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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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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那种地方的人,年纪又和她姊姊差不多,都是打扮得十分时髦的。起初是他们
家里少奶奶学样穿起来,后来又再由少奶奶,把这种风气传染到了小姐,因至一家
人都俏皮起来。”李冬青笑道:“你还说人俏皮,你呢?”梅双修道:“我也只是
出来穿穿。她们在家里,也是这个样子呢?她家里很好玩的,钢琴,话匣子,小电
影机,样样都有。没有事,到她家里玩玩去,好不好?”李冬青道:“我不去!我
穿得这样褴褛的衣衫,到她家里去,不要把我当是梅小姐的老妈子吗?”梅双修笑
道:“胡说,你这岂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以后我到你家里来,决计不穿绸衣服,
免得来一回,受你一回奚落。”李冬青笑道:“你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这是一
句真话。你哪里知道,富贵人家,主人倒罢了,他们底下的那班仆役,眼界十分高,
你稍为衣服差一点,他就瞧不起你。我们何犯着去看底下人的眼色?所以许多朋友
家里,我都不愿去。不知道的,说我性情如何做,我也不必去强辩。”梅双修道:
“唉!这样说,你这许久没有到我家里去,难道是我家里那些东西得罪你了吗?”
李冬青笑道:“那却不是,你不要疑心。因为你住在东城,路实在太远,是我懒劳
动罢了。”梅双修道:“我怎样来看你呢?我来看你,就不怕路远吗?”
这句话说出来,逼得李冬青没有话说,只是微笑了一笑。说道:“好久不见,
见了面,我们又开辩论会了。昨天南货担子到我家里来,我买了一点东西,今天上
午,你不要走,在我这里吃午饭。”梅双修道:“什么南货担子?”李冬青道:
“这大概是寄居北京的江浙人,没有事干了,就做这个生意。担子上,是江浙人喜
欢的零碎东西,吃的用的,都有一点。他走街上过,看见你门口宅名牌子上,写了
江浙的地点,他就歇在门口,操着乡音兜生意。大概作客的人,听了乡音,总是有
一种感触的,再看见故乡的东西,少不得买一点。因此这挑南货担子的人,倒也不
少。”梅双修道:“我们广东人,也是这样。有广东人,专挑着广东货卖。牙刷子,
梳子,点心,叉烧肉,什么都有,我见了就喜欢买。”李冬青叹道:“鲈鱼莼菜之
思,古人都所不免。说起这话,我就心似火烧,况且我又是个没有用的女子,带着
一个老母,一个弱弟,飘流在外,怎样了局?”梅双修道:“你又伤起心了,大家
过一天算一天罢了,白急些什么呢?我不懂什么文学,不敢高攀说是知己。但是我
们老同学的情分,是不薄的。我活着一天,我总和你分一天忧。”李冬青道:“你
自然是好意。我也是个人,指望着你扶助我,我好意思吗?”说到这里,笑了一笑
道:“况且你不小了,年一年二,就有婆婆家了,还不知道在南在北呢。”梅双修
脸一红,笑道:“胡说八道。”
这时,李老太太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一只手拿着一根针,一只手拿着一条线,
在那边上房走了过来,老早的说道:“你给我穿上这管针。”她一掀门帘子,梅双
修笑着叫了一声伯母。李老太太笑道:“原来是梅小姐,怪道刚才我仿佛觉得有一
个人进来呢。”梅双修道:“一进来,就和冬青说上话了,忘记去看老伯母。该打!”
李老太太道:“那却不敢当。我们这孩子,总是懒,早应该到你府上,去看看你们
老太太。”梅双修笑道:“她怪下来了,说我们家里的底下人,得罪了她。”李老
太太道:“没有的话!你们家里是文明人家,哪里有这样的事。”李冬青笑道:
“妈妈也是,越是不很懂新名词,越喜欢在人家面前说。”李老太太道:“你这孩
子,例说起我来了。民国的时代,样样改了良,老人家说话,都不受听了。”李冬
青笑道:“你老人家不说不说,又说了两个新名词了。”这句话一说,大家都笑了
起来,连房外头在院子里扫地的王妈,听着也笑起来了。梅双修道:“伯母,冬青
留我吃饭,我已经答应了。”李老太太道:“很好。”梅双修道:“我还有句话说
呢,吃过饭之后,我要冬青陪我玩玩,你老人家肯不肯?”李老太太道:“那有什
么不可以呢?只是又要花你的钱。”李冬青道:“妈妈倒先走下了,就不许我请密
斯梅吗?”这句话说毕,大家又笑了。
第三十回 不辨雌雄混战娘子队 都无伦次同结女儿盟
大家说笑了一阵,李老太太留着梅双修和李冬青说话,自己却去监督着王妈做
饭。一会儿饭好了,大家吃毕。梅双修一定逼着李冬青一路去玩。李冬青没有法子
推诿,只得跟着她去。梅双修道:“平安今天有一张新到的片子,我想邀你看电影
去。不过这时候还早,我们同到密斯余家里去坐坐,你说好不好?”李冬青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的衣服不好,我不配到阔人家里去。”梅双修道:“得了,干
吗老这样说,你不自负是个很洒脱的人吗?”李冬青笑着辛牵她的衣襟道:“我和
你去得了,走道少说话罢。”说着,梅双修在胡同口上拣了两辆干净人力车,说了
地名,也没有讲价钱,就坐上去了。
到了余宅门口,梅双修在钱口袋里,拿出六个小银币,把三个往这辆车子脚踏
上一扔,又把三个往那辆车子脚踏上一扔,头也不回,就往里走。李冬青笑嘻嘻地
在后面轻轻的说了一句:“真是大小姐!”梅双修回头也笑了一笑。她在这里,本
是熟地方,一直往里面走。恰好她们所要拜访的余瑞香女士,从里面出来。看见她
们进来,连忙引到内客室里去。刚一进去,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妇,梳了一个双
挽的如意头。上身衣服是月白绸底子,上绣蝴蝶逐飞花的花样,大襟摆都是圆角,
也不过一尺多长,就像圆鸭蛋式一般。下身穿一条深绿色的哔叽裤子,又长又大,
远望像一条裙子一样。脸上的粉擦得厚厚的,人还没有到,早就来了一阵香,她看
见客进来了,先嘻嘻地笑了。余瑞香便介绍着说:“这是我的三姨娘。”李冬青早
就知道这位余三姨太太的名儿了。今日一看,除了打扮时髦,却并不见得什么好看,
倒出乎她意料以外。三姨太太人虽不过如此,招待倒是好的,很不讨厌,所以也陪
着李冬青说话。谈了一刻,余三姨太太自己用的扬州老妈,进来说道:“三姨太太,
刘太太来了电话。”余三姨太太便笑着对李冬青道:“我有点儿事,请我们的老二
陪你二位坐坐。”说着在余瑞香小姐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好好的陪客。”就
笑着走了。
她到自己屋里,一搞电话,问道:“你是刘家姐姐?”那边刘太太说道:“是
的。你们老爷在家没有?”余三姨太太道:“没有在家。”刘太太道:“今天是轮
在胡家,你去不去?”余三姨太太手上拿着电话机子,眼睛望着窗户外头,说道:
“这一阵子,我输得太苦了,连零用的钱都周转不过来。”刘太太在电话里笑道:
“你哭什么穷?我又不问你借钱。”余三姨太太道:“这是真话,昨天和老头子麻
烦了半天,只要到二百块钱,又是支票。天气也渐渐的暖和了,我要做几件单夹衣
服。”刘太太道:“不要算账了,我又不是你的老头子,算给我听做什么?干脆,
你说去不去?”余三姨太太想了一想,说道:“我来罢!不过要请你先挪动一百块
现款。”刘太太道:“我还没梳头,打算到澡堂子里去梳头带洗澡。我在那里等你,
你可以去找我。钱的话,回头再说。”余三姨太太道:“好!就是那样说罢。”余
三姨太太挂上话筒,在烟筒子里取出了一根三炮台烟,擦着火柴吸着了,便靠在睡
榻上,望着天花板,想起了一件心事。整整的把一根烟卷抽完了,她才慢慢的起身,
对镜子掠了一掠头,又重新扑了一些粉,然后打开玻璃橱子,挑了一件新鲜颜色的
衣服穿了。扬州老妈照规矩站在一边照应,和她牵大襟,牵领子,拾落得清楚了,
拿出细银丝织的小钱口袋,递给余三姨太太。又在玳瑁烟嘴子上,安上了一根烟,
等她囗在口里,然后擦着火柴替她燃上。一面笑着说道:“今天三姨太太气色很好,
一定可以赢得几百块钱回来。”余三姨太太笑道:“赢也不想赢,只要这买衣料的
两百块钱保得住就是好的。”说毕,高跟鞋子一阵响,走出大门。那个时候,是三
姨太太出门的法定时间,马车早在大门口套好了。三姨太太说了一声“澡堂子”,
便坐上车。不一时,到了润身女浴所,会合了刘太太,便一同坐着马车,到胡宅来。
这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一辆汽车。大门院子里,又停了几辆包月车。刘太
太笑道:“小胡子汽车,倒先到了。”两个人提着钱袋,一直望里走。一个三十来
岁的小胖子,长袍马褂,头上戴着红顶便帽,手上拿着手杖,嘴唇上养着一小撮短
胡子,从里面走出来。他一看见刘太太,走上前拍着她的肩膀道:“你这几天,手
气太好,要请客吧?”刘太太举起手来,将小胖子的手一拨,瞪了他一眼,笑着骂
道:“滚开些!你赢了钱又请过谁?”小胖子道:“那也不算什么。我今天要是赢
了,我就请客。”刘太太道:“你这个时候钻出去,又往哪里跑?”小胖子道:
“胡同里面,有一点小应酬,一会儿就来。”刘太太道:“不长进的东西,明天告
诉你家太太,罚你跪踏板。”小胖子把头一缩,张着嘴伸出半截舌头,眯着一双肉
眼,笑了一笑,就抬着肩膀走了。余三姨太太问道:“这是谁?我倒和他同过两回
场面,还不知道他姓什么。”刘太太道:“这是刘二混,你怎么不认识?早几年,
做了四五任知县,很有几个钱。现在在部里,弄了一个挂名差事。一年到头,专在
外头赌。虽然鬼头鬼脑,人到是很好的。”两个人说着话,走到后进。刘太太先就
在钱袋里掏出两卷钞票,走进厢房里去。房里一个男子汉,正坐在桌子边算筹码,
看见她二人进来,便站起来笑道:“今天要多少?”刘太太将一卷钞票,往桌上一
扔说道:“三百!”余三姨太太对刘太太道:“刘姐,你拿一百五十给我,好不好?”
刘太太道:“你就在我筹码里分一半去得了,我们好算账。”那汉子已经把红绿白
三色的骨头筹码,抓了一把,递给刘太太。刘太太便把筹码往口袋一塞,和余三姨
太太走进上房去。一掀门帘子,只见七八个男女,在那里推牌九,余三姨太太道:
“没有意思,我们上边去罢。这里我还是新来第一次,请你在前走。”刘太太道:
“你随我来罢。”两个人又走过一个院子,早听见临风一阵笑语之声。走到上房,
揭开帘子,两张大餐桌并拢,摆在中间,正在摇摊。桌子上男女夹杂坐着,也有认
得的,也有不认得的。刘太太走到桌子边,看了一看,身边两个男子汉,正赌的高
兴。刘太太见他二人挤在一处,恰坐着三张兀子,她便将脚一提,在人缝里插了进
去,挤着坐下去,左右两个男子,都回过头来望了一望。有一个笑着说道:“慢一
点啊,你这是靠上我了。”刘太太把眉毛一扬,将钱袋一板,说道:“少讨太太的
便宜。刘太太不是好慧的。”余三姨太太站在那边还没有过来,一看四周,简直没
有插脚的地方,踌躇了一会子。对面的小胡子一眼看见了,将身子侧了一侧,用手
拍着旁边一张椅子道:“这儿有空位子,在这儿坐罢。”小胡子上手,坐的张五奶
奶,是个大肚胖子,最怕人挤,瞪了小胡子一眼道:“你这不是存心,哪儿有地方
呀!你还只是往这边挤。”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五十块钱的筹码,押二的孤丁。一
言未了,宝盒子揭开,却是一宝四。张五奶奶把那张肉脸,往下一板,把手将桌子
一拍,轻轻的骂了一声道:“他妈的!乱七八糟吵也吵的。”小胡子笑嘻嘻的说道:
“五奶奶你可别含混着骂,我可受不了。”五奶奶道:“管得着吗?我骂我的,你
和人家客气你的。”说着又_对她上手的王奶奶道:“这不是狗眼睛?二的风头好
些,就都押二。输了也活该!”余三姨太太和这位张五奶奶,本来也就同过几回场,
很讨厌那副老前辈的样子。小胡子让她到那边坐的时候,她本不愿去,而今看见张
五奶奶那股儿酸劲,心里一阵冷笑。便提着钱口袋。踏着高跟鞋,袅袅婷婷的走到
小胡子边下,挤着坐下去。问小胡子道:“身上有烟没有?送根我抽。”小胡子道:
“有有有!”就在袋里拿出一个银质珐琅的烟盒子,打开盖,递给余三姨太太。余
三姨太太顺手拿了一根,咖在口里,问道:“你有取灯儿没有?”小胡子道:“有
有有。”在身上取出一个白钢自来火匣子,将机子一捺,匣子打开冒出火头,俯着
身了,递了过来。余三姨太太低头,就着火吸了一口,然后呼出一口烟,用手取下
烟来,对小胡子笑了一笑道:“劳驾!”张五奶奶看见,只气得一张胖脸,白里翻
红,红里翻紫。余三姨太太只当没有那回事。在刘太太那里分来一百块钱的筹码,
自去赌她的钱。
今天这场摊赌,是曹司长太太做庄,也不过三个钟头,一千块钱的筹码,看看
要输光。旁边就有人问道:“曹太太手气不好,是不是继续摇下去?”曹太太坐在
桌子的横头,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用两个指头,拿着烟卷在嘴里抽,眼睛望着桌
子边的人下注。她听了这话,呼了一口烟,随便答应了一句道:“不要紧。”只见
耳朵上两串珍珠环子,微微摆了几摆,似乎摇了摇头。旁边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
人,叫杨四奶奶,乃是曹太太的帮手。曹太太两只手,微微的往上伸了一伸,回头
对杨四奶奶道:“我的家伙呢?”杨四奶奶道:“在隔壁。”曹太太听说,便站起
身来,说道:“你来几宝,我去过两口瘾再来。”说着,退出位子去,就到隔壁屋
里来。她一掀门帘子,只见有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正躺在床上抽鸦片。一阵一阵的
青烟,直从帐子里面往外喷,曹太太也没理会,便走到桌子边去,拿起一个红木嵌
玉石的匣子要走。床上那人便道:“曹太太要烧两口吗?我让你。”曹太太笑道:
“我说是谁?原来是王老七。”说时,便不走了,把她助下夹着的木匣子,也放在
床上,揭开盖来,里面正是一套烟家伙。王老七把烟盘子一移,自己爬起睡到右边
去。曹太太擦了一根火柴,将烟盘子里烟灯点着,自己却在王老七原来睡的地方睡
下去了。王老七和曹太太隔了中间的烟家伙,对面躺着。王老七烧王老七的烟,曹
太太烧曹太太的烟。曹太太把瘾过足了,再到外面赌场上看时,又输了一千多,场
面上的人却有一大半是赢家。余三姨太太刘太太也都赢了。
刘太太对余三姨太太道:“我们到那边去,玩两下牌九,好不好?”余三姨太
太一看手上那只表,已经七点钟了,心想,今天并没有通过家里,若是赌得夜深回
去,怕又要生气。便说道:“也好,到那边去看看。”两个人说着话,便离开桌子,
到推牌九这场面上来。无如这边一桌牌九,男男女女拥挤着十几个人,哪里有一点
缝儿可以插进去?余三姨太太道:“刘姐,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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