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要塞-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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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傍晚，当红日西坠，落霞将石室山染成一片金色的时候，两人来到栖霞阁。果然，彭家翁正独自一人坐在栖霞阁中的木椅子上，欣赏夕阳的余辉，享受轻松和宁静。
　　彭家翁见两个青年人走进栖霞阁，已明白了他们的来意，故意高声同他们招呼说：“两位专使，你们好！”他就喜欢这样的人，凡遇大事，心里老放不下，一定是有责任心的人。但他却不主动提及请宝之事。
　　拉蒙？克鲁恩见彭家翁若无其事坐在那里，只顾欣赏栖霞夕照，便忍不住发问：“老前辈，您说我能请回地灵圣宝吗？”
　　“啊，哈哈，这我可不知道，这是你的事呀，怎么反到来问我呢？”
　　“对，的确是我的事。但是，如果我不能完成使命，我的事就成了全人类的事了。”
　　“有这样的心胸很好！”彭家翁平静地说。
　　“可我现在对如何完成使命却茫然无知！”
　　彭家翁依旧平静地说：“但我知道你在思考，这是很重要的。”彭家翁的意思很明确，拉蒙？克鲁恩领受圣命后，就在思索如何圆满复命。任何使命，不管多么复杂，多么凶险，要达至成功，首先需要的就是思考。只有深思熟虑，才会有周密的筹划，才会有切实的行动，才会有成功的希望。
　　大卫？雅尼可坐在一旁细心听着他们的对话，琢磨着彭家翁的神情和语言，他明白了，老爷子这是在逼迫我们释放出精神能量，主动去追寻。我们既然已是请宝专使，那就得使自己的知识和品格沐浴在圣宝的光辉中。自己和拉蒙？克鲁恩处境相同，都领受了看似难以完成但又必须完成的任务。他是一个企业家，请回日精圣宝就是他新近签下的一单合约，他必须如期优质履约，这是一个企业家必须坚持的操守。当听到彭家翁说“你在思考，这是很重要的”这句话时，便立即明白了现在该做什么。他起身说道：“老前辈，谢谢您的指点，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哦，好哇，请讲给我听听。”
　　“做足功课，充实自己。”
　　“啊，哈哈，我们都在做着同样的事呢。”彭家翁点头说。
　　大约一个星期之后，拉蒙？克鲁恩独自一人造访了彭家翁的宅邸云冢斋。彭家翁的宅邸十分宽敞，但家俬陈设却很简朴，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他的书房了。同凤凰城要塞其它人家一样，他的书房也是数字化的，一张书桌上嵌着电子视频面板，各类图书包罗万象，应有尽有，都收进了数据库中，既可以在桌面视频上阅读，也可以利用挂在对面墙上的大屏幕。与别人不同的，是这间书房里丰富的东方元素：大书桌上陈放着东方文人喜爱的文房四宝，敦实精致的端砚足有一个小盆子那么大，揭开的砚盒上还有新墨的香味，几支洗得干净的毛笔正悬挂在笔架上。一面墙边的书柜中，陈列着主人自己作的字画。这些字画大多卷起堆放在柜格中，也有少数几幅挂在墙上。拉蒙？克鲁恩看着这装裱得十分考究的中文字画，也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来。其中一幅是彭家翁的精楷：终老深山人未识
　　化作春泥培新枝
　　拉蒙？克鲁恩记得几天前在波纳佩岛游览托托洛姆峰，彭家翁见到热带雨林中那些枯朽的粗大树干时曾说过这两句话，现在老爷子将它写成条幅挂在书房里。这是对怀才不遇的慨叹，也是对无私奉献的颂扬。另外还有一首诗，拉蒙？克鲁恩却极为熟悉：古往今来一脉承
　　天上人间本同根
　　荣枯兴衰寻常事
　　文明胜迹处处存
　　自然奥秘无穷数
　　天高地远苦追寻
　　拂去尘埃现真谛
　　一束斜阳指迷津
　　这是一幅草书，彭家翁用刚劲的笔锋一气写成。站在字画的前面，仿佛看到日月在流转，星河在移动；生命在萌发，巨龙在腾跃。他惊奇地问道：“老前辈也看到过这首诗？”
　　“是的，我到凤凰城要塞后曾对周边各种隐秘现象作过仔细考察，发现了一个奇人留下的书稿，这首诗就夹在书稿中。”
　　“他就是三胡散人，一个孜孜不倦的探索者。”拉蒙？克鲁恩有些激动地说。
　　“是的，他可能就是那个时代少数几个清醒的人。可惜，他生不逢时，没有等到风云际会就悄然离去了。”彭家翁接着说：“不过，他留下了自己的功业。一本书，几首诗，还有他的坚毅和清醒。”
　　彭家翁知道，拉蒙？克鲁恩登门拜访，一定是为了交流他的功课，于是，就请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等待他说话。
　　拉蒙？克鲁恩神情很忧郁，他不仅还没找到出使金星的路径，更准确地说，那里根本就没有路。看到这个可爱的青年愁云惨雾的神色，彭家翁心里一软，即命智人侍者为客人献茶。智人侍者端上一杯上好的绿茶摆放在书桌上，一股清新的茶香就溢满了整个书房。
　　彭家翁关切地说：“谈谈吧，你的功课做得如何？”
　　清新的茶香激发了拉蒙？克鲁恩的热情，他就将自己的苦恼和困惑都说了出来。
　　“老前辈，实言相告，我很迷茫，也很焦急。”
　　“啊，为什么呢？”
　　“我用了几个昼夜查寻了金星的资料，对它有了些初步印象。金星是太阳系中除了太阳和月亮外最亮的一颗星。它的大小同地球差不多，半径只比地球小3公里，质量是地球的五分之四。金星绕太阳公转一周需要225天，距离地球4184？18万公里，平均密度同地球十分接近。”说到这里，拉蒙？克鲁恩不说话了，双眼却盯着桌面发呆。
　　“说呀，怎么不说话呢？”彭家翁催促道。
　　“我发现人类根本就无法登上金星。”拉蒙？克鲁恩有些灰心丧气地说。
　　“为什么？”
　　“因为金星表面温度高达500摄氏度，有100个大气压，它的大气层笼罩着稠密的酸性云雾，金星地表也偶尔有些雨点落下，但那並不是水，而是浓度很高的硫酸。”
　　“嗯，继续说。”
　　“金星上十分缺氧，大气中二氧化碳的含量占到90％，其次就是重氢和硫。金星上没有水，因此也没有生命。”
　　“嗯，还有吗？”
　　“还有，金星磁场非常弱，几无固定磁场。在太阳系九大行星中，除它以外，其它行星都是自西向东旋转，太阳从东方升起。东方红，太阳升是地球上一切生命的共同认知。但是金星却反向转动，是西方红，太阳升。兴许金星人对方向的概念同地球人相反吧。”说到这里，拉蒙？克鲁恩有些失望地说：“金星是一颗高温、高压、无水、缺氧的星球，这是我们请宝行动的最大障碍，我想了很久，但並无对应之策，特来向您请教。”
　　彭家翁听了他的诉说，耐心开导他：“你这几天的工作只是收集了一些基本资料，你应该知道，就凭这些是上不了金星，请不回圣宝的。你来看，”彭家翁滑动桌面的视频，找出金星地表图像，说道：“我们的第一个课题应该是确定金星上是不是有地灵这件宝贝。第二个课题应该是确定地灵圣宝现在何处，怎样才能找到它。第三个课题应该是思考如何才能请回金星人的圣宝，把它带回凤凰洞。”随着他手指的滑动，金星地表图像清晰地显现在视频中。金星的确曾经是宇宙间的生态乐园，它的上面有过长期的人类文明。它的表面上有无数处古城群落遗址。这些古城群落的建造结构十分奇特，它们都是由无数座小的集镇组成一个圆形集镇群，像一个巨大的马车轮子一样，居于核心的轮轴就是大都会，所有集镇都有公路网彼此相连。这样的轮式集镇群落在金星地面上到处都是，大约共有几万处之多。不过，这些城镇群落已经被遗弃很久了，现在呈现在视频上的都是些断垣残壁，模样依稀了。
　　随着视频的游动，还有一个十分特殊的景观引起了拉蒙？克鲁恩的注意，这就是每个大都会里都有一座高大的金字塔。整个金星几乎可以称作金字塔之星。
　　彭家翁说：“这些金星城市说明了这个星球曾经是生命的乐土，这里曾经有过辉煌发达的人类文明。这就是地灵圣宝确有其实的有力佐证。”
　　看了这些图像，拉蒙？克鲁恩觉得彭家翁的分析很有道理。其实，这几天在家里他也不只一次观察金星地表景物，但他却没有抓住要点，还以为这些圆形古城遗址只是像月球上的环形山呢。“圣人就是圣人，”他心里说。
　　彭家翁又在引导拉蒙？克鲁恩向第二个课题思考，说道：“这些遍布金星地面的城镇群落遗迹已经证明了金星文明的存在，它给了我信念，凝聚了金星文明结晶的地灵圣宝並不是子虚乌有的传说，它确实是存在于这个星球上。现在的问题是金星人在500万年前就开始了向外星球的迁徙，大约在100万年前金星表面自然生态完全丧失，再也不适合生命存在，那么金星文明是否就此湮灭了呢？据我分析，没有。科技高度发达的金星人在自然生态完全丧失之前，曾经与日益恶劣的自然环境进行过长期的搏斗，並且创建了万古不朽的奇迹。”他指着这遍布金星表面的城镇群落说：“这些环形城镇群落应该是这个阶段的遗存。金星人为了躲避暴酷的阳光和致命的酸雨，纷纷转入地下，在地层深处建造了地下家园。我猜测这些环形城镇群落应该是地下城市的通风道或进出口。及至到了五万年前，最后一批有生命的人在金星上就彻底消失了，但金星文明却依然以其独特的方式延续着自己的薪火，这就是他们制造的智能机器人，我们称其为金星智人。金星智人是人类的一个亚种，有人类的智慧大脑和灵动肌体，但却不需要人类生存的那些自然条件。现在金星地下城就是由金星智人控制着。金星人在制作智人时，将自己大脑中所有的生命信息全盘拷贝在智人的存储芯片中，因此，地下城里的金星智人其实就是一个个曾经活着的金星人的仿托，他们就是金星文明的物理延续。”
　　“您怎么知道这些的呢？天磁云海网上能查出这些资料吗？”拉蒙？克鲁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高论，他对彭家翁完全折服了。
　　彭家翁也很坦率地说：“这是我的推测。长期以来我和Ra主管都在天琴阁倾听太空，有的时候我们收到来自金星的信号，这引起了我俩的注意。金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生命存在了，这信号是谁发出的呢？合理的推论只有一个，那就是金星智人的存在。”
　　“这么说来，您知道地灵圣宝存放在哪里了。”拉蒙？克鲁恩听了，顿觉眼前一亮。
　　“准确地说，我也並不知道圣宝的确切存放地点，但我觉得地灵圣宝应该存放在这众多的金字塔中某一座的下面。”
　　“这么多金字塔，上哪儿去找哇！”
　　“这就是功课了，我们现在正在做的是第二个课题，你回去下功夫吧，有好消息请告诉我。”
　　送走了拉蒙？克鲁恩后，彭家翁也是片刻不停地做着自己的功课。偌大一颗天体，无数座金字塔，环绕着无数个城市群落，就人类头盖骨那么大的一个球形地灵圣宝，究竟存放在哪里呢？如果事先不能确定其位置，别说五年了，就是五十年也很难找到呀！一天下午他径直来到了艾伦？文森特的家通灵斋。两位老友相见，连寒暄的客套都不用，就直接说起请宝的事来。艾伦？文森特和彭家翁可算是凤凰城要塞的老人了，他们共事将近两百年，虽说所持的专业方向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因此两人的心总是息息相通，可谓心有灵犀呀。
　　远赴金星请回地灵圣宝，虽然是由拉蒙？克鲁恩出任专使，但大家明白这是凤凰城要塞人共同的使命。几代Ra主管周密筹划、苦心经营，艾伦？文森特等精英翘楚殚精竭虑、神思妙想创建的许多辉煌业绩都是为了迎接“三宝兆瑞”这一天啊。不仅彭家翁、艾伦？文森特在忙着，连尼摩、哈立德？霍夫曼也一刻都没有停歇。
　　彭家翁开门见山就说：“三个小青年肩头上的担子太重了。”
　　“确实，凤凰城要塞的成败，甚至人类的兴衰都系于他们的身上了。关系重大，老爷子还真能放心。”
　　“老爷子神思独运，自然有他的道理。其实，他手里还是有牌可出的。”
　　“有牌可出？他还有牌没有打出来？”艾伦？文森特毕竟是做技术的，对社会谋略远不及彭家翁那么娴熟。
　　“是的，他手里有牌，”彭家翁指着艾伦？文森特说：“你我这些人就是。”
　　听了彭家翁的话，艾伦？文森特那鹰隼一般的眼睛立即一亮，他参悟了Ra主管的用意，凤凰城要塞的事业是全人类的共同事业，必须代代传存。三个青年人有幸进入这支精英团队就必须为传承这项伟业作出自己的贡献。“你说得对，三个小青年並不孤单，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是他们的支撑。”
　　“哈，哈，哈，我知道你是蓄谋已久，你对金星早就有研究，对吧？”彭家翁非常欣赏艾伦？文森特的精明和坦荡。他的心思都用在了探索和创新上，而为人却又极为无私和单纯，外表看似狡黠精怪，内心却纯洁透明得像水晶。
　　“谁也无法瞒过你老夫子的眼睛，我的确有对金星的研究，当初只是出于兴趣，没想到今日还真派上了用场。”说完他领着彭家翁来到了自己的家庭工作室。
　　俗话说打锣卖糖，各干一行。艾伦？文森特的工作室同彭家翁的书房迥然不同，明显地突出了自己的行业特色。这里没有文房四宝，也没有成堆的条幅字画，桌子上，柜子里摆的都是一张张芯片，还有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元件。这些东西彭家翁看不懂，但他知道这里是老山精成就无数畅想的摇篮。
　　艾伦？文森特请彭家翁同自己一起坐在书桌边，他轻轻滑动桌上的控制面板，向彭家翁介绍自己的探索过程。“老夫子，记不记得很早以前我们在栖霞阁里的一次聊天？就是Ra主管问你未来人类社会将是什么结构的那一次。”
　　“记得呀，怎么啦？”
　　“你说未来人类社会将是自然人和智能机器人共生共融的混合式社会。这次谈话启发了我，完善了我的设计，自此才有了七祖源智人系列产品。”
　　“哦，是吗，我当时也只是随意畅想，没想到无意间却帮了你的忙。”
　　“不仅如此，更有意思的是，你激发了我对金星智慧生物的兴趣。”
　　“可我並没有说金星上有智慧生物呀！”
　　“是，当时你没有这样说，但我看到一份资料，说金星上可能还生存着一种特殊的智慧生物。当七祖源智人设计制造成功以后，我就想金星智慧生物是个什么样子呢，像我的七祖源智人吗？”说到这里，艾伦？文森特那深陷在眼窝里的双眼又放射出狡黠的光芒。为了满足自己的这份好奇心，艾伦？文森特先后三次派出飞船远赴金星，寻访金星智慧生物。当然，飞船上的乘员都是他制造的七祖源后代。
　　金星上的金字塔很多，其中有一座金字塔最高大，它就是大都会金字塔。艾伦？文森特的飞船第一次探访金星时，就找到了这座金字塔。带回的图片显示，这座金字塔呈正三角锥体，每条边长足有1500米以上，这种建筑结构是自然界里稳度最高的。更加令人惊奇的是，在大都会金字塔一面塔体的上半部，竟然高高悬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大珠子。彭家翁看见了这个大珠子，它呈流线形，足有七八十米长，二三十米宽，仿佛是金星人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看到这里，彭家翁叹了一口气，说道：“繁华消尽处，一滴伤心泪。”
　　艾伦？文森特可没有这些情思和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