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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媚娇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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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是……被绑走了?!

  他心头狠狠一拧!

  城郊虽人烟稀少,却不是绝对的无人地带,完全不设防的小木屋,在里头熟睡的娇人儿──

  该死!是他太大意!

  经过他用尽一生所学、所有珍贵丹药精心调养後,如今的芸生,与初时乍到的痛殃子模样,已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原本凹陷的苍白两颊,如今转成丰润透红,水嫩的肌肤似雪,太阳下会微微发光;状似新月的秀眉,弯细如昔,但更显浓黑;一双被黑漆透亮瞳仁占去大半的圆亮眼眸,也不再那麽倦怠无神,深刻的双眼皮和浓密的羽睫,为她的美眸增添几许说话的条件。

  琼鼻秀巧挺翘,菱唇褪去苍白,换上一抹嫣红,微噘的可爱角度,即使闭口不语也看似微笑娇嗔。

  小病鸽已然脱胎换骨,蜕变成了羽泽丰亮的艳丽彩雀。

  美丽的事物,总会引发人的占有慾,而他却粗心大意──

  老天!

  “芸生──”长腿一拔,他疯狂地疾驰出去,在慢慢笼罩大地的黑暗中急切找寻,一声声几近咆哮的呼唤,在河岸连绵不绝。

  终於,他看见了,一抹孤立无援、不知何去何从的影子。

  “芸生!你在这里干什麽?!”顾不得什麽修为,他扯嗓嘶吼。

  河堤上的纤影回过身,望着他,愕了半晌。

  然後,他看她奔了过来,不稳的步伐,使她在崎岖的河岸上硬生生跌了一跤。

  “芸生!”男人赶忙飞纵上前,扶她起身。

  猛然地,她使力抱住他的腰,哭得声嘶力竭。

  “哇……”

  “怎麽了?怎麽了?”他心慌意乱。

  他想看看她衣着是否完整、有无被侵犯,想瞧瞧她刚才跌出了什麽伤、疼不疼,然而,伊人纤细的双臂却将他拥得出乎意料的紧,溢流不止的泪水濡湿了他胸前一大片。

  “鸣……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丢下我,自己走掉了……”

  什麽?杜冥生眉眼一沉。

  她居然以为他会自己落跑?难不成在她眼中,她的冥生哥哥这麽没责任感?

  “我只是上山采些草药而已。”心里懊恼,却不觉放柔了语调。

  她哭得凄切,教他不舍再责备。

  芸生都哭哑了,“我找你找了好久,等到太阳都下山了……我好怕,我不知道你走了多久、多远了,我赶快追出来,就怕追不上你……可是又不知道你往哪里去……呜呜……”

  “好了好了,我不就在这儿吗?”他耐心安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没说一声就自个儿出门,下回不会了,好不?”结果,变成他要道歉。

  男子修长的指替她拭泪,一边低哄,“来,咱们回去了,我还没煮晚餐呢。”

  哭得有点丑的小脸总算昂起,哽咽点头。

  就这样,小女子演出的失踪记落幕。虽然附带跌伤脚骨、扭伤脚踝,还磕肿了额头、手臂,但仍万幸地让男人抱回家了。

  也因此,他确切了解,只有在他身边,才能填补她心中严重缺乏的安全感;而自己,也早已迷上这种有人相伴的感觉。

  怕的是,这样的感觉若再持续下去,最後离不开的,会是他。

  於是,一种叫做“永远”的渴求,在胸坎处迅速膨胀起来……

时序刚刚入秋,午後艳阳依旧,山中莺啼悠悠,秋蝉鸣声唧唧,山溪清澈见底,坐在溪边大石上的娇俏女子,将一双嫩白裸足浸在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踢溅着凉意沁骨的溪水。

  一支翠绿的竹笛凑近樱唇,她吸足了一口气,使劲吹出。

  哔──哔──哔──

  空幽的山谷里,只闻一声声单音断续回响,却始终听不出一首完整的乐曲。

  “呼……不行了……”拿开竹笛,芸生无力地仰倒在大石上。方才过度急促大口换气,害她头都晕了。

  奇怪,为什麽冥生哥哥好像一点都不费力,就能吹奏出悠扬美妙的音乐,而她吹得那麽卖力,却压根不成曲调?

  她把笛子举到面前仔细端详,想钻研出个究竟。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麽也看不出个端倪,倒是手部举酸了。最後她索性放弃,放任自己整个人瘫在大石上乘凉。闭上眼睛,享受着由虫鸣鸟叫、清风流水、枝叶婆娑所交织成的自然韵律,没有掺杂一丝尘世烦嚣,舒服得令人快要睁不开眼睛……

  恍惚间,感觉有片落叶从她脸上飘了过去……又飘了回来……飘过去再飘回来……甚至在她的鼻端前不停飘来飘去……

  这是什麽怪叶子啊?

  “哈啾!”打出喷嚏之际,小手跟着灵敏一扑!

  果不其然,捉住了一只正捏着片绿叶恶作剧的大掌;而罪魁祸首,正是耶眉目含笑的俊秀男子。

  “冥生哥哥!”她大发娇嗔,“你好坏!居然捉弄我。”撑起身子,柔荑不甘地轻打了他几下。

  男子只是微笑,坐至她身边来,替她解开身後的发束,让一头黑瀑写意流泻,并轻柔拂去沾惹上青丝的细砂。“怎麽,累了?”

  娇躯慵懒地往他靠去。“不是,是这里太舒服了,舒服得让人想睡觉……”尤其现在倚着他温暖的肩膀,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神经更不禁一根接着一根松弛了。

  “可别真的睡着了。”杜冥生拍拍她微泛桃红的脸蛋,眼底全是爱怜。“或者早些回去,该还有时间让你上床睡个午觉的。”

  “不要,不要那麽早回去。”一对弯月眉轻轻揪起,她揽着他的手臂,不愿他移动半分,小嘴微噘,“最好晚一些……晚到不会有人上门的时候再回去。”

  俯瞰她苦恼的神情,他浅笑,自是明白,“开始觉得烦了?”

  “是啊。真是好烦啊……”

  自从小屋不幸落得被“火化”的凄凉晚景後,为了尽速宽得栖身之所,杜冥生向城里的刘姓大户租了一座院落做为新居。只租不买,是因为他没打算永久居留。

  新居有一厅、一厨、二房、一澡间,外加一方可供凉晒衣服、活动手脚的空地,不但比原来的木屋要宽敞许多,後院还有一口清澈的井,取水极方便。

  然而进驻不久,他便後悔了。

  他从来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景色差不说,种种喧嚣之声、因人口稠密而显得浊秽的空气,都令他极度厌恶;周遭噪音也不是普通的严重,不仅白天吵得足以媲美舞龙舞狮,连晚上都不得安宁!

  除去这些不谈,更恼人的是一群伪装慈眉善目的“善心邻里”打着“四海之内皆兄弟、落地不问骨肉亲”的名号,把他俩当作乞丐似的,携着一些旧衣剩菜登门“施恩”,进门後,东西一搁、屁股一坐,便开始行“打听八卦、挖内幕”之实,问将起来──

  兄妹俩今年多大啦?祖籍在哪?父母可还健在?平时以啥为生?为何会到这儿来?可还有其他亲人?两人许婚了没有?哥哥喜欢什麽样的姑娘?妹妹又希望将来许配怎样的人家……

  林林总总,诸如此类,大夥儿问得钜细靡遗,用这种变相的“关心”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每每见此,他只恨不得把这些人全一脚踹飞出去!

  每次有人上门,他总酷酷地丢下一句“请自便”,然後俊逸的身影便时而入、时而出的迳自忙和,懒得理睬;小厅只留下“因病而失去记忆”的芸生,一问全不知,让那些人彻底死心,趁早滚蛋。

  “我好怀念从前住在河边小屋的日子,也知道为什麽你不喜欢住在人多的地方……因为真的很烦人哪。”她叹道。每回都是她被丢下应付那些大娘的质询,她受害可深了。

  杜冥生轻挑了挑浓眉,“哦?我看你和几个姑娘处得不错,还以为你挺喜欢这样广结善缘、敦亲睦邻的呢。”

  说起这个,娇人儿小嘴儿嘟得更高了,“她们根本不是真心来交朋友。”

  那些未嫁的姑娘前来找她,表面上是欲同她交好,可事实上,个个的眉梢眼角无一不是偷看着冥生哥哥,嘴里问的也全是关於他的事。要不就是对她吹捧自家尚未许亲的单身汉,积极地想介绍给她认识,用心昭然若揭。

  昔日栖住河边小屋时,总觉得只有两个人的生活单调寂寞了些,尤其当冥生哥哥处理药草、药材时,她因为笨拙帮不上手,只得独自在一旁排遣时光。现在迁进城里,多了左邻右舍,众人对他们俩是特别“关照”,可她却感加倍寂寥。

  因为大家只是把他们当成茶余饭後的话题,一对对看似关爱的眼神,其实全是在看热闹。

  “邻家的徐大娘、陈婆婆还常责备我,说我一个女孩家,不该仗着哥哥疼爱,家务事一样也不学,还说我再这样下去,以後嫁了人肯定要吃苦──”什麽都没做也要挨骂,真衰!

  “徐大娘昨儿个才又来帮她侄子说亲事呢。”磁魅的嗓音沉道,语音带着一点讥诮的味道,“她也责备我身为哥哥,长兄如父,该早些替你许门好亲事,不应误了你的青春。”

  “哦……”芸生无力呻吟,直往他怀里倒去。“我不喜欢这样……”为何无心招是非,竟也会无故惹尘埃?

  她只是不擅持家,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什麽婚嫁之事,两人不也一直生活得好好的?为什麽旁人就不能让他们顺着过,偏要揪辫子、落话柄,非要那样才是好、那样才是对?

  “人多,嘴杂,是非就跟着多。想和人群一起生活,就免不了被言论所左右,人言可畏,正是如此。”健臂顺势搂住纤弱的身躯,杜冥生淡语。

  好比现在这样,她被围在臂弯里,靠着他的肩头,他下颚贴着她的额,如此毫不避嫌的相互依偎,与其说是兄妹亲情,更似恋人幽会,若让人瞧见了,纵使他们清白坦荡,仍少不得又是一顿伦理道德劝诫。

  “如果我说,我想离开这里,你又觉得如何?”他轻问。

  “离开这里?”

  “嗯。”

  “你要去哪里?”听他应答中带有笃定,她心惶地仰高了脸蛋。

  望向男子居高临下的俊脸,她目光情不自禁地,细细勾勒起那美好的线条。

  他的脸形匀称,轮廓分明但不刚绝,两条眉毛整齐秀气,低垂的眼睁微煽着两剪浓睫,挺直微翘的鼻梁自额宇间延伸而下,衔接两瓣菱薄红润、静抿的唇;极为细致光滑的肌肤,更是令女人又羡又妒。

  冠群出众的面容,即便是看惯了粉面素颜的江南百姓,见到他也不禁要赞叹、贪赏!不论从什麽角度看去,都教人怦然心动;秀水城内的姑娘们如此,她亦是如此。

  “也许是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也许是……到另一块没有多余是非的净土,过清静日子。”他一叹,“这些年我走过很多地方,从没有在一处留超过一季。这里我已经待得太久,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我也要去!带我去!”紧环住他的身躯,娇人儿大喊,澄晃晃的眼瞳里有着不容许拒绝的坚决,“你答应过要让我赖一辈子的,不许偷跑!”

  期望的答案顺利到手,杜冥生将悦然的光芒隐於睫下,佯作犹疑。“可是……你若跟着我离开了这儿,只怕你家人永远也找不到你了。你不留下来等吗?”

  “不等了、不等了!你都要走了,还等什麽等!”她拚命摇头,散乱了一头柔细发丝,“反正我一点也不记得他们、不认识他们、更不想念他们,我不等了!你要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哩!”对於只剩一片空白的家、全然陌生的家人,她早已不存任何期待,真正令她心系不舍的,仅有眼前人。“你会带我去吧?哦?”

  白润的瓜子脸近近挨上前,似蝶翼般浓卷的长睫轻轻扑搧,没来由地搔痒了男子的面颊。他垂眸俯瞰,那俏媚的容颜,微启的朱唇贝齿,阵阵袭来的暖热气息,摇晃了他的心……

  再一次地,他为她心荡神驰。

  “只要你肯跟,我就带你走。”就算他自私吧!他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到一个不会有人罗唆的新地方,开始另一段新生活,发展另一段新关系。

  他仍会尽心呵宠疼爱她,但,再不会是以哥哥这个身分。

  朝夕相依,晨昏共处三个月余,初初怜养着的无名娇兰,如今尽情绽上天赋的清艳妩媚,他任她肆意在心房紮根展姿,幽香弥漫。他不是滥情的人,从不随意动心,也不轻易沾染腥臊,他只希望能有一个了解他、在乎他的人伴在身畔,同赏历经的明媚风光,共度往後的朝朝暮暮。

  不选在现下就开口表明,是因为他还有许多事尚未对她坦白,既未让对方认识真正的自己,又怎能急就章地逼着人家交出真心?他相信,他们之间还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来。

  芸生喜不自胜。“真的?说好了喔!”离开也好,离开这里,就不会有一群吃得太饱的闲人,为了她不做家务而指责她;更不会跑出一票子的姑娘家,缠着她问一堆关於冥生哥哥的事,靠近他、讨好他,害她紧张兮兮,就怕他真对哪一个看上了眼,从此把她抛诸脑後。

  偎着健实的臂膀,双脚优闲踢水,娇人儿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对了,能不能等到这次赶集日过後再起程?”她用甜腻的声音,撒娇打商量,“再几天就是赶集日了,让我逛最後一回嘛,好不好?”

  他淡然一笑,没有异议,“都依你。”谁能拒绝呢?

  “哇!冥生哥哥最好了!”她抬起头,娇颜灿若骄阳。

  午後,大树茂密的荫凉下,男子只觉神魂都因她这一笑而迷眩了……

   

  每月初五,是秀水城的赶集时间,为期数日。这几天,许多贩子会从邻近的几个村落、小镇往秀水城集申过来,贩卖各式各样的货品,吃食、茶叶、书本、丝绸织料、古玩、胭脂、杂耍……应有尽有。

  逛看市集,是芸生的最爱;而自街头至街尾的走走停停,杜冥生自当甘愿奉陪。

  本来嘛!富家千金哪个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抛头露面已不被允许,何况在市井大街上和人肌肤相亲的摩肩擦踵。加以芸生身子本属赢弱,怕是连自家花园都没法走完,还提什麽逛街呢?然而今非昔比,他不介意陪她一乐。

  “哇!冥生哥哥,你看,这荷包好可爱唷!绣工好,作工也精细……”绣品摊前,小女子拎起一只水蓝缎面、银丝滚边、上绣波光水纹和两只金鱼的精美荷包,赞不绝口,大大的水眸舍不得移开。

  杜冥生唇片微扬,只是静静地听,欣赏伊人欢绽的丽容。

  见她爱不释手,小贩赶紧顺水推舟,“哎呀!姑娘真是好眼光,这荷包是用杭州的绸缎制成的,两只栩栩如生的金鱼呢,可是名满天下的苏绣,再瞧瞧这银苏衬边、真丝绣线,说有多贵气、就有多贵气,真是再合适姑娘也不过!价钱也不贵,只要一两银,很划算的!”

  揪着荷包上两条亮晃晃的金鱼,芸生眉眼闪动。

  小贩堆着笑脸,继续推波助澜,“姑狼,甭考虑了,您手上的金鱼荷包可是我这摊子上最後一只,再迟疑,可就没有罗!”

  瞧佳人看看荷包,又频频昂首向身旁男子投射充满期待的询问眼光,精明小贩立刻察觉真正能做主、掏腰包的人是谁,随即见风转舵。

  “一两银而已,或者,旁边这位公子爷买给姑娘如何?这上头的金鱼恰好一对,您何妨买了送给姑娘,正好当你们俩的定情信物嘛!”

  定……定情信物?

  无意间被小贩看成情人的一对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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