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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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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敬,站在那里,又正合她喜欢人家恭维的脾气,连忙说道:“余先生请坐。”余
梦霞这时心里灵活起来了,便一拱手说道:“伯母这样称呼,小侄不敢当。”说毕,
才坐下。黎太太道:“余先生的学问很好,我是早已听说了。”余梦霞欠了一欠身
子,说道:“不懂什么。”黎太太道:“是哪天到京的?”余梦霞道:“到京快一
月了。”黎太太这时没有话说了,停了一会,问道:“府上都好?”余梦霞道:
“都托福。”这两句话说完,索性缄默起来。李妈在这个当儿,送上茶来。余梦霞
端着茶杯呷了一口,抽空找一个谈话的题目,便笑对黎太太道:“小侄今天过来,
很愿见着黎老伯,请指教指教,可惜老伯公事忙,不容易见到。”黎太太道:“改
日我总是要他见的。年纪大一些的人,多少是有些固执的,其实也没有什么。”黎
昔风小姐在窗子外听见,不由得着急起来。心想,人家很客气的,说些冠冕话,你
倒往这婚事问题上引着说,这个口气,不是把我们家庭内幕,都告诉了人家吗?
    黎昔凤站的这个地方,背正对着进院子来的月亮门。正望得兴浓时,听见身后
一声咳嗽。那声音极其硬朗,分明是个男子进来了。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
父亲。她万不料他父亲出其不备的,这时却会回来,又怕又羞,两脸逼得通红,眼
皮儿低垂着,看见黎殿选的脚,一步一步走近。两只手扶着窗子,站着直发愣。黎
殿选见他的小姐在窗户眼里张望,大概是偷看客厅的生客。这是女儿家故态,也不
足为怪。忽然一见黎昔凤颜色大变,两只白珠翠叶耳环,在衣领之间,摇摇不定,
似乎她身体上都有些发颤。黎殿选心知有异,可也不知道奇怪到什么程度。且先板
住面孔,摆出严父的态度,为将来教训的张本。最要紧的,便是打破这门葫芦,客
厅里究竟来了什么人,引起他小姐这样的注意。这样想着,他毫不犹豫,一直就到
客厅里来。一走进门,便看见一个中年人,由他太太相陪着,在那里很客气的谈话,
自己却并不认得,也不免为之愕然,停步一站。黎太太正在这里仔细盘问这位娇婿,
不料黎殿选却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她心里一想:“你莫不是成心来撞破这桩事的?
哼,你太不给我面子了,我岂能怕你?”这样一设想,马上把面孔放得格外庄重起
来。便对余梦霞道:“这就是我们老爷。”余梦霞看见黎殿选进来,早就猜是自己
的泰山,赶快就站了起来。微微拱手,微微弯腰,眼睛可望着黎太太,就是问“这
是谁”的意思。等到黎太太一说是我们老爷,余梦霞早抢上前一步,要行大礼,黎
殿选要想搀扶也来不及,只得由他。黎太太趁着这个当儿,告诉了黎殿选,说这就
是那位余先生,是我派人请他过来谈谈的。黎殿选见人家行下大礼,没有向人家发
脾气的理,呆呆站在客厅中间,不知怎样是好?余梦霞把头磕完,爬了起来,又给
黎殿选深深地作了一个揖。黎太太见黎殿选始终未见笑容,也抢上前一步让余梦霞
坐下。余梦霞看黎殿选这个样子,凛然不可犯,就猜今天此来,大概是岳母私召,
并没有通过岳丈。不然,何以两下并不接头?而且岳母虽然千肯万肯,岳丈只怕还
没有答应,设若这个时候,他发作我几句,我却何以为情?走是走不得,坐又坐不
住,背上一阵阵热气直透顶心,不期然而然的那汗珠子,有豆子那么大小,从背上
冒出来,里衣都湿得沾着肉了。黎殿选撅着胡子,眼珠直望着余梦霞,突然开口问
道:“你就是作那部《翠兰痕》的余梦霞?”余梦霞万不料黎殿选提出这样一个问
题叫他答复,而他这句问话,显然表示着不满意,倘然一口承认了,未免觉得自己
态度强硬,毫不让步。不承认吧?又没有这个道理。只得站起来,笑着答应道:
“是的,那不过是早年少不解事之作,实在不值一顾。”黎殿选道:“我向来是不
看这些吟风弄月的稗官小说,不过我常听见人说,这部书簧鼓青年少……”下面一
个女字,刚要出口,黎殿选突然止住,便一面连续着说少少少,一面想下文,然后
才改口道:“少年人何项文章不可作?一定要作小说。就是作小说,也不应当说那
些伤风败俗的事情。”余梦霞被他劈头劈脑的说了一遍,似有理,似无理,也不好
怎样辩驳。黎太太虽然是个翰林夫人,她肚子里的经典,不过二度梅,孟姜女,珍
珠塔之类。黎殿选批评的话,她不十分了解,也不好插嘴。可是揣想口气,对于婚
事,大概是要拒绝的。心想事已至此,老头子决对我不满意的。一不作,二不休,
索性当面将女儿许配给姓余的。拼了一场吵,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便笑道:“你
们今日翁婿见面就谈起文章来,过日再说。”说着,回头对余梦霞道:“趁这会子
老爷在当面,我们就此一言为定,认为亲戚罢。以后过来,也方便许多。”余梦霞
正在为难,又不料黎太太会有这一着,真是喜出望外,赶紧站起来,弯腰答道:
“那是高攀了。”黎太太以为他又要磕头,走上前一把按住,说道:“不必多礼,
刚才拜过就成了。”黎殿选对于这婚事,本来没有十分愿意,现在太太当面锣对面
鼓的闹起来,极不高兴。生米煮成熟饭,又不能反对。一扬脖子走了。他走到屋外
面,看见黎昔凤还刚刚掀上房的门帘子,由外面进去,这样看来,分明刚才她依旧
站在客厅外面,成了书上钻隙相窥的那句话。这天衙门也懒得上了,走进书房,和
衣就在一张软榻上睡了。依着本性,原要和太太吵一顿。回头一想,和太太吵嘴,
没有一回占便宜的,犯不着如此,只有一法,守坚壁清野之策,老不表示出来,你
总不能将女儿嫁出去。
    谁知自这天起,余梦霞已经以黎家女婿自居。而黎家这些仆役,也都知道姓余
的是姑少爷。里外一宣传,亲戚朋友都知道了。还有些人说:“黎小姐是自由结婚。”
黎殿选最怕这个名声,不过他这样的人家,自由结婚既所不许,退婚又是决不肯做
的事。他于无可奈何之中,想出一个笨法,和他太太提出条件来。他说:“婚事已
经有你母女作主,我也没奈何。可是男女二家不许在北京办事,免得人家知道。这
是第一条。”黎太太算答应了。他又说:“昔凤不守教训,我不愿她再在眼前。明
天就把她和她的嫁妆,一齐送到旅馆里去,叫姓余的即日带她回江苏。”黎太太一
听说,就炸了,说道:“这是什么办法?”黎殿选不等她说下文,便道:“你们不
这样办,我也不能勉强。我即日收束行李,远走高飞,让你们闹去。”说毕,板着
面孔,撅着胡子坐在一边,两只手交叉在胸前,眼睛要闭不闭的样子,也不望着人,
许久许久,不说一句说。这位黎昔风小姐,文学得她乃父的真传,理学偏没得父的
真传,很有些名士气。乃翁出了这个难题,她母亲不能交卷,她却视为平常得很。
黎太太正在考虑黎殿选这第二个条件时,黎昔风便由房里走了出来,对她母亲说道:
“父亲的意思,既然这样决定了,就都由父亲作主,不要再让他老人家生气。”黎
殿选听了,一句话没有,只有那头似摇非摇,似摆非摆的,表示他气极了的样子。
黎太太看见老头子这个样子,倒有些不过意,怕他郁了一口气。就对昔凤道:“这
是你父亲气头上一句话,哪里当真这样,让我来好好和他商量。况且……”黎殿选
猛然站起身来,将大衫袖一甩,说道:“没有什么商量,就是这样办。”说毕,背
着两只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步也不停。黎太太知道黎殿选意思已决,真怕把老
头子通走,那可不是玩的,只得连夜和女儿收拾行装。黎殿选次日又继续了一天的
假,非眼看女儿出大门不可。
    那边余梦霞早得了信,一年以来,形诸梦寐的美人,马上就要到手,也就乐得
无话可以形容。到了下午,黎昔凤坐着汽车,便一直到余梦霞的惠民饭店里来。所
有箱箧行李,也是一阵风似的,陆陆续续搬到。恍如《聊斋志异》上说的故事,美
人财产,一块儿从天而降。余梦霞含着笑容,在屋子里站一会,又跑到外面站一会,
手足不知所措。同黎昔凤来的,并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心腹女仆李妈。她下汽车之
后,由茶房引进去,余梦霞接上前来,李妈先叫了一声姑少爷。黎昔凤笑了一笑,
却只低着头。余梦霞早就想了一篇话,预备见面说的,这时可全忘了。只说道:
“请到里面,请到里面。”到了屋里,黎昔凤先在床上挨住帐子坐着,虽然大家是
见过好几次面的了,但总是有些害臊。余梦霞也是没甚可说的,站了一会,和李妈
说了几句闲话,就搭讪着走出去指点搬嫁妆。东西搬完了,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又
借着别的事情出去了。李妈看这样子,大概因为本人在这里,他二人有些不好意思
谈心,便对黎昔凤告辞要走。黎昔凤一把拉住,说道:“你不要走,陪我坐会儿,
我心慌得很呢。”李妈道:“我暂且回去,回太太一个信,说不定晚上再和太太过
来。就是明天小姐动身,我还送上车呢。”黎昔凤见她这样说了,只得让她回去。
余梦霞趁着这个机会,才进房去,陪伴新人。黎昔凤见他进房,不由得秋波微漾,
粉颈低垂,杏脸生春,娇红欲滴。余梦霞到了此时,想起由接到了黎昔凤第一次通
信起便起情愫,实在费了不少心机。今日如愿以偿,也可见得虽曰天定,岂非人事
乎?





  
 


            第五十回  酒食情人掷金留笑去  脂粉地狱微服看花来

    这时他们之乐,自有甚于画眉。这饭店里,也就轰动不少的人羡慕,都说一个
千金小姐才貌双佳,怎样就如此轻车减从的嫁过来了?这话传到华伯平的耳朵里去,
也替余梦霞欢喜一阵,借着道喜为名,便到余梦霞房间里来瞻仰新人。这新人见了
客,居然于流丽之中显出端庄,落落大方。华伯平越是欣羡,由欣羡中,不由得又
起了一种感想,余梦霞的文章,风花雪月,并没有什么根底,何以得美人倾许如此?
这些日子,他在胡同里,结识了一个姑娘,花的钱正不在少处。这姑娘认识几个字,
勉强能看《红楼梦》《花月痕》一类的小说。她故意在人面前短叹长吁,表示多愁
多病的样子。华伯平初经此道,老老实实的,把她当了自己的刘秋痕。今天他受了
这种感触,便又想到了那位姑娘。只这意念一动,马上就坐车出城来。因为这时候
还早,便到杨杏园家来坐坐。走进后院来,阶沿上罗列着几十盆菊花,杨杏园拿着
一把竹剪子,正在修理菊花枝叶。那菊花绿叶油油,刚刚浇了水,清芬扑人,就没
有开花,也觉可爱,华伯平不由得失声说了一句“好花”。杨杏园回头一看,笑道:
“又多日没见,请屋里坐。”说着二人一路走进屋来,那屋的四个犄角上,已经各
摆上两盆已开的菊花。中间沙发椅子围着的圆几上,也有一盆。这一个盆子,是特
式的,其形好像日本纸灯笼,虽然是瓦器,洗刷得十分干净,菊花只有两个头,一
枝斜伸出来,有一尺多长。一枝稍直,绿叶蓬松,却是很短。花是白色,中间的辩
子整齐细嫩,四围却是疏疏落落,略现零乱。
    华伯平对花坐下,叫了两声好。说道:“杏园我看你不出,你倒会艺菊。花固
然好,枝叶和盆子烘托得宜,大可入画。看它楚楚有致,直是一个带病的美人。我
替它取个名字,叫‘病西施’罢。”杨杏园道:“菊花的名字原有一千多种,所有
玉环飞燕西施这些名字,早都有了,何待你来取?”华伯平道:“那末,据你说,
这花已经有名字了,请问这叫什么?”杨杏园笑道:“连我都说不清楚。你看它白
而秀嫩,这应该叫‘帘卷西风’。你看它四围零乱,又应该叫‘一缕云’。再以白
色而细软论,或叫‘一捧雪’。以外挺秀内柔软而论,又可叫‘绵里针’。其实这
都不好。这花是个朋友送的,她同时又送了一个很好的名字。你若是听了,不能不
拍案称绝。”华伯平道:“很好的名称,叫什么呢?”杨杏园道:“你看这两朵菊
花,不是飘飘然其势欲舞吗?你就在这上面着想猜一猜。”华伯平本来于此道是外
行,猜了几个名字,都不对,反引得杨杏园笑了,然后他才说道:“我告诉你罢,
这叫‘玉燕双飞’。”华伯平鼓掌道:“极好。这四个字把花朵的颜色形状,和全
株的姿势,完全表示出来了。这是谁取的名字?”杨杏园道:“就是送花的这个人
取的名字。”华伯平道:“你这句话,岂不是等于没说。我知道送花的姓张姓李?”
杨杏园听了,笑了一笑。华伯平笑道:“吾知之矣!你虽然不说,在你这微笑不言
中,已经告诉我了。是不是那位李冬青女士?”杨杏园依然微笑一笑。华伯平道:
“赠芍投桃,也是极平常的事情,这又值得保守秘密?”杨杏园道:“我又何曾保
守秘密?你先已经说过,知道姓张姓李,你已经猜中了,我还说什么呢?”华伯平
道:“好一个文字因缘,大概快发表了吧?”杨杏园道:“我们谈不到那一层,不
过‘文字因缘’那四个字,你倒说着了,终久文字因缘而已。”华伯平道:“你说
的文字因缘是虚看,我却是着实的。”杨杏园道:“结婚是人生正当的事,为什么
瞒你?不过真谈不到那一步,我硬要造这一个谣言,证实你的揣想,那又何必?”
华伯平道:“算了算了,你们这样酸溜溜的口头禅,什么发乎情,止乎礼,我真有
些肉麻。不谈这个,今天晚上,我们一路玩去,你去不去?我到这里来,就是来邀
你的。”杨杏园道。“你既然专诚邀我,我当然奉陪,上哪里去玩呢?”华伯平头
靠在沙发椅上,望着天花板笑了一笑。杨杏园道:“要玩就去玩,笑什么?大概不
是好地方。”华伯平道:“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顶多逛胡同而已。这种地方,难道
你还去少了。”杨杏园道:“这十个月以来,总算起来,我只去过三次。一次是引
一个朋友参观,两次是吃馆子之后,被朋友拉去了,这种地方,只一丢开久了,简
直不想去。”华伯平道:“这话我也相信,今天陪我去一趟,可以不可以?”杨杏
园道:“不如听戏去罢,我不愿去,有两种原因。第一由你作主人,我一个人和姑
娘没甚可说,无聊得很。由我作主,我得找人,恐怕花两块钱只博得人家问一声贵
姓。第二我对于这些地方,早已谢绝了,冯妇重来……”华伯平拿两只手的食指,
塞着两只耳朵眼,不要往下听。杨杏园没法,只好不说了。说道:“你既然一定要
去,我就奉陪。”华伯平道:“我还没有吃晚餐,我们先吃小馆子去。”杨杏园道:
“几家江苏馆子,都吃得腻了,调一个口味如何?”华伯平道:“你说上哪儿?”
杨杏园道:“上西车站去吃两份大菜,好不好?’华伯平道:“太弯路了,胡同里
有的是大菜馆子,何必往西车站跑。我有一家老吃的馆子,口味还不错,我带你去
尝一尝。”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走。杨杏园道:“何必如此忙?”华伯平道:“说起
吃大菜,引起我一桩事,我有一件风流案子,趁这个机会,要去侦探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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