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蛊-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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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在德国的时候就搞到了很多身份证件，这都是为了防备以后执行任务而收集的，接受刺杀斯大林的齐柏林行动后，我就把那些资料缝进了自己的服装里，带回了苏联，齐柏林的事情解决后，他们看到我身上有这么多可以伪装成德国人的东西，由于双重间谍的身份已经暴露，因此这些假证件对德国人完全没用，但是在远东倒是可以一试，所以他们就想到让我再来东北蒙骗日本人……不过这样倒害了我，日本人就是通过我使用的那些德国假身份，与德国人核实之后才知道我的存在的，只是苦于不知道我在哪里所以无法逮捕……现在……呵呵，情况发展成这样真是喜剧性啊，我万万没想到连美国人也掺和进来，所以这情报就更危险了，你明白美国人的心态吧？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啊……”

　　黑擎的确十分了解美国政府那种见钱眼开、占便宜没够的状态。“好吧……我答应你。”

　　“对了，咱们收集的关于东北日军兵力的部署图和这张图你都给谁看过？和你在一起的欧阳欣看到过吗？”

　　“金百合的图是李振华发现的，我们都看到了，但是关东军兵力部署图、要塞分布图、设计图和日本安插在苏联远东的谍报人员的名单并没有被别人看到，只有我还拿着那信封。我还没有笨到会让国民党的人知道我们搜集的情报……比起这个倒是你的未来更让人担忧，你回苏联以后该怎么办呢？”

　　波利科夫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情报——就是我最大的砝码……”

　　“你想用手中的情报做交换？哦，你之前一直是在担心斯大林政府会通过中共的汇报了解到你的侦查进展，从而直接获取你的情报？对吗？”

　　“是的，所以也不敢和你随便谈。没了情报我和她就都没有用了……至于我，甚至还可能是苏联人的威胁……”

　　“你以为我也会听从他们的命令从你手中拿走情报？”

　　“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怕你也被他们蒙蔽……自从理查德·佐尔格死后在远东我是唯一一个还健在的1925年入党的老牌间谍，同时期的谍报精英只剩下几个人了……他们重视我的能力。但间谍的命运生来就是如此，掌握了太多秘密的人是活不长的。尤其在这个专门制造秘密的年代……”

　　黑擎看了看归于平静，默不作声的波利科夫，心中复杂的情绪也逐渐消退了。

　　“我信任你！”黑擎忽而爽快的说道，并指了指了那个从李家饭庄取来的信封——那里面是他们这二人在哈尔滨以及东北各地收集来的有关日本关东军动向的情报。

　　“这个也交给你保管了！如果我们今晚行动的时候，我不幸遇难，希望你能够将这批情报，交给中共特科和苏联的同志！”

　　波利科夫有些诧异的接过信封，看着那油亮的封皮，良久无语……

　　“好了，我该去那个联络点看看了，顺便帮你们要辆卡车……我们秘密潜入是用不上卡车的，但是你要来接应我们就得有交通工具才行啊，到时候一会合立即往孙家屯走！到了那儿就把车扔了，直接换乘许云飞预备的车，咱就二龙山见了！”

　　待黑擎起身离去的当口，沉默已久的波利科夫忽然抬起头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会信任我？”

　　黑擎止住了脚步：他当然也不知道答案，也许他只是个还存有人性光芒的间谍而已。

　　“就因为你我是同志。一起奋战的同志……”

　　说完这句话，黑擎便头也不回的，和陈磊他们向远方的森林进发了……

　　悄然地望着窃窃私语的黑擎与波利科夫的美国少校兰达尔一语不发，扭过头继续听着彭芸的分析。在这个时刻，他也只是更加关注队友的生死存亡而已。

　　就算是战前的紧张感，也不能瓦解他的心意。就算是久经沙场了的他也能感受的到，大地的白色外衣已经渐渐消退，比往年更早的春天又将给他们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呢……只希望不是悲剧。

　　在哈尔滨城内，欧阳欣正呆坐在椅子上兀自玩着手里的香烟，在药铺里忙着收拾屋子的老赵和依旧一语不发的李振华形成了一静一动的鲜明对比，看的欧阳有种迷离的虚幻感，有一度他甚至认为生活就是这么轻松，多观察身边的事物，让自己的心情更容易平静，而不是拘束于自己的内心世界，这样倒确实消除了不少紧张和不安的情绪。

　　但严峻的现实又不容他有丝毫的怠慢！他坐在药铺的正厅里，举目望向窗外，眼神也深邃地犹如那里黑丝绒般的夜。

　　“时间太晚了，怎么还不回来？”欧阳欣低声自语着，少顷，他便和老赵商量再去一次赵青那里。老赵也同意了，并交给他一件信物和一把手枪。

　　“哎，还用得着对暗号？下午才刚见过！”

　　“这是规矩。规矩不能破，你们军统的人也应该了解这个吧？还有为了保险，你带把武器在身上最好……”

　　欧阳无话可说，接过东西便推门而去。在开门的一瞬间，他忽而发现下午回到药铺的时候，在街道对面若隐若现的人影，现在好像还滞留在街边的一处角落里，窥视着这边！

　　此时的大街上已经寂静无人，除了日本人的巡逻队，不会再来别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嗨！不管了！必须用电台接收点情报，考量一下当前的局势！我可不能坐在这里傻等着！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这么想着，欧阳欣便满不在意的径直向街对面的公寓楼走去。他看到自己一出屋，黑影便消失不见了。而他也趁此机会急速跑到街边的汽车旁，借助一些车辆的遮挡，走进了那栋楼中。一走进楼内，他便马不停蹄地冲向三楼，轻轻地叩响了房门。

　　“是我！玉佩送到了！快点开门……”

　　但在大门打开之后，迎接欧阳的却是一个令他此生都意想不到的场面……

　　偌大的药铺也只剩下老赵和李振华一老一少了，老赵听欧阳说过了这孩子的遭遇，心中也不免感慨万分。他不再收拾房子，反而是给那小伙子倒了一杯热茶。坐下和他交谈起来。

　　“喝点热茶吧？对身体有好处……”

　　“谢谢……”对方只是木讷的接过，喝下而已，还险些烫到自己。

　　“小心点！孩子……唉……我知道，你经历了毕生难忘的灾难，到现在都有些神智彷徨，但人总要学的坚强起来，这是这个时代教给我们的！是残酷的现实用血的教训给我们上的一课啊……”

　　老人一脸愁容，目光却坚定而有神。他点着手上的烟袋锅子，兀自抽了起来。

　　此刻的李振华微微抬起惶惑的眼睛，流露出了些许笑意：“我父亲过去思考的时候也总是抽烟的……”

　　“哦？”老赵见李振华愿意说话，便知他的心神还在。不禁暗自高兴。

　　“是啊，他总是再想怎么即保全了家人还可以帮助那些中国人奋起抗日！有的时候我觉得，要是他身边没有我和娘的话，他早就加入抗日的队伍中去了，呵呵……”

　　“我听说过，他是个好人啊！”

　　听到这话，本已恢复些许精神的李振华忽而一副怒目切齿的模样！咬紧牙关恶狠狠地发誓道：“我一定要杀了那帮不是人的畜生！替我爹娘报仇！！！”

　　老赵无言以对，嘴边继续喷吐着飘忽不定的浓烟。但见李振华泪眼婆娑之时，老赵才忍不住严厉起来！

　　“孩子，别哭！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流泪有什么用！你应当化悲痛为力量！给多灾多难的祖国和人民多做些事情！这才对得起自己的生身母亲啊！我无论什么情况都不流泪，这一点，你们这些年轻人可得向我这把老骨头好好学习学习！”

　　李振华也猛地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滴，有些哽咽的说道：“我也不想哭！我只是恨……恨自己没本事报仇雪恨！没本事帮国家打跑那群畜生！”

　　“人人都有力量加入抗日的行列的！我这把老骨头尚且一心为国！你这个大小伙子有什么可叹息的？只要你有心，我拉你入伙！咱们一起为了祖国，赶走这群猪狗不如的日本鬼子！！！”

　　“真的！那您老有没有枪！我要杀鬼子！我要杀鬼子！！！”

　　“唉！现在要不得，你黑叔叔和欧阳叔叔正有大计在身，时刻准备着行动呢，你可不能擅自做主，破坏了规矩啊……”

　　“什么行动？我能参加吗？只要是能杀鬼子我什么都可以干！我不能等待了！我要和他们一起去！”

　　“可要不得！小伙子你得等待！无纪律可不行！你再这样我可不让你加入了！”

　　这一席话，终令李振华坐回原位，勉强安静下来，但也如坐针毡，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好像时刻等着和日本鬼子拼命！

　　而此刻，自对面公寓的阁楼传来的枪声却又分明激起了这二人已然放松的神经！

　　砰砰砰！连续的几声枪响，听起来可能是手枪，而且不是由同一把发射出来的，可见欧阳欣也许已经在楼上与什么人展开了激战！

　　老赵如同被电击过的鸭子一般合不拢嘴，震惊不已的高喊着：“不好！一定是赵青那边出事了！”在老赵不明情况，不敢妄动之时，异常激愤的李振华则首先做出了行动！他不顾老赵的反对，大声说着：“我去看看情况！”而后便离开药铺直奔对面的公寓楼一探究竟！

　　在哈尔滨城外的一户农家院落——即是与二龙山联络情报的据点，那里只用鸽子进行情报通讯，所以相对来说较难暴露。

　　此刻的黑擎已经得到鸽子传来的讯息，知道二龙山的匪首——应该说是共产党特派员许云飞会在夜晚十二点左右乘坐卡车在哈尔滨市东南的孙家屯接应他们！

　　黑擎和陈磊等人随即返回美军特种部队所在的树林地带，回来时还从联络点借来了一辆卡车和相关的假证件，以备不时之需。唯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返回之后，他看到了久违了的老王。黑擎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说道：“你可回来了，刚才怎么了？”

　　“嗨……我分明是从山坡上滑了下去……你们竟然没一个人管我？！山坡下有日军的特工队在搜山，我吓得趴在一边的雪地里一动都不敢动！好不容易挨过去，才一瘸一拐的四处找你们呀……”听老王气喘吁吁地诉说这件事，可以看得出他脾气可是相当不好啊。黑擎代大家向他不住地道歉着，而后还安慰他不用参加接下来的行动了，跟着波利科夫在城外守候即可……

　　随即，黑擎便开始做自己的正事了，他匆匆将之前获得的消息告诉了兰达尔及众美军突击队员。

　　“太好了！这样应该算是有保障了，不过……距离有点远。我们要想快点赶到接应地点最好在离开时劫辆车。”

　　“从鬼子手里直接开走一辆就好了……”

　　“嗯。我们之前计划，突击队首要进攻德军临时营地，人数不易过多，就由我、麦克、泰勒、戴维斯和柯林潜入德军总部！其他人跟着波利科夫在城外等候接应的抗联义勇军！将鲍勃救出后我们会在营地中抢夺车辆出逃，如果顺利的话，到时候还可以到南边的交叉路口接应从香坊出来的你们一同逃跑！”

　　黑擎觉得美国人想的太过顺利，不禁思量道：到这个份上还想看着波利科夫，盯得真紧啊……为了保障波利科夫的安全最好还是派抗联的几人和他们留守在一起。随后他便说道：“那剩下的几名抗联的弟兄便跟着波利科夫和你们的队员一起留在城外好了。另外……欧阳欣还在城中，我们得先通知他，他必须先到城外的集结地点等候我们，省的到时候还得找他耽误时间……”

　　“这个好办！”彭芸插嘴说：“可以发密报给赵青的电台，让她通知欧阳欣到什么地方集结，然后那个苏联人还有其他的美国人开着这辆卡车先去那里接上他们，就等在那里，接应从德军营地逃出来的你们就可以了！”

　　“呃？那你们呢？”

　　“我们步行去就可以了，我们对道路可是不能再熟悉的了。到时候我们先出发！你反正不是还想坐这卡车开到离德军营地较近的地区吗？这车就你们用吧，到时候我们会抢日本鬼子的车运送那些伤员和村民。”

　　“嗯，也可以……那咱们一南一北两路人马在那里会合呢？咱们最好先聚在一起再去孙家屯。”

　　“在马家窝棚附近就可以！那地方是交叉路口，四通八达，还在铁路以北！沿着那里往南就是能直接开到通向孙家屯的主干道上！”

　　“很好，就这么定了，那美国朋友们……兰达尔队长也赞同吧？”

　　彭芸看了一眼不断点头的兰达尔少校，继续语速极快的说道：“刚才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日本特工队既然之前在山上搜捕美国人，就说明他们还是把重点放在二龙山附近！这个时机相对来说对我们有力！二龙山可大得很呢！咱们从最南端的小据点逃到这里，都没有碰到日本人呐！他们要想找咱们肯定得花大量时间。这段时期由我和陈磊他们先到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去救人！那里是日本人怎么也不会想到遭受袭击的地方！待城中警报一响，日本鬼子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这里的时候，你们美国人再动手去德军营地！等到日本人不知所踪，向这两处紧急调遣兵力的时候。我们在趁乱杀出来！”彭芸一指哈尔滨市的地图，大声说道：“在这里会合！马家窝棚位于城区东南的山林处，便于脱身，等到达了孙家屯，呵呵，就算有追兵许云飞大哥也会和我们里外夹击！我们突围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嗯，那么再往后就是一旦和许云飞会合就直接前往二龙山……不错，这计划干净利落，虽然是几路同时作战比较复杂却被你们计划的如此细微周密，不错、不错……”

　　“呵呵，这也多亏了彭芸小姐鼎力相助啊……”兰达尔客气的说道。

　　“但还是要小心日本特工队，他们仍然在山上搜寻我们……”

　　“他们攻不上二龙山！”彭芸自信满满：“到了山里那可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呵呵，到时候我们的人也会从山寨出来增援，就不信百武军一的特工队能拦得住我们！”

　　“嗯，这些我都表示赞同。但是有一点……欧阳欣他们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他们军统因为上次奸细的问题在城中所有的据点都已经被拔除。”黑擎转身看了看兰达尔，低沉地说：“连斯坦福也已经被逮捕了，也在德国人的营地里！欧阳欣在哈尔滨市赖以生存的环境已经被打破！他现在才是最危险的，就算获救也不可能再在这个地区做情报工作了。怎么通知他出城还是个问题，彭芸刚刚说发密报，可是怎么发又是个问题，我们必须保证精确无误的让他知道在那里等待我们才成！”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带他出城？”兰达尔有些埋怨的说道，毕竟多出这么一档子事，对行动的影响非常大。

　　“唉，我一个人可以想办法离开城市，带上他的话兴许两个都回不来了！他的资料情报，日本人知道的比我还要详细！但对于我，他们只有一张我乔装打扮过的照片而已。除了像李老板这样的好眼力能认得出来以外……中国这么多人，这么多幅面孔，日本人很难锁定在我身上！可他是已经被捕的斯坦福的司机，日本高层军官那个不认识他……”

　　一想到饭庄的李老板，黑擎便又提起了一桩心事：“正是因为如此，日本人才会派特务在我们去过的地方仔细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