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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龛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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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他现在这纸皮身体没法亲自作妖,但借个黄符作媒,多少还是能试一下的。
  于是他又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瓷瓶,拨开瓶塞,一股混着古怪冷香的腥甜味道便隐约散了出来。
  薛闲皱了皱眉,即便是自己的血味,他也不曾觉得好闻到哪里去。
  他将黄符在手掌中摊平,又从小瓷瓶中滴了一滴暗红色的血,血珠瞬间在黄符上融了开来。
  薛闲收了瓷瓶,将黄符顺手抛了出去。
  纸符在离手的瞬间,从血迹中心处陡然起了明火,瞬间便烧了个干净。
  乍然间,狂风骤起,汹涌的云潮从远处滚滚而来。
  天色倏然一黑,好似被泼浇了淋漓湿墨。雪亮的蛛网从九天之上当头劈下,一道惊雷平地而起,活似贴着耳边炸开。
  这道天雷不知是触到了这阵局的边界,还是惊动到了阵局的根本。
  就听一声山岳崩裂般的巨响,顺着蜿蜒的电光,兜头砸下来。
  薛闲倚坐在老树盘虬的墙头,八风不动地看着惊雷砸到他脚前的地上,将一整块厚重的青石板劈得粉碎,却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整间宅院都跟着颤动不息,过了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薛闲撩起眼皮,朝头顶望了一眼,神色间颇有些遗憾:现今的他借助这黄符,也仅仅只能劈这么一下。
  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天雷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它似乎在这阵局某处劈开了一道狭小的裂口。原本安静得近乎有些凝滞的宅院突然有了一道透风口,细碎的声响从那处隐隐灌了进来,很快便淡淡笼罩在了整个宅院上。
  果然这宅院并非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其他人应该也被扯进了这阵局之中,只是各自屈居一隅,互不知晓而已。
  薛闲随手从一旁的老藤上薅下一根蜷曲的藤丝,倚着树干闲闲地在手指上绕着。他阖上了双眸,侧耳听着从那处狭缝中传来的声音。企图从细碎芜杂的声音当中,分辨出一些与众不同的。
  片刻之后,他果真从中捕捉到了一点……
  铃音?
  “不对……”薛闲啧了一声,皱了皱眉。
  那声音在呜咽的风声中有些隐约,像从渺远之处而来,抑或是被那狭长的裂缝给拉长了距离。
  听起来有些肖似牛车上坠着的四角铜铃,细微之处又略有不同。
  铜铃……
  铜钱?
  这么一想,那声音倒是愈发清晰了,果真就像是几枚铜钱之间偶尔轻碰所起地撞击音。
  “……”薛闲面无表情地睁开眼,手上绕着的藤丝几经蹂躏,“啪”地一声断成了两截。
  似乎只是一个弹指间,那铜钱磕碰的声音便近了许多。
  薛闲听了一耳朵,觉得仿若就在一墙之外。
  走廊上的一道窄门陡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摧残着老藤的薛闲闻声抬了眼。
  披裹着白麻僧衣的年轻僧人就这么默无声息地朝墙边走来。
  在这寒冬天里穿一身白麻薄衣,光是看着便觉得冷,仿佛那薄衣上还披挂着霜天冻地的寒气。直到玄悯在墙下站定,将指尖提着的那串铜钱重新挂回腰间,薛闲才猛然反应过来,这秃驴走路从来都是没声儿的。
  所以……刚才那铜钱撞击的声音,是他故意为之?
  玄悯站在墙边,平静无波的目光在薛闲身上略微扫量了一番。
  墙上坐着的人无疑有副极好的皮相,像是一柄贴着锋刃收进鞘里的剑。只是看起来过于瘦削了,黑色的长衣又将他衬得格外苍白,显露出一股浓重的病态,和那呼之欲出的锋利感相交杂,显得矛盾又神秘。
  薛闲面无表情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格外沉敛的错觉。
  他就端着这副模样,和玄悯对视了片刻,而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向天翻了个白眼,道:“怎么是你……”
  说完,他还愤愤然地将手里断了的藤丝揉成了一团。
  这人也是手欠,哪怕上了墙头也依旧不安分,不甘不愿地瞥了玄悯两眼后,将那藤丝揉成的团对着玄悯扔了过去。
  玄悯摇了摇头,抬手将砸过来的“暗器”收进掌心:“方才那通天云雷是怎么一回事?”
  薛闲挑眉看了他一眼:“你都不问我是谁?”
  这秃驴收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块贴地的青苔,后来又变成了薄透的纸皮,从头至尾都没有以正经人形出现过。
  玄悯冲他摊开了手掌,薄而清瘦的掌中,还躺着方才薛闲手欠的罪证——藤丝团子。
  他生性寡言少语,面上也始终是冷冰冰的无甚表情,但这摊开的手掌却明明白白地传达了一个意思——皮成这样的,只此一家,就是烧成灰也能认得出来。
  薛闲:“……”
  玄悯将手里的藤丝丢在老树根下,又抬眼提醒了薛闲一遍:“你还未说天雷是怎么回事。”
  薛闲“哦”了一声,道:“没什么,只是想告知其他人我在这里,方便寻找。”
  玄悯:“……”
  那道惊雷恨不得通天彻地,声势之浩大,威势之慑人,仿佛要把这刘家府宅轰击成灰。
  结果究其根本,居然就是为了简简单单“吱”上一声,示意众人还有个人在这里等着……
  这秃驴板惯了一张冰霜脸,听闻此言,居然头一回有了崩裂的痕迹。
  薛闲被他的眼神逗乐了,表情放松下来,要笑不笑地问他:“诶?你就是顺着天雷找过来的?那看来我也没白劈。亏得你来得快,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来一下。”
  玄悯默然无语地看了他片刻,冷冷淡淡道:“那也用不着找寻八门方位了,枯焦如土还省了棺材钱。”
  “出家人怎能把铜臭挂在嘴边上,你这秃……”薛闲扭开脸,把“驴”字咽回去,一本正经道:“也不怕辱没了佛祖。”
  玄悯:“……”
  惊雷都敢劈上天的孽障居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你方才说寻找八门方位,找着了么?”薛闲问道:“若是找着那就省事了,把我带上。若是没找着,那你也别怕被劈了,我想办法再来一道惊雷,指不定能直接把这阵局捅开。”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道:你这秃驴可千万告诉我已经找到了,我拢共就那么一张云雷符,劈完就没了。
  好在玄悯并未辜负他的期望,点了点头,不咸不淡道:“你大可从墙头下来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
  白色的粗麻僧衣云一样轻轻扫过,几步间便走远了。
  然而不消片刻,玄悯又停住了步子,转头看向一动未动的薛闲。
  薛闲十分光棍地拍了拍自己的腿,理直气壮道:“废了,走不了。”
  玄悯蹙起了眉,以为他又耍起了花招,便面无表情冷冷回道:“你这孽障先前跑得也不慢……”
  三两下就翻上小厮的衣领,动作别提多敏捷了。
  “……”薛闲冷笑一声:“你这秃驴大抵是没长眼吧,先前是我自己动腿跑的么?我那是借了别人的腿。”
  不通人情的秃驴和总作妖的孽障两相对望了片刻,最终前者敛眉垂目,转身重新走回至墙边。
  薛闲的双腿掩在黑色的衣袍之下,能看到膝盖清瘦而突出的轮廓。常年卧床不能行走之人,双腿大多异乎寻常地细瘦,可薛闲却不同。从大致的轮廓来看,他的双腿较之常人无异,看不出是双废腿。
  玄悯扫量了一眼,抬手握了一把薛闲的脚踝。
  薛闲被他这举动惊了一跳,要不是双腿无从感知,怕是当即便是一脚,将这秃驴踹出去了。
  你摸着良心告诉我,龙爪是你随便能碰的吗?!啊?!简直不想活了!
  玄悯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若是腿脚便利之人,受惊之时不可能只动上身,下半身却毫无反应。
  可见,这孽障所说属实,他这双腿确实是废的。
  玄悯抬眸,一手于身前行了个佛礼,另一只手伸向薛闲,薄而劲瘦的手掌摊开,道:“下来吧。”
  
  第9章 金元宝(五)
  
  薛闲斜睨了他的手掌一眼,又扫量了一番这秃驴的身板。僧袍宽大,反倒衬得玄悯高而瘦。从他挺直的肩背轮廓可以看出来,他的瘦并不是清汤寡水的那种,应当是劲瘦有力的。可不管怎样,离“壮”还差得很远。
  于是,薛闲不大信任地扬了扬下巴:“你单手接得住?哄鬼呢?”
  玄悯倒是神色未动,手掌依旧那么摊着。
  “行吧,摔残了你得负责。”薛闲满不在乎地说着,两手一撑,便从墙头跃了下来。
  不过在落下的瞬间,他已经从一个清瘦的大活人,噗嗤一声变回了纸皮人。大约是为了配合玄悯手掌的宽度,他还特地将纸皮缩小了几圈,拢共不过一个巴掌大,就这么悠悠然如同枝头坠下的落叶一样,躺在了玄悯手里……
  呈大字型。
  玄悯:“……”
  看惯了这孽障活生生的模样,冷不丁再看到这“死不瞑目”式的画像,即便缩小了一些,也着实有些伤眼。
  玄悯默然移开目光。他本着眼不见为净的意思,仿效之前所为,将这孽障放回了腰间的暗袋里。不过这回他略微讲了点人性,没有让其沉底,而是让这孽障露了个脑袋,能够趴在暗袋边,时不时透口气。
  谁知这孽障还不乐意了。
  “劳驾,换个地方。”薛闲嘴上说着劳驾,语气却半点儿也不客气。
  玄悯怎么也没想到,只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工夫,这孽障已然忘了自己是被捉的那个,隐隐有了要翻天的意思。
  见过下大狱的犯人理直气壮要求换上等铺位的么?
  “怎么换?”玄悯垂下目光。
  纸皮人天生也没个骨头,轻轻巧巧就把脸整个儿仰了过来,翻着白眼冲玄悯要求:“我要上肩!”
  玄悯:“……”
  姓薛的纸皮人依然有理有据地抱怨:“这劳什子地方视野太低,什么也瞧不见,我要上肩!”
  玄悯:“……”
  你怎么不要上天?
  “这时候又不怕摔了。”玄悯不冷不热道。
  薛闲想也不想怼了回去:“你溜肩么?你蹦着走么?你不溜不蹦我又怎的会摔?”
  这孽障总是振振有词,玄悯说不过他,只摇了摇头,似是无奈道:“上吧。”
  说完,他也不理薛闲,兀自迈了步。
  薛闲趴在暗袋口等了片刻,也不见玄悯伸手来帮他换地方,登时又愤愤地开了口:“手呢?”
  玄悯冷冷淡淡回了一句:“自己爬吧。”
  薛闲:“……”
  对薛闲这位大爷来说,满地乱爬那是有辱身份,打死他也做不出来。但猴子上树似的借用臂力往上爬,他勉为其难可以接受。于是他仰脸目测了一番秃驴的高度,纡尊降贵地伸出两只龙爪,勾上了秃驴的僧衣。
  玄悯这僧衣质地有些怪,说生麻不像生麻,说熟麻也不似熟麻,质地算不上细却颇为柔软,并且硝得雪白,一点儿尘污都不沾。总之,不像是寻常僧人能穿得上的。
  还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像是落了雪的高山松林。
  纸皮人分量着实轻小,薛闲三抓两抓便从玄悯腰间一路直上,爬到了领口。
  原本顺着领口往侧边一翻就能上肩,还算得上抄近路。然而薛闲偏不,他扒在玄悯领口转头看了看两肩,又仰起了脸。
  从他这诡异的角度,可以看到玄悯瘦削的下巴,再往上就不可见了。
  薛闲略作休整,而后猛地一荡,攀上了玄悯的下巴,又火烧屁股似的三两爪上了鼻梁,借着玄悯眉睫的力,从侧边落到了肩膀上,身体力行地上演了一番何为“蹬鼻子上脸”。
  玄悯:“……”
  能养出这种天不怕地不怕脾性的,必然不会是什么简单小妖,然而薛闲身上原身气息太弱,以至于玄悯一直难以确定这孽障的来历。
  说到原身……
  玄悯瞥了肩上坐着纸皮人一眼,沉声问道:“先前你与那野鬼书生说,你阳寿还未尽。”
  薛闲调整了一番姿势,选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懒地撑坐着,闻言极为敷衍地应了一声:“是啊,所以你收我可谓名不正言不顺。”
  玄悯没接他这句,倒是又问道:“那你原身又在何处?”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个棒槌特别会说话,专挑旁人的痛脚戳,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世宁那芦柴棒棒是一个,这秃驴也是一个。
  原身究竟在哪里呢?
  这怕是连薛闲自己也不甚清楚。
  回想当日在广东华蒙县海边,他被人活抽了筋骨后,天降暴雨,海潮翻涌。大浪将他整个儿卷进了海里。他痛苦难当,失了神志,待到重新有了些微的意识时,便发现自己元灵已经脱离了身体。
  那样庞然的身体没了元灵支撑,无法维持原貌,一如往昔,缩成了一粒金珠。
  他本想将金珠收了,等重新养好元灵再恢复原身,谁知老天却跟他开了个要命的玩笑。他神识还未完全清明的时候,那金珠被一个大浪送上了岸。他只依稀透过海水见到有渔民打扮的人将其拾走了。
  待他彻底恢复神智,想要追过去时,那人已然杳无踪迹。
  想到这事,薛闲就有些来气,于是没什么好语气地顺嘴答道:“我这不正找着呢!”
  玄悯又瞥了他一眼:连原身都能丢,这孽障也算是颇有能耐了。
  倒不是薛闲真的不当回事,而是相较活抽筋骨之仇,原身的麻烦要小得多。现今他找不到,只是因为他元气大伤,断了跟原身之间的联系。待到他休养完全,自然就能对原身有所感应,找起来也就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不刻意去找是一码事,送上门来则又是一码事。
  薛闲想起之前听到的嗡鸣,忍不住暗自嘀咕道:“这宅子的方位有些古——”
  他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玄悯已然带着他泰然自若地穿堂入室,无惊无险地过了两道窄门,走完了一条走廊,正要打开另一道窄门。
  于是,薛闲“怪”字还没出口,便自我截断,急忙调转了话头:“等等!这地方怎的有些面熟?”
  何止是面熟……
  那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那雕着木花门额的屋子,以及那株探出墙头的老树和盘虬而上的长藤……这不就是先前薛闲睁眼的那处地方么?!
  敢情这秃驴带着他左转右绕,又回到了原处?!
  玄悯却摇了摇头,道:“方才那处是虚,这处才是实。”
  薛闲睨了他一眼,心说:行吧,既然这秃驴通晓八门遁甲之术,盘算出来的总不至于有什么大错。他说是实就是实吧……
  “那找到这实处又有何用?”薛闲看着秃驴跨过窄门的门槛,朝那间空寂的屋子迈步过去。
  玄悯道:“此处乃生门。自此而出,阵局可破。”
  薛闲正欲开口,却听见本不该有人的屋里突然传来了隐约人语。
  玄悯迈出的步子旋即一收,脚尖一转,带着肩上的纸皮人,悄无声息地隐在了走廊梁柱之后。
  怎会有人?
  薛闲扒在玄悯肩头,从柱子后头微微探了点脑袋,好在纸皮着实不甚起眼,所以极难引起旁人注意。
  就听屋内人语声逐渐清晰了一些,音色略有些耳熟。待到那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屋里的人略有些笨拙地跨过门槛,迈出一条腿,薛闲才猛地反应过来——那是傻子刘冲的声音。
  难不成没费吹灰之力,就这么找到其他被困的人了?他在同谁言语?江世宁?
  不过薛闲毕竟不是莽夫,转眼便意识到了一些古怪之处。
  刘冲身上穿的厚袍同先前并不相同。先前他穿的是件灰蓝袍,这会儿身上所着乃是一件深赭色的袍子,袖摆处还滚了道暗红色的边,颇有些节庆的味道。
  这想法刚冒头,就见站在门外的刘冲又转身去扶门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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