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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谈-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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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
附:【】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冥谈(出书版)》作者:'日'京极夏彦【完结】

作者: 京极夏彦
译者: 王华懋
出版社: 独步文化
出版年: 2012…10…1
页数: 232
定价: NT300
装帧: 平装

简介:
    那儿是听得到死者声音的屋子,在前往那儿的路上,不论你想起了什么,千万别说出来……
    不可思议的空间,曖昧模糊的记忆
    在生与死的两端,精心打造的记忆迷宫
    ——你,找得到出口吗?

    【精采内容】
    记忆、妄想、爱情、死亡,领你望见人生最难以解释,却又最难以忘怀的八个片段。
    《有庭院的家》
    老友留我独自一人帮他看家。只有我和他那刚死去的妹妹在这栋屋子里,没想到我一转头,她却巧笑倩兮地站在檐廊上看着我……
    《冬天》
    那栋豪宅的某个小房间的墙壁里,躲着一个小女孩。总是沉默不语的她,是我冬天的回忆,有一天,她开口了……
    《风之桥》
    传说经过那座桥,就能听到死去之人的真正心声。祖母牵着幼小的我走过那座桥,听见了不该听见的……
    《来自远野物语》
    “远野”——那里一定有着令人怀念的妖异魔物。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去那里……
    《柿子》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总有颗孤零零地悬挂在树头的大柿子,以及全身漆黑的老太婆。那些究竟是记忆还是妄想……
    《空地的女人》
    和男友大吵一架后,我冲出门外。漫无目的地闲逛一阵后,我走到了某块长满杂草的空地前,居然有个面无表情的女人盯着我,令我全身动弹不得……
    《预感》
    家会染上住的人的颜色,会累积住的人的记忆,一旦住的人不在了,那家也就死了。而谷崎先生就住在这么一栋已经彻底死亡的家里……
    《前辈的故事》
    所谓的记忆,就是死去的“现在”,就是现在的“幽灵”。我和前辈一起看到了幽灵,它说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何谓怪谈
    “遭遇到鬼怪——也就是幽灵、妖怪、怪物等超自然存在,或是碰上无法合理说明的不可思议现象之际,产生的恐怖、惊愕、怪异或是不可思议之感的情绪,透过文章(话术),让读者(听众)实际感受到这些情绪。”
    ——东雅夫(日本怪谈杂志《幽》总编辑)

    京极夏彦谈怪谈
    1、怪谈是在日常的都市缝隙中遇到非常的怪异。
    2、虽然写文章也必须想像读者的情绪,但我认为讲“怪谈”的基本,是实际观察听者的反应,配合对方的反应讲述故事。不理解这个立场的话,就没办法写怪谈文章。
    3、令众人回忆起面对面讲述怪谈互相唤醒彼此恐惧之心的原初体验。

    好评推荐
    读完后,有种莫名的快感!
    ——日本书店店员臼井梦子
    读完后,恐怖感觉不会立刻涌现,但真正恐怖的是在放下书后的第二天、第三天……
    ——日本书店店员BOOKS儿ɑū疚
    不读到最后一篇,不能得到喘息。
    ——日本书店店员纪伊国屋书店金泽胜
    精緻美丽的故事,恐怖中带着怀念。
    ——オリオン书房ノ儿テ店辻内千织

    作者简介:京极夏彦(Kyogoku Natsuhiko)作家、妖怪研究家、艺术总监。1963年生于日本北海道。1994年以“京极堂”系列第一作《姑获鸟之夏》出道,随即震撼日本文坛,获得各方瞩目。1996年以“京极堂”系列第二作《魍魎之匣》获得第四十九届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之后快笔撰写此系列,目前已有九部长篇和五部短篇集。
    除了“京极堂”系列之外,热爱日本怪谈的京极夏彦也致力创作怪谈文艺作品。
    除了翻案改写江户怪谈的《喫笑伊右卫门》《偷窥狂小平次》之外,尚有以“在日常的都市缝隙中遇到非常的怪异”的概念持续创作中的现代怪谈系列《幽谈》《冥谈》,并持续推广怪谈文艺,为目前日本的怪谈热潮的幕后推手之一。
    
    第一章 有庭院的家
    
    庭院里山茶花绽放,一旁放置盆栽的木台是黯淡的灰。
    台上空无一物,缺了角的盆栽排放在地面,稀稀落落地生着杂草。盆栽里不知是花是木的植物已然枯萎,却也没有换盆或拔除,而是任其枯萎地弃置着。
    木台曝露在风雪吹袭中,已经破损,似乎一碰就会分崩离析。这就叫腐朽吧,颜色也完全褪光了。被雨打湿、被阳光烤干、被风吹刮、被雪侵蚀,已经命在垂危。
    相形之下,山茶花却是娇艳欲滴。
    叶片厚实,色泽浓重,花朵赤红得近乎艳毒。
    山茶花是活的,若以两者都是植物的角度来看,木台却是死的。这中间的差异是什么?
    不,木台不光从植物的角度看来已经死了,就连当成器物,也奄奄一息。
    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从补救了。
    破裂、缺损还可以修补,但腐烂的话,就无从挽救了。成了这座木台原料的树木,再不久就要迎接第二次的死亡吧。
    它将会就此腐烂崩解,化成无用的尘芥。木台看起来干燥,但一定烧不起来,所以也没法拿去当柴烧。表面干巴巴的,但内侧肯定十分濡湿,或许还长虫了。那种盘踞在石头底下,大片蠕动,恶心的虫。
    这座庭院,就是那种味道。
    我不是很喜欢。
    山茶花后面的围墙也是木制的。
    那道木墙没有木台破旧。色泽还留有一点树木的感觉,质地也是树木。一样是死掉的树木,却天差地远。是涂料的差别?还是原始材料的树木种类不同?
    当我想着这些时,小山内回来了。
    小山内是高中老师。不过他罹患严重的胃病,目前正休假疗养。
    小山内本来就瘦,听说现在只能喝粥,变得更是瘦骨嶙岣了。那张脸与其说是苍白,根本是面色如土,毛发也失去了光泽,干燥膨松。
    “怎么,你竟然会欣赏庭院,真难得。”
    小山内这么说。
    “是吗?其实也不是欣赏,我只是看着外头罢了。”
    “什么外头,那儿可是我家的庭院呢。”
    “一样是建筑物外头吧?”
    “是这样没错,可是有围墙,看不见围墙外面,你应该只看得到庭院啊。”
    他对这庭院也真是计较。难道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庭院吗?我这么问,结果小山内大笑起来:“哪里值得自傲了?这院子我打小就看惯了,老实说,我讨厌死它了。那边的踏脚石一带有盲蛛,檐廊底下会冒出灶马来。一翻开泥土,还有蚯蚓、蝼蛄之类的昆虫,还长了一堆有毒的草。我皮肤很脆弱,不小心碰到就会溃烂发烧。所以我讨厌摸泥土,当然也不擅长拈花惹草。”
    “不过山茶花倒是开得挺美的。”
    “山茶花这东西,丢着它不管,自个儿也会开花。”小山内说,“我总觉得花在瞧不起我,所以我也讨厌花。”
    “花瞧不起你?”
    “我光是要活下来,就得竭尽心力了,不是吗?”
    原本站在檐廊说话的小山内走进和室,隔着矮桌在我正对面坐下,望向山茶花。
    “那些家伙容光焕发,健健康康的。只是吸吸雨水晒晒太阳,就长成那么浓艳的色泽。相较之下,我却是一副精采尽失的模样。嗳,我不晒太阳,皮肤晒不黑也是没法子的事,可是吃了那么多滋补的东西,为了养生而煎的药汤也灌得都快吐了。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全力挣扎着活下去的,但却长成这种活像霉菌还是菇类似的晦暗色泽。”
    “喂,世上可没那种皮肤深绿还是艳红的人啊。”
    “我不是说颜色。”小山内说,“像你的皮肤,看,色泽强而有力,年轻有弹性,不是吗?也不是色彩,该说是生命力浓厚吧。那种红与绿的深与浓,就是生命力的深与浓。那棵山茶花里,一定汨汨脉动着源源不绝的生命力。相较之下,我却不是如此。我不晓得是叫血还是气,总之它们在我的体内,就像没关紧的水龙头那样,要死不活地流着,我的生命半点劲道也没有。”
    小山内歪起薄唇说:
    “而且那些山茶花,不只像那样歌颂生命似地盛开着,而且完全不凋谢。”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世上哪有不凋谢的花?”
    “真的,它们不会凋谢。”
    小山内愤愤不平地说着,探出身子把纸门关上一半。他的姿势看起来很勉强,我看不过去,起身把剩下的纸门全关上了。纸门一直开着,的确很冶。
    “山茶花这玩意儿,是整朵花直接掉下来,花瓣不会散落。它们是以盛开的形状掉下来的。”
    “就是所谓的落山茶吗?”
    “跟斩首一样。”小山内说。
    “斩首?真古老的比喻,而且好恐怖。”
    “没办法,真的跟斩首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山茶花不会衰老,是突然夭折。哦,即使花掉了,树也不会枯萎,所以山茶花树本身也不会死。山茶花不像一般的花那样,会呈现出枯萎、褪色、泛黑、干燥、花瓣一片片凋落的衰败之相。”
    “可是掉落的花总会枯萎腐烂吧?”
    “死后腐烂是理所当然。不过我的意思是,山茶花不会在活着的时候衰老破败。”
    原来如此,或许真的就像小山内说的吧。
    “我认为,植物是不会老的。”小山内说。
    “不是有老树这种说法吗?古老的树木多得是,当然也有衰老的树木。”
    “树木要活上多久就能活上多久。上了年纪的树木不是都非常巨大吗?要活上几百年都行。唔,虽然要是没水了,或是树干被截断了,又或者生病的话,可能就不行了。但是动物只要成长到一个极限,就会衰老死去。不会无止境地长大,大部分的老人都会干缩下去。”
    或许吧。
    我说我从高中以后就再也没有长高了,小山内回说他从中学就停止成长了。
    关上纸门,室内就像罩上了一层纱,变得一片灰暗。
    外头天还那么亮,室内却暗得教人想点灯。我说好暗,小山内应道,“我家本来就很暗。”
    “不晓得是方位不对还是房子盖得不好,阳光照不太进来。明明院子里阳光普照。不管是朝阳还是夕阳,都只照得到庭院。不晓得这房子到底是怎么盖的,室内无时无刻都是一片蒙胧。”
    这么说来,不论我什么时候来这里,的确都很暗。从玄关开始就是暗的,走廊也是。
    印象真是可怕,我一直以为我都是在黄昏时刻来拜访,但仔细一想,也并非如此。
    明明就有窗户,我说。通风也不差,小山内说。
    “比起采光,我父亲更以通风为优先吧。”
    “这是令尊盖的房子吗?”
    “我想应该是吧。明明是自己的家,我却不太确定的原因是,这房子是我出生以前盖的。家母是继室,我是父亲晚年生下来的孩子。我祖父好像不是东京人,而是某个乡下地方的武士。他在明治维新的时候加入幕府军,抵抗新政府到最后,被官军逮捕,遭到斩首。听说我祖父的首级被放在板桥还是哪里示众,年幼的家父当时还跑去看了。”
    “令尊看到了吗?”
    “看到了。”
    “令尊参观了自己的父亲示众的首级?”
    “说参观实在很奇怪。”小山内笑道,“那是尸体耶,是一部分的尸体,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而且还是以罪人的身分被示众,才不是什么值得参观的东西。”
    “说的也是,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在现代都是匪夷所思的事。那事情是真的吗?”
    “是啊,这年头几乎不可能看到被处死的尸体了,所以才会觉得稀罕。不过我从小就一直听家父提起那段经验,他应该是真的看过吧。家父是在十八年前,七十多岁时过世的,算算年代也相符。进入明治的时候,他应该十岁左右。不过好像也不是多吓人。家父说他觉得首级看起来黑黑、脏脏的。而且他还有些气恼,说为什么祖父死时的表情不能再英勇点呢?祖父的首级好像嘴巴半开,舌头吐出一半,两眼翻白,表情可笑极了。嗳,因为会被那么多路人看到,身为儿子,自然也会希望父亲死时的表情再坚毅一些吧。”
    可是既然是斩首,那也没办法吧——小山内说。
    “被斩首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没什么感觉吧。我没被斩首过,所以不晓得,不过一定根本来不及觉得痛吧。”
    “不会痛吗?”
    小山内的视线从我身上滑开。
    “被砍到一半的时候不会痛吗?”
    “一定连哪时候是被砍到一半都感觉不到吧。”
    “那是先把大刀架在脖子上,接着砍下来吧。”
    “一瞬间就结束啦。”我说,“听说旧幕府时代初期的时候,是有锯首之刑或五马分尸那类和拷问没两样的刑罚,要是被人给一点一点地把头锯下来,一定很痛吧。噢噢,光是讲出来就觉得好痛,我根本就不敢想像。不过拿大刀斩首的话,应该一眨眼就结束了。像是被剃刀割到手,割到的瞬间也不觉得疼,不是吗?是后来才慢慢痛起来的。可是被斩首的话,就没有后来这回事了。人都死了嘛。嗳,就算有被什么东西用力砍下的冲击感受,人也在认清冲击之前就毙命了吧。”
    “是这样吗?”小山内不服气地说,“意识会在一瞬间就消失吗?”
    “人光是被狠狠地一撞都会昏倒,不是吗?就算不砍头,被铁棒那类的东西殴打后颈的话,也会昏过去吧。我想没有你说的之后这回事。”
    怎么聊到这上头来了?我说。小山内脸颊僵了一下,应道,“是啊。”
    “嗳,或许是有被刀子刺到的可能,但应该不会被斩首吧。现在已经没有人拥有日本刀了,就算有,也没人有那种本领了。那是古早以前的事了。”
    “或许吧。”
    话虽如此,对小山内来说,那并非久远以前的祖先的遭遇,而是他祖父辈的事,可以说是他伸手可及的过去。这么一想,那也不算多久前的事。斩首之后摆在路肩示众的行为,已是现今难以想像的蛮行,然而在过去,如此残酷的行为几乎是公开,而且就在身边发生。我重新体认到了这一点。
    “没端茶也没拿点心招待,真抱歉。”小山唐突地说。
    “没关系,我无所谓。倒是我这样没说一声就突然跑来,才是对不起。我路过前面,突然想念起你来。咱们大概三年没见了吧?我也因为瞎忙了一阵,连过年也没能来打招呼,一直觉得很挂意。”
    “挂意……?”
    “你的身体状况啊。”我说,“我听人说你请假回家休养了。你从以前胃就不好,但还不到没法上班的地步吧?所以我一直觉得得来给你探个病。”
    “我会请长假,不光是因为胃病的关系。”
    出了很多事——小山内蹙起薄眉说:
    “我只要一操心,胃马上就会出毛病。身边乱糟糟的,还要继续站在教坛上,负担实在太大了。”
    “唔,你看起来的确很忙,看你一副静不下来的样子。哦,不用在意我。如果你忙的话,我改天再来拜访。我没带伴手礼过来,是因为听人说你只喝得下粥,应该不需要。我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叨扰了卧床养病的病人,可是看你人还满有精神的。既然能像这样走动,我也放心了。下次我再带伴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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