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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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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尚书大人。”
张煌言忙问:“噢,什么消息?”
那商人道:“太平府易帜降清了!”
张煌言一惊,急问:“那太平周近等地的状况如何?”
商人摇头道:“这个小人不太清楚,但是听说原先归降大明的地方好多都转头降清了。”
张煌言听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此事本可预料,只是来得快了些。”
那商人想起一事,又道:“另外小人还听说鞑子有千艘兵船已过安庆,说是什么鞑子亲王往去南京增援的。”
参军徐允耕急道:“鞑子兵船会停泊在池州吗?”
商人道:“平时失船许是会在池州休息,但现在这么乱,或许不一定会在池州停船。”
徐允耕又问了商人一些池州和安庆的情况,谢过此人后命亲兵将他带下。
张煌言问诸将:“池州是我们到江西的要地,现在清兵接近,该不该驰援?”
诸将却谁也没有开口,有的忧心、有的忐忑、有的不怕,但却没有办法可想,只能沉默以对。
“形势已很清楚,咱们并无退路,也许郑王爷在崇明停留几天,将重振声威,到时候我们再顺流而下,前后呼应!”郭法广见军心有些动摇,便为大伙提气。
张煌言和徐允耕商议了一会,也没什么好主意,便要诸将马上启航向池州,等到了那里再作下一步决定。
张煌言的船队先抵达铜陵,途中遭遇一小队驶向南京的清兵,双方发生战斗,清军船少,不敌张煌言的炮火,被击沉四艘。不过由于张部一万多人分乘各式大小不同船只,又是逆流上行,使得前后船只相距十数里,所以前方发生战斗,后队很多人还不知道。而且现在军中都在担心到了池州后会不会碰上清军的那千余艘战船,所以士气很是低迷。
夜半时分,张煌言和徐允耕等商议军事直到三更,张煌言正想睡下歇一会时,忽闻外面炮声大作,营中很多人在大喊:“贼鞑子劫营来了!”
张煌言急到甲板观看,只见江上远处不时有火光冒起,人声嘈杂,无法确知状况。张煌言以为真是清军来劫营,便下令备战,可是江上清军炮声却逐渐远去,除了模糊的人声之外,再也不知具体。
事发突然,张煌言不敢入舱,便和衣在甲板。待天亮之后,他派出小船勘察清点,发现原来是下游的几艘清兵船开炮壮胆,双方并未发生实质战斗。
正当张煌言和诸将为此松口气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却出现了——张部停泊在较远处的船队听到清军来了,竟吓得在不明究竟下解缆升帆,不告而去,使得张部只剩不到三千人。不告而去的大半都是这一个多月招降收纳的清军降兵和地方义勇,其中就有降将张文胜等人。
船队走了大半,能战之兵不到三千,进取江西的战略变得难以实施,张煌言痛心无奈,决定改向巢湖。定下去巢湖坚持抗清后,张煌言忽然有股酸苦涌了上来,人在瞬间变得苍老许多。
得知尚书大人准备去巢湖后,魏大龙等将领却反对,认为巢湖入冬后水浅,根本不便停留海船,不如进入霍山山区,那里从前有不少抗清义师的山寨,或许能够立足。张煌言考虑之后采纳了这个建议,毅然下令全军弃船登陆赶往桐城,由桐城进入山区。
英、霍山区属于大别山系,正处在河南、安徽、湖北三省之交,山势波澜起伏,常年云雾缥缈,在安徽境内尤其险峻,陡崖、峡谷遍布,仍有一些抗清组织在山中筑寨。由于浙军不少士兵的眷属随行,加上武器辎重,故而张行进速度很慢,六天之后才到达桐城,所幸一路平安,清兵尚不知张部已转由陆路。然而,对浙军更大的考验才刚开始,浙军要进入二、三百丈的山区,不只跋山涉水,还需越过危峰峭壁,连骑兵都只能牵马而行,而且绝大部分的士兵都来自沿海,缺乏登山的装备和经验。几天走下来,不是淋雨受寒,就是双脚皆起了水泡,家眷妻小,更是苦不堪言,但人人都在咬牙坚持,无一人叫苦,无一人离队。
原本张煌言的目标是阳山寨,一个位在山顶的村寨,可容纳上万人,一直是抗清的根据地。张煌言已先透过当地义民去信,没想到走了大半路程之后,才得知阳山寨已接受清军招抚,原因正是南京兵败。张煌言大为愤怒,几欲领兵攻占,但虑及地势险峻,仰攻不易,终究放弃,改往英山山区。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那天,张煌言带领的浙军仍在山中行进,忽传来前方有清军把守,张煌言为免损伤决定翻越东溪岭,绕道以避之。结果走了大半天之后,后方来报说是鞑子追上来了。
张煌言大惊,不明白清军怎的行动如此迅速,后又有来报,这才弄清楚,原来后方追上来的是鞑子的骑兵。此时张部上下已是精疲力尽,妻女眷小人人无力,士兵更是饿的走不动道。倘若继续行军,清军骑兵追上来后,恐怕张部覆没就在此间。
张煌言咬牙下令郭法广、魏大龙等将领挑选能战士卒数百人随他垫后,要参军徐允耕领着其他人继续走,务必要将浙军的种子保存下去。
浙军上下都不忍尚书大人为他们垫后,又都知此一垫后尚书大人必殉国,所以不论是士兵还是妇人孩儿皆不肯独走,都道要与尚书大人同死。场面之悲,闻者落泪,观者痛心。
张煌言流泪对众人说道:“诸位追随我与定西侯多年,我张煌言铭感在心,然今日之局面,鞑子目标是我,为保存抗清力量,你们当速走,善加珍重,日后大明光复还要靠你们。”言毕,一揖到地,众人泪眼相望,依依不舍。
“尚书大人保重!”
一兵忽拜倒在地,众人全部跪下,嚎哭之声声振山区。
抱着必死之心的张煌言和郭法广、魏大龙等将领着不到500人的浙军伏于清军必经两侧山坡。未及多久,后方果有蹄声传来,紧接着众人便看到数百清军披甲骑兵出现,旗色打出的是镶白大旗。
“是蒙古鞑子!”
魏大龙曾和满蒙真鞑作过战,一眼便看出来的是镶白旗的蒙古鞑子。闻听来的是真蒙古鞑子,浙军上下虽然害怕,但无一人轻离战位,人人均是抱着死念要为同伴和亲人争取活命时间。
张煌言拔出佩剑,正要下令放箭,对面清军骑兵却似乎发现了浙军的埋伏,纷纷勒马止步。为首将领拿鞭指着此处山坡与身边之人说着什么。
眼看鞑子不进伏击圈,郭法广等人便要下令浙军冲杀而出与鞑子拼命,却见对面清军有一将领突然驰出,对着这边喊道:“前面可是浙军弟兄?我等是广东太平军,奉我家大帅之令前来接应张尚书!”
第720章 满蒙特别行动队
“此必是鞑子想赚尚书大人去!”
一帮留着金钱鼠尾辫,骑着高头大马,甲衣齐全,刀快箭利的蒙古兵说自个是广东的太平军,浙军上下哪个肯信?
自甲申年清军南下,冒充明军诈城骗降之事层出不穷,这里又是英霍山区,离广东十万八千里远,周左附近都是清军,那太平军插上翅膀他也飞不过来,所以浙军上下根本不信对方是太平军,张煌言也是不信,下令不要理会对方,不过却也没有下令冲杀,而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对面不回应,可把奉了帅令领着部下从江西饶州府辗转了近千里地,才弄清浙军去向的太平军千户那木图搞糊涂了。他以为情报有误,他们追上的不是大帅说的那个大明兵部尚书的浙军,而是当地的义师民壮。真要是这样,那可误了大事,要是不能把那个兵部尚书和他手下的浙军救下来,回去之后大帅纵是不与他算账,王镇将恐怕也要他好看。
想到外号“马鹞子”的镇将脾气,那木图不由就有些慌。镇将样样好,酒量更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脾气太大,发起火来可叫人害怕的紧。
那木图的外甥,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又一块在惠州投降太平军,现在担任总旗一职的额尔德木尼见舅舅愣在那里,前面的明军又无动静,便和身边的一个军官一块打马上前察看。
那木图这边犹自不放心,又喊了两声,前面明军仍是毫无反应。见状,那木图便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寻思赶紧折回去抓些清兵问问,免得那张尚书真叫清军给捉了。不过被抓了也不打紧,凭他们这些蒙古真鞑子的威风,从绿营那提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那木图正要勒马回去,额尔德木尼却道:“舅舅,怕是那些浙军不信咱们,要不我和吴百户过去和他们说?”
“过去?”
那木图一怔,看向安军使吴重山,询问他的意思。
这吴重山原先是徐州的世袭卫所兵,甲申年清军南下山东,明朝的东平伯刘泽清不敢抵挡清军,带着部下兵丁往淮安跑,当时只有16岁的吴重山也和父亲一块跟着刘泽清南下。后来刘泽清成了弘光朝的江北四镇,不过清军一来,他却立即剃发降清。吴重山的父亲却不愿丢了祖宗衣冠,把脑袋剃成个难看的阴阳头,于是带着吴重山往南逃,途中遇见史阁部出巡的仪仗,便随史阁部一起进了扬州城。
进了扬州没多久,北面的清军就打过来了。眼看着扬州城越来越危险,史阁部又没有什么御敌办法,吴重山的父亲不想父子都死在扬州,便托上官给吴重山谋了个出城买粮的差事。结果吴重山任务还没完成,扬州的噩耗就传过来了,城中八十余万军民被清军屠戮一空。对着扬州城痛哭一番,磕了三个响头后,吴重山和同伴抱着木头渡过长江,此后几年在几支不同的明军效力。
不过看着自己投靠的明军将领一个接一个的投降清朝,明朝的皇帝一个接一个的被俘被杀,这吴重山渐渐也是心灰意冷,变成了一个兵油子,再也没有了当初要为父亲报仇的热血。永历二年,吴重山在江西索性随上官也投降了清廷的靖南王耿仲明。后来在广州娶了个媳妇,生了一双儿女,日子过得倒也舒坦。虽说父仇未能得报,但想着怎么也是把吴家的血脉给传了下去,没让吴家绝后,也算是对得住父亲了。再说这天下大势已然归清,凭他吴重山一人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来。所有人都降了清,都识了大势,自己又必抱着仇恨到死。这人,总要过日子不是,吴重山如此安慰自己。
前年太平军攻入广州后,在广州有亲人牵挂的吴重山闻讯当夜就和同伴偷偷跑出军营逃回了广州。原以为可以从此做个平头百姓,不想太平军却将他们这些逃回来的汉军重新组织起来,以他们的家眷胁迫他们卖命。潮惠之战时,为了活命,也为了广州的妻儿不被清军屠杀,吴重山很是卖命厮杀,立了些战功被提升为总旗。等看到满清的亲王都被打败,那么多满州和蒙古鞑子都投降了太平军,吴重山那颗早已沉寂的复仇之心竟是再度燃起,因为他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潮惠之战后,吴重山随军出征广西,杀入湖南,积功升至百户,现为新一镇骑兵旅甲营安军使一职。额尔德木尼建议去和明军谈一谈,吴重山也认为当去问个清楚,免得和张尚书阴差阳错失之交臂。那木图想了想同意下来,于是吴重山和额尔德木尼解去甲衣和武器,赤手空拳向前方山坡走去。
“不要放箭,我等确是太平军,奉我家大帅之令来接应张尚书!”吴重山和额尔德木尼一边朝前走,一边举起双手大声叫喊。
原以为清军哄骗不成便会来攻,不想对方却是派人过来,还口口声称他们真是广东的太平军,这一下浙军上下都是困惑起来,张煌言也是诧异,命将人带过来,好看看这帮蒙古鞑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吴重山不认识张煌言,但见几个明军将领簇拥着一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想着上面交待的张尚书模样,心中便有了数,忙拉着额尔德木尼上前拜道:“末将太平军百户吴重山(总旗郭木德)见过尚书大人!”
两个清军军官二话不说就朝自己下拜,张煌言真实被惊到了,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
“你们真是太平军?”
郭法广和魏大龙等一干浙军将领也是张大嘴巴,一个个只觉不可思议:难道这些蒙古骑兵真是太平军不成?
“此为我家大帅给尚书大人的亲笔信,另有我二人腰牌呈上,请尚书大人一验真假!”
吴重山知道张尚书他们不可能就此相信他们,于是和额尔德木尼将自己的腰牌及那木图给的大帅亲笔信呈上,另外还将帽子摘下,露出刚剃的脑袋给浙军将领看,以示他们是新近剃发。
郭法广担心这两人会行剌尚书大人,便替尚书大人接下信和腰牌。信给了尚书大人,腰牌则捧在手中察看,不过看来看去却是验不了真假,因为这腰牌制式和浙军不同。
张煌言拿起密封的信件,见上面火漆印有大明粤国公、大都督周字样,不由一愣,旋即撕开信封看了起来。
信的落款人确是周士相,上面说周士相已率太平军攻占江西全省,闻知浙军和兵部尚书张大人在江南左一带活动,担心浙军会遭到清军围攻,尚书大人有危险,所以特派其部满蒙兵将化妆成清军前来接应。
看完信,张煌言半信半疑,上下打量着吴重山和额尔德木尼。额尔德木尼长着蒙古鞑子特有的大饼圆脸,吴重山则是和汉人无异。
张煌言微一沉吟,问额尔德木尼:“你是蒙古鞑子?”
“回张尚书话,我从前是蒙古鞑子,但现在不是了,”额尔德木尼一昂脖子,很是自豪道:“我现在是汉人,叫郭木德。”
张煌言一怔,抬手指了指远处的清军骑兵:“那些都是蒙古……都是和你一样的?”尚书大人本想说那些都是蒙古鞑子,但想要是这些蒙古兵和郭木德一样都是太平军,以汉人自居,那用鞑子称呼他们不免有些不妥。
“是,我们是太平军的骑兵。”额尔德木尼猛一点头,又重重说了句,“汉人的骑兵!”
吴重山在旁边也道:“尚书大人有所不知,我太平军中有不少满州及蒙古降兵,他们现在都习汉字,说汉话,用汉名,与我等汉人没有什么不同,不再是什么鞑子了。”
浙军一干将领听着可都是傻了眼,要这么说的话,那些蒙古兵真是太平军了?!
听吴重山这么一说,张煌言想起来了,去年满清的简亲王济度曾率大军南下入粤攻打太平军,结果却在惠州被周士相大破之,想来这些归附的蒙古骑兵便是随济度南下的蒙军旗。
吴重山生怕浙军上下及张尚书还不信他们,便说道:“尚书大人要是还不信,末将这就去让弟兄们都解甲过来,如此,尚书大人总能信我们了吧?”
张煌言和郭法广他们商议了下,觉得这事恐怕是真的,但为防万一,还是让这些骑兵解甲过来,这样要是对方真是太平军,那自然没有问题,要是假的,焉敢赤手空拳,将性命送到浙军手上。
张煌言同意吴重山的请求,吴重山让额尔德木尼留下,回去和那木图一说,一听那个尚书大人真在这里,那木图大喜,忙命军士下马,除留一些人看守马匹,其他人都解下武器随他去见尚书大人。这一下,张煌言和浙军上下都是信了,齐松口气同时,又为太平军能够接应他们感到庆幸和兴奋。
张煌言让魏大龙赶紧去通知徐允耕他们,尔后很是高兴的拉着那木图的手问他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处的?”
那木图笑道:“尚书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是满蒙特别行动队,我们这一队的任务便是专门接应张尚书和浙军弟兄。”
“满蒙特别行动队?”
这个很是奇怪的名称让张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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