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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囍-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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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成材借口说还要见官,带着人不方便,坚决不肯。
“那就让你弟弟跟着你媳妇,打个下手也可以啊!”赵王氏依然拦着不让出门。
章清亭连讥带讽,“我这生意还没开张,要什么下手?又不是金山银山等着人去搬!婆婆,您不是说今儿还要去磨麦子么?这两人年纪轻轻的不跟着您帮忙,反倒跟着我们这年轻人打下手,这怎么说得过去?依我说,都不用去了!等买卖真的谈定了,自有你们出力的时候!”
这一下,两家人都无话可说了。
赵王氏暗自跺足,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媳妇扬长而去。她暗自发狠,让两家人全部行动起来,赶紧把麦子全部送去磨完,一定要赶着章清亭生意开门前及早介入才是!
这边章清亭先去钱庄兑了白花花一百八十两银子。着实让赵成材吃了一惊,知道娘子有点钱,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一大包银子沉甸甸的揣在怀里,赵成材连走路都加了几分小心,紧紧的护着胸前,唯恐给人抢了去。
章清亭带着他先去绸缎铺子跟老板打了个招呼,转头就雇了小轿去接方德海祖孙。
十两足光放亮的纹银在桌上落定,方德海很是满意,当下就随她来到了绸缎铺。
里外一瞧,前头两间,外是铺面。里是库房。后头带一个小院子,又有两间小小耳房,本是住人看店之所,可以改做厨房。小是小了点,但这买卖本就不大,挤挤也就够了。
绸缎铺子老板姓刘,非常精明。见章清亭诚意想租,价钱是死活不让。章清亭毕竟没有经验,虽然费尽唇舌,但谈来谈去,最后还是按他的意思,逐条敲定。
承租三年,房租每年十两,三年租金得一次性付清。
刘老板同意他们做烧卤,但租期到时,得由章清亭负责将房屋里外再重新粉刷一新。
同时,店里那么多布匹存货,就以总价一百二十两银子全部卖给了章清亭。
因为章清亭实在用不上他原本那些柜台,只有这一项,刘老板才肯退让,家具自己搬走,免收这一项的二十两银子。
等到最后要落字画押时,刘老板又提出来,这房子若是门窗损坏、屋顶破漏,也得由章清亭负责修缮维护,到时交回来时,还得给他重新油漆糊纸。
章清亭甚是无语,心想是不是这房子老了三岁还得让我把它变年轻?
可这都谈到这份上了,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一条一条,刘老板细细致致的检查无误,才找来保甲做中人,签字画押。
银钱两讫,赵成材拿着契约和保甲自去官府办证备案,这头章清亭就陪着方家祖孙采购各项所需物资。
锅炉瓢盆、砧板菜刀,香料药材,方德海挑剔之极,样样都要备得精致。这一下,章清亭手上的三十多两银子一下用得干干净净。
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了,再剩下那块黄金,过两天买完肉材那就所剩无几了。
这可真是孤注一掷!章清亭不敢去想,万一这生意亏了,她得怎么办?
方德海拿了药材,自带着孙女又坐着轿子回去收拾了。
这头章清亭便着人将那些用具搬回店里去,一进店门,她是倒吸了口冷气。
那刘老板做事忒不地道了!收了她的钱,这些布匹就不再爱惜,乱七八糟扔了一地,只顾着把自己的柜台家具搬了出去。
最后居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管她要车钱,要依章清亭原本脾气,铁定要发火,可人家现在是屋主,得罪不起,便冷着脸把荷包一亮,“刘老板你瞧,我就剩这么几文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全拿去吧!”
刘老板还当真就全倒在手里,呵呵一笑,“秀才娘子,既然这车钱没有,我就再拿两匹布啊!”
说着自己动手挟了两块最好的丝绸而去,把章清亭气得快要吐血了。可静下心来一想,确实是自己的疏忽。
人家管她要钱要东西时,是一桩桩,一件件列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自己收布匹时,却一见恁多,便没有认真清点,做出明细登记。人家就是全拖了去,自己也说不清楚。纵是吃亏也只好自认倒霉,这就是经验不足啊!
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章清亭压下心头火气,先按方老头的要求,指挥伙计把东西摆放停当了。
等赵成材办完了手续再过来,却见章清亭一人蹲在地上,一匹匹的清点着布匹。
这情形就必须得找帮手来了,“娘子!怎么弄成这样?我回去叫成栋他们来帮忙!”
章清亭摆了摆手,“今天早上咱们说了那些话,再怎样你母亲也不肯让人过来了,再说这些料子他们都不认得,来了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那我来帮你!”
赵成材便动手将布匹在库房重新码放整齐,章清亭就拿着纸笔按着不同的颜色质地作着登记,赵成材毕竟读过书的人,脑子清楚,收拾起来就快多了。可等着两人把这些布匹收拾了整齐,天都黑了。
再一算总值,章清亭估摸着这些布匹能卖出个八十两就算谢天谢地了。不由摇头苦笑,“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生意难做了!这今儿第一天就给我好好上了一课。”
赵成材劝道,“咱们这些外行,初入门道总要吃些闷亏的,慢慢来吧!咱们赶紧锁了门回家去,这么长时间了,家里也不知咱们在哪儿,应该都着急了。”
忽地,章清亭肚子里传出不和谐的咕咕声。
她这才觉得自己饥肠漉漉不说,还口渴得要命,方才忙着,一直都没心思去想这些,现在忙完了,这才感觉腹中火烧火燎的。脸上微微一红,这才记起,“原来我中午都没吃饭的!”
赵成材一笑,“你这是太投入了。”忽听他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
“你肯定也没吃吧?”章清亭见他默认,笑道,“那咱们赶紧回家去!”
可刚要抬脚,忽又想到,“那这些货怎么办?”
赵成材也有些犹豫,“是啊,还这么布呢!要不,我留下,你回去,再让成栋给我送些饭菜来就行。”
章清亭瞧了瞧,“算了,还是先回去吧。应该是没人要的,明儿一早再来,就一晚上,应该没关系吧。”
“那这么些布,你想好怎么处理没?”
章清亭愁眉苦脸,“可别问我,我都快愁死了!希望能贱价卖出去。”
赵成材有些不舍,“花这么多钱买进来,要亏出去,就太可惜了!你先别急,咱们慢慢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可这铺子耽误不起,付了租金,每天都是钱呢!若是开门做了生意,别说这么多布匹没地方放,就是勉强堆在这儿,没两天也就熏坏了。明儿我就到那边几家铺子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接手。”
“这倒也是条路子。不过,要是亏得厉害,我建议你还是暂时别动,要不,干脆拉回家去,我住那屋可空得很,放这些布匹绰绰有余,只在地上铺层木板就是!”
“明儿我问了再说吧,实在不行再拉回去。”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收拾了出来。
赵成材做事还挺细心,特意到后头也检查了,每间屋子都关好窗子,放下插销,锁牢了门,这才熄了灯烛出来。
走在街上,行人渐少,月朗风清,十五的月儿十六圆,一地清辉如洗。
章清亭本想就在街上吃顿饭再回去,可一想兜里的银子和即将面临的花销,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还是省一点,回家凑合凑合拉倒。
赵成材忽地想起,“哦!那契约还在我这儿呢,是用我们俩的名字办的。陈师爷说,有的赋税不能免,但有几项可以免,只要有我的名字就成,我就把你的名字也加上去了。给你收着!”
章清亭接了过来,“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不过是挂个名而已。我还得谢谢你呢!幸好你提醒了我,今儿在那里办事时,我就顺便打听了下。果然如你所言,原来那守备家的小公子极是顽劣,前前后后请了几任老师都干不长。那纪夫子肯定也是自己干不下去了,才想举荐的我。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章清亭一笑,“这个简单啊!那夫子年纪也不算大,又没病没灾的,有这么好的差事为什么不好好再干下去?这肯定其中有问题。说起来,这官家的私塾既好当又难为。若是遇上好的,师生投契,翁主融洽,日后保举你做官应试什么的都是捷径。可若是遇得不好啊,那是费神费力又得罪人,教好了是人家孩子本事,教不好全推你头上。你还这么年轻,又没什么名气,面嫩脸生压不住人,这差事不好干。倒不如想想别的!”
赵成材点头称是,忽又叹道,“可惜家里日用这么大,老靠你贴补,我老这么呆着,心里确实也着急。”
章清亭道,“上回你不说那师爷想让你顶一阵子么?你要实在找点事做,不如帮他的忙去!”
“这合适么?我怕做不好,反倒得罪人。”
“你顾虑的也有道理,不过做什么事情不得冒点风险呢?你想我做这买卖,难道就稳赚不赔?你去那衙门里,处理的是公务,这可比做个私塾老师长见识得多。何况跟在县太爷身边,多少能认得几个人,这对自己也是个锻炼。作为新人,凡事勤学好问,哪怕出了点小差错,众人也能谅解。”
“你说的很是,要不,我明儿再去一次,跟陈师爷说说。要是帮他干得好啊,这也算是帮他一个忙,日后说起话来,自是关系更进一层了。就算是不能胜任,至多也就这几个月,等他回来交还就是,也算是知道自己的深浅了。”
“你能如何作想,自是最好不过。”
没多久,便到了家门口。
还是赵玉兰来应门,赵成材见面就道,“玉兰,快去给我们弄点吃的,都快饿死了!”
赵玉兰愣了,“你们没吃?”
“是啊!怎么了?”
“娘……家里没留饭。”
赵成材愣了,怎么会这样?两个人没回来,怎么可能不留饭?分明就是娘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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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六十八)美是一种角度
(六十八)美是一种角度
赵王氏竖着耳朵一直留神听着外面动静。此刻见儿子问起,天黑黑的看不清他们脸色,还说起了风凉话,“谁知道你们不是去下馆子了?家里今儿可没什么好菜,留了也怕你们瞧不上!”
这忙活了一天,回家连个热饭热菜也没有,还得听这些风言风语,着实太让人憋屈了!
赵成材心头火起,当即冲上前来,“娘,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出去玩么?娘子和我从一早上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你要是成心把我们当外人,成天这么着,那日子可没法过了!我们也不惹您讨嫌,现就搬出去!”
赵王氏见儿子真火了,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过了,又改口道,“我不过也是说说,你媳妇本来就爱在外面下馆子!饭是没了,别的凑合一下吧!玉兰,快去给你哥嫂擀面条。记得打两个鸡蛋!”
赵玉兰赶紧帮着把哥嫂往里拉,“哥!你和嫂子先去洗把脸喝口水,这面条一会儿就好!还有昨儿做的那卤菜剩着没动呢,我给你们一齐热热端来。”
赵成材这才不言语了,和章清亭回屋洗漱。
两人接连喝了两壶茶水,方才稍稍解渴。
不一时,赵玉兰端了面条来,才低声解释,“哥,你别生娘的气!娘今天把人都拉出去干活了,整整忙了一天,把麦子全给磨了。他们也累得够呛,一回来吃完全都睡下了,就娘还一直硬撑着等着你们呢!”
末了,她笑道,“这是娘刚过来嘱咐我用新面粉做的面条,你们还是头一个尝鲜的,里头搁的还是昨儿新鲜炸的猪油,香吧!”
赵成材听了,知道赵王氏还是关心他们,这才渐渐气平了。
不过赵玉兰也好奇,“哥,你们生意谈定了么?明儿娘说让我们去帮忙,要做什么呢?”
赵成材拿筷子往里屋一指,“谈是谈定了,不过后头这些事全由你大嫂作主,就连我能不能去。要干什么,也全听她差遣!以后你也别来问我,问你大嫂才是真的!”
赵玉兰吐了下舌头,“那还是不问了,等明儿听大嫂吩咐吧!”
回头赵王氏得知生意谈定,也才放下心来。这一日大家都累得不轻,各自歇息,一宿无话。
翌日一早醒来,章清亭只觉全身酸痛不已,想是昨日奔波劳作的恶果。
待要多睡一会儿,到底惦记着铺子里的生意,还是收拾了起来。身无分文,得动最后那小金块了。
可那桂花油里,当时金块放进去容易,取出来就难了。章清亭试了几次无法,只好拿了个小杯,把桂花油全倒了出来,才拿簪子把那金块拨出,再把油倒回去,却弄得满屋子香气。怕人疑心,她只得让赵成材送了壶热水进来。洗了头发,再抹上桂花油,好生梳了个发髻。可这头发齐整了,脸上也不能太素净,又薄施脂粉,梳妆打扮一番才出去。
赵成材看得眼前一亮,“娘子今天真漂亮!”
章清亭淡淡一笑,心中却想这算啥子漂亮?想她章大小姐当年……算了,没时间想当年了,赶紧把生意之事搞定要紧。
出得房来,别人尚可,张小蝶和赵玉兰都是年轻女子,爱美乃是天性,见大嫂焕然一新,眼睛顿时都移不开了,又羡又慕。
“大姐现在还真象个老板娘的模样!”张金宝说着恭维话。
这马屁却没拍到点子上,章清亭听得很不受用,怎么就不把那个“娘”字去掉?人家分明就是老板好不好?
赵王氏更不受用!有我在此,什么时候轮到她出头作主了?暗自还存着三分妒忌,不免小声嘀咕着,“不过是些脂粉,有什么好看的?”
章清亭自然入耳,却装作没听见,以前家里的母亲大人就常常用这种口吻说年轻的姨娘和丫头们。和年纪大的人比年轻漂亮,这有失风度和气质,章大小姐明显胜出,所以不屑为之。
一家子用过早饭,章清亭不待旁人问及,主动询问几位弟妹。“你们今天有事没?没事的跟我到铺子里帮忙去!”
她昨晚算了一笔账,身上的钱可不多了,再让她去招小工不是不可以,但确实有些吃力了,反正他们愿意来,免费的伙计不用白不用!现在是能省一抿子是一抿子,等生意好了,再打发他们走也不迟。
这两家的小年轻自是乐意,赵王氏更没二话,当下重新分配任务。她和赵老实、张发财负责整理仓房,再准备冬小麦播种等未完的事宜,张罗氏兼管做饭和看守门户,银宝元宝也别老是淘气,也要劈柴抬水干点活。
其余四个年轻人,都跟着哥嫂去铺子里。请注意,赵王氏重点强调的是,“帮着大哥,照看我们家的生意!”
除了这句话,章清亭对其他安排毫无异议,不过也撂下句话,“我这生意,本也不大,一开始可没工钱给你们发。你们要是乐意,就跟我去,不乐意,那就算了。”
重点说明了这可是“我”的生意。本姑娘眼里可揉不得沙子,你们别想把我的东西往自个儿名下拉扯!
赵王氏当然也听出了这弦外之音,恨得牙根直痒痒,这丫头怎么就不能顺她一回意?章清亭也颇多怨言,这老虔婆怎么净跟自己过不去!
赵成材夹在中间,暗自叹息,趁这两人电光火石还只是噼啪作响,并没有真炸起来之前。拉着队伍赶紧出门去。
来到刘记绸缎铺门前,张金宝一指上头这牌匾,“姐,这什么名儿,你念我听听!”
章清亭一抬头这才想起,还没给自己的店铺起名儿呢!
赵成栋想当然的插言道,“大嫂,既然要做烧卤,不如就叫赵记烧卤店吧!”
“凭什么?”张金宝不干了,“我说应该叫张记烧卤店!”
我说还该叫章记烧卤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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