一个以和平条约得到东方土地的开拓者!”揆一的声音很大,他刻意让外面的人都听到。
  吕特连忙恭维道:“总督阁下的成就一定会被写在荷兰王国的史诗里!”
  揆一摆摆手:“不,我揆一的名字将被载入世界文明史,因为这是史无前例的,是西方在东方史无前例的成果!”
  “是的,总督阁下,您应当为之骄傲!”
  “中校先生,有关条约的正式谈判必须马上开启,你还要再去一次北京,一定要把这次历史性的谈判准备好。噢,对了,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找个通事,谈判措辞绝不能有误。听说东方人很擅长文字游戏,我们可不能让他们蒙骗了。”
  吕特笑了起来:“总督阁下,清朝是北方的鞑靼人,可不是中国人。”
  “他们现在就是中国人,中校,不要忘记,这帮鞑靼人已经占领了中国。”揆一正色纠正了吕特的错误。


第1037章 逐满歌
  北京,范文程从宫中回到自家后,立即将长子范承谟叫来,对他道:“皇上有意和荷兰国人结约,我趁这机会,为你谋了一个差事,你可愿出海到东番为我大清国正使和那荷兰人签约定款?”
  “和荷兰人签约定款?”范承谟一脸糊涂,荷兰国人是什么人,东番又在哪?
  “叫你平日不要做书呆子,你偏是不听,如今竟然天下大事都不知,这书读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圣贤没有教你,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吗!”范文程恨铁不成钢,闷声将荷兰国人和东番的一些事情粗略和长子说了。
  范承谟听后很是奇怪:“父亲,皇上为何要和红毛鬼结盟?”
  “是索尼和鳌拜的主意,本来为父并不赞成此事,可皇上说荷兰国人虽是外夷,可却不贪咱大清的天下,倒是那吴三桂和贼秀才却会要咱大清的命。眼下鳌拜领军去了河南,中原战局短时间内也分不出高下,可浙江和福建却是要保不住了。听说贼秀才集结了数万大军正在猛攻达素,达素手里才多少兵?福建能保住?”范文程叹了一声,“以前李率泰在广东时曾给朝廷上过折子,建议朝廷和荷兰人结盟一起对付海寇,那时局面对咱们有利,海寇又有意归朝,朝廷便没有理会这件事。现在,却不得不将这事重提,用皇上的话说,以夷治汉。”
  范承谟恍然大悟:“皇上是想借红毛人的力量对付海寇和贼秀才?”
  范文程点了点头:“荷兰国人的水师很强,听说不比海寇差,若荷兰国人肯发兵助战,咱大清无疑就有水师可用,可补水路之短。这件事情皇上很看重,我特意在皇上跟前为你请的差事,你可得好好干。为父毕竟老了,你几个弟弟也不成气,将来范家还得靠你支撑,你万勿让为父失望。”
  范文程以为儿子能够明白他的苦心,和荷兰国人签约的事情皇帝很重视,承谟能将这差事办好了,回来不说是迁升了,恐怕能连升数级,如此机遇,要不是他豁出老臣的脸面去请,哪里能落到承谟头上。
  岂料范承谟却有些不愿意,他一脸为难道:“儿子在京里很安逸,那东番孤悬海外,儿子又从未和红毛鬼打过交道,只怕会把事办坏了。”范承谟在翰林院做弘文院编修,年后便能迁至秘书院学士,虽说现在大清不比从前,可毕竟还未亡国,他只需踏踏实实的做他自己的事就行,根本不必冒着出海的风险去搏大富贵,因此对父亲的安排有些抵触。
  范文程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不过是个编修,就算迁你为秘书院学士,能有几多出息?就姜瓖造反那一年,当了三个月粮台差使,过此何曾见你拿过大宗儿银子进来。现在家里头开销,一天大似一天,终不然要我老头儿一个儿支持不成!”
  范承谟被父亲训得低下脑袋,却仍道:“父亲教训的何尝不是。只是皇上这刚有意和荷兰国人结约,儿子就谋国使一差,万一有人参起咱们来,说咱们父子营私植党,可怎样呢?老爷不见宁完我那么谨慎,上月还有人参他呢!何况咱们。”
  “你以为皇上这时候还在乎什么结党不结党的?”
  范文程亲自给长子安排的差事,又经皇帝认可了,如何能容承谟不答应。无奈,范承谟也只有硬着头皮接下这差事。范文程让他回屋叫屋里的收拾一下行装,就这一两天可能就要启程从天津卫出海,届时还会有汤若望派来的教士同行。
  范承谟一脸不情愿的从父亲那里离开后,其三弟范承勋却拿着一张纸神神秘秘的进了屋。
  范文程见到鬼鬼崇崇的三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喝住要溜走的范承勋:“过来,你手里拿的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范承勋有些惊慌,想掩藏手中的纸,可却无处可藏。他这样子,让范文程看着更是来气,伸手要承勋将东西拿给他。范承勋的胆子比长兄范承谟还要小,哪里敢不应,小心翼翼的将纸交给了父亲。
  范文程打了纸上一眼,便是面色大变,那纸上抬头写着三字——《逐满歌》。
  “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范文程的脸阴沉如水,“逐满歌”三字是何含义,还用他猜?满是什么,除了满州还有什么!
  范承勋被父亲的样子吓得不轻,他也知这《逐满歌》关系厉害,当下老实说道:“京里不知怎的流传起来的,街巷小儿都有唱的,儿子也是听得好奇,便给了几个铜板叫两小儿唱来听,拿笔给记下了。”说完,又补了一句:“儿子本就是要拿给父亲看的。”
  “哼,拿给我看做什么?”范文程怒瞪了承勋一眼:“这歌分明是有人传播,动摇我大清国基,煽动无知百姓造反用的,你既发觉,何以不去报官,反带进府中!你可知,这东西要是被人发现,可是灭门之祸!”
  “父亲,儿子错了!”
  范承勋吓得跪在地上,额头冷汗迭出。
  范文程哼了一声,不理会跪在地上的承勋,拿起案桌上的老花镜,逐字看这《逐满歌》写的什么。
  “莫打鼓,莫敲锣,听我唱这逐满歌;如今皇帝非汉人,满洲清妖老猢狲。辫子像个老鼠尾,头戴红樱真狗帽,顶挂朝珠如鼠套。他的老祖努尔哈,带领兵丁到我家。龙虎将军曾归化,却被汉人骑胯下。后来叛逆作皇帝,天命天聪放狗屁。他的孙子叫福临,趁着狗运坐燕京,摄政亲王他叔父,叔嫂乱伦娶太后,遍赐狗官尝喜酒……可怜我等汉家人,却同羊猪进屠门。扬州屠城有十日,嘉定广州都杀毕,四川湖广无人区……我今苦口劝兄弟,要把死仇心里记。当初清妖破进关,尔父被杀母被淫。兄弟你是汉家种,不杀仇人不算勇。”
  “妖言惑众,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范文程只看得气血上涌,怒极之下便要将这《逐满歌》撕个粉碎,却见这歌最后落款却是一个人名——“周士相”。
  “这贼秀才!”
  范文程将老花镜重重砸在案上,镜面顿时碎裂。


第1038章 衣冠不改生前制,名姓空留死后诗
  福建,长乐,郑军大营,甘辉已经等了四天。
  四天内,郑森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这让甘辉愈发忧虑。
  有关世子郑经和乳母私通之事,甘辉起初也是半信半疑,直到黄昭和萧拱辰等人证实这件事后,他才终是相信世子殿下做了有悖人伦之事。
  “藩主一开始倒并未大怒,接到唐尚书的信后,才气得要建平侯处死主母和世子及长孙。”
  萧拱辰原是定国公郑鸿逵的镇将,和甘辉一向要好。黄昭能够从金厦逃脱到军中报讯,便是萧拱辰暗中相助。事后,郑经派兵要抓萧拱辰,他却是提前一步逃离金厦,才幸免于难。萧拱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短和甘辉说了,甘辉听后也只能唏嘘。这件事毕竟是藩主的家事,他现在虽在齐王麾下效命,可也不好对旧主的家事过多议论。
  “余新在南都城下对不住藩主,可他在江北和鞑子血战,死得壮烈,也算对得起藩主,对得起南都城下那些阵亡将士了。”
  “藩主听到余新的死讯后,也很伤心,将自己关在屋内整整一天。”
  提起战死的余新,萧拱辰心里也不好受。
  “我这次来的目的,一是圣上听说藩主病了,特意遣我来慰问;二来,齐王想和藩主一晤。”
  “藩主如今这样子,如何和齐王会面?”萧拱辰苦笑一声,这里也无外人,当下也就对甘辉直言:“恐怕藩主命不久矣。”
  甘辉默然。这几天,他虽没有见到藩主,但有关藩主的病情,却是早就多方打探了。藩主的确病得很重,并非外界流传的乃是被其弟郑袭软禁。
  “藩主上次醒来时,已遗言要袭公子继承王位,掌理金厦军政。”
  “世子怕是不会答应。”
  “同室操戈,再所难免。”萧拱辰叹了一口气,“世子殿下做了这种有悖人伦之事,又断了大军粮草,致使藩主病危,将士们哪里还会服他?”
  “那他们是什么意思?”
  甘辉没有问萧拱辰是支持袭公子还是支持世子,因为萧拱辰出现在藩主的军营中已经说明一切。他关心的是郑袭和黄昭、刘国轩、吴豪等军中大将的立场和态度。
  萧拱辰看了眼甘辉:“这边的意见主要是世子有悖人伦,不堪为主上。”
  甘辉点了点头,道:“袭公子素无威望,恐难指挥得动大军。再者,建平侯站在世子那边,若两边动起手来,袭公子未必就能占上风。”
  “袭公子现在很听黄昭的话,黄昭是坚绝不肯再奉世子的。”说到这,萧拱奈突然顿住,尔后问甘辉:“南都那边什么意思?”
  甘辉斟酌道:“朝廷显然是不会插手藩主家事的。”
  萧拱辰摇了摇头:“甘兄,你莫与我打马虎眼,你明白我问的意思。”
  甘辉沉默片刻,道:“齐王想和藩主一见,依我看,恐怕就是为了金厦。可惜,这件事怕是难成。藩主都这样了,哪里还能见面。”说完,甘辉又道,“不过我想,齐王应该不会对金厦如何。”
  “齐王的四路兵马齐汇福州,达素一死,金厦的事情恐怕就不是我们想与不想的事了。”
  萧拱辰看的明白,太平军只要夺取福州,解决了达素,那么郑家作为福建境内的一支独立兵马,必然要面临是听从定武朝廷征调还是被太平军讨平的现实。
  齐王到底会不会对金厦动兵,甘辉真的说不上来。他能肯定的是,太平军真的动手,作为曾经的延平旧将,他甘辉是万万不会领军向昔日同袍挥刀的。
  “这件事到底如何解决,也就看袭公子和世子谁能分出个高低来了。要是袭公子顺利继承藩位,金厦入朝的事应当不会有问题。可万一是世子殿下胜出,这件事怕是就要多生波折了。建平侯他们只怕不会向齐王低头。”
  萧拱辰说的含糊也不含糊,甘辉也不难理解他的意思。自郑家海上崛起以来,近三十年,向来是听宣不听调的。自被清廷软禁在北京的郑芝龙以下,郑家人从来都不肯放弃自己的利益,入朝做个安乐翁。藩主在时也是如此,而建平侯郑泰他们更是如此,倒是袭公子因为没有什么威望,倒有可能倒向朝廷,换取朝廷对他的支持。
  “走一步看一步吧,藩主毕竟还在,这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甘辉说的底气不足,藩主究竟还能在世多少天,他实在是不清楚。二人正说着,却有黄昭的亲兵来报,说是藩主醒了。
  ……
  郑森醒了,比上次苏醒过来还要清醒许多,这让一直在床头伺候兄长的郑袭很是高兴。只是郑袭还没来得及向兄长叙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兄长却让他将一直带在身边的一口箱子打开。里面,大半都是这十多年来的明朝孤臣临终绝命之作,还有一些有关这些明朝孤臣的事迹。
  郑袭不知道兄长要他取谁人诗作,捧着一堆诗作在那发呆。
  “《浩气吟》。”
  郑森的声音不大,几天昏迷,只以肉汤喂入胃中,自是精神不佳。
  郑袭忙从诗作中翻寻,找出瞿式耜的那首《浩气吟》。
  “念。”郑森的左手食指微微动了一动。
  “是,大兄。”
  郑袭忙轻声诵了起来:
  “藉草为茵枕土眠,更长寂寂夜如年。
  苏卿绛节惟思汉,信国丹心只告天。
  九死如始遑惜苦,三生有石只随缘。
  残灯一宣群魔绕,宁识孤臣梦坦然。”
  诵完之后,郑袭却听兄长在那低声道:“瞿公怎么死的?”
  郑袭一愣,大兄不是知道瞿式耜怎么死的么,怎么还问?但却不敢露出半点疑惑之色,当下道:“永历十年,清兵至桂林,瞿公危坐府中,总兵戚良勋操二骑至,跪而请说:‘公为元老,系国安危,身出危城,尚可号召诸勋,再图恢复。’公却道:‘四年忍死留守,其义谓何?我为大臣,不能御敌,以至于此,更何面目见皇上。遣调诸勋乎?人谁不死,但愿死得明白耳。’家人劝他说二公子正从常熟赶来,一二日便至,让他忍耐暂避一下,这样父子就能见面了。公却说我是留守,我没有守好这个地方,对不起国家,还顾什么子女……”
  郑袭一边说着当年瞿式耜的事迹,一边留心观察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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