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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龛世-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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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
  陆廿七跪在坟前,分别对着两边磕了三个头,而后神色淡淡地拍去一身泥土,背着灵牌,同玄悯他们一起上了路。
  他们上了客舟过江的时候,天色阴黑,又下起了大雪。
  茫茫细雪一半落在山间的无名新坟上,一半落在孤舟乌篷顶,一半落在黄泉里,一半落在红尘上,像是一场浩然的告别,既送了无名鬼,又送了远行客。
  人世间最深重的怀念和不舍,大约就是你不在了,没关系,我会变成你,带着你。
  从此岁月不扰,千山共路,万水同舟……

    第三卷 无涯

    第36章 戏班子(一)

  安庆府和卧龙县仅仅一江之隔,在天气极为清朗的时候,站在卧龙县江边,甚至可以望见对岸隐约的山尖。风平浪静时,摇着小舟过去也只需花上个把时辰。
  不过眼下大雪漫漫,没过半程,江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旷天野地里只剩下了他们这叶孤舟,想要把控住方向,是一件极难的事情,于是这速度便自然慢了下来。
  船夫是个熟人,先前薛闲他们要上坟头岛时,租的便是他的船。他约莫是个老好人的性子,上回收了玄悯那么些银钱,总有些过意不去。这次见他们又要过江,只稍犹豫了片刻,便顶着风雪出了船。
  “我那布包里头还裹着两壶热酒,若是不嫌弃,便分着喝点儿暖暖身子吧!”船夫摇着橹道。
  “多谢。”
  众人嘴里道着谢,实际动手的却只有薛闲一人。
  玄悯不沾酒,也不畏寒。江世宁野鬼一只,也没法喝东西。陆廿七自打上了船便一直在发呆,显然没那个心情。石头张他倒是冷得发抖,也有心想要喝一口,绿豆似的眼睛珠子左右转了两轮,也没敢伸手。
  他本以为这帮人不会带上他,以为他们问完该问的话又让他刻完那两个灵牌,便会将他扫出门去。没成想,他们居然要带着他一起过江,约莫是想让他到时候认一认他去过的地方。
  这对石头张来说倒也不算一件坏事儿,毕竟他留在县内,也只能天天哆哆嗦嗦地窝坐在宅院里。天知道在薛闲和玄悯闯进院子里之前,他抱着剑在厅后躲了有多久。他偷偷瞄了薛闲一眼,心说这祖宗虽然吓人,但次次劈雷都避过了他的要害,可见并不会要他的命。跟着他们除了胆子上受点罪,也无甚坏处。
  薛闲抱着酒壶捂在手里,却并没有要喝上一口的意思。事实上他正火烧心呢,哪里有半点儿寒意需要驱。他抱着酒壶并不是为了取暖,相反,他是为了散热。那酒壶虽说一直在层层包裹中捂着,在江上晾了这么久也多少凉了大半。
  可在薛闲手中呆了片刻后,那酒壶便隐隐发出了一些汩汩之声。
  除了始终不吭声的陆廿七,船篷里的几人目光都转到了薛闲手里的酒壶上。
  这已经不是温酒了,这是在煮酒啊!
  石头张眼巴巴地看着那酒壶,缩脖揣手的,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团塞进那酒壶里一起被煮着。
  热气一上来,酒香便沿着丝丝缝缝透了出来,石头张眼珠子都发直了。他苍蝇搓手似的摩挲着手掌,道:“哎……这酒闻着可真不错,我平日里做石雕时,也喜欢来上那么两口,肚里暖和,酒气一蒸腾,手感便来了。”
  这明里暗里的,就差抱着薛闲的腿嚎道:“赏我一口吧!”
  江世宁快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拱了薛闲一下,低声道:“快别玩了祖宗,他都快抖下船了。”
  薛闲一点儿热气也没憋着,把这壶酒烧了个滚开,给了眼巴巴的石头张。而后又不消停地拿起了另一壶。
  石头张连忙用袄袍袖子接住,在怀里捂着,似乎这会儿才彻底活过来,长长地喟叹了一声:“可算暖和点了,这江里寒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薛闲暂且宣泄掉了他憋了半晌的热气,将另一壶也丢给了石头张。
  “两壶都给我?”石头张受宠若惊。
  薛闲没好气道:“你这梦还没醒是怎么着?”
  石头张正欲开口再问,坐在蓬边的玄悯已经将酒拿了过去,递给了摇橹的船夫。
  薛闲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这于他来说,便是默认的意思,只是……
  江世宁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又瞄了玄悯一眼。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这两天,他总觉得这俩之间有些怪。或者说薛闲显得有些怪,他似乎格外针对玄悯,又莫名有些半搭不理的。
  当然,这祖宗先前也喜欢盯着玄悯找事,有时候也半搭不理的,但是……
  他盯着两人看了片刻,又默默垂下目光眼观鼻鼻观口去了,毕竟这俩从某种程度上说,都是祖宗,他一个也惹不起,还是别管闲事的好。
  这么想着,他又默默朝船篷角落里挪了挪。
  咚——
  客舟突然晃了一下,石头张正仰头喝着酒呢,一个没把住平衡,手肘撞到了船篷上。
  “你看着竹篾子似的薄薄一片,分量还不小啊,挪个窝船都抖。”薛闲瞥了江世宁一眼。
  “不是这位小老爷晃的。”船夫吆喝了一声,喝了几口烫酒,他精神头也好多了,“这一段江流就是这样,有些颠人。每年夏冬两季,这一带行船总少不了要翻的,不是水涨浪急,便是风大得能掀船。这两年倒是平静了不少,来来往往再没碰见那些大浪妖风,船便走得多了。今个儿倒也是有些古怪,又有些要作妖的架势。”
  一听船夫这话,石头张便惊了一跳,这人似乎格外胆小怕死,他抻着脖子冲船夫道:“那……那这船不会翻了吧?”
  船夫不大高兴地瞥了他一眼:“这船还走着呢,怎么好说这么些不吉利的话?翻不了,我只是说有些古怪,也没说今天就要起大浪。”
  说到这个,他又叹着气道:“几位老爷,不是我抱怨,我就真心劝两句,往后过江可别固执,听船夫的总没错。这种天其实是没人乐意出船的,你们不住在江边,不知道这江风的习性。我们天天在江上漂着,几乎以船为家了,看一眼浪就能知道能不能太太平平地出船。就我说的,顶多两日,这江得翻一次天。况且——”
  船夫拖着调子,眸眼一眯,单手把持着船橹,灌了口热酒道:“你们怎的挑这种时候去安庆府啊?那边现在不太平啊。”
  “不太平?怎么个不太平法?”江世宁有长姐嫁至安庆府,一听这话,顿时便皱了眉。
  “我还是前两日听一个对岸来的船夫说的呢。”他压低了嗓子道:“他说几日前,安庆府一带有地动,据说整个府都抖了好几抖呢,最重要的是,地动塌了一座山,还有人说屋子抖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地下有龙叫唤。”
  叫唤……
  多有威严的形容啊,说得跟谁家耗子吱哇乱叫似的。
  “那叫龙吟!”薛闲没好气地纠正完,陡然反应过来似的坐直了上身:“不是,你等等,龙吟?那人跟你说,在安庆府听到了龙吟?”
  “昂!”船夫说得头头是道,好似他自己亲耳听到的似的:“据说吓人得很,许多人当即便趴在地上磕头了,不过也是奇了,据说磕了几下之后,那屋子便不抖了,地动也消停了,不过还是死了些人。不过这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地动之后,城里的地上出现了不少细纹裂缝,据说爬了些东西出来,不知是虫子还是什么。我也没听太明白,总之吧,挺乱的。”
  江世宁闻言,脸色顿时便不好看了。虽然他野鬼一只,脸色百里泛青,本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此后,船上众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又半个时辰后,船夫终于在安庆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巴掌小城望江县靠了岸。
  他们下船的地方叫观音渡,渡口边有些小旧的客栈、茶亭和酒肆。细雪茫茫的,总也不能就这么顶雪走着,更何况众人里头还有薛闲这个不方便迈步的。
  江世宁下了船,便匆匆掩着雪去问茶亭边的人:“这里可有雇马车的地方?”
  “这天可雇不到。”那茶亭中躲着风抱茶取暖的男人道:“前些日子地动,屋子倒是经住了,棚子却不够结实,压坏了不少骡马牲口。跑不了了,自然也没法拉车。这附近连个能雇到驴车的人家都没有,别指望了。”
  那男人脸边有三道长疤,看着怪吓人的,也不知是被什么野兽给挠的。他半眯着眼,将手里的热茶一饮而尽,又瞥了眼江世宁道:“你要去哪儿?”
  “再往北去一些的清平县。”江世宁道。
  疤脸男人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道:“书生?来省亲?”
  江世宁点了点头。
  他将茶碗扣在桌面上,一抬下巴道:“外头那些也是跟你一道的?”
  江世宁回头,就见玄悯正抱着那没法走路的祖宗朝这边走来,先前在卧龙县的时候,薛闲还企图抗争,想换点不那么虚弱的姿态,然而始终未能成功,现在约莫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两人身边还跟着缩脖揣袖的石头张和神色恹恹的陆廿七。
  有老有小还有只妖怪,看起来颇有种拖家带口的疲累感,真是苦了大师了。江世宁心里啧啧暗道,又转过头来冲疤脸男拱了拱手,打算跟玄悯他们商量一下,要不先在这客栈里呆一天,等雪停了在计较。
  “别指望这雪能停。”疤脸男似乎猜到了他所想的,他抹着嘴,捞起桌上破布裹着的长条,道:“走吧,捎你们一程,我们刚好也要往清平县的方向走。”
  我们?
  江世宁一愣,就见这疤脸男站起来的时候,茶亭里陆陆续续站起了有八九个人,男女老少皆有。  
  玄悯正要跨过门槛,便听见那疤脸男的话,抬眸看向江世宁:“怎么?”
  “这位大哥心好,说能捎我们一程。”江世宁解释道。
  说着这话时,疤脸男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刚巧暼到了玄悯怀里,顿时脚步一顿,指着道:“这裹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玄悯淡淡道:“人。”
  “死了?”疤脸男看着那黑布蒙着的脑袋,皱着眉道:“那就不大方便了,毕竟我们有老有小,冲撞了就——”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铁了心装死的薛闲一听他要反悔,当即一掀黑布,一脸麻木地拖着调子道:“没死,活得好好的。”
  疤脸男:“……”
  江世宁在后面默默扭开脸,心说万一被认成脑子有洞的,同样不让上车,那就有乐子了。
  谁知那疤脸是个承受力不错的,他默然无语地跟薛闲对视一眼,又扫了眼薛闲苍白的皮肤以及玄悯无波无澜的脸,大约觉得这样的人也作不出什么妖来,便点了点头,道:“行了,别耗着了,快走吧!晚些时候雪还会大,那路可就不好走了。” 
  疤脸男一行人共有三辆马车,一辆驴车。
  马车箱还不小,能坐下四个人,驴车放的是他们的行李杂物。
  江世宁站在这小车队边看了一眼,正想张口问问疤脸男他们是做什么的,刚吐出一个音,他就感觉一个微微有些烫热的手掌按住了他的手臂。
  他一愣,转头就见玄悯正站在旁边,而按住他的则是薛闲。
  就见那祖宗撩开黑布,露出一只眸子,冲他眯了眯,食指贴在嘴唇上轻“嘘”了一声,压着嗓子道:“别问,也别惊着他们,上车就好,只是别离他们太近。”
  兴许是薛闲声音太轻的缘故,听得江世宁莫名竖起了一阵汗毛。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一直忘了说一声,文里的地名,大地方比如州府之类,都用的是真正存在的,因为比较方便形成空间概念,但是县城之类的名字全是编的。 

    第37章 戏班子(二)

  那疤脸男看着一脸凶相,不是个好相处的,实际倒是个好心的。确切说来,和他同行的那些男女老少都是热心肠。那疤脸男跟他们说了之后,他们非但没有显出丝毫的不乐意,还主动腾挪了地方,直接让了一整个空车厢给薛闲他们。
  这样的雪天,山间乡郊的路有些难走。约莫是怕有掉队的,这几辆马车之间都系着绳子,一辆牵着一辆,跟在最后的是运着细软东西的驴车。
  疤脸男将头脸裹严实,又在怀里揣上了烈酒,坐到了打头的马车前,又吆喝着其他人帮忙把卡在车轮前的轫木拿开。
  “发轫了,坐稳。”他冲后头喊了一句,便驱着马车出发了。
  薛闲他们就坐在第三辆马车里,四人的地方坐上五个人倒也算不上拥挤,主要是江世宁实在太瘦了,而陆廿七的身材又顶多算是个半大孩子。倒是匀出了不少空间。
  玄悯平日里不怎么爱理人,除了薛闲,谁也不敢跟他没脸没皮的。坐在马车里,自然也都怂怂地避让着他。至于薛闲……
  反正石头张见他就如同耗子见了猫,每被他看一眼,都有些头皮发麻,仿佛随时会有九天玄雷蛮不讲理地劈落下来。
  于是在马车里落座时,石头张、陆廿七和江世宁十分默契地坐在了一边,将另一边留给了那俩谁都不方便惹的祖宗。
  薛闲抱着自己用来遮头盖脸的黑衣,坐直身体时,扫了眼对面,又扫了眼身边,皮笑肉不笑地冲着石头张他们道:“真是谢谢你们啊。” 
  石头张哭丧着脸扭过头去:“……”明明三个人,为何非要盯着我说。
  疤脸男这一行人大概没少走南闯北,拉车的驴马奔走多了,都养出灵性了。仅仅靠他一人在打头的车前把控着方向和速度,后头几辆便稳稳当当地一辆跟着一辆,倒是省了些人力。
  车上的布置也算得上全乎,遮在窗上的布帘特地钉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毡,沉甸甸的,不易被掀起来也不易透风。
  两边车座之间,还搁了一张窄窄的木几,高矮刚好,既不别着腿脚,又能放些东西。车蓬一角还用铁皮钉了一个半弧形的卡托,一个可以放灯油和灯芯的小盏便架在里头,随时可以取下来点上。两边还整整齐齐地叠着薄薄的褥子,不大,就是老人家冬天用来捂着膝盖腿脚防风的那种。
  “东西还挺齐全。”石头张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感叹道:“看来是常年在路上跑的人,都快以车为家了。”
  上车前,疤脸男那行人中的一个老妇人还热心地塞了个铜暖炉给他们,说是放在马车里能暖喝点,又给了他们一个小包袱,道:“里头有些干粮,车里备着酒,冷了便就着酒吃一点,热热身子,往前要走两条山道,雪天路滑,天黑前不一定能到前头的县城,别饿着。”  
  石头张嘴里说着“不用不用,惭愧惭愧”,手上却紧紧抱着铜暖炉,一点儿惭愧的意思都没有。
  马车里比外头虽好一些,但也算不上暖和。
  石头张贴着铜暖炉烘了烘被冻僵的手指,眼珠子总忍不住往那叠褥子上瞄,可他和那褥子中间隔着陆廿七和江世宁,这么贸贸然伸手越过两人去拿,动静又有些太大了。他不太想在薛闲这祖宗面前闹出任何会吸引他注意力的动静来。
  石头张眼珠转了两转,转脸问陆廿七道:“拿块褥子来,咱俩合盖一块,暖炉放在中间,捂着膝盖,成吧?”
  陆廿七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嫌弃的表情虽说没写在脸上,但也差不多了:“不用,我不冷,你自个儿捂着吧。”
  石头张手掌抱着暖炉不想撒,便用下巴指了指陆廿七的手,道:“你看你那手指头冻的啊,你长过疮子么?这天阴湿,你手也不揣进袖子里,就这么干冻着,回头长了疮子有你哭的,又痒又肿,还容易冻得破皮裂肉,要长在关节上那就更要命了,一弯手指头,疮口就绷裂了,肉都往外翻,你——”
  陆廿七嘴角抽了一抽,一声不吭地从旁边抽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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