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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特斯的心脏-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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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查会议进入决定今后办案方针的阶段。办案方向决定由荻洼署循线调查钢笔和氰酸钾,而狛江署则调查这件事与仁科直树命案之间的关联。
  会议结束后,佐山他们前往狛江署。他与谷口警部并坐在年轻刑警开的车后座。
  “不但仁科命案的调查进度停摆,现在居然又发生了棘手的事。”车子发动的同时,谷口开口说:“问题是这次的案件和之前的命案之间是否有关。桥本是不是被杀害仁科直树的犯人,基于相同的动机杀害?或者桥本本身涉及了仁科命案?”
  “我们应该思考两者的可能性。”佐山说:“首先,我会试着调查仁科直树遇害当天,桥本的不在场证明。”
  谷口立即点头。
  “就这么办,但是桥本那一天没有请假吧?”
  “他没有请假。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姑且查一下。”
  “是啊!说不定能够不提出请假单离开公司。”
  “还有,我也会试着调查桥本和仁科直树之间的关系。”
  “他们在工作上有关系吗?”
  “他们同样隶属于研究开发部,两人之间说不定有关系。”
  佐山想起了在直树手下工作的行政人员的脸,她应该叫做中森弓绘,她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对了,关于那一天有请假的人的不在场证明,全部调查完了吗?”谷口试着改变话题。
  “可能和仁科直树有关的人,原则上都调查完了。”
  但是谷口不干不脆地说:“我原本以为既然请假,一定有必须请假的理由,但没想到有很多人请假并没有特别的原因,吓了一跳。MM重工的上司好像会指导属下计划性地请年假,所以员工工作一阵子就会休息。日本人工作过度、不会玩乐是事实。很多人都是看一整天电视,或者打小钢珠消磨时间。”
  “要确认这些人的不在场证明也很辛苦。”
  “没错。”
  “那,有锁定特定的人物吗?”
  “只有一个。”说完,谷口竖起食指,“话是这么说,但只是基于工作地点令人在意的理由。”
  “是谁?”
  “仁科敏树他们的干部办公室里,有一个叫做雨宫康子的行政人员。这个女人那天有请假,她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据她所说,她那天在街上闲晃。”
  佐山吁了一口气。“但光是这样,我也不能说她有嫌疑。”
  “没错。再说,女人是使不出那种杀人手法的。”
  “勒毙啊……”
  犯人用绳索从直树身后勒死他,而解剖的结果,并没有从直树体内检验出安眠药。换句话说,直树应该有反抗。如果男人拚命反抗,一般女人会被甩开。
  “不过,”谷口说:“如果有共犯的话,又另当别论了。”
  “共犯啊?”佐山感觉有什么要浮现脑海。对于仁科直树遇害一事,他一直对什么耿耿于怀。现在隐约看见了那个。
  “你怎么了?”谷口问道。
  佐山摇摇头。“不,没什么。”模糊的事物要成形,似乎还需要一点时间。


  3


  拓也看星期三的夜间新闻得知,桥木并非病死,而是他杀。这件事本身相当惊人,但更令拓也不寒而栗的是杀害方法。
  “用于犯罪的是和这同款的钢笔。这个墨水囊的部分装了氰酸钾——”新闻主播说道。
  拓也冲向自己的书桌,从抽屉里拿出星期六收到的包裹。
  这肯定和电视屏幕中的是同样的钢笔。除此之外,蓝色墨水瓶、东友百货公司的包装纸、礼品的文字、寄件人全都一致。而且——拓也试着分解钢笔。墨水囊的部分呈半透明。仔细一看,里面确实装了什么,是白色的结晶体。
  拓也起了鸡皮疙瘩。
  “这真是吓死人了……”拓也放下装了有毒物质的钢笔,盯着它故意用戏谑的口吻自言自语。他这么做,是为了稍微减缓内心的恐惧。神秘的杀人魔,不只杀了桥本,同时也企图杀害拓也。
  拓也确信,这个犯人和杀害仁科直树的是同一人。犯人不知基于何种理由,但锁定了计划谋杀康子的三名男子作为下手目标。
  下一个是我啊——拓也感觉一阵凉意爬过背脊。
  犯人会想别种方法吧,敌人知道拓也没有报警,告诉警方自己也收到了钢笔。

  星期四的早报,断言桥本死于他杀。或许是因为将钢笔作为凶器带给人不寻常的感觉,刊登了各方面评论家的意见。这是非常具有独创性的犯罪手法,犯人是否精通毒物呢?——反正事不关己,某推理作家运用推理写作手法,一派悠哉地说道。而另一栏因为死者是同一家公司的员工,而将这起命案与先前的仁科直树遇害一事扯在一起。然而,却完全没有提到两者之间的共通点或关联。其实记者并非不想提,而是没有任何线索,想提也没办法提吧。
  看完报纸之后,拓也穿鞋准备出门,打开大门之前,他又环顾一次室内。门窗全都锁好了,瓦斯总开关也关了。但他心想,下班回家时,还是不能轻易进屋。
  即使门窗上了锁,如果有心,或许要闯进来也不是不可能。此外,也可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打了备份钥匙。犯人说不定会用备份钥匙进屋,拿着刀子躲在冰箱后面。或者,犯人说不定会事先打开瓦斯总开关。天然气虽然不会导致一氧化碳中毒,但拓也回家打开日光灯的那一瞬间会引发爆炸。
  拓也心想,对冰箱里的食物下毒也是一种方法。除此之外,还有拔掉洗衣机的地线,设计让自己电死。杀人手法多到数不清,他脸颊抽搐,面露苦笑。现在想到的几种方法,都是自己想用来杀害康子的手段。他作梦也想不到,这竟然会有助于保护自己的性命安全。总之,得设法先下手为强——当他走出玄关,锁上大门时,脸上恢复了严峻的表情。
  到了公司,全部门上下果然都在讨论桥本的死。话虽如此,却没有半个人大声嚷嚷,到处形成几个人的小圈圈,一脸阴沉地低声谈论。
  拓也走到自己的座位,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便条纸;上面以工整的字迹写着:“末永先生,仁科专任董事找您。”这是课里的女员工的字迹。
  他向已经来上班的主任打声招呼,然后离开研究开发部的办公室。到了专任董事室,宗方伸一也来了,和仁科敏树对坐在沙发上,敏树指示拓也坐在宗方身旁。
  “我找你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直树和桥本的事。”几乎在拓也坐下的同时,敏树开口道,没有多余的开场白,是这位专任董事的特色。
  “你对于他们的命案,心里有没有个底?”敏树一如往常地,以平静而平稳的口吻问道,完全感觉不出他的儿子上周刚遇害。
  “不,完全没有。”拓也答道,“不过,为何问我呢?我跟仁科室长和桥本又不是特别亲近。”
  于是敏树面不改色地说:“这是基于单纯的理由。我和宗方提起这次的事,他说,最具有杀害两人的明确动机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听见敏树这么说,拓也惊讶地看了宗方一眼。他好像没听见敏树的话,也没意识到拓也的视线,目光对着墙上的风景画。
  “毕竟直树好像不承认你和星子的事,而且桥本也算是争夺星子的对手。不过……”
  敏树重新在沙发上坐好,跷起二郎腿。“宗方还说,你不可能选择让自己轻易被警方怀疑的手段。再说,我们也很清楚,桥本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但是,敏树稍微提高音调,拓也不禁挺直背脊。
  “这种事情除了感情面之外,也必须合乎道理才说得过去,你真的心里完全没个底吗?”
  “没有。”拓也抬头挺胸地回答。
  “被警方怀疑时,你可以证明自身的清白吗?”
  “可以。”拓也这时瞄了宗方一眼,然后接着说:“事实上,刑警已经调查过一次我的不在场证明了。室长遇害的那一天,我出差去名古屋。这件事应该得到了许多人的背书。后来,刑警再也没来找我,我想是因为我的不在场证明获得了证实。”
  听他说完,敏树看了宗方的方向一眼,一度轻轻点头,然后再度看着拓也。“好,我知道了。我并不是在怀疑你,只是想要客观的事实。这样我就能和你讨论这次的命案了。”
  “是,请您尽管说——”拓也看着敏树的眼睛回答时,传来敲门的声音。康子端着装了三杯茶的托盘走进来,拓也立刻别开视线。
  “谢谢,你真贴心。”敏树对她说,感觉她好像微微一笑。
  “我也受了这位雨宫小姐的照顾,但是听说她再过不久就要辞职了。”
  “是喔……”拓也瞥了她的侧脸一眼,两人的目光差点对上的那一瞬间,拓也又垂下视线。
  “感觉就像一朵玫瑰花凋谢了,对吧?”
  敏树回应宗方这句话,说:“是啊,令人不胜寂寞。”然后伸手拿茶杯。
  康子不发一语地退下。眼看她就要关上门之前,拓也将目光转向她,她正微微低着头。
  只有最后这一瞬间,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拓也离开专任董事室一搭上电梯,宗方随后进来,电梯里只有两人。
  “或许弄得你心里不愉快,但眼前的状况不容许我们串通,我希望你能谅解。”宗方看着关上的电梯门说。
  “我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我也不太清楚机器人事业部的事。我想,我需要你的协助。”他的言下之意是,飞机事业部的事全在我的掌握之中。
  “这件事不见得和部门有关。只不过仁科室长和桥本刚好都是机器人事业部的人罢了。”
  “希望是如此。如果和工作有关,问题就严重了。”
  电梯停住,门打开。“那么告辞了。”宗方正要下电梯,拓也在他面前伸手制止他。
  “对了……”他舔舔嘴唇,然后说:“宗方先生对于这次的事,好像要助专任董事一臂之力,你已经透过客观的事实,证明了你自身的清白吗?”
  拓也期待他会露出某种表情,但宗方仍旧面不改色,他看来反倒像是觉得拓也的问题很有趣。
  “当然证明了。”宗方说:“那一天,我去了横须贺,晚上到仁科家打扰。犯人搬运尸体时,我正在和专任董事喝白兰地。”话一说完,他轻轻拨开拓也的手出了电梯。
  回到部门之后,拓也思考宗方的话,横须贺指的应该是飞机事业部的工厂吧。宗方说他去了那里一趟,当天晚上回来。
  拓也心想:但如果无法证实他在横须贺的不在场证明,就不能算是证明了他自身的清白。因为搬运尸体的是包含自己在内的三人,宗方在这种期间就算有不在场证明也没有意义。重点是,直树遇害时,他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宗方伸一……啊——拓也心想,他是个不能轻忽的人。仔细想想,他是仁科直树死后能够获利的人之一。仁科家失去男丁,目前要继承敏树绩业的就是宗方了。进一步放眼未来,他要坐上MM重工的社长宝座也并非梦想。不过,拓也转念一想,宗方没有杀害桥本的动机。纵然宗方从直树的尸体身上得到那封联署书,有人想杀害康子应该也和他毫无关系。
  不,不光是宗方。无论杀害直树的犯人是谁,应该都没有理由杀害在那封联署书上署名的桥本和拓也。假如有杀害他们的理由——拓也这时脑中又浮现出康子的身影,对想谋杀自己的男人们复仇,这么一来就有可能了。
  他心想:总之,得设法解决掉那个女人。不管康子是不是杀害直树和桥本的犯人,对拓也而言,她仍是个眼中钉。她辞职后要是回老家,可就不方便下手了。就算不是这样,要动手还是趁早得好,拓也把自动铅笔当作刀子,紧握在手中。得趁警方毫无头绪时,收拾掉这个麻烦的女人。
  拓也心想:最好是制造杀害直树和桥本的犯人是康子,而她最后也自杀的状况。这么一来,警方的动作就会停下来。最糟的状况是,真正的犯人被警方逮捕。犯人咬出包含拓也在内的三名男子,密谋杀害雨宫。那一瞬间,游戏就结束了。
  最好趁早,尽量早些——
  当他使力握紧自动铅笔时,桌上的电话响起。他忽然回神,接起话筒。“开发二课。”
  “末永先生?是我啊。”电话是仁科星子打来的。


  4


  开始上班的钟声响起后不久,萩原找弓绘过去,命令她从室长室搬到大办公室。开发一课的桥本遇害这个新闻,尚未在部门内平息下来。
  “因为室长有自己个人的办公室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那间房间预定要改成资料室,今天之内把你的办公桌和柜子移过来。噢,拜托你顺便整理一下文件夹。”
  萩原快速地指示。弓绘低头说:“我知道了。”然后从萩原面前离去。心想:太好了。仁科直树死后,萩原成了名副其实的开发企划室长。弓绘担心这么一来,他会不会将办公桌搬进室长室。弓绘讨厌萩原紧迫钉人这一点,并看穿了他相当阴险的个性。一想到要和那个男人两人独处一整天,就忧郁到快神经衰弱。
  仁科室长好温柔——弓绘一面整理桌面、一面想起直树。和他两人独处时,从来不曾感到喘不过气。他总是体贴地营造气氛,好让弓绘能够心情愉悦地工作。
  她心想:换个角度想,这才是最令人费解的一件事。仁科室长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不,更奇怪的是,室长为什么将我调到他的部门呢?当然,弓绘也记得直树身上散发出令人难以亲近的气氛。但是这种气氛渐渐转淡,现在只剩下良好的印象。
  仁科直树这个好人被杀害了——弓绘终究难以理解这件事。或者他也活在卑鄙肮脏的人际关系中呢?开发一课的桥本明明看起来也是个和善的男人,为什么也会遇害呢?
  “啊!”她之所以停下手边的动作惊呼出声,是因为想起了一件重大的事。不,她不晓得这件事是否事关重大,但是不该隐瞒。
  弓绘看着月历心想,那是几天前左右的事呢?桥本曾被叫到这间办公室。当时,室长命令自己离席。感觉完全像是要展开密谈……不,她想起了不只桥本一个人。对了,还有末永,开发二课的末永,他也在一起。
  弓绘犹豫该不该告诉刑警这件事,如果因为这件事令末永莫名地被警方怀疑,自己或许会感到过意不去。如果改天被警方盘问的话再说吧——她说服自己,别主动告诉警方。但是,如果警方问到就老实回答。如此下定决心,她心情轻松多了。她默默地收拾办公桌,整理柜子里的文件夹。前几天调查人员来,带走了直树个人持有的笔记本,工作上的文件夹当然仍在原位。当她在整理柜子的最下层时,心想:奇怪。有几本标题是“××年度工作计划”的薄文件夹排成一排,其中夹杂着一本奇怪的文件夹。
  昭和四十九年度工作计划。
  说到这为何奇怪,是因为开发企划室成立于昭和五十年(一九七五年)。成立前一年的计划书不可能存在。弓绘抽出那本文件夹。更奇怪的是,文件夹并没有那么旧。七〇年代的文件夹,几乎都已经泛黄了,为何唯独它……?这到底是什么文件夹呢?她随手翻开封面。
  弓绘请年轻男员工帮忙,将办公桌和柜子搬到大办公室,办公桌的位置在萩原旁边。弓绘一坐上新位子,萩原正式向她打招呼:“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弓绘应道,她只能发出异常沙哑的声音。
  “你怎么了?脸色不好耶。”
  “不,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而已。”弓绘轻轻触碰自己的脸颊后,开始以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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