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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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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做一品夫人吗?”汪晓音冷笑道:“你不要瞧不起张勋。现在的人,都是一只
狗眼,你现在上台,他捧你,你一下台,他不但不理你,也要为着捧别人,反要对
你不住啦。独有张勋康有为两个人为满清为到死,虽然顽固点,可是话又说回来了,
不能不说他是亡清的忠臣。我想女子对于恋人的品行,第一是要他用情专一,这样
的人,还不算用情专一吗?所以我说丈夫品行的标准,以康张二人为宜。不过张勋
和康有为比较起来,觉得康有为又好一点,因为他是一个文人,当然温厚可亲一点。”
厉白笑道:“这算你说赢了。第二件相貌堂皇的标准,我倒想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秦漱石笑道:“我猜是梅兰芳,对不对?”厉白道:“不对,梅兰芳是美丽,不是
堂皇。我说的是顾维钧,你看以为如何?”汪晓音鼓掌道:“对了!和我的意见一
样。现在女学生,心眼里的黑斯班得,本来谁也有一个留学生的幻影。小顾做了公
使,又出度国际联盟会议,不说相貌,论他的资格,就该入选了。第三第四两件,
我以为家财百万,要算梁士治,会做文章要算梁启超,这是没有疑问的了。”秦漱
石道:“这样说起来,必定要把康有为顾维钧梁士治梁启超四个人,合并来做一个
人,我们嫁了,才算心满意足,是也不是?这实在是难了。”
她们这三位女子改造会的会员,在这里大讨论其嫁人问题,李吟雨忽然冲了进
来,就把她们的议论打断了。厉白一眼看去,见他身穿宝蓝色物华葛驼绒袍,外罩
花缎小嵌肩儿,白的脸子,架一副克罗克斯眼镜,今日越发显得漂亮,心里不觉一
动。秦漱石先说道:“密斯脱李,怎么好几天没见?”李吟雨道:“可不是吗?这
几天闹什么赈灾游艺会,弄得总没有工夫来谈天。”厉白笑道:“演得很得意吗?”
李吟雨道:“别提,不但一个灾民没有赈济,结果,反多出几个灾民来。”厉白笑
道:“胡说八道!怎么会多出几个灾民来呢?”李吟雨道:“你哪里知道,这回演
戏,一个钱没有收到。那些发起人,垫了许多款子,没有钱还人,闹得这初冬天气,
都当棉袍子下台。你想,这不是多出几个灾民来了吗?”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时,她们改造会里雇的老妈子,不在面前,秦漱石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李吟雨。
李吟雨一见,连忙起来,接着茶杯嘻嘻的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厉白看见,
死命的钉了李吟雨一眼。李吟雨知趣,赶忙陪着笑脸对厉白道:“密斯厉,我前回
问你惜那本《爱的成年》,总忘记拿去,现在还在共和饭店没有?若在那里,请你
明天寄给我。”厉白道:“我现在马上要回去。那里离这里路又不多,你若是肯走
一趟,你就同我一阵拿去。”李吟雨道:“那更好,我走共和饭店回去,也顺道。”
厉白道:“那末,我们就走罢。”说着,催着李吟雨就走。秦漱石看着厉白和李吟
雨并肩走出去,偏着眼睛看他们的后影,她昂起头来冷笑,鼻子里哼了一声。李吟
雨这时,一看见秦漱石的形色不好,他也隐隐的听见冷笑之声,但是不好意思回头,
只跟着厉白走出去。
走到大门之外,厉白将红毛绳围巾望身上一技,李吟雨站在她身后边一点,只
觉一阵粉香扑鼻而来。心里想道:“单瞧她这个后影儿,却是很苗条,倘若处处相
称,也不见得不如秦漱石呢。”心里想着,他真做出痴事来,只在厉白后面走,把
她的背影,看了一个饱。见那漆黑的爱斯头底下,红围巾之上,露出一小节脖子,
越发显得雪白。走了几十步路,厉白回过头来对李吟雨一笑,说道:“密斯脱李,
你走路怎么这样慢啦?”她这一笑不打紧,李吟雨看见她那张银盆大脸,撕开一张
扁嘴,简直可以塞进去一个大馒头,把他刚才领略背影儿的情意,洗去了一大半,
反而把他愣住了。厉白道:“哟!怎么着啦?”李吟雨这才回醒过来,笑道:“不
瞒你说,你那围巾上,很有些香味,在后面跟着走,非常的好闻,所以我舍不得上
前去。”厉白听了,瞅了他一眼道:“这话真的吗?我身上向来不擦香水,围巾上
哪来的香气?你不是瞎说吗!”李吟雨笑道:“你虽然不擦香水,难道雪花膏香蜜
扑粉这些东西,一点儿也不用吗?”厉白道:“这个却是免不了用一点。”李吟雨
道:“这就对了。你们擦在身上,自己是不知道的。凡是这种脂粉香味,初用的时
候,香气馥郁,过于浓厚,原也不过如此。惟有用了许久之后,衣袖之间,略略的
染了些残脂剩粉,一经身上的体温或汗气托出来,随风吹出去一两阵,在身边要有
个异性的人闻着,真是沁人心脾,其味无穷。刚才我闻见你围巾上的香,老是要闻,
所以舍不得走上前去了。”这几句说得厉白心窝一阵奇痒,直透头顶心,十分愉快。
对李吟雨笑道:“看你不出,对于这些事,倒很有考究。”
李吟雨正想答话,已经到了小胡同口,走上大街。便停止谈话,一阵和她上共
和饭店来。到了里面,厉白就吩咐茶房将房门开了,让李吟雨在她外边屋子里坐。
李吟雨道:“密斯厉,你就是这两间屋子吗?你前天写信给我,叫我搬到你一处来
住,这儿哪里有地方呢?”厉白道:“你要住几间屋子呢?”李吟雨道:“哪要得
了几间呢,一间就够了。”厉白道:“却又来,这里两间屋,我们各人一间,还不
行吗?”李吟雨笑道:“我是愿意,不过两间屋只有一扇门进出,朋友来了,很不
雅观。”厉白把脸一板道:“什么不雅观啦!大概你我的熟朋友,都知道我们的关
系,我们借此把它闹开了也好。你们今日说恋爱自由,明日说社交公开,难道都是
假的吗?你要知道两性恋爱,这是天经地义,男女在一处交朋友,交得密切了,自
然有身体上的结合,这是极普通的事,什么希奇?人家看见,口里就不说,心里谁
不知道。所以我看见旧社会上的女子,为了礼节上的拘束,把神圣的恋爱,情愿牺
牲,真是得不偿失,太不会打算盘了。有一班人,也知道恋爱是宝贵的,又要顾全
什么贞操两个字,只好暗中和情人往来,其实这种事,也决计瞒不了人的,到了最
后,反惹得这万恶的社会,送你偷人养汉四个字,真是气死人。男人勾引女人,至
多不过调戏的名词,女子要和男子结合,就叫偷人,简直当贼看待,这是什么话?
我为矫正这种恶风俗起见,和谁恋爱,老老实实就和谁恋爱,完全公开,不作那些
鬼鬼祟祟的样子。我绝不能承认偷人那两个字的名词。我们两人在一处住,就在一
处住,别人管得着吗?什么叫不雅观!”这一派大道理,说得李吟雨哑口无言,只
对厉白嘻嘻的笑。厉白笑着说道:“你也没有话说了吧?”说着将房里门框上电机
子一扭,里面屋子的电灯亮了起来,她就走进里面去换裙子。她回头一看,门帘子
没有放下来,便隔着屋子叫道:“密斯脱李,你进来,替我放下门帘子,免得伙计
乱闯进来。”李吟雨听了厉白的话,当真走进来,把门帘子放下来。只见床上叠着
棉被,把枕头堆得高高的,厉白枕着枕头,仰着半边身子,横躺在床上,一只脚悬
在床沿上,一只脚却伸出去勾床面前那个小方凳子。李吟雨见她勾了许久,没有勾
着,便弯着腰替她把凳子端了过去。厉白看见,伸脚趁势将李吟雨的腰一句,李吟
雨不曾提防,身子往前一撞,脚一滑,上半身便倒在床上,一个脑袋,直伸到厉白
怀里。李吟雨埋怨道:“你这人真是冒失鬼,倘若腰硌在床沿上,那可不是玩儿的。”
厉白一只手按着他的腰,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笑着问道:“我问你,刚才
你在女子改造会,为什么和秦漱石那样客气?”李吟雨被她按着,站不起来,连忙
捉着厉白的手,说道:“摸得人家的脸,怪痒痒的,快别动手,有话好好的说罢。
要不然,我就要胳肢你了。”厉白听了这话,先笑起来,赶快放了手。李吟雨站了
起来,把两只手东指西戳,往厉白脖子上胁下腰下,四处乱揣,厉白在床上把口笑
得茶杯那样大,满床乱滚,两只脚就像踏自行车一样,也是上上下下的乱蹬,口里
不住的求饶。李吟雨道:“你要我饶你也容易,必得叫我一声哥哥,我才住手。”
厉白笑得上气接不上下气,喘吁吁的说:“哥……哥,好……哥哥,这还不成吗?”
李吟雨这才住手。厉白坐了起来,一面理耳朵边的鬓发,一面指着李吟雨笑道:
“你闹得够了,我非重重罚你,不能让你走。”李吟雨道:“罚我什么事,你说。”
厉白道:“罚你和我写两封信,一封写给庞总长,一封写给汪督办。写完信,还得
替我在煤油炉子上熬一锅莲子粥。”李吟雨道:“现在已经七点钟了,再要做这些
事,到了什么时候呢?”厉白道:“不要管他什么时候,反正你不替我做完了,我
不能放你走。”李吟雨没法,只得一样一样替她去做。到了十一点钟,两个人才把
莲子粥,吃下肚去。李吟雨笑道:“现在没有什么事了,可以放我回去吧?”厉白
道:“你要走,只管走。”李吟雨偏着头,斜着眼晴望着厉白笑道:“我还有一件
事要求你,不知道你赏脸不赏脸?”厉白听了这话,眯着眼晴一笑,说道:“你瞧,
这一副骨头!什么要求,这不是废话吗?干脆你就……”李吟雨笑道:“那固然是
一桩事,还有一层,我这两天实在穷得厉害,你若手中方便,务必借十块钱给我使,
等我好去还些零碎小债。”厉白听了这话,猛然伸出手来,揪着李吟雨一只耳朵,
笑着骂道:“你这坏透了的东西,哪回都是这样问我借钱。”李吟雨缩着脖子把两
只手掩着耳朵,嚷道:“哎呀哟,耳朵揪掉了。”厉白道:“别嚷,仔细隔壁屋子
里人听见。”便放了他的耳朵,握着他的手,正色说道:“玩笑归玩笑,说真话归
真话,你若真没有钱用,在我这里再拿十块去,也不算什么。可是我刚才所说,叫
你搬来住的话,你究竟意思怎样?”李吟雨道:“只要能把那边公寓里的账开销清
楚,你要我什么时候搬来,我就什么时候搬来。但是,我很不愿意和你说这句话,
免得你又说我在你面前敲竹杠。”厉白道:“这也很容易,倘若你真欠公寓里的钱,
我明天可和你一路去算账,欠他多少,我替你还他多少,这你也就无话可说了吧。”
李吟雨听了这话,心里想道:“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在外面七拼八凑弄来的钱,我
实在用的不少,对于人家,不能不拿出一点良心来。”心里这样一想,就觉得她的
这张大嘴,也并不讨厌,便又坐下了。和厉白找些闲话谈谈,一直谈到两点钟c再要
走时,共和饭店早已关了门。一宿无话,到了次日,李吟雨只得和厉白一路回公寓
去,把欠账算清。从这天起,他们就实行合作。
当他们实行合作以后,约摸有两个星期,外面说女子改造会的闲言阐语,实在
不好听。谁知就在这个时期,女子改造会,忽然分裂为二。另外成立了一个女子解
放会。女子解放会的会长,正是秦漱石,却与她的好友厉白,处于政敌的地位。外
间看见这种的现象,都十分叹惜,说是政治这样东西,真是参与不得的,连所谓水
做的女孩儿家,一做了政客,也会内哄起来。这话一传到新闻界耳朵里去了,也有
许多人要打听真相,以便揭破外面的疑团。
也是事有凑巧,女子改造会的厉白,这时忽然发出一大批请客帖子,就在会内,
开一个茶话会,招待新闻记者。接到帖子的人,看见上面大书厉白谨订,知道她是
一个异性的时髦人物,无论识与不识,早就愿莅会,瞻仰一番。况且逆料这回招待,
与女子改造会的分裂必定有关,也应该去看看,以便为女子参政历史上,多留一点
材料。所以这日到会的新闻记者,居然有二三十位。一会儿,大餐桌子上,茶点摆
好,厉白穿了一套灰色哔叽衣裙,头发烫的蓬蓬的,擦了一脸的粉,十分素净。走
了出来,站在主席台,对来宾一鞠躬。当时劈劈啪啪,满座就鼓起掌来。厉白便开
口说道:“鄙人今天约诸君前来,蒙诸君惠临,十分感谢。诸君职务很忙,我也是
很知道的,倘若没有不得已之处,也不敢轻于奉请,现在我有一桩事,要求诸位帮
忙,望诸君念我是个弱者,要尽力援助才好。”大家听了这话,都吓了一跳,想道:
“糟了,许是她要藉口会里经费支绌,请我们捐款,或者要我们在报上和她鼓吹,
也未可知。”都在大悔此来上当。厉白接上说道:“我为什么事要求诸位援助呢?
这句话,说来也长,我现在简单的报告诸位。不是别的什么事,就是我的未婚夫,
被人引诱,现在不认我了。”说到这里,嗓音就硬了。那些来宾,高高兴兴而来,
以为厉白必有一番大议论,不料说了出来,原来是这一回事。大家打一个照面,不
好做声,顿时桌子底下,却好像打无线电一样,你敲敲我的腿,我敲敲你的腿,忙
个不了。厉白接上说道,“我的未婚夫是谁?大概在座的人,也有知道的,也有不
知道的。今日我正式宣布出来,他姓李,名字叫做吟雨,本来是我一个同学。我看
见他很好,就和他订交为友。这是两性恋爱的初步,诸君不少个中人,当然是知道
的。”这句话说完,当时就一阵鼓掌。厉白又接上说道:“从此以后,我们感情逐
日进步,就有了婚约。近来我们为合作办事便利起见,并且住在一个旅馆里。无论
如何,我们有了夫妇的关系,是很明白的了。不想我们会里,有一个秦漱石女士,
她竟做这样不道德的事情,实行勾引我的未婚夫。其初我以为他们不过精神上的结
合,还没有肉体上的关系,谁知前几天晚上,密斯脱李却有一晚上没回来,我就有
点疑心。到了第二天一早,他才走了回来,就告诉我说有一桩急事,要十块钱用,
叫我借给他。我说:‘你昨天晚上,准是闹了什么岔子吧?钱是有,你必须说出用
途来,我才能拿出来。’这句话,我原出之无心,以为他或者在外面赌钱输急了,
借了人家的钱,等着要还。谁知他听了这句话,涨得满面通红,赌咒发誓的说:
‘一点儿岔子也没有,因为有朋友住在旅馆里,要上天津去,却因为欠了账,走不
脱身,清早找了我去,干托我,万托我,请我替他找十块钱。我想别处去张罗,也
来不及,所以回来请你通融一下。’我就说:‘你昨晚住在哪儿?’他说:‘住在
朋友家里。’我说:‘住旅馆的人,也认得这位朋友吗?’他说:‘不认得。’我
说:‘这就不对了,住旅馆的那个人,既然不认得你那位朋友,何以知道你住在他
家里,一清早就来找你?’他见我如此说,分辩不过来,只得笑着说:‘老实告诉
你,我也住在旅馆里,怕你疑惑我,所以我这样绕弯儿告诉你。’我听了点点头,
便拿出十块钱来。他正要伸手来接,我说:‘慢点,你这话靠不住,你要告诉我,
是哪家旅馆,多少号房间,我才能给你。’他也没有思索,一口气说出来,是明星
旅馆二十四号。他说完了,我不动声色,将钱交给他,他匆匆忙忙就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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