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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间客栈系列 共3本 作者:绿痕-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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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年习惯睡在黑暗里,在这状况下,蔺言压根就睡不着,加上昨夜完全没睡、现下又没法睡……她忍抑地下床著好衣裳,再拉铃叫来这裹所有住户的管家丹心。
「蔺姑娘,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何要事?」不过多久,丹心即出现在她家的大门前,好声好气地问着夜深仍是不睡的她。
她一手指向左方,「隔壁,怎么回事?」
「隔壁?」丹心看了看她左方的墙,不明白她所指何谓。
「太亮了。」渴睡不已的蔺言,这回乾脆说得更明白。
「喔,那是左捕头,他就住你的隔壁巷。」丹心脸上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他怕黑,因此他要求天字二号房夜夜皆必须灯火通明。」
她抚著额,「太亮,我睡不着。」就算那家伙怕黑,那也要有个限度吧?他是想把她的夜晚也变成白日吗?
「呃……」这么多年来,从未遇过有人抱怨天字二号房太亮,丹心顿时觉得这事可能会很棘手。
「你,想个法子。」那个叫东风十里的不是说,无论人事小事,尽管吩咐她,声就是了?那这等小事,她总能解决吧?
丹心的表情更是踌躇,「这个……」
「办不到?」蔺言横她一眼,许久未睡的火气跟着悄悄冒了上来。
知道她初来乍到,什么规矩都不知道,丹心很委婉地向她解释。
「不是办不到,只是,若是要求天字二号房熄灯的话,只怕这间客栈里所有的住户今晚都甭想睡了。」若是可以,她实在是很不想为了天字二号房而又去触怒所有的住户。
她愈是多说一字,毫不掩饰面上表情的蔺雷,脸色就更加难看上一分。
「好吧,我就照你的意思去试试。」丹心认命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巷子里。
站在原地等着天黑的蔺言,抬首看着明亮如昼的夜空,在办事能力甚强的丹心过去隔壁房不久后,即如她所愿地灯火俱熄,大地再次恢复了往常的漆黑一片,只是在那同时,某人所发出的惊天动地耳熟惨叫,也随著灯火的熄灭一并响起。
「哇啊——」
不顾左刚的反对,将天字二号房的烛火熄灭并全都收走后,丹心边听著各号房的住户此起彼落的咒骂声,边手提着一只灯笼走回蔺言的家门前。
「吵死了!」坐落在客栈最远那头的客房首先发难。
「姓左的,你有完没完?次次都这样!」隔了两条巷子的房客也跟着响应。
「像熊的,立刻闭上嘴,否则天亮后你的人头会摆在午门前!」属于命令式的口气,虽不洪亮,还夹带着几声咳嗽声,但却是最阴狠的一个。
「蔺姑娘……」将灯笼挂在墙上后,两手掩着耳的丹心,很可怜地望着破坏今夜夜晚安宁的肇事者。
不为所动的蔺言,只是面无表情地两手环著胸,继续听著隔邻的哀号与各家房客陆续发出的怒吼。
「二号房的,再鬼吼鬼叫的,当心我过去砍了你!」最为火爆的怒吼声,在左刚所发出的叫声仍是不间断时终于开吼。
「三号房的,这次给他死!」还有人咬牙切齿地鼓励。
「丹心,你又忘了点上那家伙的灯吗?再不快去把他的灯点起来,我就亲自去缝上他的嘴再埋了你!」娇柔婉约的女音,也在一阵吵杂声中加入战局。
实在是很难做人的丹心,期期艾艾地看著面上神情全然不变的蔺言。
「蔺姑娘,你也都听到了……」她就行行好,别这么折腾所有人了吧。
她不改冷色,「熄掉」,那个姓左的爱灯火煇煌那是他家的事,但,吵了她家隔壁就不行!
「可其他的住户——」身为管家,本还想替其他住户争取安眠权利的丹心,话才说到一半,就遭她射过来的冷眼狠狠瞪掉。
「我说,熄掉。」
丹心颓然地垂下头,「是……」完了,天明前,不是左刚被其他住户给大卸八块消音,就是她这个跟著倒楣的管家,被绑成粽子、脚上再系块石头给扔到天字一号房的湖里去。
两手关上自家大门,蔺言才懒得理会隔邻的男人如何哀号,她也不在乎其他住户今晚睡得好不好,走回房里的她,只是自柜里翻出一件冬衣,抽出两团棉絮塞上耳杜绝惨叫声后,打算就这样好好地睡上一觉。
可就在她转身想要走向床杨时,突然间,一道来得疾快的黑影跃过她家的墙,跳进她的院中,并且二话不说地快速冲向她。
对这情景已经有过一回经验的蔺言,才下意识想要扬手抵挡,可这回,她仍旧是慢了一步,因为才这么一转眼,就「又」有个男人已紧紧巴住她不放。
「你给我克制点!」气极的蔺言,一拳狠狠痛揍向左刚的顶上。
站在外头听见叫声停止的丹心,敲了敲门后提着灯笼走进地字十号房,在走至蔺言的闺房前时,她紧急止住脚步,并识相地退得远远的,以免自个儿将会是下一根被左刚抱住的浮木。
「那个……」眼看著蔺言仍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丹心只好劝上一劝,「蔺姑娘,今晚就请你将就点吧。」
「又将就?」
「嗯。」丹心边说边瞧著得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她,「依多年的经验来看,天未亮,左捕头是不可能会放手的。」这样也好,至少今晚大伙都可以睡得又香又甜,只是得苦了她就是。
蔺言听了,也不管自个儿的功夫会不会在人前露了底,随即暗自运上气,试图用内力震开身上又想抱著她睡上一夜的男人。
「上回,东翁派了十个大汉来拉,也没法拉开他。」每门每派功夫都看过的丹心,在她仍不死心时,只好对她说个前例。
拉不开、震不走、更甩不掉,忙了好一阵的蔺言,在身上的男人始终下动如山时,冷冷地问。
「有没有刀?」
「刀」
「砍了他。」这样往后住在这里的大伙都可睡得好。
丹心重重叹了口气,「上上回,天字三号房的房客砍了他十来刀……」会想这么做的,自以前到现在,从来就不只她一个。
「结果?」
「即使左捕头被砍得只剩半条命,天亮前,左捕头还是没放开他。」她就认了吧,今晚,算她倒楣。
这个姓左的男人,还当真又抱著她过了一夜。
睡眠严重不足的蔺言,光只是昨夜一夜,在她脑海里,大约就动了一两百回想杀了左刚的念头,而接连著两夜未睡,更是让她对这姓左的男人记恨累积到了极点。
于是在今日天色一亮,她就先赏他两记火辣辣的耳光,趁他还不太清醒时,她硬是拖著他到她家大门门前,再一脚狠命地将他给踹出门外。
「日后,夜里不许灯火通明!」蔺言怒不可遏地指著坐在地上还一脸睡眼惺忪的他。
「啊?」
「也不许再冲过来!」整间客栈里不知住了多少人,可他哪家的墙不跳,偏就挑她家的!
「可是……」左刚讷讷地抬起一掌,有点想争取一下发言的权利。
「更不许再碰我一根寒毛!」她最气的就是这个,他当她是谁?她是他爱搂就搂,爱抱就抱的人吗?他老兄也不先去洗把脸照照镜子!
「我……」眼看她的怒火已是高张到无可收拾的地步了,左刚方到了嘴里的话,很快即被她的恫喝给盖过去。
「再有一回,我就杀了你!」他要敢再来一回,往后她可就不会光只是在脑子裏想想就算了。
一鼓作气吼完了他后,犹在喘气的蔺言,满心不痛快地瞧著坐在地上愣愣呆看著她的左刚,「看什么?」
他眨眨眼,「你还是头一回对我说这么多话耶……」
「……」
「找还一直以为,你是口齿有障碍不太会说话,或是有什么隐疾呢,原来你同常人一样嘛。」看了就让人觉得刺目的笑容,大大地在他面上漾开来。
她挑高一眉,「还有何指教?」朽木……一棵?
「你好美……」他一脸陶醉地瞧著她清丽可人的面容,一想到她可能就是他命中的真命天女,他就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
果然,她是该有识人之明的。
不愿再同他乡废话一字的蔺言,无言地转过身,再起脚踢上大门,任那个根本就是棵朽木的男人,继续坐在外头呆呆傻笑。
打心底认为她生得美若天仙的左刚,兀自晕陶陶坐在地上乐了好一会后,这才缓慢地想起她先前说过的一句话。
咦,她刚刚是不是撂话要杀他?
可是,凭她?这么娇娇弱弱的女人,她有这本事或能耐吗?
站在原地猛想著这事的左刚,在早起的丹心路过他身旁,并来到他的面前叹为观止地瞧着他脸上的两记巴掌印和额心上的鞋印时,完全都没注意到丹心的存在。
她以指戳戳他,「左捕头,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挨打挨得还不够过瘾吗?
「丹心,这号房的主人姓什么?」他回过神,思索了一会后,一手指向十号房大门。
「姓蔺。」
他愈说一双浓眉愈朝额心靠拢,「她还刚好是个大夫?」若他没记错的话,昨日东翁是这么告诉他的。
「嗯。」丹心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看他将眉心揽得死紧,而后过了半晌,再一脸不愿相信地走至十号房的大门前开始敲门。
才回到房里刚刚想躺下睡一顿,便被大门外的敲门声吵到无法入眠,蔺言顶着眼窝下的黑影,满面不悦地一把拉开大门。
「欠扁,或找死?」
左刚一手抚著下颔,「不,这回我额外想问个问题。」
「说。」
「姑娘。」左刚边问边以全新的眼光将她重新打量过一回,「你不会就这么恰巧有个在百年前曾干过刺客与神医的祖先吧?」
她很坦白,「是有个。」
当下左刚的脸色,因她而微微变了。
「还有何废话?」忙著想回去睡觉的她,在他还杵在门前不动时,赶人似地问。
「我」他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恰巧也在百年前有个曾干过六扇门总捕头的祖先。」
蔺言的面色也随即一变,微眯着眼,重新估量起这个彼此祖先曾在百年前结过怨的男人。
站在他们两人近处,卡在中间的丹心,在他们两人无言地对峙了起来时,左瞄瞄、右看看了一会,而后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就在她完成闪避动作没多久,永远都学不到教训的左刚,两眼带著期盼,哪壶不开提哪壶地打破他俩之间的僵局。
「蔺姑娘,昨儿个你还没回答我,我可以追求你吗?」他还等著她的答案呢。
额上青筋直跳的蔺言,当下直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这男人,百年前他们的祖先是门对户的死对头,而他还想追求她?
满心期待地等著答案的左刚,所得到的,即是蔺言旋身一脚将他给踢得逮远的,再火大地把门大力甩上落锁。
因有先见之明,所以没被波及到的丹心,走至方落地的左刚身边蹲下,然后佩服地看著他脸上新添的那只鞋印。
「啧啧,你还真是给他有毅力……」他的这张脸,敌情是专门用来给这号新房客印鞋印的不成?
「好,有个性!」一骨碌地自地上跳起后,掩不住兴奋的左刚举起一拳,「我就是中意这一款的!」
丹心不看好地摇摇头,「往后你的苦头吃不完了。」
第三章
「可耻。」
身为天字一号房房客,也是所有住户中认识左刚最久的步青云,瞪着左刚脸上的绣花鞋鞋印,并再度唾弃起他那见不得人的弱点一回。
「一个大男人却怕黑,你丢不丢人?」全天下所有男人的脸面,都被这家伙给丢光了。
摆着张苦瓜脸的左刚,也有一肚子说不出的委屈。
「你以为我很愿意这样吗?」他也不想要有这种要命的缺点啊,可每个人生来都有弱点嘛,而老天爷要给谁什么弱点,这又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撇开这个暂且不谈。」消息灵通的步青云,扬扇摄了插,「我听丹心说,你要对那个新来的邻居负起责任?」
「当然,我不但摸过她,还抱过她,她从头到脚都已被我轻薄过了,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当然——」左刚大大地朝他点了个头,满面的义正词严,当下即被对面踩过来的一只大脚给踩平。
「我说,你脑袋里装的都是豆渣吗?」为了他的愚蠢程度,步青云忍不住在他的睑上再多添一只鞋印。
「你干啥呀?」也没同他客气的左刚用力挥开他的脚。
步青云索性抄起纸扇直往他的头顶敲呀敲,「你知不知道她的祖先是做哪一行的?」
「神医兼刺客啊!」
「那她的祖先跟你的祖先又是什么关系?」为免他的脑袋永远都不开窍,千里侯大人愈敲愈是使劲。
「敌对关系啊!」
「既然都知道,你还发哪门子的春?」这一回,步青云乾脆将纸扇往他的头上睡过去。
「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我轻薄了她,我就必须对她负责。因为名节就是女人的性命嘛,毁她名节的人是我,我怎可能弃她于不顾?况且,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我会被天下人唾弃那倒还无所谓,可她不是,她还是个好好的姑娘家,这教她日后要怎么做人?被敲得满满头包的左刚,两手抬着头,口中对是照样蹦出让星青雲听了就想扁人的话。
步青云朝天翻了个白眼后,再抄起椅上的书册砸向他的眉心。
「你就不怕她杀了你?」都说了老半天,居然还抓不到重点?他简直想剖开这家伙的脑袋亲自替他洗一洗!
「你想太多啦。」左刚不当一回事地挥挥手,「她生得柔柔弱弱的,就像是尊一捏就会碎的人儿,她哪可能像她祖先一样那么本事?」娇小瘦弱,看似又柔嫩无骨,说不定风儿一吹就会倒,这种女人,他把她捧在手掌心裏呵护都来不及了,她哪可能似她的祖先般能成为他的头号大敌?
步青云蓦地将脸一沉,天外飞来一笔的问。
「我是不是病撅怏的?」
「每日都这样啊。」就是因为知道这家伙是个长年病号,与他动手胜之不武,所以每回才都随便他乱揍乱扁。
「我像不像是随时都可能会去下头报到的人?」步青云更是问得云淡风清。
「像啊。」印堂发黑,面色苍白如纸,东翁老早就在等著准备写他的讣文了。
步青云将锐眼一眯,「那,你认为我没法整得满朝文武百官鸡飞狗跳吗?」
「……」
「表相可欺人。」步青云说著说著又抄起一本书往他的头上敲,「这道理,你这豆渣脑在我身上明白得还不够是不?」都给他敲那么多年、也被他骗过那么多年了,这家伙居然还是蠢得一如当初。
「也不是完全不明白啦……」被敲得满眼金星的左刚,皱眉地捧着可怜的脑袋瓜。
千里侯大人用力将衣袖一拂,「那你就最好少与她接触,省得你顶上的脑袋与你的颈子何时分家你都不知道!」
「嗯……」可惜的是,他的赌性还是很坚强,「我是有考虑过可能会有这种下场,可是……」
「可是?」光听他的语调,步青云就火大地扬起剑眉。
他将两手一摊,「没办法,我就是要负起责任。」既然话他都说出口了,若是不去做,岂不就是言而无信?生性正直且负责的他,可没办法当那种出尔反尔的食言小人。
步青云气得全身隐隐颤抖,「你这只大呆熊……」他早该知道,要是这呆子能听得懂人话,那顽石早就学会如何点头了。
「轩辕如相也都说了,她是我命小的真命天女,所以,这是天意,再加上,看上了就看上了,我哪有什么办法?」左刚边回话边忙碌地闪躲一本本又朝他扔过来的书册。
「办法?」步青云两眼朝他一瞪,「趁她杀了你之前先她一步杀了她啊!」
左刚很严肃地朝他摇首,「不行,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杀了她,我到哪再去找另一个我这么中意的女人?」
被他气到气虚无力的步青云,一拳再挥过去后,两手即撑在椅上不住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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