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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原寮我杀了那个少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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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甲斐教授没有算进里面吗?”
  “我并没这么说!正因为有老师在,所以我们绝对不会露宿街头或是饿死。因为能够过得很安心,所以我们从没担心过那种事。”
  “那真是好运。就算是普通的夫妇,也会因为丈夫的关系,为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得露宿街头而感到不安——过着那种生活的妻子和孩子们也是存在的。至少在当时那个年代应该是那样的。”
  “是啊……”她暂时陷入了沉思中。
  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总而言之,请你至少告诉我令千金的地址好吗?这样我就可以回去了。”
  嘉村千贺子用一种回过神来的表情说道:“但我不知道那个地址能不能联络到小女,当然电话也是一样。小女说不定已经不住在御茶水车站附近的公寓了。”
  我再次在椅子上坐好,然后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你知道令千金十天前——也就是十六日的时候——打电话给甲斐教授向他要求五百万的事吗?”
  “那个孩子?真的吗?不,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她吃了一惊,表情有点复杂。对于甲斐教授和嘉村千秋之间有这种像父女般交流的事,她似乎感到有点高兴。
  “她居然对老师做出那种请求……”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嘟哝,接着又无意识地触摸着手上的钻石戒指。
  “从她向甲斐教授询问是否能给她五百万看来,应该是很肯定甲斐教授的回答吧!”
  她默不作声,但表情好像也很同意这个说法的样子。
  “教授马上就打算要准备那笔钱,不过基于一个作父亲的义务,他还是询问了两、三个关于那笔钱要作何用途的问题。但是令千金不是很冷静,认为那些问题是拒绝她的借口,于是忽然撤回这项请求并切断了电话。教授立刻回拨电话,而且在那之后的几天再三尝试打电话联络,可是都无法和令千金取得联系。”
  “千秋果然已经没住在那间公寓了。”
  “教授好像也曾考虑要向你询问这件事,但考虑到这是有关钱的事情,所以还是对你保密比较好。倘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用到这笔钱,令千金应该会再和他联络才对。”
  “我能明白老师的心情。您所谓老师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吗……这种事应该没有必要雇用侦探吧!”她好像也明白我的工作并不是单纯的家族调查。
  我并没有顺着嘉村千贺子的话往下说。要是在没有喝酒、身体状态良好的时候,这算是个相当踏实的做法,不过现在实在没工夫那么做了。
  “十天前,委托人的侄女真壁清香被绑架了。”
  “什么……您在开玩笑吧?”她呆愣住了,但在看到我一脸认真的表情后,却又禁不住颤栗了起来。
  我概括地把绑架案件说给她听。她对身为自己女儿亲戚的少女被绑架这件事,做出了适当的反应——惊恐、发怒、同情,这些表情全都表现在她的脸上。她知道甲斐教授和真壁清香的师徒关系,因为她也生活在古典音乐的世界里,所以对这个案子更有超越其上的切身感受。
  当然,我并没把真壁清香已成为一具尸体的事告诉她。而且因为这个案子还没被公开,所以我也和她约定必须严格保守秘密。
  “……我不明白这么可怕的案件和小女有什么关系?”
  怀疑的神色在她的眼中扩散,她像要驱逐不祥之气一般,迅速地拨转着手上的钻石戒指。
  我用沉稳的声音说道:“这大概就是作为父亲的杞人忧天吧!这虽是个以赎金为目标的绑架勒赎案件,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对真壁家怀有怨恨而犯的罪。如果是以赎金为目的的话,就不能断定真壁家的近亲和熟人没有犯罪。这样一来,警方应该会把搜查重点放在真壁家周边的人。甲斐教授好像是设想了最坏的情况……说不定自己的四个孩子中有谁因为什么理由——极可能是金钱方面的困扰——而牵涉到这个绑架案中。甲斐教授被这种不安纠缠着,万一这个担忧是正确的,他希望能在那个孩子还没再犯下罪行之前,以父亲的身分预先做好安排——这就是甲斐教授雇用我的理由。”
  “所以才那么急着想和千秋取得联系吗?”她好像放了心似的说道:“小女绝对和那种可怕的犯罪案件没有关系,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不,我可以说明您也能认同的理由。”
  “我正想请你这么做呢!”我取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嘉村千贺子则心不在焉地拿出打火机替我点了火。
  “不从以前的事说起是不行的。”她先做了一个开场白。“小女千秋进入音乐界,是在她从‘武藏野艺术大学’毕业后一、两年之间的事。高中时,她曾经抱着孩子般的热情想利用钢琴扬名,可是因为大学考试时钢琴术科没有通过,她才勉强进人声乐科就读。那是她第一次受挫。但所谓的‘Contralto女低音’的音域非常稀少,她因此能顺利毕业,并开启了走向专业领域的道路。”
  “Contralto女低音是什么?”我问道道。
  “啊!就是指女性所能唱出的最低音域,是比‘Aito·女低音’还要更低的音。只是在歌剧里并没什么华丽亮眼的主要角色,因此无法朝向独唱方面发展。她毕装后就先暂时来这家店帮忙,也很享受每周两、三次的声乐工作。有很多日本第一流的音乐家常来光顾,光是能和他们谈话就可以学到很多事。尽管如此,但从四、五年前开始,千秋就渐渐地不在店里出入,对声乐的工作也好像失去了兴趣,只剩钢琴教室的工作还持续着,生活方面应该没有问题……这一年来我们变得很少联络,她已经和我以及古典音乐的世界背道而驰了。我最后一次和千秋见面是在半年前的新年,当时她说音乐只不过是空闲的人玩的游戏罢了,所以我们发生了严重的口角。”
  她的眼睛转动着,好像正在目送实际上已经远离的女儿似的。
  我尝试加快她说话的速度。“令千金开口提到钱的问题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一个月前。她突然打电话来说道:‘我并没打算在音乐世界里生活,也没意思要继承妈妈的店,所以希望能提前分得财产,请你准备一千万给我。’常时我手边并没有巨款,也觉得她说出那样的言语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我认为如果一边继续声乐和担任钢琴老师的工作,一边继承这家店,对她而言是最轻松又具有前途的生活方式。而且说起来她也在那些方面投下了资金和心血,不是吗?现在才说喜欢其他的事而计划在外面的世界闯荡……不管怎样,我叫小女先让头脑冷静下来,并没有正面回应她。于是十天前的星期二——大概是她打电话向父亲要钱的隔天——她又打电话来。令我大吃一惊的是,这次她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把这家店的权利书拿走,还说如果要交换的话,叫我无论如何也要把钱准备好。她威胁我如果不把钱准备好的话,就要将权利书拿去换成自己需要的金钱……这十天来因为这件事和女儿在电话里发疯似地持续争吵了好几次——但这个争吵从最初就是我输了。我在不影响到自己生活的范围下,想办法筹措了八百万,准备明天把这笔钱交给她,当然也要换回这家店的权利书。”
  “原来如此。”我终于理解她保证的论点根据了。虽然是变调的理由,但也确实有一番道理。
  “小女积极地想从父亲那里拿到五百万,从母亲这里拿到一千万,如此一来,岂会有空闲引起那种疯狂的案件?您说绑架是发生在上星期三到星期四吧!那两天因为女儿不断地打电话来,使我店里的工作也不能好好地做下去。”
  “你知道令千金忽然需要那笔巨款的理由吗?”
  她摇摇头。“她是个顽固的孩子,我问了她好几次,她也只回答说那是要展开自己新人生的资本。但我直觉是为了男人!”
  “咦……”
  “作为一个生活小康,万事不缺的女人,忽然急需五百万、一千万的,还会有什么理由呢?”
  “令千金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
  “不!但做父母的对于孩子的判断常是不准的,不是吗?”
  我捻熄香烟。“你明天几点要和令千金见面?请你无论如何也让我出席。”
  “为什么?可是……”她的双眉像是被用线拉着一样地吊了起来。“这不是太失礼了吗?您完全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吧!”
  “不,并不是那样!其实我几乎完全相信!但我并不是为了说‘千秋小姐好像和绑架案件没关系’这种含糊不清的报告,而向委托人收取高额调查费,所以必须再取得更加确实的证据。”
  “但那是一个不想被别人看见的私人聚会。”
  我没有放弃。“关于委托人有意要准备五百万的事,我想传达给令千金。”
  “我会代为传达的。”她也坚持着。
  “你说根据你的直觉,令千金是为了‘男人’吧!这样明天的聚会说不定那个男人也会同席哦!或许只有那个男人出席而已,也或许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把这家店的权利书带去。当然也可能那个聚会根本就是违反令千金的意愿而进行的……尽管如此,你也认为一个人带着八百万去赴约比较好吗?”
  “应该不会……”她触摸着钻石戒指,不过并没有因此获得安慰,脸上的不安神色变得更加浓烈。
  我向她说明明天的聚会打算要采取何种行动,也强调绝对不会让她女儿千秋注意到我的存在,最后她总算接受了我的要求。
  “明天上午十一点,我会和千秋在四谷车站前的‘第一劝银’【注50】里,一家叫作的咖啡店见面。”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我们讨论了隔天的事。嘉村千贺子由于和一个至今从没接触过的人进行着让她感到陌生的对话,脸上因此显露出非常疲劳的神情;我也一样。
  我打了声招呼走向衣帽间,蓄着柯尔曼胡须的酒保坐在吧台阴影里的椅子上,正在阅读一本文库本【注51】。他站起来时,我看见书名是《白痴》【注52】。
  “请结帐。”我说道。
  “不用了。”他亲切地回答。
  “为什么不用?”我问道。
  “不,让您不愉快实在很抱歉。您是妈妈桑的客人,又是甲斐老师介绍来的,所以不用结帐了。”
  我摸索上衣口袋,发现一张新渡户稻造【注53】头像的五千圆纸钞,我将那张纸钞插入酒保用手指代替书签夹着的文库本书页里。
  “这是给你的小费。你也读过《恶灵》【注54】吗?”
  “实在很不好意思,失礼了!这本是坂口安吾【注55】的——”他的脸色完全没有改变,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我已经酒醒了,不过今晚我很难说自己具有作为专业人的自觉。


  14

  我乘坐地铁直接返回新宿。因为不想和目白署的刑警们打照面,所以没在事务所停留就直接前往停车场。如果警察在“惠寿苑”养老院的搜查如同我所预料的进行,他们应该会想和我会面,但我可是敬谢不敏。我一边注意刑警们可能待命的地方,一边快速地从停车场开着青鸟自青梅大道往西走。
  星期六晚上的交通有点乱,我在午夜十二点抵达荻洼,弯进岔路改变行车的方向。朝天沼陆桥方向往回开了一小段路,把车子停在商店街上违规停车的车辆之间。我从青鸟下来,马上朝名叫“寿大道”的露天商店街前进。这时大部分店铺都已拉下铁卷门了。
  名为“麻将KEN”的麻将馆位于这条路的正中央,招牌还亮着,上面写着“本大楼3F”。新旧建筑密密麻麻连成一排,所以不太清楚到底是哪一栋,也许是一栋相当老旧的三层楼建筑。在一楼拉下铁卷门的食材店和营业中的小料理屋【注56】之间,有道微暗的楼梯通往二楼。
  这时正好有四个结伴同行的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我在楼梯下面等着。最前面的高个子男子抱着像是贝斯的大型物件;一个蓄着莫希干发型【注57】,两侧头发都刺掉的男子紧接在后。虽然才五月末,他却只穿着一件无袖背心,感觉像是在健身房锻炼过、肌肉结实的手臂上提着“小号”的盒子;其中提着人造皮革的铜钹盒,穿着毛衣、牛仔裤的男子说道:“听说吉尔·艾文斯【注58】死了。”第四个穿着黑色西装外套、空着双手的男子则回道:“最近真是无聊极了。”
  我和他们擦身而过爬上楼梯。到达二楼楼梯平台时,从看起来像是酒吧的黑色人造皮革门对面,传出像公牛被勒死般的萨克斯风爵士乐。对面门上有吟诗教室的招牌,在那下面贴着潦草写着“读卖新闻,请勿随意进入”的贴纸。我爬上通往三楼的楼梯,在抵达三楼前就可以看见“麻将KEN”入口处的灯光,并可以听见微弱的搓牌声响。我走下楼梯再次回到一楼,拿起出入口旁稍微脏污的红色公用电话的听筒。最近红色公用电话像是被弃而不用般几乎渐渐消失了,它也曾有过象征日本经济尖兵般,在街角蔓延出去的时代呀!
  我从上衣口袋取出在“惠寿苑”养老院前庭捡来的纸火柴。它正面印刷着“麻将KEN”的名字,以及“今晚也和你在麻将KEN,碰!”的广告词,背面则印着住址和电话号码。打开上盖后,发现机车服男子点火时不甚损坏火柴轴及其周围,因此全都烧得焦黑了。不过盖子背面用原子笔潦草写着好像是电话号码的七个数字依然看的见。短横线前面的三位数区域号码和“麻将KEN”的电话同样是“三九八”,我拨了那个号码,对方在第七次的铃响之后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伊丹……喂?”对方是听起来很想睡的男子的声音。
  我故意拖延时间没有回答,也许对方会说出除了名字以外的其他事情。
  “谁……喂!我是伊丹……是小村吗……不是吗?”声音开始焦躁的怀疑起来。“到底是谁啊……我要挂断电话了哦!”
  我用暧昧的低沉声音说道:“我在‘麻将KEN’,你过来一下吧!”
  “咦?你是谁啊?吉川先生——声音不对啊!而且我一直呆在那里,刚刚才回来而已……到底是谁啦?恶作剧吗?”
  “出来啦!有难得来的人过来哦!”我挂回听筒取出香烟点了火,然后再次拿起听筒,假装在讲电话等候着。
  已经等了十分钟。又过了两、三分钟,有一个扛着一套钓鱼用具的阳光型男子从楼梯走上来——假如是那位叫作伊丹的男子也未免太早了点。接着有一对正在讨论法国香颂【注59】歌手伊夫·蒙当【注60】已经四十六岁了,还和比他年幼的女性结了第八次婚的中年男女也走上楼梯。这次我很小声地对另一头没有人的话筒解释着今晚会晚一点回去的借口。
  叫作伊丹的那名男子说不定会回拨电话到“麻将KEN”去,然后把我打的电话当成是某人的恶作剧;还是他会在挂断电话之后就直接跑去睡觉呢?我挂回听筒、捻熄香烟后再次上了三楼。
  “麻将KEN”是一间约十坪大小,感觉像是哪里都可以看见的普通麻将馆。尽管一打开入口处的门就有空调袭来,但仍有股令人觉得闷的人们呼吸气息和香烟烟雾扑鼻而来。里面只有十张麻将桌,有半数以上是空置的,如果客满的时候空气一定更是闷得不得了吧!虽然现在时间稍微有点晚,不过毕竟也是星期六的晚上,这家店居然只有这些客人来光顾,我之前所担心的那种事应该派不上用场了吧!而麻将似乎持续成为平民娱乐的冠军宝座。
  “老爹,有客人来了!”有人大喊一声。因为没人从麻将桌抬起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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