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葬-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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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我从未想到我的朋友会躺在地上。〃林珂说道，〃我先是以为我踩到一根木棒，接着发现木棒被一件男人裹着的衣服，如果是吴月，那应该是件女人的衣服，所以我放松了警惕。〃
　
　　张凯没有说话，他的手机突然鸣叫起来，刚才他把死者的指纹取下，传输到公安部的信息库中。




第8节：第一章　网购（8）

　　张凯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手机上的短信，然后蹲下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死者。窗帘已经被拉开，那死者的眼睛好像被阳光刺得微微闭起，张凯甚至忍不住把手放在死者的鼻子下，似乎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呼吸。
　
　　〃费正鸿！〃张凯说道，〃全中国，不，全世界最出色的贼，竟然死在了这里。〃
　
　　贼有很多种，小偷算是贼，抢劫犯也算是贼，甚至连盗墓贼也是贼。
　
　　费正鸿则不同，他是个技术全面的贼。也就是说，贼的所有工作，他全部都能做，而且做得很出色。
　
　　他也不是一般的贼，他在贼界的名气，相当于马拉多纳在足球界的声誉。
　
　　他早就不去主动偷别人的东西了，他是贼界泰斗，必须有人花巨金请他，他才会偶尔小试一下身手。据说他收了十八名徒弟，只要这些徒弟动手，就连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文件都能偷到。
　
　　屋内所有的警察都被张凯的话震惊了，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连林珂也呆住了，她偶尔会跑到论坛上看文章，在那里，她也知道费正鸿的名气很大。
　
　　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贼，竟然如此狼狈地死在这样一栋小别墅中！
　
　　林珂忍不住低头去看了看费正鸿那张狰狞的面孔，费正鸿死得不仅狼狈，而且显然很不甘心。
　
　　〃一楼厨房的水龙头被人打开了！〃一名警察走入屋内对张凯说道，〃但只拧开了放水量的30％，一楼的厨房、卫生间以及地下车库都被淹了。〃
　
　　林珂想到她刚走屋子里时听到的那种吱吱的声音，正是那个被打开的水龙头发出的。
　
　　张凯皱了皱眉头，他并没有急着说话，转过头来盯着林珂问道：〃你的朋友吴月到哪里去了？她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林珂说道，〃我半个月前和她见过一面，她当时可能因为工作压力有些大，情绪不是很好。但还算正常，她正和我的另外一个朋友商量去买一把剪刀。〃
　
　　〃剪刀？〃
　
　　〃是的，一把明代的剪刀。〃
　
　　那个法医突然轻轻叫了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第9节：第一章　网购（9）

　　〃他怎么会戴这样一个东西！〃那法医说道，他正在检查死者的右耳垂，死者的耳垂上戴着一个鸡心形的、极女性化的耳坠。
　
　　那法医用镊子轻轻地将耳坠取了下来，放入一个小塑料袋后将袋子封闭了起来。张凯皱着眉头，他接过袋子对着阳光看了看，那耳坠发出晶莹的光，他有点疑惑地看了看林珂，〃这只是个玻璃耳坠吗？〃
　
　　〃好像是的。〃那法医说道，〃真想不到，这样的大人物，居然戴着这样廉价的耳坠。〃他还对张凯做了一个鬼脸，表示不可思议。
　
　　〃费正鸿这种人的心思，我们永远也猜不透。〃张凯摇了摇头，〃否则，他也不会成为贼王，而我们还是普通人。〃他顺手将那个耳坠还给了法医。
　
　　林珂回到了一楼，她来到厨房，这里的一切糟透了。厨房和卫生间的地面积水大概有三厘米深，形成了浅浅的室内湖泊。好在这两个房间的下水口同时打开了，打开的水龙头与下水口形成了一个互动的水循环系统。水不断地从水龙头里流出，又不断地通过下水口渗出，因此积水极浅。但与厨房只有一墙之隔的地下车库就没有那么好运，积水通过墙内电线所留下的缝隙蔓延到地下车库，地下车库几乎完全被淹灭了。正是根据地下车库的积水情况，警方才推断出了水龙头被打开的时间。
　
　　〃应该是凌晨一点钟被打开的。〃守在厨房门口的一名警察对张凯说道，〃三点钟，　水开始向地下室渗透。〃
　
　　〃可能凌晨一点钟有人进入这栋别墅，也许是别墅的主人尚未离开。〃张凯说道，〃这需要调查，你把吴月的家庭关系提供给我们吧。〃
　
　　吴月的家庭关系相当简单，她的父母离异，她跟着她的母亲生活。她是淝城人，在滨市工作。她的工作关系很复杂，警方在吴月的屋内找到了一个电话本，密密麻麻地记着她的工作联系人。张凯很耐心地向林珂询问了吴月最近的状况。林珂回答得很详细，她知道吴月最近三个月心情不好，她也说了她最后一次见到吴月的时候，吴月准备买剪刀的情景。




第10节：第一章　网购（10）

　　但张凯对这个情节并不在意，他详细问了林珂吴月的精神状态，以及吴月是否知道费正鸿。
　
　　〃我在网络上看到过这个人的名字。〃林珂说道，〃他被称为贼王。我从来没有听吴月说起过这个人，我想，我的朋友不可能与这种人成为朋友。〃
　
　　张凯立即反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是她的好朋友，我知道她的性格。〃林珂说道，她很想再重复一次吴月在失踪前买剪刀的情景，但既然张凯不愿意问，她也不想多嘴了。
　
　　〃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问完话后张凯对她说道，〃这件事情很不简单。〃
　
　　林珂盯着张凯问道：〃为什么？〃
　
　　〃其实，这是一件很有趣的案件。〃张凯递给她一张名片，〃我最想弄明白的，是谁在凌晨一点钟打开了厨房水龙头，这是个很有趣的行为，也许能够解开所有的迷局。〃
　
　　林珂没有说话，在她离开房间前，张凯叫住了她。
　
　　〃你现在最想去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我的另外一个好朋友。〃她说道，〃她叫方媛。〃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小区的道路上挤满了一些看热闹的居民。林珂从别墅里出来之后，她立刻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这些目光充满着怀疑、好奇，还有一点点惊恐。林珂低下了头，慢慢地向外走着，她好像突然听到了人群中有人默默惊呼了一声〃林珂〃！林珂转过头去，那群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因为费正鸿的尸体被裹着黑塑料布抬出了吴月的别墅。她没有在那群人中找到熟悉的身影。
　
　　幻觉！她定了定神，掏出手机拨打吴月的电话，电话关机；接着她拨打方媛的电话，也关机了。她心中有隐隐的不安，方媛会不会也出了什么问题？
　
　　都是那把该死的剪刀！这两个疯婆娘被那把莫名的剪刀迷住了，如果不是那次聚会因为话不投机而分手，她也不会十几天没有与她们联系，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林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决定去找方媛。
　
　　从小区大门出来的时候，她想再看看那个小保安在不在，可那个小保安已经不知去向，端坐在保安室里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正在看报纸，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林珂的离开。




第11节：第一章　网购（11）

　　林珂走出大门，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方媛与吴月不一样，林珂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方媛关掉手机有很多种原因，可能心情不好；可能是手机掉了；也可能手机没有掉，她身边一时没有备用电池。因为方媛只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职员，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星期一至星期五忙工作，周六、周日如果没有她和吴月的邀请，方媛就会一个人关在家中做宅女，所以，她手机关机是正常的。
　
　　我要和她谈谈吴月的事情。林珂在心里说道，也许，我和她应该去找找吴月。她打开了出租车的车窗，方媛的家出现在眼前。那是城东一个刚刚开发的高层建筑群，由于近期房价跌得厉害，没有等住户入住就已经成为水电无法及时供应的烂尾楼。方媛迫不及待地搬进了这缺水缺的电新房，因为这是方媛花所有积蓄买下的房子，她不忍心抛弃这房子。
　
　　林珂下了出租车，她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冷风从面前的数栋高层建筑间刮了过来，她的身体被吹得一阵摇晃，连裙边都卷了起来。在科学上，这被称作〃高楼风〃，这股风还有个别名叫做〃峡谷风〃。当数栋高层建筑形成了人为的峡谷时，风就会从上空和正面冲过来，形成巨大的气流。
　
　　林珂只觉得遍体生凉，举目一看，面前的这栋高层建筑好像连一个住户都没有。黑洞洞的窗口密密麻麻地排开，像张着口的野兽。林珂身上的汗完全冷了下来，这鬼地方她只在两个月前来过一次，当时方媛非要带她和吴月来看新房。
　
　　林珂走到门岗前，一个老人正面无表情地发呆，她顿了顿，好半天才说道：〃我进去找个人。〃
　
　　〃你进去吧。〃那个老人有些阴郁地说道，〃如果你能找到的话。〃
　
　　她有点吃惊地看了看这个老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开发商跑了。〃那个老人说道，〃这段时间房价跌得厉害，所有人都喊着要退房。有三栋楼房的电梯也坏了，好像已经没有人住在里面了。我在这里看门，是等着他们给我发拖欠了三个月的工资。〃




第12节：第一章　网购（12）

　　老人没有说〃他们〃是谁，林珂也没有问，她只知道方媛这次买房可能亏大了。不过，方媛会把自己锁在这样的高楼当宅女吗？
　
　　〃你最好小心一些。〃那老人接着说道，〃这里面的过道上堆着很多杂物。〃
　
　　〃我要去的是这一栋。〃林珂指着她面前的那栋高楼，是一号楼。
　
　　那老人接着说道：〃你运气不错，这栋楼的电梯是好的。〃
　
　　她点点头，直接向楼房里面走去，那栋大楼确实很败破，玻璃门已经破碎了好几扇，墙上被人用红漆写上了一些大字：〃退房、退房〃、〃无良开发商〃。这倒有点像城市北部码头边上某个有人跳街舞的拐角，墙壁上满是精力发泄不掉的年轻人的涂鸦。
　
　　有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人的味道。
　
　　林珂已经走进了大楼的一层大厅，她用劲地踹了踹地面，空气中回荡着鞋跟敲击地面的回声，回声停后，大厅里依然一片黑暗。一楼没有装声控灯，或者灯早就坏了。这几下猛踹，只是让她觉得脚底有些生疼。林珂猛地吸了一口气，一股有些混浊的冷气进入肺中，可能是从地下室飘上来的吧！
　
　　林珂很快适应了眼前的黑暗。面前有两个黑暗的洞口，左侧那个洞中，可以依稀见到台阶的影像；右侧的洞中则是一个向下的斜坡。她再次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微弱的手机灯光把她变成了一只萤火虫，飘荡在一个幽深的空间内。
　
　　除了那两个洞口，林珂终于看到了正前方一个闪烁的红点，那一定是电梯了。她向前走了两步，地下室的冷风突然让她清醒了。天，她正行走在一栋人烟稀少的大楼里，而且她还是个女人。
　
　　遇到了歹徒怎么办，会遇上其他的东西吗？她还没有想清楚其他的东西是什么，电梯灯好像闪烁了一下，她飞快地跑了过去，顺势按下了按钮。
　
　　我和方媛的友情，能战胜恐惧！林珂踏入电梯时在心里鼓励自己！
　
　　林珂一踏入电梯就后悔了，因为电梯开始吱呀地晃动着，有点像腐朽的、随时都会向下塌陷的木地板一样。她记得方媛的家好像是在二十二楼，她顺手按了二十二这个数字，电梯轰鸣了一声，打着颤向上升了起来，脚下不断地晃动着。她只觉得身体在摇晃，四壁照出她有些变形的面孔，林珂突然发现自己脸色苍白，双眉紧皱，她是害怕的！




第13节：第一章　网购（13）

　　方媛一个人可以住在这种大楼里面吗？她不害怕吗？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大楼中，你喊救命都不会有人听到！
　
　　如果见到吴月，就先把她带离这栋大楼，别让她再住在这里了！五分钟后，这好久没有被人用过的电梯重新变得灵活了，电梯门刷的一下打开了，她举着自己的手机，走入了大楼的二十二楼。
　
　　这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地方，林珂的脚下满是各种各样的杂物和垃圾，空气中飘荡着一直压抑在这个空间里无法向外释放的灰尘。林珂只是向楼道看了一眼，就否定了这里是方媛的家。因为方媛家门口贴着一个巨大的加菲猫，而这个楼层的两个房门上，一个房门上贴着一副对联；另外一个房门上什么都没贴，但门是半掩着的，门后，依然是无尽的黑暗。
　
　　走错楼层了，林珂心里想着，反身按开电梯，电梯突然发出轰的一声，缓缓地向上升去，二十三楼的指示灯闪亮着，有人在她的上面按了电梯按钮。
　
　　林珂吃了一惊，原来这栋楼里除了她还有别人，她突然想起，方媛住在二十三楼，她刚才记错了。这次她差点没有兴奋地叫起来，那个按二十三楼电梯按钮的人一定是方媛，她有点等不及，很想见到方媛，楼梯就在身旁，她可以爬楼梯赶上去。
　
　　那就这么做，林珂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楼梯，她的软底鞋在水磨石地面上轻轻地滑着，发出哧哧的声音，半层楼梯走完之后，她突然听到二十三楼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有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林珂立即顿住了，这是个陌生的声音，有点沙哑。
　
　　没有回答，那个声音似乎叹了一口气。
　
　　〃我们都被他骗了。〃
　
　　林珂变得迷惑起来，她趴了下来，像电影中的女猿人一般，慢慢地趴在楼梯上，顺着楼梯的台阶一点点向上爬去。二十三楼的走道出现在林珂的眼帘中，三个黑衣男子站在电梯口，她无法看清那三个人的面孔，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那把剪刀，真的那么重要吗？〃
　
　　剪刀，他说的是剪刀！




第14节：第一章　网购（14）

　　这是她听到的第二个人的声音，这个人的问话仍然没有得到同伴的回答，林珂看见最右边的那个男人似乎点了点头。
　
　　〃这电梯怎么上来得这么快？〃这是她听到的第三个人的声音，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似乎有同感，他们同时点了点头。
　
　　〃不！〃最初的声音低沉地说道，〃这电梯不是从一楼升上来的，刚才有人进来过！〃
　
　　那最右边的男人，慢慢地转过了他的脑袋向左侧看来，那是楼梯口的方向，林珂的脑袋下意识地向下一缩，身体慢慢地向后移，一点点缩了回去。
　
　　〃别浪费时间了，大师兄！〃第三个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人进来又怎么样？〃
　
　　被他称作大师兄的，正是第一个说话的那人，他闷哼了一声：〃我们得重新去找那把剪刀！〃
　
　　〃走吧，大师兄！〃第二个人声音响了起来，〃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林珂趴在地上，连呼吸都屏住了，她不知道出现在方媛居住楼层的三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头，直觉告诉她，这三个人绝非善类，她不能被他们看见。
　
　　电梯门在此时发出了关闭时特有的轰鸣声，林珂轻轻地抬起头来，走道间的三个人已经消失了，她慢慢地站起了身子，拿出了手机走上第二十三楼。方媛家的大门半开着，那张加菲猫的贴画，不知道被谁撕去了一块。




第15节：第二章　假象（1）

　　第二章　假象
　
　　方媛的脸歪挂在半空中，双目圆睁，身体像个电池即将用完的老式挂钟一般，做着最后的摇摆。方媛的表情狰狞，斜着的嘴角似乎有深紫色的液体渗出，翻着的眼白瞪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