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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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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香,头发油香,都一阵阵袭人鼻端。杨杏园是个未婚的青年,在这大庭广众之中,
对这种情况,能受而又不堪受。那江止波却毫不觉得,还追着问道:“杨先生,你
看这里面有不妥当的地方吗?”杨杏园离开一步,故意走到茶几边去喝一杯茶,然
后说道:“原文似可不登。”李冬青在一边看见,心里明白,心想他已经是够受窘
的了。便插嘴道:“若是真有什么妨碍,密斯江也不能勉强,就请斟酌办罢。”江
止波是在外面办社交的人,哪里还不知道这宣言书过于激烈。就掉转口风道:“对
就请杨先生斟酌办罢。”这时朱映霞和朱韵桐出来了。朱韵桐对李冬青道:“天怕
要下雨,我先走一步了。谢谢!”李冬青道:“忙什么?还有比你路远的啦。”朱
韵桐道:“不,我和这位密斯朱,顺道要到一个同学家去说一句话。”那朱映霞的
未婚夫梅守素,却对朱映霞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们一块儿走”。他这句话说了不要
紧,一屋子人的眼光,都射在朱映霞身上,闹得人家真不好意思,红着脸,勉强装
着生气的样子说道:“你要买书,你尽管到琉璃厂买去,我的书,我自己会去买。”
梅守素碰了这一个橡皮钉子,当着大众,驳回去,不好,不驳回去,也不好。拾讪
着满屋子里找火柴。找到了,自去擦着吸烟。大家看了,脸上都带一点微微的笑容,
连那老先生方好古,也伸手摸摸胡子。这样一来,朱映霞更不好意思了,拖着朱韵
桐便走。江止波夹着一个皮包,也跟了上来,说道:“密斯朱,我也走,一块儿走
罢。”
    三个人辞了李冬青,同出大门。约摸走过十家人家,迎面来了两个男学生,都
扶帽子点头,叫了一声“密斯江”,过去了。朱映霞朱韵桐先都愕然,还以为是在
招呼自己呢,走到胡同口,又听见一个人喊道:“密斯江。”抬头看时,又是一个
男学生和江止波点头。朱韵桐心里想道:“真巧,怎么一出门,就碰见江止波两班
男朋友,不知道的,还说是我们的朋友呢。”三个人又走了一条小胡同,便上了大
街。就有一个穿蓝布长衫白皮鞋的少年迎了过来。二朱一猜,就是江止波的朋友,
先就让开一步。那少年不叫“密斯江”,简直叫她的号“止波”。他问道:“止波,
哪儿去?后天开干事会举代表到汉口去,你是必定要到的。”江止波道:“这事,
我不管。上次推去上海的两个代表,他们开回账来,每天有八十块的汽车费,你瞧!
这成什么话?我们女学生一毛二毛讨饭一样来的捐款,给他们这样去花,我有些不
服气。许多人得了这个信,都要提出质问呢。”那人道:“我也不服,密斯江,你
若到会提出抗议案,我一定附和你。”他两人说话时,面前又过去一班人,都用眼
睛向这边看来。他们走过去不多路,就听见有人轻轻的说道:“你看,那个剪发戴
草帽子的,就是江止波。”朱韵桐朱映霞彼此都听见,四目相视。江止波和那人说
完了,又同二人走了一些路才分手走去。朱韵桐道:“一个女学生,怎么认识许多
男朋友?怪不得外面议论纷纷的说她。”朱映霞道:“你要说这人,真没有人格,
我可以证明你的话不确。不过她女带男性,一点不避嫌疑,做事实在太率直了。”
朱韵桐笑道:“她有男朋友没有?”朱映霞道:“不是正在说她的男朋友吗?”朱
韵桐道:“不是平常的男朋友。”朱映霞道:“啊!你说那个,还没有呢!因为差
不多的人,都有些怕她。”朱韵桐道:“你怎样知道?”朱映霞道:“听见人家说
的。”朱韵桐笑嘻嘻地道:“谁说的?”朱映霞被她这样一问,笑着不说。朱韵桐
道:“只怕是密斯脱梅告诉你的吧?你们的感情太好了,简直无话不说呢。”朱映
霞笑道:“大街上走道别嚼蛆了。雇车去罢,省得你一路罗唆了。”
    说毕,雇了车子,就同到一位女朋友家里来。这女友也是朱映霞的同学。她的
名字叫乌淑芬。因为她生了一脸的疙疽麻子,人家当面称她“密斯乌”,背后却叫
她“乌麻皮”。不过脸是麻,心里是很聪明的,用功的学生都喜欢和她来往。她对
朱映霞道:“你两人怎样一路来了,今天下午,女生开半天的会,就是你没有到。”
朱映霞道:“什么事?”乌淑芬道:“今天教务长在讲堂上公布,模特儿已经请好
了,从明天起,无论男女学生,一律画模特儿。当时我们就反对,说女生不画模特
儿。教员说:“这话太顽固了,不是艺术家应说的话。难道人体写生,女画家就废
除它吗?”磋商半天,教务长总是说非画不可。后来我们让步,说画也可以,让女
学生专在一个教室里画。教务长也不肯,说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样一个办法。他知道
我们不会上堂,他说画人体写生不到的,记过一次。你看这事怎样办?依我说,这
事也很普通了,我们用艺术的眼光看去,好像学医的学生理学一样,那也不见奇。”
朱映霞道:“你上堂不上堂呢?”乌淑芬道:“大大方方的去,怕什么?”朱映霞
笑道:“我们班里的男生,有两个坏鬼,就怕他捣乱。”朱韵桐插嘴问道:“你们
画时,真对着活人画吗?”朱映霞道:“自然对着活人画,难道模特儿是什么东西,
你还不懂?”朱韵桐笑道:“懂我倒懂,不过我疑心一个女人,怎样好意思一丝不
挂,让人家去画?我总怕这话,是顽固派造的谣言。”乌淑芬道:“我们也没有画
过,据我们猜想,总不能一丝不挂。我们向来是画半截的人体标本,活人也许只画
半截呢。”朱韵桐道:“那倒罢了,不然,莫说是画,看见也要叫人肉麻。”她说
这一句话,大家心里一想,都笑起来。当学生的人,是睡得早的,她们谈了一会儿
话,各自散了。朱映霞回得家去,一个人想,明天还是上学不上学?若是不上学,
母亲一定问什么原故,她老人家,因为男女同学,是反对我进这个学堂的,因为有
个他在里面,他要这样办,母亲才答应了。而今若是告诉母亲,说是不分男女,一
齐对着一个赤着身子的女人画像,她一定说是怪事。不但不要我画,恐怕还要我退
学呢。我想还是不告诉母亲的好,省得麻烦。明天到学校里去,若是女生都画,我
也只好跟着。若是也有不画的,我就请两点钟假罢。这样一想,就没有作声。
    次日一早上学,恰好头一点钟,就是画模特儿。讲堂外的空场上,女同学三三
两两,交头接耳,在那里说话。同班的男生,脸上都带一点笑容,对女生好像比往
日有些希奇的样子,来来去去的,都不住的望过来,意思是侦察女生什么行动似的。
乌淑芬早就来了,和两个女生,站在一株柳树底下说话。朱映霞看见,便也走了过
去,就问乌淑芬道:“怎么样?我们都上堂吗?”乌淑芬道:“大家都是唧唧哝哝
的,在私地里反对,并没有哪个肯和教务长去交涉的。那还不算了。”一句话刚说
完,当当当,上课的钟,已经响起来了。那些男学生,好像上饭堂似的,一刻也不
停留,全都赶上堂会了。他们这班,十多个女学生,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还在徘
徊。她们的教员华醉美,那皮鞋已经在走廊上,一路响了过来。看见她们还站在教
室外头。说道:“咦!还不上堂?进去进去!”一顿乱催,把她们都催进去了。偏
是她们一进门,那些男学生,一大半回过头来望着,于是她们都像生了气似的,一
律把面孔板得铁紧。她们一落坐,华醉美进来了,后面却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子,穿着俄国花标的旗袍,梳着一条黑油油的辫子,圆圆的面孔,皮肤却也白净,
她低着头,就跟在华醉美后面走。这女孩子身上,好像有什么吸眼光的吸力一样,
一课堂人的眼睛,都钉在她身上。





  
 


           第四十一回  指点画中人神传阿堵  纷腾诗外事典出何家

    这时,讲台上,新添了一架折的屏风,隔了讲台一小角。华醉美引她到了讲台
边,便对那女孩子道:“王三姑娘,你到那屏风里去脱衣服。”王三姑娘鼻子里哼
了一声,就走上讲台,进屏风里面去了。于是讲台下的男学生,有彼此作个鬼脸的,
有对着笑一笑的,有低着头和同坐人轻轻说话的。但是这却是一两分钟的工夫,以
后大家不约而同的,望着讲台上,看她怎样出来。谁知那王三姑娘走进围屏去,好
像有半天的工夫,还没有看见出来,学生都等得有些不耐烦,华醉美背着两只手在
围屏外,走来走去。他见三姑娘还没有出来,便也探过头去一望。那三姑娘的衣服,
全解了钮扣,披在身上。赤着一双雪白的脚,踏着鞋子,站在地下,她看见华醉美
将身于一闪,把衣服又掩了一掩。华醉美将手表一看,说道:“脱下!又去五分钟
了。”三姑娘慢慢腾腾的,脱下右边衫袖,露出一只手胳膊来,把衣服脱下了,可
是胸面前还系了一个大红兜肚。知道也是留不住,低着头把兜肚解了。华醉美见她
慢慢的,索性自己也走进围屏来,把脚微微一顿,皱着眉道:“快点(口虐)。”王
三姑娘死劲儿的板着面孔,两手抚摸着腰。华醉美道:“解开头发,解开头发!”
王三姑娘这倒不犹豫,将辫子解子,头发分技在肩上。这时华醉美恍惚听见有嗤嗤
之声,又走出围屏外。王三姑娘隔着问道:“华先生,下衣也脱吗?”华醉美道:
“我不是早和你说了吗?还问什么?”王三姑娘依旧抚摸着腰,呆立了一会。华醉
美道:“快点(口虐)!唉!”王三姑娘逼得没有法,轻轻的隔着围屏道:“脱了。”
华醉美道:“你出来。”王三姑娘低头一看,浑身这副样子,打围屏缝里往外一看,
见有这些个人,身上一阵发热,人都慌了。华醉美见她老不出来,没有法子,就把
围屏一折,叠在一处,放到一边,立时雪搏玉刻也似的一个女像,站在讲堂之上。
比那图画上的自由神只差两个肉翅膀罢了。王三姑娘这时像喝醉了酒一样,垂着头,
用牙齿咬着嘴唇皮。两手交叉的垂下去,两只腿不由的紧紧地夹住。台下的男学生,
瞪着两只眼睛,像荔枝一般,都看呆了。女学生的面孔,一个个都生了一团红晕,
只好把头半低着,向着桌子,却把眼睛皮抬起来,眼珠朝她瞪了两眼。有几个调皮
的男学生,故意回过头来看女学生。这一个看那一个,却无缘无故,干咳嗽两声。
彼此一对面,作一个鬼脸。女学生又羞又气,把脸都绷得铁紧。有几个开通些的,
以为愈害臊,男学生愈捣鬼,索性也像男生一样,睁眼望着讲台上的模特儿。这时,
讲台下怎么样闹,华醉美也不知道,他正在用手扶着王三姑娘的胳膊,叫她站到台
口上来。鞋子也不踏了,光着一双脚,就站在台板上。华醉美把王三姑娘的左手,
扶着给她撑上了腰。将她右手举起,作个半月形。伸开手掌,扶着鬓角。然后把两
只手扶着王三姑娘的腰,叫她身子望右弯,再又扶着她的头向左弯。大概做成一个
S形的曲线美。华醉美比好了曲线,将王三姑娘散的头发,又扶了几下,披到胸前来,
这才走下讲台,正对着王三姑娘看了一看。然后又走远些,歪着头,两边都看了一
看。他笑着说道:“对!你就是这样站着。”那王三姑娘赤条条无牵挂,站在讲台
上,让一二百只眼睛饱看,心里未尝不难为情。但是把心一横,只当没有人,也就
不算什么。这课堂里的学生,看一下,画一笔,都画将起来。有几个坐在正中第一
排,模特儿站在讲台上,正对着他们的脸。他们对着模特儿也只差三四尺路。有个
近视眼,也坐在第一排,戴上眼镜,仔仔细细的看着画。因为太用心的原故,极力
的去看,偏着头,眼珠也不转。手上拿着笔,凭空的悬住,半天也不知道下笔。华
醉美在课堂上走来走去,监督着男女学生写生,走到近视眼身边,问道:“你怎么
不画?你离得这样近,还看不清楚吗?”近视眼心不在焉的,糊里糊涂的就画去。
后面的男学生看见,大家都抿着嘴笑,有几个还偷偷儿的瞟女学生几眼。朱映霞的
位子,本和乌淑芬相并,轻轻的对她道:“你看这些东西可恶不可恶?老瞧我们。”
乌淑芬道:“我们画我们的,不要理他。”说时,朱映霞一看她的纸上,已经画起
了浑身轮廓。便笑着问道:“你还画全身吗?”乌淑芬道:“那自然。”朱映霞鼓
着嘴,摇了一摇头,说道:“我不,我只画半截。”乌淑芬道:“不要做声,我们
越说话,他们越看得厉害呢!”朱映霞果然就不做声,只是低着头画画。
    



    一点钟画完,大家下课堂,那王三姑娘也休息十分钟,便拿了衣眼,披在身上。
朱映霞和几个女学生都坐在课堂上没有出去,聚在一处说话。王三姑娘一个人站在
讲台上,无意思得很,踏着了鞋子,走下讲台来,也想找女学生说话,慢慢的走过
来,又不敢十分走近。乌淑芬最是爽直,走上前迎着她,她笑了一笑,乌淑芬问道:
“你十几岁?”王三姑娘道:“十六岁。”那些女学生看见她二人说话,一拥而上,
将她团团围住。你一句,我一句,就问了她许多话。据她说,家里还有一个母亲,
一个弟弟,住在西城,离这儿不远呢。是你们这里一个王先生,找着我的干妈,我
干妈给我介绍来的。先是论钟头,说是给我一块钱一点钟,我妈和我干妈都不肯,
后来改了三十块钱一个月,一个礼拜来让你们画两口。听说你们画的这个像,很能
卖钱,你们真要挣钱呢。这些女学生听了,都笑起来。朱映霞道:“你干妈还管你
的事吗?”乌淑芬听到她问这句话,就扯扯她的衣襟。王三姑娘倒不在乎似的,说
道:“怎么不管啦?我挣的钱,她总要分一股呢。”朱映霞心里恍然,这话问不得,
就不再做声。王三姑娘道:“你们画的呢?给我瞧瞧。”她们站着说话的地方,有
一张桌子上,斜立着一块图画板,几个铜钉子,钉着一张画,大致已经画起来了。
王三姑娘一看,禁不住一笑。回头对乌淑芬道:“我说你们这事真缺。”大家万料
不到王三姑娘说出这一句话来,要想用话去驳她时,一刻儿,也就想不到相当的话。
正好上堂的钟又响了,大家便散开去,各上各的位子。那华醉美和着一些男学生又
都走上堂来。
    这一个钟头,王三姑娘,也不像先一次那样害臊,很痛快的就把衣服脱了。华
醉美用手搀扶着她,仍旧比着先前那个姿势。比好了,他背着两只手,依旧在各位
学生之后,去看他们动笔。用手指着学生的画,脸上带着一点笑容,眼睛望一望模
特儿,又望一望画稿。然后对学生道:“哪个地方应该隆起些,哪个地方应该低凹
些,哪个地方要曲,哪个地方要直。”说毕,用手遥指着模特儿身上,一处一处,
替学生的画稿更正。这些醉心艺术的学生,看见华先生笑嘻嘻地回讲而手画,不懂
的地方,经他这样一点化,都明白了。有几个学生,画的得意,低头近看着画,抬
头远看着人,摇着脑袋以为很对,还请华醉美看看。华醉美有批评好的,也有批评
不好的。然后对于各人的画,下一个总结论。说道:“人体写生,仅仅貌似,这像
印泥人一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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