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喜事-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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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她想要那种由她自己来决定的生活。

这些，曾经在她看来，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竟然都成了奢求。

只是，这浩荡的皇恩，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苏可言看向莲子的那温润如三月暖阳的目光，依然在她的心里徘徊。只是如今，她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心里好难受，想到这些，刀绞一般得难受。

见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信，陈华也没有说话，更没有催她。

信早就看完了，只这么薄薄的一页，只这么几行，哪里用的了片刻？只是，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自己看错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但是奈何看来看去，纸上的字，依然如故。

沉默了好久，李淑兰这才将手中的信纸合上，头也没抬地说道：“明日便动身吧。”

她面无表情，依然是淡的看不出一丝情绪的存在。

明日？陈华微微有些错愕，都已经在这里等了九天了，怎么突然就要动身了？

但是小姐的话，他自然不会去质疑，于是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明日动身，确实是仓促了，必须要赶快地备好车马。

陈华走了之后，李淑兰又将手中的信展开看了一遍，之后再折起来，放进一个描金红木首饰盒里。

让她伤心的东西，她从来都不会毁掉。难道毁掉之后，就真的能当作事情没发生过吗？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她敢于面对一切，她更不怕直面让她伤心欲绝的事物，因为她知道她一定能想出办法解决。只是，这次，好像不能了。

只单单皇命两个字，便打消了她所有的希望。

如此，在这里继续留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只能徒增伤心罢了。

她起身，打开门口挂着的纱帘，便走出了房间。

“姑娘要出去吗？仔细着了凉。”喜鹊说着这话，自己进屋，去将李淑兰的一件鸭卵色褙子拿了出来，给她穿上。

她边穿，边道：“白天闷热是不假，但是到了晚上，到底还是有几分冷的，姑娘可要仔细着点身子。”

李淑兰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给自己穿上衣裳。这个丫头，倒是真心地对她好。

穿好了衣裳之后，李淑兰便独自一人去了苏老夫人那边，并没有让喜鹊跟着。明日一别，她和她，或许就成永别，也是该话别一下才对。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话别

“哦，兰丫头过来了啊。”苏老夫人正歪在榻上听丫头说笑，看见李淑兰过来了，看向她笑道。

李淑兰“嗯”了一声，走到苏老夫人跟前，向坐在脚踏上的一个丫头说道：“我有些话想和老太太说一说，劳烦姐姐去帮我把门关上。”

底下的大丫头们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苏老夫人见丫头们都出去了，门也被带上了，这才看向李淑兰。

她刚要问她有什么事，谁料竟见李淑兰“噗通”一声，竟然在她跟前跪了下来。

苏老夫人忙伸手去扶，口中说道：“你这丫头，这是要干啥？是不是府里有人欺负你了？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打他去！”

李淑兰只一个劲儿地摇头，泪水早已溢出眼眶。

“老太太，淑兰此次前来，是与您话别来了。”李淑兰哭着哽咽道。

苏老夫人心中一惊，话别？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因为她突然之间想通了，又看不上苏可言了？

但是她又觉的不对，李淑兰自来是做事十分有分寸的，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这不是她的作风。

“不许胡说！”苏老夫人皱眉说道，“好端端的说这种话干啥？”

李淑兰抽噎两声，双手紧紧地拉住苏老夫人的衣襟，说道：“老太太，您是淑兰的救命恩人，淑兰没齿难忘。但是，但是，如今我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苏老夫人眉头锁得更紧了，道：“兰丫头，你告诉我，发生了啥事？”

一提起这事，李淑兰哭的更凶了，但是片刻之后，她稳了稳心神，将皇上已下诏封她为妃的事说了出来。

苏老夫人闻言，心中一个恍惚，竟然会这样！

是啊，是她倏忽了。她父亲加官进爵，为了拉拢并加补偿，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的女儿册封为妃。

“兰丫头，说到底，还是咱们有缘无分啊。”

沉默了好久，苏老夫人这才说道。

李淑兰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下，这下可真不是她装的，想到如此，想到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所求，想到她今后要过的日子，心里的酸痛，她哭都哭不完。

两人又陷入一段沉默，只有李淑兰小声的哭泣，在这静谧的午后，显得格外凄凉。

“唉——”，苏老夫人叹息一声，从榻上起身，“不管怎么说，我这心里啊，可都会一直记挂着你。你这马上就会成为宫里的贵人了，我就先恭贺一番吧。”

她说着这话，向李淑兰一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民妇恭喜娘娘。”

李淑兰见她这般，自然是忙将她扶了起来。

“老太太，您这样是要折杀我啊”，她哭道，“淑兰的命是您给的，您就是淑兰的亲祖母，以后不管如何了，只要是老太太吩咐一声，淑兰定当尽心竭力。”

苏老夫人连连点头，口中说道：“好，好。”

说着这话，她的眼角也渐渐地湿润了起来。

平心而论，对于这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她还是十分喜欢的。虽然她心机颇深，但是好歹并没有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儿，细细想来，也只是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的无奈之举罢了。

她本以为能将她嫁给苏可言，谁料，到头来，竟然成了这样。

这日下午，李淑兰一直在苏老夫人的屋子里，两人说了许多的体己话，直到吃晚饭的时候。

晚饭时分，只有苏可文和苏可心过来了，苏可言还是没有来。

苏老夫人叹息一声，看向苏可文道：“文哥儿，你去把你哥哥叫来。”

苏可文微一错愕，哥哥和祖母之间的矛盾，只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看来，这事祖母做的确实不对。

哥哥和莲子两情相悦，她又何必非要他娶李淑兰？

只是，他作为孙子的，也不能说这是祖母的过失。此时听苏老夫人竟然让他去叫苏可言，他心里立马犯了愁。

去叫的话，若是叫来了倒还好，只是，哥哥那性子，他却是知道的，只要他说了不来，那么任凭谁去叫，都是没有用的。况且，这里还有一个李淑兰在这里，只怕他是更不愿意来了。

“哦，好吧。”苏可文答应着，转身出了门。就算是不情愿，那也要去啊。

苏可言才下了学回来不久，刚刚将今天的功课整理好了，小厮还没送来饭，他便打算先将明日要用到的东西整理一下。

只是，他才一抬头，便见苏可文来了。

“哥，祖母让你过去吃饭。”苏可文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苏可言直接道：“你回去告诉祖母，就说我吃过了。”

苏可文叹息一声，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并且他才回来不久，房里也空空的，又哪里是吃过了的样子？

“哥，要不你过去看看吧，我瞧着啊，祖母今儿心情好像不大好。”苏可文又说道。

苏可言习惯性地抿了抿唇角，祖母心情好不好他不知道，为何不好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起码他今天并没有惹她生气。

苏可言刚要再次回绝，又听苏可文说道：“你就去看看吧，我见今儿祖母和李淑兰都不大对劲”，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道，“你说，会不会是那李淑兰要走了？”

李家那边派了人来接李淑兰回家，苏府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苏可言和苏可文自然是不例外。只是，那李家的人都来了好几天的，仍然没有把人带走，着实是让人心里焦急。

苏可言闻言，心中一沉思，随即抬头看向苏可文说道：“行，你先回去吧，我换换衣裳这就过去。”

苏可文心里偷笑一声，他就知道，这么说，他定然是肯答应的。都已经被这件事折腾这么久了，或许今日过去一起吃顿饭，就是永别。如果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他盼这一天盼了好久了，如今这一天总算是可能到来了，苏可言自然是不能错过。这么想着，苏可言将身上穿的外袍脱了，换上了家常的轻便衣裳，便去了苏老夫人那边。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第二百八十七章　离开

苏可言进去的时候，见苏老夫人已经带着李淑兰以及苏可文和苏可心落了座。

他进去之后，先是和苏老夫人问了一声，随即见李淑兰坐在苏老夫人的左手边，而李淑兰的左手边，又空出了一个座位，很明显，是给他留的。

但是苏可言并没有坐过去，而是直接走到了苏可文身边，和他一起坐了。

李淑兰虽然没有看苏可言，但是眼角的余光，早已经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见他如此，她心里瞬间涌上浓浓的落寞。但是那又如何？如今，早已是不可能了，留下再多的留恋，那又能有什么用？

好在苏老夫人今日并没有说什么话，或许是沉浸在别离的气氛中，情绪有些低沉，连责备的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等到苏可言坐下之后，苏老夫人这才开口道：“今儿咱们凡是在家的人，也都到齐了，咱们今天聚在一起吃最后的一顿饭，也算是给淑兰送行了。”

苏可文闻言，悄悄地掩住了嘴角扬起的一抹笑。

苏可言只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与刚才一般无二。只是或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当刚才听到苏老夫人说给李淑兰送行的时候，他立马警觉了起来。

李家那边虽然派了人来，但是迟迟不动身，也不见李淑兰有要走的意思，苏可言心中早已有些着急，生怕事情有变。同时，他也隐隐地觉得，只怕近期之内，她不会走这么快。

刚刚来之前，他已经猜到了可能是要商量李淑兰回家的事儿，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快得让他完全想象不出这是因为什么。

不过这样正好，这些日子以来，他心心念念的事情，总算要实现了。只要李淑兰离开了，对于他的婚事，就算苏老夫人仍然不同意，但是想必应该也不会逼得太紧。这样的话，他就完全有时间去想出办法来说服苏老夫人。

“妹妹在此祝姐姐一路顺风了。”苏可心率先端起茶碗，以茶代酒，向李淑兰示意。

李淑兰也是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向苏可心回敬道：“多谢妹妹了，只是妹妹在家里，也万要保重。”

苏可心自然是答应着。

受两个哥哥的影响，以及苏老夫人对这个李淑兰，竟然比对她这个亲孙女还要亲，苏可心的心里，对李淑兰并没有什么好感，一切都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父亲为官，母亲是官太太，在修养礼仪这方面，母亲自然是抓得紧，因此苏可心一直以来，都是一副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风范，此时自然也不能例外。

李淑兰将茶碗中的水喝了一口，随即又将围着桌子坐的人扫了一圈，说道：“这么久以来，真是叨扰了，淑兰心里十分得过意不去，并且，这段日子，一直得到哥哥以及弟弟妹妹的帮助，淑兰今后必当没齿难忘。”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忽然又自嘲一般地说道：“明天就要分开了，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一样，但是不知怎的，此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说着这话，她用眼角的余光向苏可言那边偷偷一瞄，见他仍然是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在这里，她被人挖苦过、嘲笑过、欺负过，也曾被人帮助过、温暖过、感动过，在这里，她也学会了如何使自己变得更强，如何使自己更能被人接受。最重要的，在这里，她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只是，如今想来，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浑浑噩噩的，对于那些不在计划之中的事情，或许更容易接受，又哪里用得着她如今这般？

只是，她的谋划还没有完全成功，便要被逼抽身。任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好了，你既然与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把你当一家人看，那些客气的话，就不必说了，以后只管好好的就是了。”苏老夫人说道。

李淑兰闻言，眼里的泪水又一次湿润了眼眶。只是，这次她强压着，决不让泪水流出来。

此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泪水又有何用？还不如留着，等到将来，用在最该用到的地方。

因为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因此，吃完饭之后，苏老夫人并没有留他们，直接让他们各自回去早早地休息了。

李淑兰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是请求苏老夫人，将喜鹊给了她。

喜鹊伺候了她这么长时间，虽然人并不是十分机灵，但是对她，当真是极好的。可以说，李淑兰在这段潦倒的日子里，喜鹊是真正地将她当做一个正经主子来伺候的丫头。

问了问喜鹊，她自己也愿意跟着李淑兰去，因此，苏老夫人便允了她的要求，让她带着喜鹊一起回了京。

次日一早，整个苏府的人起得都很早。

因为苏可言还要上学堂，本来是打算直接去的，但是奈何苏老夫人非要他等会儿再去，并且已经派了小厮让他去学堂和先生说一声。

苏可言心想左右就耽搁一会儿，并且如果自己不在的话，祖母心里对他的阴影，只怕是又要加深了，想了想，便晚走了会儿。

东西昨天晚上便收拾好了，陈华找来的马车也已经在苏府门前等候。

陈华骑在马上，眼睛一直盯着苏府紧闭着的朱红大门。过了一会儿，听到一身喧哗，之后，只听“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被推开，露出门内的几个身影。

李淑兰今日身上穿着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下面是一条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发上只簪着一枚羊脂色茉莉小簪。这身衣裳，还是今年刚入夏的时候，苏老夫人请人给她从“锦绣坊”订制的衣裳，她今日，穿着回去。

“老太太，别送了，淑兰这就走吧。”走出大门，李淑兰向苏老夫人笑道。

此时，她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已经做好了接受未来挑战的打算。

“你此次一去，可万万要保重自己，皇宫里那等地方，可是不能委屈了自己。”苏老夫人一脸担忧地说道。

李淑兰闻言，心里闪动着浓浓的温暖。是啊，皇宫那等地方，进去了，可还出得来？

“嗯，我记下了。”李淑兰点头答应着。

她说着这话，又在苏老夫人身前跪下。

苏老夫人这回并没有将她扶起来，不管以前对她猜疑也好，利用也好，总之此时，她是真心地对她的，真心地为她今后的道路担忧，真心地将她当做自己家人来看待。

“淑兰感谢老太太的收留之恩，他日结草衔环，必当倾心相报”，李淑兰说着，又磕了一个头，道，“再次感谢老太太的拳拳疼爱，淑兰必定一辈子不可忘怀。”说着这话，她又磕了一个头，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还望老太太万万保重身子，不可操劳过度。”

苏老夫人这才将她扶了起来，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又将刚才的话嘱咐了一番。

之后，苏可言兄妹三个，也一一地向李淑兰道别。

此次她一走，必定是很难再相见的，至于以前发生过的事情，苏可言心中虽然仍然不能原谅李淑兰，但是苏老夫人在此，他又不想让她心里不舒服，也和她说了几句保重的话。

“以前是淑兰冲突了，望哥哥不要往心里去。”李淑兰一屈身，向苏可言行了个礼说道。

苏可言点了点头，便见李淑兰转身，扶着喜鹊的手，上了马车。

她没有回头，她不能回头，如果回头的话，她怕她会坚持不住。

到了马车上，帘子拉下的瞬间，眼中集聚的泪水，这才如同雷电暴雨一样，倾泻而出。

以前的一切，如今都已经过去了，留下个残局，或许没几天之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