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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有阿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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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抬爱,子卿相受不起,只是傅府不招待女眷,还请小姐早早离去。”傅子卿虽还带了笑意,但语中满是淡漠和疏离,似并不为那女子黯淡带了哽咽和悲切的声音感动。

也不知是何种心态,阿娇只觉得这般话听着虽无情却极为顺耳,连带着面上的笑也灿烂了许多。甚至不急着离开了。

没再给女子开口的机会,傅子卿直接唤了阿木将人送走。等二人走远,才回首看向阿娇的方向,微微翘起嘴角,好笑的说道:“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阿娇摸摸脸颊,不好意思的错开与傅子卿对视的视线,用手抚了抚澎湃跳动的心肝,低声道果真是美色误人啊。

她却不知,看着她脸色慢慢发红的傅子卿心中又是如何欢喜。若是知道,只怕少不得说几句坏人,看人出糗竟会欣喜。

“可是饿了?”傅子卿看着阿娇一双灵动光亮的眸子,忍不住浅浅一笑,柔声问道。再不见之前的一丝无情和淡漠。

走到傅子卿跟前,歪歪头,一双明如弯月的眼上下打量男子一番,才带了怒意道:“你到底是谁?”

说是带了怒意,可眸子里并未有不饶人的怒气。

待到傅子卿几句话解释完,阿娇也知此事是自己鲁莽了,干笑两声不再言语。后又向傅子卿寻了一身恰当的女子服饰换上,才乘了马车自后门悄悄回了宅子。

且说宅子里,两位醉酒的小姐醒来知阿娇失踪,都知自己是犯下了大错。也都遣了身边亲近可信的侍女分散寻找,一时间众人心中惶惶,只恐阿娇被坏人掳了去。若是那般,他们全族性命都不够的赔。

青枝毕竟自小被长公主□□,知道这事儿不能宣扬,只跟几人定下路线,先在暗中慢慢找寻。若傍晚还无音信就遣人去长公主府禀报,让长公主遣人大寻。

如今她们只盼着是阿娇当时并未喝多,只是贪玩去了哪个铺子或者寻了哪处的吃食不愿离开。

这厢几人分了几路暗中查找,那边阿娇也乘了马车换了许多地方绕回了宅子。不过半刻钟时间,得了消息的青枝等人就赶了回来。

窦蔻和霜华一见人安然无恙,眼眶立马红了,上前捶打了几下,才将人拉倒了屋里坐下。

“阿娇,你跟我说你没事吧,怎得回来还换了衣裳?”说着性急的窦蔻就要上手解开阿娇的衣裙,要查探一番。女子贞洁事关重要,她虽蛮横骄纵也知此事玩笑不得。说着泪珠儿有滚落了许多。

阿娇扯住窦蔻的袖子,忙安慰一番,待到二人情绪稳定,才将之前遭遇叙述一番。一听是傅家公子,窦蔻松了一口气,猛地跌坐回毯子上。若说别人,她自是不放心的,但这位连自家祖父都称赞的傅公子,倒是一个正人君子。

青枝在一旁,听着听着又红了眼。见阿娇带了讨好的看她,又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抹抹眼泪,低着头退出去,让人端了茶水前来。

在外面宅子里发生的事自是瞒不过刘嫖的,未至傍晚,刘嫖就带了刘融赶来了。阿娇知道自己无法糊弄母亲,便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待到自己提到傅子卿之时,也不知是不是母亲察觉了什么。只见她紧皱眉头,又思量片刻才复又笑了出来。

窦蔻和张霜华也给刘嫖行礼,并道了歉,却不想刘嫖笑道:“这本也不是你们的错,女子总要又三两个合性子的密友。你们身为贵女自当又贵女交际的样子。何必做那些虚伪做作的淑女,压着性子贤良?”

见几人面上因自己几句话有了庆幸,刘嫖将手里的热茶推至一旁,道:“然阿娇此番还是犯了错,若非又傅家公子相帮,只怕你这名声。。。。。。”

“母亲,阿娇错了,日后自是不会这般了。”说着凑了上去,“都说吃一堑长一智,阿娇日后再不会犯了。”

长公主忍不住哂笑,她并非寻常慈母,阿娇性子刚烈,当由着自己慢慢教养。更何况,张扬绚烂的阿娇才是她的女儿,若真如别人家的活得步步谨慎,那当真是侮了娇女之称。扫了一眼张霜华,想到她自出嫁也不曾舒心过,不由叹息一声道:“你生在皇上和太后的庇护下,你的名声从来无需靠着贤淑良善名头。但日后,你总不能一辈子靠娘家之势自在潇洒。你要知道就算是再没出息的人,到了极致也不会再惧怕任何势力。”

张霜华闻言一怔,面上带了苦色,她是个通透的,自是明白长公主这是有意提点自己。

“这人啊,最后不过是黄土一抷,尤其是女人,难不成还指着留垂青史名扬万代?”

也不知如何,刘嫖就想到了自己,语中也带了些难查的暗淡。说罢,又叮嘱几人一番。听到三人欲要留宿宅子,也不强求她们回去,只留了两队侍卫守着,便上了马车离开。

晚间三人挤在一起说着闲话儿,当说到距宅子不远处有一大片荷塘,如今去赏花才莲正当时的时候,三个人面上都挂上可兴致昂扬的表情。只听得外室伺候的青枝和另外两个侍女连声叹气。自家主子可真是个不省心的。待到入寝时,三人才不舍的分开。

房间里,躺卧在柔软的垫子之上,阿娇洒然一笑,眸中的漆黑满是坚定。母亲说的对,她的出生注定了她轻易能得到许多,既是这般,她自不会如寻常世家贵女那般为了个好名声掩了本性。

却说刘嫖回到堂邑侯府时恰遇上陈午出门,而他身后跟着的却是妾室赵氏。陈午本欲同刘嫖说句话,可对上刘嫖冷傲的眸光只能诺诺的唤了一声公主。待到那个身影离开,才回过神想起身后的赵氏,不由自嘲一笑,落寞的踏出拱门。

刘嫖自是懒得理会那个虚伪的男人,曾经她也曾想与他举案齐眉好好生活,可当自己决定放下心结之时,他又是如何做了?宠幸妾室,维护伤了自己身子的庶女。甚至为老夫人和赵氏的挑拨,多次触怒自己。面色冷凝几分,当初若不是自己死心了,断了对他的所有情谊,将后宅女子争宠的手段□□裸掀开,他又怎会有半分悔意?

世间女子如花,或绚烂或撩人,当她意欲绽放之时,便不允许其他人争辉。相较于寻常因家世被人恭敬的女子,这般因自我而芬芳之人,才当得贵女之称。

☆、第22章 不作不会死

这几日汉宫发生一件大事,十一皇子的生母王姁儿没了。本来这并非大事,可偏偏这位夫人被查出是非正常死亡。

后宫出现人命之事,刘嫖自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待到她进入长信殿之时,窦太后正靠在床辕之上凝视窗外的几株木兰,似是沉思着什么。听到刘嫖的声音,才收回视线,揉了揉眼角。

“哀家的眼神愈发不济了,”取了帕子压了压眼睛,只觉得较前几日更疼了,过了片刻又说,“这后宫该变天了。”

这话刘嫖自是知道什么意思,想必是皇帝有意废后了。暗自皱眉,只是这栗姬。。。。。。

“这件事,你莫要插手,哀家欲给栗姬一个机会。”无论怎么说,刘荣都是她的长孙,若掀开当日宛兮见到的巫蛊之术,只怕牵连太深。

刘嫖应了声,接过窦嬷嬷手上的药签沾了水一点点给窦太后擦拭。

叹息一声,窦太后不由感叹薄皇后之命,说起来她也算得上贤良淑德。可只因她出生薄氏,汉宫便容不下她,更何况她还占了后位却无子嗣。

得了消息的薄皇后,在椒房殿惨淡一笑,面色因着心中的猜想更是白了几分,甚至原本淡粉的双唇都微微颤抖没有一丝血色。行至窗边,倚靠在雕花窗木之上,偌大的椒房殿本当时华丽富贵代表荣宠的中宫,此时全然是空茫苍凉。唯有风过之时树枝摩挲之声。

想到早些时候,尚志将自己身边伺候的人挨个叫走,虽话语中极为恭敬,可她却莫名听到他语中暗含的同情。嗤笑一声,当真该是同情自己的。

“当真是可悲。。。。。。”薄皇后鲜有落泪,然此时,却混着泪呢喃自语道。恍惚忆起,当年仅十五岁的自己背井离乡被并不相熟的姨母接到宫里,那时的自己尚且还是不懂权贵利益交错的女子,只期望日后得了风光嫁娶,获了夫家敬重爱护。却不想有一日圣旨到了跟前,立为太子妃。后来她也幻想过得了太子喜爱,也想做一代贤后,却不想一个栗姬就能处处将自己打入谷底。如今自己顿悟了,明白了,可他还是怨自己占了这个空位,急切切的要将自己打入不得翻身的境地。

嘲笑的将手里捂着的凤珠扔进尘埃里,当真是可笑可恨可悲。看着那圆润的明珠滚过尘泥再不复往日的光泽,才笑开了。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珠子,哪能代表龙凤和谐?

待到天色昏暗,依旧没人送来晚食,薄皇后也无心用饭,只靠在床边等着帝王旨意。

果然,天色初白,景帝身边的宦官尚合送来旨意,简单明了,却字字戳进薄皇后的心底。

无子、不贤,上不敬太后,下不教皇子。。。。。。无为后之德。。。。。。待天废后,退居别宫。。。。。。

帝王不至,她独自一人如何得子?为后之德。。。。。。屈居帝王宠姬之下,任由宫人蔑视无言,还要她如何贤惠!

口中散开血腥之气,若有来世她定不要再入后宫,再不要与帝王权贵有一丝牵扯。她只愿舍了富贵,求得一人相伴。

椒兰殿中,栗姬得了皇后被废的消息,忍不住大笑几声。让人给自己换上最华丽的宫装,来回渡了半晌步,才侧身向身边的云锦问道:“陛下如今在何处?”

云锦犹豫一番,看着毫不加掩饰高兴的栗姬,欲言又止。

“死丫头,问你话呢!”

“娘娘。。。。。。”云锦垂头回到,“陛下如今去了王美人的漪澜殿,似乎是因为王美人因王夫人逝世而伤心病倒了。”

听了这话,栗姬不由皱眉,心中恼火,这种截人的手段也好意思在自己面前使用。当年陛下还是太子之时,自己不就是用这个借口一次次的将人拉到椒兰殿里的?

想了想,让人备了撵车欲要去漪澜殿,至于去干什么,自是去揭露王氏那贱人的阴谋。只是她不知此番前去,只会缩短太子被废的路程。

张扬肆意的进了漪澜殿,本就有些拈酸的栗姬听到景帝柔和哄着王美人,甚至更许诺会好好教导王氏姐妹的几个稚儿。

推开身前当着的几个宫人,也不给他们进寝室禀报的机会。栗姬直接闯入了殿里,极为不忿道:“荣儿贵为太子,他受伤你都不曾尽心去探望。如今不过是个嫔妃用生病的手段哄了你,就能引得你这么怜惜。”

“混账!”景帝收回给王美人试体温,只觉得手下的肌肤烫的唬人。刚想问问太医,就看见栗姬怒气冲冲的冲进来。心下顿生气愤,直接将手边的药碗甩到了栗姬身上。又见其一身喜庆妆容,虽然后宫有白事,她却依旧艳丽富贵毫不收敛,心中又生了许多厌恶。正欲让人将栗姬拉下去,却感到衣袖被人扯住。垂头见是一直昏昏沉沉的王美人。

“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王美人摇摇头,顿了顿才嘶哑道:“陛下当以国事为重,教导好太子才是最重要的。”虽是这般说,可待了血红的眸子却满是眷恋和不舍。

此时二人相比,高低立显。景帝冷冷的斜了一眼犹自委屈的栗姬,神色冷凝道:“将栗姬拖会她的椒兰殿,没事不得出来。”

当夜,景帝留寝漪澜殿,因自己身子不便,王美人将身边的玉簪装扮一番送于景帝。得了美人,又深觉王美人不但提心还很大度,景帝十分满意,于第二日将王美人之位提至夫人。自此,王姁儿去后,后宫高位夫人只余她一人。

且说入夜,刘彘给母亲试药之时景帝大步而入,看到年幼的儿子捧着药碗一点点喂母亲喝药,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那般照顾病重的母亲。当下心中百般感慨。等王美人用药完毕,他将刘彘抱于膝头,

抚念刘彘,忖度片刻,试探着问道:“彘儿可想做天子?”

刘彘闻言一怔,随即豪不踟蹰答道:“彘儿只愿每日与宫中,在父皇身边哄父皇母亲开心。”

景帝看了一眼儿子,感觉他似是随意应言,不由对他另眼相待。又想到这个并不张扬的儿子对于当下版图国事比太子更敏锐,听得其先生说他自阅史书,更是对书中古代圣贤帝王事迹过目不忘。甚至得过先生“讼伏羲以来群圣,所录阴阳诊候龙图龟册数万言,无一字遗落”的感慨和夸赞。一时间心思有了转动。

叹息一声,若非当年需要以立太子堵了梁王的路,自己定然还有许多时间考察众皇子,何至于到了如今这般境地。如今自己愈发觉得荣儿过于仁和,难当大任,加之其母栗姬妒忌成性毫不知收敛,更无治理后宫之能。若为后,只怕非皇室之福。

刘彘抬眼瞧见景帝沉思的面色,心中大定,自此他要一点点引着父皇重视自己,而非如前世一般,只因母亲的原因才得以立储。

眸光深邃,至于阿娇,他自也要想办法再行交好。只是此时他却不知,他心念的意欲弥补之人,心中念起的是另一个恍若谪仙的贵公子。当然他更不知,这一世馆陶公主会改了想法,要让人念恩非要用儿女亲事交换。

总归一切是不同了。就如同,他得了先机,而她亦然。

☆、第23章 倾城阿娇

画舟轻摇,长蒿如水,池水荡漾波光粼粼,满池荷叶随风摇曳,偶露的尖角小荷似是只要一触就会绽开。

在这倒影凉亭,连绵绿叶犹如瑶池仙境,就连一向不懂雅意的窦蔻都忍不住趴在舟边用指尖撩起水珠儿,哼唱诗经小曲儿。

见好友唱的高兴,阿娇自也不多让,起身也开始哼唱。许是太过高兴,脚下微动竟在小舟一侧转动轻舞。只见一身火红的女子,笑若灿阳,甩袖张臂之间亦是倾城绝色,偶现的明眸亦如起舞的人儿一般如团火灼人心神。

张霜华此时也兴起了,手指扣在案桌之上打着节奏。随着节奏的加快,阿娇的舞步也不断加快,待到后半曲之时,随着曲调变化,她面上神情也换上悲切可怜,秀足高抬,只听得身上玉环朱钗叮咚相撞。张霜华大笑,转了节奏,散了原本舞中的郁气。再看阿娇之时,便是明眸潋滟,举手投足都是惑人的傲然。直至一曲罢,人才停下步伐,一屁股跪坐在船上,随意的抬手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的笑着说道:“痛哉,快哉。”

谁都不曾看到岸边静默的白衣男子,眸中是怎样的宠溺和热切,就如同那常常让他痛入骨髓的病症。

“公子,可要上前?”阿木低声问道,余光瞥过渐渐行远的画舟。他不懂公子为何会为一个半大的孩子费那么多心思,可他知道,自从遇到那个女孩,公子对自己的身子爱惜了许多。

抬手止了阿木的话,声音满含无奈道:“回去!”今日长公主暗中寻了自己,虽未直言,却是说阿娇不欲入宫为后。他心知长公主的意思,那日也曾细细观察,阿娇虽为娇女却较常人更多了许多心思。今日前来,看过她一番舞蹈,傅子卿已然确认长公主所言不假,阿娇此女心不在汉宫后位。

揉揉眉间,他当要细细考量。虽说他欲要她得了天下宠溺,可万事也得以她意愿为主。

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傅子卿苍白的手抚上心口处,在这个还在跳动的地方,藏了一颗明珠。

“公子可是哪里不适?”

摇摇头,傅子卿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正欲回身,就瞥见了不远处的凉亭一个幼小的身影执着带了狂热感情看向池中。这一看,却又引得傅子卿蹙起眉头,他自是认得那人,汉宫王美人之子刘彘,也是如今景帝与自己共同看好之人。就是不知他为何会到了这里。

“阿木,让人去查十皇子为何出宫!”

微微眯眼,希望刘彘莫要让她难过,否则。。。。。。还是有别的皇子可以教导,纵然是费些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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