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屠家子-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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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日子过了十几天，南阳的初秋来临，天气有些转凉。何咸正陪着何真在院子里晒太阳，正何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年轻时候的艰辛往事。这些话，何真至少说了三遍以上，何咸却没有丝毫厌烦的意思。只因为张机说，何老太爷的生机已绝，去世只在旦夕之间……

　　　　通知何进的快马已经发出，就看何进能不能在老爷子去世之前，见老爷子最后一面。

　　　　”墨者行会已然败落，祥云玉佩虽然是个信物，但知之者甚少。老夫其实早已放下，咸儿莫要为此所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人生在世，白驹过隙，痛痛快快活过一回才不枉此生……“

　　　　”爷爷，起风了，我去取块毛毯。“黄月英站起身来，去里屋取了一块薄薄的羊绒毛毯，既能挡风，又极为透气，最适合老人。回到院子，却发现何真满面笑容，已经睡去。而何咸，满脸的泪水。

　　　　”爷爷去了……“何咸哽咽道。

　　　　黄月英一愣，流水瞬间流了下来。对这位风趣幽默，大大咧咧的老者，黄月英怀有极强的好感。最后的这几个月，黄月英当真是把何真当作自己的亲爷爷在伺候。而现在，这位可爱可敬的老者随风而逝。

　　　　何震的遗体被运回了南阳郡下属的舞阳县，那里有何氏的祖宅、祠堂还有历代先祖的坟地。这一片坟地坐南朝北，藏风纳水。算不上传说中的龙穴，但是风水也是极好。好不好的，何咸不懂。但这块墓地为何真生前指定，老管家阿福亲自督建，何咸自然是一应遵照执行。在何真的墓地旁边，阿福还命人整理出一块平地，结了几间草庐，余生准备在此给何真守墓。对于阿福的决定，身为儿子的旺财与身为孙子的小强都没有反对，这是汉人对忠义的最大诠释。

　　　　何真下葬规模不大，也就邀请了县里的一些老亲。一应礼节，均由阿福引导，何苗与何咸负责执行。本来，这些事情应该由何进这个长子来承担，但是何进却迟迟未从洛阳赶来。何咸的心中已经有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大自然具有极强的自我纠错性，难道历史也有吗？

　　　　因为何真逝世，按礼何进、何苗都需要回乡丁忧。持丧守制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必须离职以示尊重。何真是何咸的祖父，虽然并不强求丁忧，但是与黄月英的婚期，必定是要往后拖延。对此，黄月英并没有怨言，也没有提回到襄阳的事情，反而以何咸未婚妻的身份参与到何真的葬礼之中，算是死心塌地坐实长孙媳妇的身份，令何咸颇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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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马蹄声急促

　　　　”长史大人，最近洛阳城野陆陆续续了上千名长安来的军士，目的不明！“

　　　　洛阳，北军五校大营，郭嘉正在听取何乾最新的情报。

　　　　”长安军士？领兵者何人？”郭嘉问道。

　　　　“为首的是两名司马。一名红脸的叫关羽，另一名黑脸的叫做张飞，皆为左卫将军卢植麾下的军士。”

　　　　“卢子干？”郭嘉双眉一蹙，心想到：卢子干向来忠义，从不屑于这些阴谋诡计，难道是陛下的意思？假如是陛下的意思，陛下的目标又是谁呢？

　　　　“可打探到这关羽、张飞上面之人是谁？”郭嘉再问道。

　　　　“据说是一名叫做刘备，刘玄德的校尉。号称是中山靖王之后，乃是皇族。通关文凭上显示，这刘备来到洛阳已有数月之久，然则一直不知道人在何处。”何乾回复道。

　　　　“再探，重点查一查这个刘备！”郭嘉有一种直觉，这些突然出现的长安军士必定于洛阳的下一个阴谋有关，而这个刘备就是这个阴谋的关键点。

　　　　郭嘉猜的没错，何咸若是在场，必定会第一时间就出动北军五校尉，先将关羽、张飞以莫须有的罪名先锁在军营，然后再想办法查出刘备现在何处。作为三国时期的超级大V，能够逼得曹操那个小黑胖子说出“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的刘备，岂是泛泛之辈？

　　　　刘备可不只是忠厚仁德、只会哭鼻子收买人心的皇叔，更是黑腹学、营销学的集大成者。从贩履织席到蜀汉昭烈皇帝，刘备才是屌丝逆袭的典范！

　　　　可惜郭嘉不是穿越者，他并不知道刘备出现在洛阳意味着什么。尽管郭嘉觉得已经很重视刘备这个人，但这个重视程度远远不够。就像郭嘉以为刘备是一条凶猛的鲇鱼，试图搅混洛阳这口潭水。但事实上，刘备不是鲇鱼，而是鲨鱼。他是来吃人的，不是来搅水的。

　　　　遣走了何乾，郭嘉有些心神不宁，便唤来自己的亲卫。

　　　　“大将军最近可有入宫觐见何太后？”

　　　　“没有！太后宣了几次，皆被大将军回绝掉了。大将军言，在卫将军回洛阳之前，尽量不与太后见面。”

　　　　郭嘉舒了一口气。何咸曾与其数次推演过十常侍假如发难，会用什么借口。太后宣见，是其中最容易被宦官利用的借口。故而只要大将军听从何咸的劝告，尽量减少与何太后的见面次数，被十常侍谋害的概率就会大大下降。十常侍还不至于猖狂到追杀到大将军府上。

　　　　“大将军休息了吗？”郭嘉随口追问了一句。

　　　　“没有！不久之前，陛下宣见大将军入宫觐见！”

　　　　侍卫的问道让郭嘉大吃一惊！现在可是酉时，洛阳的天色已然黑暗。

　　　　”可知是什么事情？“

　　　　”据说与陛下准备加大将军录尚书事一职有关！“

　　　　录为总领之意。录尚书事，相当于秦时的丞相，位高权重，非公卿权重者不能担之。三国时期，曹操、诸葛亮以及东吴的顾雍都以丞相兼任录尚书事。惟其如此，方能真正行使丞相职权。

　　　　何进若能以大将军的身份再兼任录尚书事一职，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在此之前，陛下明明正在打压外戚势力，重用东观士子，此举节奏不对，令人生疑！

　　　　”陛下就宣了大将军一人吗？“郭嘉再问道。

　　　　”不是！大将军当时也问了这个问题，前来宣旨的天使道，除了大将军，陛下还宣了司徒，拟加封司徒为太傅。大将军听闻之后，这才无疑，跟随天使去了宫中。“

　　　　”那最后司徒一并入宫觐见了吗？“

　　　　”这个……属下不知。“亲卫如实回道。

　　　　”立刻去司徒府，查清袁司徒是否入宫而去。“郭嘉厉色道，”不！来不及了！你，立刻快马赶往南宫，若能截住大将军车马，无比禀告大将军不要入宫，就算是卫将军来信，有要事相商，必须回府！你，立刻通知今日值守的越骑校尉赵云，严密监视南宫的情况。若有发生任何叛乱，立即赶往南宫！你，立刻通知屯骑校尉张辽、射声校尉文聘、步兵校尉高顺，长水校尉魏延，各领本部人马在校场集结，随时候命！其余人等，立刻随我前往司徒府！“

　　　　亲卫们从未见过郭嘉如此紧张，轰然应诺，领着身份牌子，赶紧各司其职，快马而去。

　　　　”千万不要出乱子啊！“一想到何咸将全部的力量都交给郭嘉，让郭嘉保护好何进……何进一旦有难，郭嘉难辞其咎。

　　　　”砰砰砰！“郭嘉一行快马来到司徒府门口。

　　　　”谁啊？“司徒府的小门打开，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问道。

　　　　”北军中侯，卫将军长史郭嘉，有重要军事求见司徒大人！“来的路上，郭嘉已经想好了一个借口。万一袁隗不在，大将军应该无忧。万一袁隗就在府上，郭嘉只能将长安军士出现在洛阳的事情禀告给袁隗，求袁隗出手，保一下何进。袁隗若不愿出手……郭嘉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硬来。

　　　　看见郭嘉一身武将的打扮，管事的以为郭嘉是来司徒府攀关系的丘八，当即回绝道：”司徒大人身体抱恙，今天概不见客。“

　　　　说完，管事就要合上小门。

　　　　”等一下！郭嘉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锭递了过去，恳求道：”麻烦给通禀一下，末将在的有要事需要面见司徒大人！“

　　　　管事的眼前一亮，随即一脸肉痛道：“不是小的不通禀，而是司徒大人下了死命令！今晚一概不见客！莫说是你一员小小的长史，就在方才，宫中的天使来访，宣司徒大人进宫面圣，小的也是这么答复的。司徒大人真的病了，不能见客！”

　　　　郭嘉的心中“咯噔”一响，要出事，而且是大事！司徒袁隗果然没有进宫，也就是现在入宫的唯有大将军何进一人！

　　　　郭嘉一把将金锭扔给了司徒府的管事，翻身上马：“随我去南宫！”

　　　　众亲卫轰然应诺，马蹄声急促而去。

　　　　“来者何人？”管事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阴测测的声音。

　　　　他赶紧将手中的金锭藏到了衣袖之中，恭敬回禀到：“回大管家，是北军中侯，卫将军长史郭嘉，想要求见司徒大人，被小的回绝掉了。”

　　　　“哦？何氏的人？你做的很好！”袁府大管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转身遁入了黑暗之中。

　　　　“谢大管家！”管事的行完礼，再抬头。身后哪有什么人影，大管家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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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洛阳风起


　　　　洛阳风起，吹得郭嘉的披风猎猎作响。郭嘉的脑子在夜风之中无比清醒，他的目光早已越过重重建筑，来到了南宫诸殿的上空。派去拦截何进入宫的亲卫，终究是没能完成任务……

　　　　南宫嘉德殿，灯火通明，甲士整齐。何进不虞有诈，昂首进入殿内。

　　　　诺大的宫殿之中，何进没有看到汉帝刘辩，也没有看到司空袁隗，只有张让、赵忠两人，站在高高的龙椅旁边，面色阴郁地看着他，不时发出几声冷笑。

　　　　“陛下现在何处？为何还不出来？”何进蹙眉质问道。

　　　　赵忠笑道：“陛下不会来了，宣大将军入宫的，根本就不是陛下，而是我等！“

　　　　”哦？不知道两位常侍大人找我何事？有事的话，直接让小黄门知会我一声就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何进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但是强自镇定回道。

　　　　“既然大将军都这么说了，咱家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清楚：其一，想当初何遂高你不过一介屠家子，现如今位列三公，贵为大将军，我等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其二，先帝曾经与太后不和，几乎废黜太后，是谁哭泣解救，拿出家财千万作为礼物，和悦先帝，才维护住了太后的地位，皇子辩的储君身份？”张让厉声呵斥道。

　　　　“这些，当然都是让公、忠公以及给位常侍大人的功劳！进从未忘却！”何进赶紧解释道。

　　　　“说得好听！既如此，你又何必步步紧逼，不给我等一条活路，却要赶尽杀绝？”赵忠也站出来怒喝道。

　　　　何进听得也是一头雾水，虽然从心底里而言，何进并不喜欢这些阉人，但刚才张让说的也是事实，何氏能够有如今的荣华富贵，十常侍的帮助密不可分。再加上何咸离开洛阳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诛杀十常侍，何进一直谨记在心，从未忘记。

　　　　“来人！”随着张让一声尖嚷，嘉德殿后面涌出一大队手持刀枪，身穿铠甲的军士，将何进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段珪、程旷、夏恽、郭胜等人。

　　　　何进大急，“某做了何事，竟然诸位常侍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何进，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段珪忍不住呵斥道，“你过河拆桥，与那清流党人同流合污，企图铲除我等宦官，真当我等一无所知吗？”

　　　　“和清流党人同流合污？”说到这个，何进就更加迷茫了，“让公，何某对天发誓，绝没有与袁氏联合，更没有诛杀诸位大人的意思！”

　　　　“让公，何须再与此等不仁不义之徒多费口舌，让某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便是！”段珪激动道。

　　　　“等一下！”生死关头，何进灵光乍现，想起来何咸曾经给他一个经囊妙计，让他在危急关头可以拿出来救命。

　　　　”吾儿曾言，若十常侍大人发难，可托出此计，即可保得性命！让公，要不要看看？“

　　　　”段珪住手！“张让制止准备动手的段珪，好奇问道：”卫将军何咸早已猜到我等欲对大将军下手？“

　　　　何进擦了一把冷汗，赶紧回道：“千真万确！吾儿离开洛阳之前，给某三条建议。其一，绝对不能做对十常侍不利的事情；其二，不可孤身前往嘉德殿，尽量减少觐见太后的次数。第三……”

　　　　张让闻言大骇，与赵忠面面相觑。因为之前的计划，十常侍确实想以太后矫诏，宣何进觐见而欲加谋害。没想到何进数次以身体不适而推脱掉，不得已，十常侍才冒着极大的风险，用的皇帝矫诏宣来了何进。何咸离开洛阳的时候，这些事情明明还没有计划好，难道这何咸能够预见未来？

　　　　“这第三又是什么？”张让震惊之余，赶紧追问道。

　　　　“吾儿给了我一个锦囊，说里面有一条妙计，可助我脱困。”何进说着，从腰间翻出一个锦囊。

　　　　张让对段珪使了一个颜色，段珪持刀上前，从何进手中一把夺过锦囊，拆开一瞧，里面只有六个字：装死，便见分晓。

　　　　段珪将纸条递给张让，张让看着纸条，沉默不语。

　　　　“卫将军果真不让你做对我等不利的事情？”赵忠问道。

　　　　“当真！吾儿言，十常侍与外戚乃唇寒齿亡的关系，任何一方倒下，另一方就将成为清流党人除之而后快的目标！所以，必须相互依存，方能存立下去！”

　　　　赵忠闻言一怔，发现确是这个道理。

　　　　就连杀意最盛的段珪与夏恽也意识到，杀了何进，就算换成刘协为帝，长久来看，清流党人也未必肯放任他们猖狂。

　　　　“我明白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郭胜突然调出来说到，“让公，奴婢突然想到，卫将军这个锦囊的意思，是不是提醒我等：假装宣布大将军已死，看看各方的反应，说不定就能知道，谁才是真正想要剿灭我等的主谋？”

　　　　何进感激地看了一眼，附和道：“让公，何进既已落入你等的手中，要杀要剐尽在张让的一念之间，何不先看看，终究是何人在幕后挑拨？若果真是何进所为，再杀不迟！”

　　　　张让开始迟疑，有些拿不准何进说的到底是事实还是谎言。

　　　　一名小黄门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嘉德殿，口中高嚷：“让公，大事不好啦！”

　　　　”住口！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段珪离得最近，飞起就是一脚将这小黄门踹到在地。

　　　　小黄门“哎呦”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颓势不减，用哭腔嚷出了下半句：“右中郎将袁绍，虎贲中郎将袁术率领麾下军士杀进南宫，说是要救大将军，杀宦官，清君侧！”

　　　　“什么！”听闻此言，张让、赵忠等人尽皆大骇！

　　　　“呸！你还说与袁氏没有勾结！若没勾结，袁绍、袁术如何会来救你！”段珪举起手中的宝剑欲刺向何进。

　　　　“铛！”郭胜用剑一挡，隔开了段珪的必杀一击，急道：“让公！这其中有蹊跷啊！要来救援，也该是何氏麾下的北军校尉，为何却是袁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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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连环毒计


　　　　郭胜的话点醒了张让。

　　　　“董重呢？骠骑将军董重何在？”张让急问道。

　　　　“骠骑，骠骑将军与那袁绍、袁术合兵一处了……”小黄门战战兢兢回道。

　　　　“啊！”张让、赵忠等人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中了太皇太后董氏的借刀杀人之计！

　　　　“段珪且莫住手！赶紧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