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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独奏曲-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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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台面。‘不过,一丈青的祭炼,倒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卧蚕山栖霞洞寒音道人,恐怕经历一番奇妙的际遇,方才将一根灵竹点化成法器。’
  寒音道人双腿盘膝,稳坐钓鱼台,手持钓竿,纹丝不动,一尾翠羽,载沉载浮,蚕丝入水不惊,黄芽仿佛活物,摇曳生姿,发散诱饵的香甜。
  水罔象身藏池底,方才将仙道修士一顿臭骂,颇为快意,兀自闭目休憩,平复躁动不安的灵性。突闻恬淡灵韵的泉水萌发生机,睁开硕大鱼睛,咕噜一转,瞧见米粒大小的芽苗,被曲钩穿着,蚕丝钓系。
  百年化形,生有利爪,这头游光左手把钓钩,右手夺香饵,一粒黄芽吞下腹,灵机顿生,轻轻拉扯,随即放手游开。
  寒音道人瞧见翠羽浮标三点头,似乎鱼儿已上钩,立即轻喝一声,举臂抽竿。
  ‘曲钩钓金鲤!水怪上钩否?’
  别说目光炯炯,眨也不眨的白阳道人黄煜,就连其他修士,乃至天河派高弟钟离泉也拿眼瞧去。钓钩空空,来回摆荡,蚕丝唆唆,嗡嗡作响,众人似乎听到无声的嘲笑。
  “我就不信它不上钩。”寒音道人忍着心痛,又放下一颗黄芽,片刻过后,翠羽浮标一沉到底,他赶紧拉竿,结果饵料还是吃掉,甚至连鱼钩也毫无踪迹。
  游光浮出水面,朝天仰躺,左手拍打白花花的肚皮,嘭嘭作响,右手持着拉直的鱼钩,梳理错落的尖牙。
  “香饵味道甚好,可惜,只够塞牙缝。”
  “焉有此理!”寒音道人催动法力,法器深藏的道韵转动,寒蚕丝“嗡”的一声,经纬线纵横交错,转眼编织成一张渔网,将走脱不及的水罔象一网成擒,提起离开泉池。
  它大吃一惊,也不挣扎,双臂有千斤之力,指爪锋利如刀,扒拉网眼用力扯动,竟然生生拉开一道口子,哧溜一声,落地脱逃,也不回转泉池,双爪交替,如常人步行狂奔,冲向昆仑虚的浮台悬圃。
  “山主,救我一命。山主,救我一命。”
  寒音道人脸色黑如锅底,“好一头奸猾的水怪,吃了道爷珍藏的黄芽,还敢坏我法器,哪里逃!”九尺长的青竹钓竿又往前延伸三寸,寒蚕丝动如草蛇,贴地滑行,仿佛地府无常手上追命索魂的锁链,要坏它性命。
  众多修士原本打算看出好戏,估料不到,剧情竟然峰回路转,几次曲折。水怪没到手,便宜让他占走。即便急怒攻心,发狠的寒音道人,使出压箱底的临渊结网,那头双臂贯通的游光水怪也用蛮力破开禁制,成了漏网之鱼。
  真要让它走脱,当着众多东西昆仑修士的面,笑也给人笑死。
  近些,再近些,悬圃的如玉青莲就在眼前,钟离泉眼睛一亮,看出这是一株异宝,就留了个心眼,弃了水罔象,擎出恩师所赐溟都剑,准备击碎浮台,连泉水一并收取。
  “冥顽不灵!”昆仑虚山巅宫殿的山祇虎啸一声,左手地网、右手天罗,双掌合一,密布的禁制将仙道法力完全禁锢。
  “移山镇海!”伸指轻点,神力运转,将昆仑虚附近几座山峰搬来,压在修士们的身上。
  所有道人顿在原地,双肩似负千钧重担,一动不动,即便法力流转不停,奔流不断仿佛大江,天河派二代真传弟子钟离泉,也目红耳赤,一张俊脸红地喷出火。
  “还有你,私私缩缩,藏头匿迹,也不是良善之辈,出来一起受罚。”山祇握手如锤,横摆挥击,仿佛重槌敲在铜钟上,将藏在西昆仑散人石鸣身后的紫髯公震破法术,露出狼狈不堪的身形,随即也被山峰压住,法力运转迟滞,不得脱身。
  ‘这山祇的神威,举手抬足就移山镇海,真的不下玉虚真人。’钟离泉掐诀念咒,使了一个巨灵法相,高有百丈,山峰移到左肩,右手御剑放出溟都,准备击杀或是重伤这位昆仑虚新任山主,自己趁机逃离。
  “哪有这般容易。”左手一点,又移来一座山峰,压在天河派高弟的右肩,右手弹出五根如刀虎爪,风刀霜剑,无数火花爆亮。山祇找到溟都仙剑的灵韵,一举击破,随后擒拿在右手。它不住扭动翻转,仿佛一条滑溜的黄鳝,时刻想遁逃会原主手里。
  “三番两次告诫,竟然根本不听劝阻。尔等修士,欲念炽烈,犯我昆仑神域,罪无可赦,当受地灭。”山祇左手五指向上虚托,升起白、青、黑、赤、黄五道光华,随即反掌覆地,将一众负隅顽抗的道人压在山峰底下,五体投地,只露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头颅。
  每座山峰都呈五色,与地面相连,立时生根,任凭修士仙道法术施展,都不得脱身。
  “至于你,天河派钟离泉,巨灵法相却颇具道韵,可惜你只是学到粗浅皮毛,徒具其表的空壳。法相天赋神通,挟泰山超北海的巨力,似乎火候不足。换做你师父溟都,或许有几分妙趣。”山祇伸手一抓,将法相捏碎,两座五色山峰将钟离泉压在地底,他极力挣扎,稍稍拱起,要借土遁逃走,意外发现昆仑虚的泥土坚如精钢。
  灵池真符沉寂,法力不断流逝,石鸣高声呼喊:“尊神,容西昆仑散人启禀。”
  “区区一介散人,不过阴神成就,在我眼里,和凡夫俗子差相仿佛。你有什么话,只管讲来。”山祇踏上浮台悬圃,泉水激荡,珠玉叮咚,水气氤氲,一道彩虹在祂肩膀升起,片刻过后,化为一条虹鲵,绕臂攀升,圆乎乎的脑袋附在昆仑虚山主的耳边,喁喁低语。
  “断送云灵虹鲵,百年化形,成蛟的时运,石鸣,你罪过不小。”
  西昆仑散人连连点头应声:“道人知罪,道人知罪。可是,山主容禀,这头虹鲵本是吉兆之身,现则天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却藏身地底,数十年隐匿不出,有失其职,劫气自成,却是应在我身上。”
  “人劫!云灵化形是一劫,成蛟又是一劫。散人,言之有理。”山祇平伸左手轻轻抬起,西昆仑散人石鸣顿觉四肢身躯负重去了大半,法力不再虚耗靡费,暗自嘘了口气。
  众多修士有鉴于此,颇为羡慕他三寸不烂之舌,侥幸取巧过关,虽是还在受罚,惩处却轻了许多。
  
  第八十五章 天网恢恢
  
  便在此时,攀附在山祇右臂上的虹鲵张口唏嘘,又是私下告状。
  “岂有此理。好一个狂妄无礼的散人,竟然视我昆仑虚为无人之地,出入往来如自家后院。我为帝之下都守山地祇,你区区一个不入流的道门修士,竟敢妄想用真符赦令,将我任意驱使奴役,甚至一言不合,就要将我打杀。好大的胆子!”六首玄虎怒目圆睁,“我便用神印,调动昆仑虚万钧地力,将你压成齑粉。”
  石鸣肝胆俱裂,牙齿战战兢兢,为方才自己在人前的妄言悔青了肠子:“尊神,容我分说,尊神,容我……”
  山祇左手五色光华升起,凝成一块寸许见方云篆玉印,贴在山峰上,西昆仑散人立时就被万钧之力覆灭,声息顿无。
  ‘一介阴神修士,灵池初凝,真符残缺,道韵浅薄,不过如此。倒是这两件法器,祭炼手法,却颇有趣。’浮台悬圃上的山祇,把玩手里照妖镜与云光帕,沉吟不语。
  法器照妖镜,镜面乃一块昆仑山阴地穴取得铜石烧炼,以天池水、无根水,耗费七七四十九日苦工,磨地光可鉴人,散人石鸣又注入震慑、定身、幻梦三个真符,凝成一丝粗浅的道韵,将一件尘世寻常的凡物点化成法器,以法力激发出红色幻光,专门擒捕妖怪。
  ‘格局太小,材质欠佳,终究只是一件凡器。竟被虹鲵一击甩尾,反震伤了灵气。’
  云光帕以小周天云篆祭炼,按四季定四方,十二元辰子午相交,二十四节气井然有序,道韵自成,能困、缚、囚、禁山水之间的精灵。可惜不够齐全,让化形的虹鲵找到破绽,祭出萌发的蛟性,撕裂逃遁,轻易脱身。
  ‘云者,缥缈无定,聚散无常。祭炼成一方白帕,具形有相,便有迹可循。也罢,昔日我得了道门丹术,这山泽通气,水火相交,正好落在此物。’山祇伸出右手将残破的云光帕修复完整,又在四角一抹,艮、兑、坎、离四个卦象便跃然其上,勉强添上巽、震两个卦象,若隐若现,发觉力有不逮。将云篆玉印握于掌心,盖压其上,坤卦甫成,便悄然消失。若非道韵初现深藏,祂还以为此番失手。
  高居天穹,统领群星诸宿的北斗星君,伸掌拨开云雾,窥视下界昆仑虚。忽然伸手摄取,将云光帕入手,掂量片刻,指尖凝出一点青光,补全卦象,将之点化为八卦云光帕。
  转眼间,此宝从天穹降落,在昆仑虚山主身边化为片片云絮,弥漫周身,面容若隐若现,身形难以捉摸,显然有防身、护身之妙。
  过了片刻,东昆仑翠屏山飞星洞的白阳道人黄煜受了某人指点,高声喊道:“昆仑虚山主,小道此次前来拜访,实是为了寻回擅离职守的巡山童子,此行目的已成,却被散人石鸣连累,受了无妄之灾。恳请尊神高抬贵手,移开山峰,放小道下山。”
  山祇闻言,哈哈大笑:“你这道人,真个有趣。土蝼乃我昆仑虚土生土长的精灵,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巡山童子?况且,它的脖子套着你祭炼的役兽法器,有这般的巡山童子?不像!分明是你随意使唤的守洞兽,还敢用妄言诓我?”
  黄煜强自辩白:“此物乃童子的项圈,它野性未驯,常以人为食,自然要用法器教他学会规矩。再说,它是我在别处找来,怎会是昆仑虚所有?”
  “道人,皓首穷经又如何,书仍需再读。昆仑丘有土蝼、钦原,赤凤的出处,并非凭空杜撰。”山祇伸手摄拿,将土蝼连役兽项圈从黄煜手里取走,摘下‘项圈’,仔细观看,上有神禹鬼篆,大夏魍魉文,凑成的凶脸,‘颇似法相,也有几分玄妙未知’。
  “我为昆仑虚山主,土蝼是此地故旧,便物归原主。”山祇抖手一甩,四角羊入土如潜水,片刻过后,浮出硕大头颅,微微扬起下巴,朝黄煜露出一个无言哂笑,随后用头角拱着山主,咩咩细语。
  “你把土蝼当奴仆使唤,剪毛、放血、折角、斩蹄,偶尔拿来试药,今日便由它讨回一点利钱,也算公道。”
  四角羊得了示意,从浮台悬圃一跃而起,落地遁走,羊角化为利刃,在白阳道人身上戳了几下,便隐去消失。
  至于东昆仑卧蚕山栖霞洞寒音道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捉到水罔象不说,还舍了两粒黄芽,着实肉疼。游光也不是易与之辈,香饵吞下,钓钩抛开,还不轻不重地戏耍东西昆仑修士。要不是这些道人心高气傲,不肯丢了面皮,群起围攻它,也不会口中咋呼,引来昆仑虚山主。
  在山祇眼中,自私自利的道门修士一个都没走脱,都被移山镇海的神术所慑。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余者仙道修士,平日吞云吐雾,吸取日月精华,劣迹不显,恶性不彰,便从轻发落。”山祇双手平托,缓缓轻抬,将与地表泥石交融,已生山根的五色峰略微举起,露出修士的双手。
  “此地神禁重重,于仙道法力运转有妨碍,不过尔等在此受罚,也有一桩好处。私欲太盛,终究不是正道,一心入静修道德,由此入手,方能揭开封禁,自五行山峰脱身。”
  言罢,松开元磁禁制,任凭溟都仙剑遁走,也没有飞远,就在左近徘徊。山祇见此,嘴角含笑,一步迈出,离开浮台悬圃,在昆仑虚山巅宫殿入座,气定神闲,抽取三百三十三道青文金篆,双手亲自编织神律,组成的禁制越发紧密。
  天罗地网还嫌粗糙,衔接处或有裂缝,网眼疏漏可资利用,只能捕捉真仙以下的阴神修士、阳神道人,这些行动迟缓的玳瑁,体态笨拙的胖头鱼。
  真仙其上,便如鲤鱼雷击化龙,头角峥嵘,生出蛟性。蛟性也是龙属,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九天之上,隐则潜伏于九渊之内。
  溟都仙剑乃天河派溟都真人昔日炼魔的法器,渡劫时被雷霆击碎内里道韵,成就真仙后传予弟子钟离泉,祭炼多年,终于孕育出几分灵韵,可惜为昆仑虚山主击破。原本仙剑灵性自具,将飞遁原主处,可是它一直在附近徘徊,显然溟都真人就在附近,而且游移不定,令仙剑无从捉摸。
  实情是,天河派真仙早就于附近守候,溟都真人更是依仗自己遁法玄妙,无视昆仑虚山主所制天罗地网禁制,人剑合一,仿佛春雨溟濛,千钧一发之际,穿行在网眼缝隙间。只是禁制之力越发浓烈,他片刻不敢稍事停顿,而且游弋往来的溟都仙剑也似指路标,将他的方位显现无疑。
  ‘这山祇的神威果真如渊如海,深不可测。恐怕如玉虚真人所言,是大劫的开端。’溟都察觉周围禁制再次稠密,陷、缠之力越发深厚,不敢冒险久留,只能身剑合一,化为细微电光,速离昆仑虚。
  “幸好你走的快,不然就得留下来,与你的徒儿一起作伴。”
  游离电光稍顿,随即撞入一堵透明的水壁。果然如他所料,瞧见一个熟人,是翠屏山飞星洞白阳道人黄煜的授业传道恩师,苦竹真人。只见他双手各持半面天遁镜,发出清亮幽光,道韵凝练,仿佛束带,互相交织成梭茧,不是有意网开一面,就连溟都也无从得知他就在此处,久候多时。
  “卧蚕山元吉真人也来了,想救他不成器的徒弟脱身。至于玉虚峰,为了紫髯公,怕也要派一位真仙前来。”
  “就我们东昆仑诸位?西昆仑那群缩头龟,没点担待,也敢与我们争一时之长短。”溟都嗤之以鼻,冷哼一声,在这飞梭内随意找着空位,盘腿落座,“昆仑虚重现神光,短短时日便将废墟似的帝之下都恢复几分旧貌,那位山祇来头不小。随意就将我等门下弟子,并西昆仑的道友移山封禁,不得脱身,神威如狱,分明是冲我们来的。雷光绕北斗,这是死兆,恐怕来者不善!”苦竹真人手指向上,也不指名道姓。
  “要说来者,我们这些仙道修士才是。八百里昆仑,群山万峰之祖,地脉大河来龙,自古便是神祇的居宅,修行的福地。自从那位举座飞升天穹,众神归入幽冥,此地便是我等修士独享。眼下昆仑虚私产尽数被瓜分,纳为己有,依照昆仑虚新任山主作为,严惩西昆仑散人石鸣,分明就是判罪的贼赃。雷刑天罚高高举起,迟早会落下,将你我灰灰。”
  “一位守山地祇,顶多只是真仙,即便是昆仑虚山主,占据地利,也不过底气厚实些,能奈我等如何,不怕东西昆仑联手群起而攻。况且玉虚门下十二弟子,都是真人,他积蓄资粮已够,足以开辟仙境,成就地仙。”苦竹思索片刻,若有所觉,“玉虚峰傲立东昆仑群山诸峰,便是冒险击碎昆仑虚地力所具的金篆玉印为始,我等才可徐徐抽取残余地力开辟洞府,大势所趋,别无选择,总归是要站在玉虚峰这边。”
  
  第八十六章 碧游诛魔
  
  帝之下都,昆仑虚天罗地网,先前还是孔眼疏漏的渔网,眼下却仿佛一匹金青色泽的油绸,层层叠叠地铺设在云空、山脉,不断伸展蔓延,这份火候已近天帝座前云房织锦的天女。
  北斗星君私心想着:‘我居于天穹北极,又加天刑神职,贵为天国副君,可谓一人之下,众生之上,却还是陋室独居,形影孤单,麾下也没有得力的神官、吏士听用,颇为清贫。’
  此念一起,九天之上,三垣内紫色星辰垂下一道青光,径直往天穹北方而去,落在青玉书案上,化为一封金轴玉旨,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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