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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遍红楼-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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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我家新妇宜拜堂。”(《全唐诗》卷298)这里所说的“新妇”,皆是指新婚之妇女。
(2)妇女自称新妇。《世说新语·文学篇》有一则故事说:东阳太守谢朗抱病见客,久不休止。其母王氏爱子心切,出对客人说:“新妇少遭家难,一生所寄,唯在此儿。”这位老夫人的儿子已官至太守,仍自称“新妇”,显然无“新婚”之意。又,上引书《排调篇》也有一则故事,是说王浑与妻钟氏看见自己的儿子走过时,王浑很得意,但其妻却说:“若使新妇得配参军,生儿故可不啻如此。”这里也是妇女自称。据朋友告知,今天在浙江某些地方的农村里,还有不少已婚多年的妇女,自称“新妇”。
(3)泛指已婚之女子。《全唐诗》中有“洮河李阿婆,鄯州王伯母,见贼不敢斗,总由曹新妇。”(卷878《谣》)“百年不遣踏君门,在家谁唤为新妇”。(卷298《促刺词》)“晚态愁新妇,残妆望病夫。”(卷299《赏牡丹》)这些诗中的“新妇”,可以说既不是指新婚之妇女,也不是妇女自称,而是属于第三种用法,即泛指已婚之女子。
上面提出的三种用法,恐怕不是“新妇”的全部解释,且其中有的例子也可能理解错了,但在至少三种用法的看法上,大体还是可以成立的。现在来看一下敦诚诗中的“新妇”一词,立即可排掉第二种“自称”的可能,只有第一、三两种可能。我以为,在没有其他旁证之前,武断地说曹雪芹生前续续娶了一位夫人,是不能令人信服的。依一般写诗的常识看,敦诚挽诗中直写“寡妇”似乎太露,对死者和幸存者的口气也有点不敬,后来改为“新妇”,不仅遣词上较雅,而且其意也甚为含蓄。从这一种意义上来考虑,我以为敦诚将“寡妇”换成“新妇”二字,很难看出是暗示雪芹死前不久新娶了一位“杜芷芳”!
1981年10月2日
可恨同时不相识
可恨同时不相识
—一曹西有非曹雪芹化名
二十几年前,河南省博物馆在商丘地区收购了一幅所谓陆厚信绘《曹雪芹先生小照》,有的研究者认为这是目前所发现的有关曹雪芹的文物中最可珍贵的真品,但也有人认为是托名于曹雪芹小照的伪品,争论至今还没有完结。最近,有的同志根据尹望山诗集中有几首同曹西有的唱和诗,而推测曹雪芹是曹西有的化名。他把这个“发现”称之为红学研究中的一个新的“哥德巴赫猜想”,以推翻以往研究中的某些结论。笔者对此“大胆假设”,一直抱有怀疑。
不久前,偶然读到高阳先生《曹雪芹摆脱包衣身份考证初稿》(香港《明报月刊》第153期,1978年9月)一文,其中谈及了曹西有其人事略,使我知道曹“名庚,字西有,号凫川,上元人,能诗善画。”由于高先生行文所及,没有特别注明材料来源,所以只能根据高文提供的“上元人”和“能诗善画”两点线索,查找有关的文献。在朋友们的帮助下,终于查得下面两则记载:(1)李浚之的《清画家诗史》丁上:“曹庚,字西有,一字凫川,上元人。乾隆庚辰举人,工绘事,有且想斋集。”(2)朱绪曾的《国朝金陵诗征》卷二十一,所记文字与《清画家诗史》基本相同,另注明“其子含辉,亦有名。”这两则记载与高阳先生的文章中所引文字仅有“凫川”是号还是字的不同,关系不大,故可相信这些记载都是可信的。
从上述有关记载中可以证明,曹西有实有其人,并非是曹雪芹的化名。由于曹西有是尹继善幕下的亲近幕僚,且又“工诗善画”,所以平昔与尹继善多有唱和,尹诗集所存的十几首与之唱和诗,恐怕就是其中的一部分。曹西有不是曹雪芹,无可疑义。那末,有些研究者据此推断曹雪芹于乾隆二十四、五年南行之说,就失去了一条重要的证据,这虽然是一件令人失望的事,但终于澄清了一桩疑案,总比那无根据的“哥德巴赫猜想”要好。
1981年5月20日
玉立峨峨背不驼
玉立峨峨背不驼
——“軥录其躬”辨
几年前,在郑州河南省博物馆的藏品中发现了一幅清代的人物肖像,因画像题款中有“雪芹”二字,遂被一些红学家断为《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小照。但是,也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认为此像为清人俞瀚(楚江)的画像,根本与曹雪芹无关。研究者意见纷纭,至今尚无定论。笔者对此没有深入调杏研究,不便发表意见。这里仅对有人据袁枚《俞楚江诗序》中有“?录其躬”一句,指俞楚江是一个“驼背”者。谈一点不同看法。
俞楚江同袁枚交好,曾有诗洒唱和。袁枚《小仓山房外集》卷三载有《俞楚江诗序》一文,便是明证。这篇涛序是用骈体文写的,概述了俞楚江的家世、生平,是研究俞氏一生经历的珍贵材料。袁枚在《诗序》中追述俞楚江的学问品德时写道:“……庶士倾心,万流仰镜;招隐者干旄孑孑,问字者束帛戋戋;乐令语言,全资潘岳,窦融章奏,半出班彪。实至名归,猗欤卓矣。先生方且录其躬,遗蛇其貌。为善有践绳之迹,修业无息版之时。抄陆贽之方书,喝人必荫,焚宋清之药券,庞褫必援;又何其怀淳鬯之德,而抱殷勤之心哉?”从袁枚这段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出俞楚江为人不仅学问卓著,声望很高,而且盛名之下,仍然能够谦躬自检,勤劳趋事,丝毫看不出俞楚江是一个腰弯背驼者。有人将“?录其躬”一句释为“驼背”,不知所据何典?据我所知,“录”同“劬录”,《荀子·荣辱篇》杨倞注释为“自检束也”,《淮南子·主术篇》释作“劳身苦体之意”,而《荀子·君道篇》王先谦集解引卢文弨说释作“勤劳趋事”。三者释意虽小有不同之处,但均无“驼背”之意是毫无疑问的。
关于俞楚江的相貌特点,我们还可以从他的挚友沈大成的记载中找到一个旁证。沈大成《学福斋集》卷二十有《哭俞楚江文》,其中写道:“嗟乎楚江,命止此耶?长身锐头,玉立峨峨。慷慨激昂,磊落英多。内含刚毅,外与委蛇。遇有不可,如切太阿。君子引为同心,小人或且潜肆其谗邪。是以一客平津之馆,累走邯郸之车。悲白下与邗沟,终弹铗而长嗟。”如果说从袁枚的《俞楚江诗序》中还看不出俞楚江的身材相貌的话,那末沈大成的记载总可以说是详细的了。但从沈大成的祭文中也丝毫看不出俞楚江有什么“驼背”。假如我们把这段描述俞楚江身材相貌的文字同郑州博物馆所藏的“清代学者”小像对照一下,倒是两相符合的。
1975年10月5日
追踪觅画话真伪
追踪觅画话真伪
——“曹雪芹小像”真传二谈
古人云:“读其书想见其为人。”作为《红搂梦》的吸好者,自然也非常希望世间能留存一幅真实的曹雪芹原像,俾瞻风采。
二十多年前,河南省博物馆收藏了一幅陆厚信绘的“曹雪芹先生小像”。据说那次盛大的.“曹雪芹逝世二百周年纪念展览会”筹备处,还曾调到北京。由于当时的“主事者’,认为不是曹雪芹小像,而没有列入展出品中。事情虽然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但我一直却为无缘得见原件而引为憾事。七年前,1973年11月初出差到开封,于是请当时在郑大执教的蓝翎同志介绍,在该馆负责人傅月华同志陪同下,调看了这幅“曹雪芹小像”的原件。
因为红学界对这幅小像真伪,有不同意见,所以这次调看时颇仔细琢磨了一阵子。首先,看了折页两面中缝有没有粘合痕迹;其次,看了纸张的质地和墨色、印章颜色;再次,反复看原像部分,还有五行题记及另一页尹继善的题诗是否有挖改的痕迹。经过再三观察和琢磨后,我认为陆绘人物图为“曹雪芹小像”的说法难乎成立。理由有以下四点:
(1)这件折页“人物像”背面有一条粉红色虎皮签,上书“清代学者曹雪芹先生小像”,下署“藏园珍藏”。仅凭纸色、墨色、题签款式、字迹风格,就可以断定这条题签不是“乾隆旧物”,以其新鲜程度看,原件改题“曹雪芹先生小像”的时问,当是近几十年间的事情。至于那“藏园珍藏”几个字,与傅增湘的字迹亦大不相类,显然是慕名假托。
(2)在充足的阳光下,可清楚地看出画像页上的五行题记及其周围的纸面是经过处理的。其颜色较新,白中透出浅粉色,与画像部分的纸面原色不相同,这是作伪的一个明证。就是说“五行题记”是后人添上去的,而非原件所有。
(3)画像的形象与裕瑞从前辈姻戚那里听说的曹雪芹相貌无一处相符,而与沈大成记述其好友俞楚江“长身锐头,玉立峨峨”的形象较相符合。
(4)折页另面尹继善题诗,其集中书明“题俞楚江小照”,难于想象尹继善竟然词穷诗尽,把给俞楚江的题诗抄到“曹雪芹小照”上。以尹公当时的身份、地位、才艺和当时官场、文坛习惯来看这都是不能令人相信的。因此,我当时认为,说这幅陆绘小照是俞瀚的小照,可能更符合实际情况。
1983年3月10日
究根求源终虚话
究根求源终虚话
——“曹雪芹小像”真伪三谈
从去年十月上海红学会上再度提起河南省博藏陆厚信绘“曹雪芹小像”真伪问题以来,几家报纸颇用力刊载了一些讨论文章,真真吸引了不少关心此事的读者。
近几个月,读了几篇专论,思索了几个小问题,觉得可以“抛”出来,倘或“引”出几块“玉”来,还是有益的。
(1)关于尹曹“通家之谊”说。陆绘“小像”的“题记”中说“尹公望山时督两江,以通家之谊”将曹雪芹“罗致幕府”。据考证,时在清乾隆二十四、五年。有的研究者对这“通家之谊”四个字作了这样解释:当年雍正帝曾下令将曹罱桓淄蹩垂埽躺拼耸蹦杲龆嗨辏阝淄醺骷鞘遥氢淄醯那仔拧<热唤茴交怡亲王看管,那个记室尹继善就可能见过曹睿腹啊K缘搅艘髁浇芏绞保苎┣廴肓艘徊唤隹赡埽乙部伤凳怯小巴抑辍钡摹N抑两窕姑挥胁榈揭芰郊抑苯油够蚴亲嫔嫌泄裁垂细鸬呐灾げ牧希纱硕浴巴抑辍庇辛艘坏慊骋伞R蛭蹦赈淄蹩垂艿牟茴,是小有罪名的,处在被“看管”的地位,如果不是祖辈有什么交情的话,那个王府记室虽不象今天要讲划清阶级界限,也恐怕难于愿意“攀”曹家的这个“高枝儿”。
(2)关于尹诗集中的诗题问题。陆绘“小像”左面一页是尹继善的诗,全文是:
万里天空气泬寥,白门雪树望中遥。
风流谁似题诗客,坐对青山想六朝。
久住江城别亦难,秋风送我整归鞍。
他时光景如相忆,好把新图一借看。
下书《望山尹继善》,钤两颗方印,一为白文“继善”,一为“敬事慎言”。
这诗收在《伊文端公诗集》中,题为《题俞楚江小照》。有的研究者认为,这诗题原应为“题曹雪芹小照”,是袁子才编《尹文端公诗集》时,张冠李戴,胡乱加上的。因此,《尹文端公诗集》中的“诗题”是不能说明问题的。论者的根据是,尹集中有错编之例。尹诗集有没有或有多少错编的文章,或是乱加题目的事,我没作过考证,不敢遽下结论。但我想,上述推理之法颇难于令人信服。因为,即使袁子才确是老糊涂,将别人诗文编进了尹集,又有乱加诗文题目的事,恐怕不一定把“题曹雪芹小照”错成了“题俞楚江小照”,这二者之间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这道理,我想是无须多说的。
(3)关于五行题记的内容问题。陆绘“小像”左上方有五行“题记”,原文是:
雪芹先生洪才河泻.逸藻云翔。尹公望山时督两江,以通家之谊罗致幕府,案犊之暇,诗酒赓和,铿锵隽永。余私忱钦慕,爰作小照。绘其风流儒雅之致,以志雪鸿之迹云尔。
云间艮生陆厚信并识。
下钤有阳文“艮生”印,阴文“陆氏厚信”印两方。
无庸讳言,我个人也认为这五行“题记”写得颇有文采,也与曹雪芹的为人、才艺挺相合,所以深得某些红学家的击节叹赏,是有道理的。但有人据此说,这五行“题记”非曹雪芹不配,非陆厚信写不出来,恐怕说得有点过于武断了。记得几年前在北京流传了两首“曹雪芹写的诗”,一首是被查明出处的“题画石”诗,一首是“题琵琶记传奇”诗。单说那“不求邀众赏,潇洒做顽仙”两句,当时就有人说,非曹雪芹不配,非曹雪芹经历写不出来。而如今呢?当不会再说这样的话罢!至于那首补配的“题琵琶记传奇”诗,也曾瞒过一些学者和专家。这两件轰动海内外的诗案,倒可以帮助我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既然当世
高手可以把曹雪芹的诗补得“天衣无缝”,既然可以把一首近世的诗拿来充作曹雪芹的“佚诗”而广为介绍,那就不能说“五行题记”无人造得出来,非曹雪芹不配此赞。这也是推理之言。不过,相同的是也有人出来承认是自己写的五行“题记”。
总之,围绕陆绘“小像”是不是“曹雪芹的小像”问题,辩论了这么久,种种理由摆了一箩筐.但还缺少“硬通货”,所以本文也只好就此打住。因此文之前写了两篇小文,故此日为“三谈”。
1983年3月2日
寻求全不费功夫
寻求全不费功夫
——皇八子永璇小楷真迹
世传王冈绘“独坐幽篁图”中的“独坐”者为《红楼梦》作者曹雪芹。自一九五五年后,红学家们不但撰文介绍,而且常以此“像”置于著作卷首,大有“盖棺论定”之势。但有些人并不那么相信考证的结果,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疑问,争论时断时续。
近年来,随着有关这幅画像流传经过、部分原件的披露,人们越来越觉得那画像中的“独坐”者不是曹雪芹了。
记得有人介绍说,此“独坐幽篁图”中的小像乃王南石为雪芹先生所绘,上面还有皇八子、钱大昕、倪承宽、那穆齐礼、钱载、观保、蔡以台、谢墉等一大群名人学士的题咏。于是考证家们又四处搜集题咏者生平事迹及他们的诗文著述,结果无一证据说王绘小像即曹雪芹。
题咏者首列皇八子,可能是因其出身为天潢贵胄,自然身份不比凡夫俗子了。据记载。皇八子即清乾降皇帝第八子永璇,别号宜园,生于乾降十一年(1746),是一位有名气的书法家,并工诗,著有《古训堂诗》,借国内未见。传言美国一家图书馆有藏,然至今美国的红学家们也没披露一条与小像有关的资料。
1975年夏,笔者读书于国子监首都图书馆,意外得见一册《清皇八子小楷真迹》,其书号为丁13101。诗册的首页题曰“诗清墨妙晋韵唐风”,下钤“赵保言”朱文印。末页有“皇八子稿”四字,下钤朱文“皇八子章”、白文“宜园”二章,页尾又钤朱文“铁珊市定”印章一枚。
诗册为杏黄色绢函装,上有蠕龙、翔风、流云、蝙蝠、牡丹纹样。诗册为一册,为天青包绢裱,共二十四页,正合皇家规制。
“真迹”原列为“普通”线装书,我才得以一阅。经过反复对照,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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