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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波塞冬-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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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我跟徐普一起打乒乓球的时候看见叶海在那里练双杠呢。”

我心里抱怨说,什么学校啊,平时看着挺大,怎么到关键时刻,总能跟麻烦的人撞到一起?反正,我跟他说的也够明白了,同租而已,除此之外,没有过节。

“哎,”我穿袜子的时候看华音,她虽然瘦,可是胸部长得像巩俐一样,真是让人羡慕,“谁是徐普啊?”

“我男朋友啊。管理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李家伦呢?”

“他现在跟蒋静雅在一起。”

“靠,”我说,“了不起啊。”其实我想说:你这个小流氓。

学校里面就是这样,天资聪颖,青春美丽的大学生仗着年轻无敌,肆意捉着恋爱的迷藏,一旦被人拿下,轻则痛哭流涕,重则鲜血淋漓。君不见年年都有为情自杀的吗,跳楼的最

多,33号宿舍楼下都快成无名烈士墓了。

我束好了马尾,换好了衣服从更衣室里面出来,莫凉已经在羽毛球场等我了。我屁颠屁颠的过去,有点不太好意思,因为他看着我。

我说:“走啊,咱们打球去。”

莫凉道:“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大了?”

我一低头有点得意的想笑,这是好兆头啊,他终于注意到我长大了,我就快不是什么小妹妹了。

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红头涨脸的汗都出来了。莫凉说:“累不累?不然今天就到这?”

我蹦着说:“哪到哪啊?再来上两大盘。”

莫凉笑着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水来。”

我趁他去找售货机的时候小小休息一会儿,倚在栏杆上看下面一楼器械场上的同学。

半个多小时以前林华音跟我说叶海在练双杠,半个小时以后,他还在那里,双手支体,挺在杠子上。他是个高个子,吹长笛的时候肢体舒展,像个来自欧洲的年轻贵族,可是放到

体育馆里就欠缺那么一点儿短小精悍的劲儿,我觉得不太相符。他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女孩子在跑步机上自虐呢,她们看看他,互相说些什么,嘻嘻索索的笑起来,美男子到哪里

都让人注意,我心里又有些瞧不起这些花痴,全然忘了自己就因为看到他发呆,在游泳馆里曾经被硬塑料的拖鞋砸伤的历史。

莫凉在双杠的旁边找到了自动售货机,投了硬币进去,半天什么都没有出来。我看见叶海双臂一悠,从容下杠,走过去,拍了拍售货机的后面,也没好使,然后他补了一脚上去,

莫凉四处看看帮他望风。

饮料出来三个,莫凉跟他道谢,自己拿走两个上楼。叶海打开自己的矿泉水饮了一大口,用手背擦擦嘴角的时候忽然抬头,正正好好的对上我的眼睛。

我抖的一下转过身来,突然觉得怎么这么邪门呢?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莫凉上楼把水给我说:“咱们现在就得走了,刚才所里给我电话,从日本来的设备到了,我这就得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

莫凉说:“不晚吗?你不回宿舍吗?”

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好吧。快去换衣服。”

我们徒步穿过夜晚的校园,莫凉因为着急,始终在我前面一步。从后面看着他的头发,脖颈和肩膀,心中却有别的打算,我们都穿着短袖的T恤衫,若是我快点上前一步,会不会就

那样手臂擦过他的手臂?他的体温,他的气息都会是怎样的?

但是,若是被他发觉了我是故意的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我唐突,觉得我是个心怀不轨的小流氓?那样就糟糕了,我连个“妹妹”也别想混上了。

我听着树叶在夜风中沙沙的响,像是一个小声音在鼓动我“追上去,追上去”,又像在劝诫我“要小心,要小心”。

就在这样的蠢蠢欲动和犹豫不决中,我们已经到了波塞冬研究所的门口。

我于是这样错失这月黑风高的良机

四台从日本运来的精密地谱测绘仪器被莫凉签收,他和他的同事检查机件的时候,我看见办公桌上还有一起邮寄过来的一个小邮包。

牛皮纸上是用毛笔书写的娟秀的日文:莫凉先生亲收,柳生兰子。

我捧起来,看了又看,真希望能透过那包装看到里面的内容;放在手里掂一掂,不沉,软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我看着莫凉和同事将第一台频谱仪的机身卸出来,小心翼翼的检查每一个关节,键钮,专心致志。我不想要打扰他,但是我就是好奇,我就是想要看一看他对柳生兰子的反应。

我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我说:“莫老师,这个邮包你看到没有?”

他扫了一眼说:“什么邮包啊?”

两秒钟以后后他手里的工作停了下来。

他把它接过去,眼睛没有离开那几个字,那落款的几个字:柳生兰子。

这就够了。

我说:“我要走了。我回去。”

他说:“我送你。”

“我就住在学校的宿舍里面,时间也不晚,我自己回去。”

他没有在坚持,让我给他打电话。

我从“波塞冬”一脚出来,听见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笑声,又冷酷又讽刺,然后我反应过来,其实是我自己,我觉得安菲同学又可笑又可怜。我垮着一张脸,晃晃悠悠的从台阶上下

来。慢慢的走在校园里,身边有同学经过,我看到成对儿的就闹心;走到户外球场了,男孩子的足球被踢到我的脚边,他们正喊着让我踢回去呢,我抬脚就给踹得更远了。

“安菲。”

有人喊我。

一回头,倒霉孩子叶海。

我说:“干什么啊?”一点好气都没有。

“上车啊,我送你回去。”

我说:“你知道做自行车后座硌屁股不?我小时候我爸就用德国车,我坐你这二等觉得特别跌份。”

“……”

“你跟着我干什么啊?”

“往干休所走还不近呢,路上还有工地,挺危险的。”他压着火气尽量和缓的说。

“我出门打的回去,我不用你管。”我不解气,继续道,“我怎么一天总看到你呢?我都烦死你了。”

他可是也被其够呛了吧,“切”的一声,眼睛向上看看,强抑怒火的样子。旁边恰有一个四眼经过,手里拿着一本《资本论》,好奇的看看我们,以为又是小情侣吵架。

叶海可逮到撒气的了,对那人吼道:“老小子你看什么啊?眼镜腿儿我给你掰折啊。”

“你凭什么卸人家眼镜腿儿啊?你们家开的道儿啊?”我替那“老小子”吼回去,“你跟谁耀武扬威的呢?你是学生还是黑社会啊?”

他不冲我说话,继续对那几乎一溜小跑要脱离是非的四眼吼:“你还看热闹,我等会儿查出来你哪个系的,明天去你们系门口cei你去。”

我气得脸都热了:“你cei谁啊?我先cei你。”

我过去就狠狠蹬了一脚他自行车的前车轮,我可用了大力气了,自己的脚都发麻了。

叶海一下子就住嘴了,我从来没看到他这个样子过,他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从来都笑弯弯的眉毛紧皱着,眼睛里全是怒火,牙关咬着,像要把我给一口咬碎。

我反而挺解气:“怎么着?看来暴力还真解决问题哈。”

叶海恶狠狠的说:“你再敢踢我车一下?”

我一秒钟都没耽搁上去就飞脚。

谁知道他动作更快,车子一扔,手一伸,就把在那个瞬间单脚站立的我给掠到怀里了,我还没弄清楚状况呢,就被他堵住嘴巴;我弄清楚状况就开始继续连踢带打,同时紧闭牙关

,再不让他的舌头进到我嘴巴里来。叶海根本不管我手上脚下怎么挣扎,抓住重点就是抱住我的脸我的头,卯了劲的要用唇齿惩罚我;我这个恨啊,我气得浑身发抖,招招下的更

狠,我摸到下面找他弟弟,我要一下废了他;好像接近了的时候,突然被他一只手钳住我两只手。我上不来气了,终于张了张嘴巴,彻底被他又一次给舌吻了。

我没有力气,我本来就累,我刚才闹心,我现在后悔。我怎么这么不识时务?我惹他干什么?我跟谁发脾气也不能跟这位发啊。这位什么神通啊,我是真没记性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叶海终于慢慢离开我的嘴唇,手指还是插在我的头发里,鼻尖对着我的鼻尖,路灯下我茫茫然看着他的脸,我听见他说:“你还哭了?你这个小混蛋。”

花豹石,失控的情绪。

chapter12

我很早就睁开眼睛,在床上停尸半日一动没动。

昨晚我一直不停的哭,很怒很暴力的叶海不多久就麻爪了,最后求着我说:“你别哭了。要不你把我送学校公安处去吧,满清十大酷刑挨个上,不行就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就

因为我强吻你。”

他以为说点什么搞笑的话把我给弄得破涕为笑?

我的心悲伤着呢。

我满脑袋都是莫凉他跟别人说“我是他的妹妹”;他看到柳生兰子的名字,他只是看到名字,就那样生生的停下手里的工作,把那个小邮包珍宝一样的接过去。

我想到这里,鼻子里又发酸,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他的心里没有别人。我是女孩子,再傻我都知道这个。

我用枕巾擦了一下眼睛,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我突然一下子蹦到三十二岁,连孩子都有了的时候,那该多好,我每天就没有别的事儿了,就是想给孩子他爸每天煮什么饭吃

,给孩子每天补什么钙吃。我把现在这一段给快进过去,我不喜欢现在,我悲伤。

我躺的腰都酸了,慢慢挣扎着坐起来,像个老年人一样自己敲敲腰,扶着床头起来。我已经消沉了一上午了,不能再耽误下午的课。

我洗脸的时候看看自己,满脸都是黑眼圈,滚滚我是当不上了,直接变身维尼熊。我穿戴好了下了楼来,在客厅里看见叶海。

“你起来了?”

“嗯。”我很累,特别是我接受了教训,他问话,我好好回答。

他跟着我后面从房子里出来:“我送你上学吧。”

六月的阳光太强了,我不得不把头低下来,避免尴尬,没话找话:“你上午也没有课啊?”

“没有。”

他骗人。要不就是他从前送我的时候骗人。

他把自行车推过来,我一看,眼睛里突然发热:后座上让他绑上了一个厚厚实实的小座垫。

我坐在他自行车后面的时候,看着大太阳下面他脖子上有汗水流出来,T恤衫的领口湿了一小圈,我叹了一口气。

我说:“叶海。”

“啊?”

他在路口停下来等绿灯。

“昨天,”

“……”

“昨天是我对不住啊,跟你使横来着。我心情不好。”

我咬了半天牙说出这么一句挺诚心的道歉的话,谁知道这个时候有一辆警车大呼小叫的从路口过去了。他没听见我说话,也就没应声,我是没有勇气再说一遍的。

到了我上课的地质楼,他让我下来。

我指指那个小垫说:“你把它卸下来吧,多难看啊,跟带孩子似的。”

叶海说:“不是你说硌屁股的嘛。”

我不好意思再说起昨天晚上的事儿了,转身上楼去教室。

叶海在后面喊我:“安菲,”

我停住脚,没回头。

我听见他说:“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乱七八住的对不起,你爱耍横就跟我耍横吧,但是我想要你待见我。”!

我正想这可怎么回答呢,一眼看见西藏小孩穿个小袍子过来了,我招着手就上去了:“哎,扎西旺堆,你把上午的笔记借给我……”

后来他都跟我不乐意了,旺堆说:“以前咱们怎么玩笑都行,以后你可别上来就拽我袍子了,我是有女朋友的了。”

这是好消息。

但现在对于我不是。

我说:“你再敢跟我耀武扬威的,我哪天使个坏给你搅和了。”

他不敢顶嘴了,一闷头做听课状。

老师讲了大陆架的不稳定性,下了课留了几个问题对大家说:“周末了,大家回去好好查查相关书籍,把这几道题做了。快期末考试了,最后两道大的问答题我们就从这几道里面

出,大家好好准备啊。”

我收拾书包,心里想着,怎么过的,这么几天都周末了?好象是这个周末我有很多的事情得做,可是我现在脑袋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出了教室就去图书馆,在架子中间找书的时候,发现两个女生一直跟着我,我恶狠狠的看过去,谁知道她们两个看见我瞪她们了,干脆就朝我走过来?

高一点的说:“你叫安菲?”

“你哪个单位的?”我说。

“你跟叶海同住?”

“注意平翘舌。我跟他同租。”我说。

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矮一点的长得比高的好看,高的出头警告我,因为矮的喜欢叶海,而高的是个牺牲自己的对照组。

矮的说:“你根本不配。”

我都要笑喷了,这不是日剧吗?真演啊?

我把手里的书往她们旁边的书架上一拍,地质系专业书借阅率极低,书架上面灰尘满布,立时腾起一股小烟,矮的那个马上就迷眼睛了,我手插着腰说:“我跟他配不配,不是你

们说的算的!小鸡婆。”

“你怎么这么没素质呢?”高的边给另一个拿纸巾边控诉我,“你怎么这么泼辣?”

我还要继续吼几句呢,忽然听见有人咳嗽,一回头是莫凉,隔了两个书架正好看见我们。电光火石之间我马上换了语气,对那两只又正经又和缓地说:“同学,你们是不是认错人

了?对不起,请让一下,我还要找书呢。”

我拿了书往莫凉那边走,他从书架子后面出来迎我:“怎么了?”

“没事儿。”我抬头看看他,正被人非难呢,能突然遇到他,脾气少了一半,“你怎么在这里?莫老师。”

“我也来找书。这里面有几本五十年代苏联出的老工具书,我想借走。”

“你的图书卡还没办吧?”我说。

“我押金。”

“用我的卡来借。很方便的。”

我们一起从图书馆出来,我心里惴惴,刚才的纷争他听到了几成?莫凉对我说:“我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干活儿,我等会儿回家,你回家吗?我把你带回去。”

还未待我回答,我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叶海的短信,上面写着:咱们还去看电影呢,你不会忘了吧?

我说:“我还剩点电话费呢,他们总来催缴。”

我把那个短信给删除了。

莫凉他等着我答复。

我自己也在思考,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家呢?我的希望显然不大,但是我还要不要创造条件也要上呢?

手机在下一秒钟响起来吓了我一跳,我怕是叶海的,结果是我妈妈的。她从泰国回来了,让我周末回家。

我说:“好啊,莫凉哥哥,我妈妈也让我回去呢,就麻烦你了。”

他笑起来:“说什么呢?”

我没有回干休所拿东西,直接坐莫凉的车回家。上路之前,他给我一小包的东西说:“尝尝。”

我拿出来,圆乎乎的小点心,我没有吃。

我知道这是什么,我知道是谁寄来的。

他见我发呆,伸手把安全带牵过去给我扣上:“怎么了?菲菲。”~

我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我问道:“这是栗子小面包?”

“对。”

“柳生兰子从日本给你寄的?”

“……对。”他的脸还向着我,眼睛却望向车窗外,“怎么你还记得她?”

我记得她,我当然记得她,我比记得我自己还记得她,你没有看见我的头发一直都跟她的一样?我努力学习,我就是妄想要成为另一个她。

“她现在日本做什么?”我问,“还在研究所里吗?还给小猴子上香吗?”

莫凉微微笑,他的黑色的眼睛变得更加亮晶晶的,我在里面看见芙蓉树的倒影:“你知道的,菲菲,很多的日本女人在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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