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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先爱的人-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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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队长刚要问他些话,对方已经转身,大衣里衬衫的衣袂都在这一瞬飞起。
这名年轻人快步从现场走出来,等在外面的初徵心用双手护着手臂,他一眼看出她的焦虑,事实上她的身体感觉很冷,好像怎么也暖和不起来,不仅是冬天的温度,还因为最可怖的杀人魔就曾经住在那么离的距离。
他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用那双罪恶的眼睛窥探她的生活。
徐阵也不管是在什么案发现场,兀自把人紧紧搂在怀中,她挣了几下实在没用,最后只好放弃了。
“你住在这我实在不放心。”
初徵心微微低头,靠在他的胸前:“原来,我早就‘见’过他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要求你现在、立刻、马上搬来和我住。”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容拒绝的字眼,她好笑:“恐怖的气氛都被你说没了。”
“你记得‘养蚕人’对那户人家做的事吗?他给了那家的小女儿最‘平静’的死法,从某种心理上来说,他很‘珍视’小女儿,对她没有怨恨,甚至可以说想要呵护她……”
一股腥苦的味道充满口腔,初徵心看着他,费力地说:“那个‘女儿’,是我。”
他身影挺直地站在她面前,昏黄的落日余晖照在他的脸庞,双眸漆黑地凝视着她。
尽管这之后便是沉沉的黑夜,但她也不会再有畏惧。
……
市区医院的某间特殊病房外,几位便衣正轮流巡逻、把守。
徐阵和初徵心坐在病床旁,费雷冬的主治医生把病情对他们说了一遍。那男人好不容易苏醒过来,总算是熬过了鬼门关。
俩人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徐阵:“当年苗姨的案子,已经在申请复议,形势还是对你有利,加上你对于那些案子的自首,以及一些客观因素……我估计也就判个十几、二十年吧。”
徐阵的话说得轻巧,幸好费雷冬也是心大,神情看上去挺满意,他摘下呼吸面罩,艰难地吐字:“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人狙了,是我疏忽了,以前你爸也是身手了得……”
初徵心望见父亲脖子处狰狞的伤疤,一时也软了心,语调也不由得放柔:“你先好好养伤,我们会为你请辩护律师。”
“……小皮呢?”
“当然要瞒着他,我说你有事出城了,很快会回来。”
费雷冬点了点头,又对徐阵叮嘱:“保护好徵心,就算初玮凝不会伤害她,难保其他疯子也不会……你们有她的下落了吗?”
初徵心摇了一下头,却留意到身边的徐阵只是沉默不语,她忽然觉得脊背凉透了。
费雷冬:“那个‘养蚕人’到底是谁?”
“我们正在筛选你给的名单。”
初徵心的内心很不安,拿着手机来回摆弄,这时候意外地发现上面有个来电自己漏接了,是个从来没见过的奇怪号码。
她心中一凛,还是保持着平静的神态,冲他们笑着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徐阵望着她的身影,依然没有开口,眼底却是一片了然。
“伯父,我有些想问你。”
初徵心走到离警方监视较远的地方,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尝试再拨回去。
她知道初玮凝以前的手机号早就不能用了,无论她拨打多少次都只有机器女声回答:“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现在,她一定是换了新号码,还给自己打了电话,她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一种这样强烈的预感。
而当电话真的接通的一刹,初徵心的胸口突然沉闷的喘不过气。
“徵心,是我……”
那边除了久违的母亲的声音,还有很大的风声。
“你……怎么样。”
任她如何明辨是非,这一刻父母之间的恩怨根本没法算得清,初徵心知道母亲犯罪了,理应受到法律制裁,可是她多渴望哪怕再一秒能够体会只有两人的情感交流。
“我还好,你可以暂时放心。”
现在,摆在初徵心面前的现实已经异常残酷,她知道徐阵必须找到初玮凝的所在地。
你看所有的轨迹不管怎么走都只剩下了惨痛,命运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徵心,其实,是费雷冬把你带到了我的身边,可惜我没有好好珍惜。”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你为什么不多替这个家考虑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害费雷冬,你怎么可以一直骗我,一直一直瞒着我,怎么可以让我只剩一个人?!”
从小到大的心酸记忆都在这一刻汹涌袭来,初徵心被无数孤独愤懑的记忆碎片割伤,她难受地靠着墙,语言的起伏和波动都像是从未如此激烈过。
“可是……现在……”她的嗓子像堵着石头,又胀又酸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在做这些事之前,我就没有想过退路,这是我甘愿接受的结果。”
“你只是……根本没想好自己要什么,妈,你太累了,你需要休息。”
初徵心胡乱向走廊的另一边跑了几步,可是脚步又慢慢重下来,因为她根本想不到要去哪里找对方,她根本阻止不了这一切发生。
“徵心,现在你认真听好,如果哪天我死了,把我的骨灰洒在西泠市的那条江里。”
初徵心咬着牙,语气转而又怒又哀:“你说什么呢?”
“这是妈妈的心愿,我不是为了‘杀人偿命’,而是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终点。是我没有保护你,反而连累你到这样的地步。是妈妈不对,我向你道歉,徵心。”
初玮凝的声音夹杂了电流的干扰,但是,传入她的耳中异常地宁静镇定。
“你无法明白我的心情,因为对我来说,杀人比想象的还要容易。”
“杀人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初徵心从她的口吻里能够预感到非常不好的事情,就像她预感到了她会打来这个电话。
下一秒,初玮凝在那边笑了:“其实你一直很出色,尽管我没有把你教的太好,但你真的很了不起。你知道吗,徵心,我一直不对你亲近,也不是因为不够爱你,我怕你成为另一个我。我怕我的思想和行为影响到你。”
她终于还是哭了,有一部分的自己好像被抽离了身体,她用力地将身体缩在角落,浑身冒着冷汗,心下悲凉。
“对不起,你要好好的,还有关于徐阵的事……我知道他会来抓我,那就让他来,你不要太难过,我不希望你们在一起,就是不想你因为喜欢他而觉得痛苦。”
“妈,你不要再说了,事情总会有转机的,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好吗?”
“不需要了,让警察来抓我吧。”初玮凝像在那边叹了一声气,又说:“对不起,徵心,妈妈不是故意这样对你的,对不起。”
说完以后,那边传来了无声的静默。
她要疯了,她也要疯了。
初徵心悲痛无比,只觉得心里有什么要炸开了,直到听见靠近的脚步声,这一刻才回过神,她抬头去看。
徐阵的俊容温淡,好像有太多的话,他也不知要如何去描述。
她也想声嘶力竭地表达什么情绪,可是仿佛陷在一个黑色泥潭里,已经挣脱不了。
“……混蛋,都是混蛋,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没人考虑我的感受……”
初徵心哽咽着,她抱着自己的膝头,干哑地拔着嗓子,声音尖尖地传出来,就像一个受伤的小女孩。
徐阵蹲下来,抱住浑身僵硬的她,伸手捋着她早已凌乱的长发,冷静地安抚着,那声音清透,可是又决绝地陌生:“你知道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如果你不要让她被找到,我也可以让她从此消失。”
她眼前的视线模糊,再也不想去思考,只是抱着他的肩头,放声痛哭起来。
☆、第六十五章 初徵心
第六十五章
初徵心觉得自己就像在一个无人的孤岛,所有人都在离她而去。
此刻,她坐在椅子上面,周围是一些精神不济的急诊病人,徐阵去贩卖机买了水回来,递到她面前。
她刚才大哭过了,现在嗓子很干,虽然感觉发泄过以后感觉稍许冷静,可浑身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还是没办法恢复过来。
“她没有说在哪里,只是在和我道别……”初徵心抬眸望向徐阵,固执而认真,“但你有线索了吧?”
徐阵不需要再瞒她,坐过来搂着对方,说:“你来告诉我。”
“你明知道我做不了这种选择。”
初徵心无法因为那是自己母亲的关系就要开口向他求一条生路,尽管她一万个不愿意看到初玮凝被捕,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茫茫然的可怕。
“我妈从不曾在我面前示弱,她一直以来非常严厉,我也为此怨过她,觉得和她不够亲近,不像别人家的母女什么都能聊,我只是觉得很寂寞。”她的眼睛还是湿湿的,有种悲痛清晰地印在心上,“可说到底,我哪里恨的起来,她毕竟是把我养大的人,她也是爱着我的。”
“就像我对我妈妈也是这样。”
当年他们把徐阵送进精神卫生中心,也没有想到极端的治疗会为他带来一辈子难以忘记的痛苦吧。尽管徐阵后来对双亲总是有一种消不去的隔阂,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依然爱着这个家庭。
“所以我要怎么办,我只能什么都不去管。”
他们去抓也好,抓不到也好,她无能为力。
徐阵握紧她的手腕,语气温柔:“我知道你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你不接受这样的情况,但是,初徵心,谁没有这样的时候?”
人活一世,无奈有之,辛难有之,离别亦有时,只有不断经历,不断取舍,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其他能耐,唯有用爱与信仰,唯有恒者行远。
他低下身,看上去竟然比她还要难过无数倍,双手牢牢扣着她,借以这个姿势挡住自己的脸,好让她看不清楚。
“我想要你快乐,但我也和你一样……无能为力了,是吗?”
她就是他的幕天席地,是永盛的火焰,也是他全部的光明。
初徵心听不见四周的其他声音,只能听见他的心跳了,那种激荡的频率,莫名就让自己产生一种心疼。明知道他不擅于太多的言辞,但却往往一阵见血,直直地奔入她的内心,叫她软得化为泉水。
“谢谢你在这里和我‘分担’所有的痛苦,你哪里是没有作为。”
她终于露出这个晚上久违的一抹淡淡笑容,抓起他的手放在脸颊处,“让我依靠你吧,徐阵。”
那样温顺又脆弱的她也只有他才见过,只有他才能完全拥有。
“好,只要你需要。”
……
医院不远处,一辆白色货车里,身穿皮衣的男子放下望远镜,驱车离开。
病房里,费雷冬侧着头,鉴于他们之前拉开了窗帘,他能望到冬夜里的一弯月轮,似一副扣人心弦的名画。
男人的左手把玩着一枚银色的子弹,指尖来回摩挲,上面清晰地刻着两个字母“fc”。
这是徐阵刚才偷偷给他的东西,还问过他一些问题。
子弹是在“养蚕人”的临时住所找到的,徐阵从垃圾堆里捡到这枚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物件,他端详片刻,放在鼻息之间,闻到上面残留着一丝淡幽的香味——是香水味。他清楚地记得,曾经在初玮凝的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费雷冬告诉他:“以前我们偷偷在实验室做的,一共有两枚,我这里也有一枚。”
这是俩人的“定情之物”了。
“当时是在哪里的实验室?”
“在四川锦屏附近。”
“那里除了隐蔽的研究所实验室,还有其他吗?”
费雷冬马上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视线转往一旁看了会,说:“有一处是荒废的研究所,以前我和初玮凝常去。”
那块深山地形复杂,极易藏身,又是他们曾经日夜相伴的地方。
男子睁着幽深的眼睛,思绪逐渐飘远,回到了黑暗里,回到那个红色年代,曾经属于他们的,炙热疯狂的年代——
寂静暧昧的夜,宽敞舒适的床上交缠的两具身体有蒸腾的欲…望。
欢…爱过后,年轻男子有古铜色的肤色,腰臀的肌肉结实,俊朗的五官挂满汗水,他的手从身下妻子的胸前抚过,强势又温情。
“玮凝,跟你说件事。”
“什么?”
女子的眉眼含情脉脉,那一丝冷艳的风情更显动人,经过一整晚的煽风点火之后,她的身上全是狰狞的齿痕。
当然,他也负伤不少。
“过几天放假,我们回一趟老家,我侄子满月了。”
“我不去。”
初玮凝用手指在男人胸膛前划圈圈,被对方一把抓住,放在嘴边吻了吻。
“你不是和他们都不怎么来往了吗?这种聚会有什么好去的?”
“我们感情一直不错,再说了,小侄子你不也见过吗?多可爱。”
望着费雷冬的神情,初玮凝顿了顿,她起身靠在他胸前,将头枕在男人胸口,听见他的脉搏。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开口:“费雷冬,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费雷冬满脸错愕,却难掩眼底中的一抹惊喜,片刻,他又恢复平常,说:“你知道我以前是想要孩子,但前提是你要接纳,你要不喜欢,我们就不要。”
初玮凝搂住眼前的英俊男人,淡笑:“我想好了,乖,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一直就想要融合俩人血脉的孩子,但是老天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再去想这件事,谁料初玮凝会突然改了性子。
要知道她要是做下决定,连他都很难去改变。
费雷冬心中的石头也像是落下了一半,这样就好了,他们有一个孩子要养育,也就没更多精力去做那些事了吧。
“好,那我们就去领养一个回来,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你决定吧,这个选择权交给你了。”
费雷冬抱着她不着丝缕的光滑背部,语气略带取悦:“我想要女儿,就叫她‘徵心’。”
“……费徵心?多不好听。”
初玮凝点着男人的鼻子,他笑了:“我想叫她初徵心——真初以待,心相敬爱。你是她的母亲,她是你的女儿,我希望她像你这么与众不同。”
在他的言语中,她仿佛真的看到了怀中的女婴儿,那么天真无邪,让人疼爱。
他们一起抱着她,就像任意一个美美满满的家庭。
费雷冬侧翻了身子,再次压在初玮凝身上,狂热地亲吻。
……
想起往事,他再次觉得心乱如潮。
后来和初玮凝离婚,费雷冬对小皮的母亲当然也是付出了所有真心,且她以后,他再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哪怕是面对初玮凝,她也早已不是那个令他如痴如狂的梦中少女,她变得极端而暴戾。
他会只爱着苗知敏,守着这个温暖的家,与孩子们永世不渝。
但是,他也骗不了自己,初玮凝是一段记忆中永不会抹去的艳色,她带来的冲击,带来的罪恶,还有那些欢…愉和极致的疯狂,谁都无法取代。
曾经离开那个女人,是因为她给他的折磨太多,可他却忽略了她自身的痛苦也已超出负荷,尽管被害得家破人亡,但令费雷冬觉得可笑的是,他竟然感到过去那个执意离开初玮凝的自己太过自私。
如果,当初他留下来,与她一起毁灭,或者帮助她重生,是不是都要好过今天的结局。
看着树梢上的露水,费雷冬才意识到天色渐明,他苦笑着,笑的眼角并出湿润的痕迹。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
初玮凝倚着黎明的天色,仰头微微眯起眼睛,车子平稳地开在路上,前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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